林凡覺得腦袋里像是被灌了一斤工業(yè)膠水，又沉又暈，還帶著連續(xù)加班四十八小時后特有的那種嗡嗡作響的空洞感。他勉強撐開仿佛被膠水粘住的眼皮，映入眼簾的不是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，也不是辦公桌角落里那桶已經坨了的老壇酸菜牛肉面。
陌生的天花板，斑駁，發(fā)黃，還吊著一盞積灰的復古吊扇，慢悠悠地轉著，發(fā)出“吱呀吱呀”的呻吟，隨時要掉下來給他開個瓢似的。
“我……在哪兒？”他猛地想坐起來，卻一陣天旋地轉，又跌回硬邦邦的板床上。記憶斷片前最后一秒，是主管那張噴著唾沫星子的嘴，在吼著“今天必須搞定！公司不養(yǎng)閑人！”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歡快得近乎聒噪的電子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子里炸開：
【叮咚！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穩(wěn)定，意識恢復清醒！英雄養(yǎng)成系統(tǒng)綁定成功！當前綁定度：1%！恭喜您踏上成為萬眾矚目偉大英雄的征程！】
林凡：“？？？”
他驚恐地四處張張望，狹窄的單人間，除了一張床、一個掉漆的衣柜和一張搖搖晃晃的木桌，連個鬼影都沒有。
【新手任務發(fā)布：品嘗所在街區(qū)‘老王記’特色鮮肉大包（至少一個），并面向至少三位路人發(fā)表不少于三十字的品嘗感想。任務獎勵：信賴值積分+5。失敗懲罰：信賴值積分-10，并隨機觸發(fā)‘輕度社交性死亡’尷尬瞬間一小時。】
林凡徹底懵了。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，嘶——真疼！不是夢！
還有，這什么鬼任務？英雄養(yǎng)成？第一步是去吃包子還要發(fā)表感言？這系統(tǒng)是哪個美食點評APP成精了嗎？
他下意識抬起手腕，只見一個極淡的、類似電子表屏幕的藍色印記不知何時浮現(xiàn)在皮膚下，上面清晰地顯示著一個刺眼的數(shù)字：【信賴值：3】。底下還有個極小的進度條，空空蕩蕩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。
就這？3點信賴值？這玩意兒有啥用？能換錢嗎？能讓他立刻回到原來的世界嗎？
【叮！信賴值是本世界的核心貨幣與力量源泉之一哦！積分可在系統(tǒng)商城兌換豐富獎勵，包括但不限于本世界貨幣、臨時技能體驗卡、屬性點等！請宿主努力賺取信賴值，早日成為超級英雄！】系統(tǒng)適時地解答，語氣依舊歡快。
林凡心里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。他一個戰(zhàn)五渣的社畜，跟“超級英雄”這四個字有半毛錢關系？他現(xiàn)在只關心自己是不是被拐到了什么奇怪的傳銷組織，或者……他根本不敢想那個詞。
胃里一陣強烈的空虛感襲來，伴隨著咕咕的叫聲，提醒著他現(xiàn)實的需求。算了，不管這是哪兒，先填飽肚子再說。那坑爹任務，好歹完成還有5積分不是？
他摸索著起身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身上還穿著那套皺巴巴的西裝，口袋里的錢包還在，可惜里面僅有的幾張紅色毛爺爺變成了幾張不認識的外國鈔票，面額不大，看著就很不經花。一種巨大的茫然和恐慌瞬間攫住了他，他真的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了。
深吸一口氣，林凡推開門走了出去。外面的街道嘈雜而充滿生活氣息，行人穿著打扮和他原來的世界差別不大，但街邊的招牌文字和店鋪風格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異樣感。他像個剛進城的土包子，小心翼翼地沿著街邊走著，努力尋找著“老王記”的招牌。
很快，一股濃郁的食物香氣飄來，一個冒著騰騰熱氣的小吃攤出現(xiàn)在眼前，招牌上正是“老王記”三個大字。攤主是個圍著油膩圍裙的光頭大叔，嗓門洪亮：“新鮮出爐的大肉包！三塊一個，五塊倆！”
林凡咽了口口水，摸出那張異世界鈔票，猶豫了一下，買了兩個。他拿著燙手的包子，站在街角，看著人來人往，犯了難。這感言……該怎么發(fā)表？對誰說？
就在他對著包子齜牙咧嘴、進行激烈的心理建設時，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的地鐵出口，一個穿著不合身西裝、頭發(fā)有些凌亂的年輕男人，正抱著一個碩大的紙箱子，踉踉蹌蹌地往外走。箱子看起來沉甸甸的，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。他走得有些吃力，神情恍惚，差點被路沿絆倒。
林凡腦子里瞬間閃過自己無數(shù)次加班后，抱著全部家當——一個裝了幾本筆記本和杯子的紙箱——灰溜溜離開公司的場景。同是天涯淪落人？這經典的“被炒魷魚抱著箱子滾蛋”的造型，真是哪個世界都一樣啊。
【叮！請宿主盡快完成品嘗及發(fā)表感想任務！倒計時三十分鐘！】系統(tǒng)的催促音再次響起。
林凡一個激靈，眼看那“難兄難弟”就要走遠，他心一橫，牙一咬，猛地咬了一大口包子！湯汁瞬間在嘴里爆開，燙得他直抽氣，肉餡鮮美，面皮松軟，確實好吃！
他也顧不上那么多了，三兩口吞下包子，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，幾步追上了那個抱著紙箱子的男人。
“兄……兄弟！等等！”林凡嘴里還塞得鼓鼓囊囊，含糊不清地喊道。
那男人嚇了一跳，停住腳步，茫然又警惕地從紙箱后面探出半張臉。他看起來年紀和林凡相仿，臉色不太好，眼圈有點紅，像是剛經歷過什么打擊。
“你……有事？”男人的聲音帶著點沙啞和疲憊。
林凡深吸一口氣，像是要發(fā)表什么重大演講，然后指著手里剩下的半個包子，無比認真且快速地說道：“哥們兒！這老王記的包子！真的絕了！你看這面皮，松軟白凈得像云朵！你再看這肉餡，飽滿多汁，一口下去滿嘴留香，咸淡適中，鮮得眉毛都要掉下來了！而且才三塊錢一個，這性價比簡直無敵！我強烈推薦你嘗嘗，吃完什么煩惱都沒了！真的，不騙你！”
他一口氣說完，臉憋得通紅，心臟砰砰直跳。這通感言既完成了面向路人（眼前這位）、字數(shù)也絕對超過三十字的任務要求，就是內容尬得他能用腳趾頭在現(xiàn)場摳出三室一廳。
抱著紙箱的男人徹底愣住了，臉上的表情從警惕、茫然逐漸轉化為一種“這人有病吧”的震驚和無語。他張了張嘴，似乎想說什么，最終卻只是默默地、更加抱緊了自己的紙箱子，往后縮了縮，然后繞開林凡，加快腳步走了，仿佛生怕被傳染上什么傻氣。
【叮！新手任務完成！獎勵信賴值積分+5。當前總信賴值：8。請宿主再接再厲！】
系統(tǒng)的提示音響起，但林凡一點也高興不起來。他看著那個男人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剩下的半個包子，再感受一下手腕上那依舊低得可憐的數(shù)值和空蕩蕩的進度條，一種巨大的荒誕感和無力感席卷而來。
這到底是個什么鬼地方？這奇葩系統(tǒng)到底想干嘛？那點可憐的積分能換什么？還有，那個叫林凌的……他腦子里似乎閃過一些模糊的、關于這個名字和“英雄”以及“悲劇”聯(lián)系在一起的碎片印象，但太快了，抓不住。
生存的壓力，像一張無形的大網，驟然勒緊。他得先想辦法，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里，活下去。
林凡癱在廉價旅館吱呀作響的床上，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上那點霉斑，心里第N遍問候這個見鬼的“英雄世界”。
來到這地方好些天了，他那所謂的“信賴值”就像焊死在零點的溫度計，紋絲不動?！恫粚?，動過，林凡想起昨天試圖幫樓下老太太拎東西，結果被當成人販子，差點扭送警務站，信賴值當時猛地跌到了負零點五，把他嚇出一身冷汗，好在最后澄清誤會，又慢吞吞爬回了零點。
這玩意兒到底怎么漲？他琢磨著，難道要站街頭發(fā)傳單，上面寫“信我，信我就能變強”？怕不是會被當成精神病抓走。
【?！?/p>
冰冷的系統(tǒng)提示音毫無預兆地砸進林凡腦海，激得他一個激靈坐起身。
【新任務發(fā)布：請于今日下午三時至五時間，前往第七區(qū)英雄廣場，低調觀察并記錄至少三位英雄的特點。任務獎勵：初級隱匿氣息（時效半小時）?！?/p>
林凡眼睛瞬間亮了，但馬上又黯淡下去。獎勵很誘人，是他急需的“保命技能”，但去英雄廣場？那地方一聽就是是非中心，他一個信賴值零點的小透明，湊什么熱鬧？系統(tǒng)還特意強調了“低調”，生怕他死得不夠快是吧？
吐槽歸吐槽，林凡還是麻利地翻出件最不起眼的灰色連帽衫，帽檐壓得低低的，對著洗手間那面模糊的鏡子照了又照，嗯，扔人堆里絕對找不著。
下午的英雄廣場，人頭攢動。巨大的電子屏滾動播放著最新英雄排名和精彩戰(zhàn)斗集錦，炫目的光效和激昂的音樂震得人耳膜發(fā)麻。小商販吆喝著英雄周邊，孩子們穿著英雄披風追逐打鬧。林凡縮在廣場邊緣一根裝飾柱的陰影里，感覺自己跟這熱火朝天的景象格格不入。
他摸出個皺巴巴的小本子和一支快沒水的筆，深吸一口氣，開始執(zhí)行“低調觀察”任務。
第一個進入視野的是個穿著亮藍色緊身戰(zhàn)衣、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的男英雄，正被一群記者和粉絲簇擁著，笑容標準得如同量角器量過。他隨手打了個響指，指尖竄起一簇小火苗，精準地點燃了一位粉絲遞上的香煙，引來一片驚呼和閃光燈。
林凡低頭刷刷地寫：“英雄A：賣相佳，疑似擅長控火…但點煙這業(yè)務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？以及，在公共場所誘導吸煙是否違反《英雄行為規(guī)范》？差評?！睂懲曜约合葮妨?，這吐槽役技能怕不是點滿了。
他正琢磨著下一個目標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和驚呼。林凡下意識抬頭，心臟猛地一跳——那位藍衣英雄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他這邊區(qū)域！林凡立刻縮脖，轉身，假裝全神貫注地研究柱子上的浮雕花紋，后背沁出一點冷汗。幸好，那英雄很快被新的焦點吸引，挪開了視線。
林凡松了口氣，暗暗告誡自己：低調，一定要低調。
他貓著腰，借助廣場上的花壇、長椅和人群作為掩護，慢慢移動位置。第二個被他鎖定的是一位女英雄，身形靈動，在廣場一側的紀念碑上如履平地般奔跑演練，像是在練習某種步法，速度快得幾乎帶出殘影。
林凡躲在一個賣氣球的小販身后，假裝系鞋帶，歪著頭偷看，手下不停：“英雄B：女，速度型，跑酷技能MAX。疑問：在公共紀念建筑上練功，罰款單誰交？”
記錄剛寫完，那女英雄突然一個急停，銳利的目光如探照燈般掃視下方人群。林凡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瞬間僵住，連呼吸都屏住了——他感覺那目光好像在他藏身的方向停頓了一瞬！他幾乎能想象到下一秒就被揪出來的場景。幸運的是，一位小朋友的氣球恰好脫手飛起，吸引了女英雄的片刻注意。林凡趁此機會，迅速壓低重心，混入旁邊一個旅行團的人群里，借著大爺大媽們的掩護溜到了另一個方向。
小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狂跳，林凡抹了把額頭的虛汗，任務要求還差一個。
他在廣場邊緣徘徊，尋找第三個合適的目標。很快，一個靠著角落飲料機、穿著復古機車夾克、身影略顯落寞的男英雄引起了他的注意。這位英雄沒像前兩位那樣張揚地展示能力，只是偶爾抬手，指尖有細微的、幾乎看不清的電火花一閃而過，調試著腕上一個復雜的儀器，眉頭緊鎖。
這個看起來比較“安全”。林凡躲在一排公共座椅后面，探出半個腦袋，開始記錄：“英雄C：男，疑似與電相關能力，技術宅屬性？看起來不太開心，是不是機器又故障了？或者…電量不足？”
他正寫得投入，完全沒注意到身后。一個巡邏的廣場保安注意到這個鬼鬼祟祟、一直躲在暗處寫寫畫畫還戴帽子的家伙，皺起了眉，手按在警棍上，大步走了過來。
“喂！那邊那個！你干什么的？”
保安的聲音不高，卻像道炸雷劈在林凡耳邊。林凡身體一僵，血液都快凍住了——要暴露！怎么辦？跑？肯定跑不過！解釋？怎么解釋？說我在做英雄觀察日記嗎？
他大腦飛速運轉卻一片空白，手心的汗快把本子浸濕了。保安越走越近，眼神里的懷疑越來越重。
就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——
廣場入口處突然爆發(fā)出一陣極其熱烈的歡呼和尖叫，聲浪幾乎掀翻屋頂！
“是瀟月卿！天哪！她怎么會來這邊！”
“瀟月卿！看這里！”
“啊啊啊女神！”
所有人的目光，包括那個一臉警惕的保安，瞬間都被吸引了過去。人群像潮水般涌向入口方向，都想一睹這位超高人氣英雄的風采。
林凡愣了一秒，隨即意識到這是天賜良機！他二話不說，立刻趁機蹲下，利用混亂的人群和座椅作為遮擋，像條泥鰍一樣飛快地向廣場外圍移動。他甚至能聽到身后保安被狂熱人群擠得發(fā)出的不滿嘟囔聲。
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，但這一次不是因為恐懼，而是劫后余生的慶幸和一絲莫名的興奮。他一路不敢回頭，七拐八繞地沖進最近的一條小巷，直到背后廣場的喧囂逐漸模糊，才敢扶著墻壁大口喘氣。
【?！蝿胀瓿?。獎勵：初級隱匿氣息（時效半小時）已發(fā)放至系統(tǒng)空間，可隨時啟用?！?/p>
冰冷的系統(tǒng)提示音再次響起，此刻聽在林凡耳里卻如同天籟。他稍微平復呼吸，嘗試著意念一動，感覺周身似乎籠上了一層極淡薄、難以察覺的氣息，存在感仿佛降低了一點點。
他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墻壁，慢慢滑坐到地上。攤開手心，看著那個皺巴巴、字跡潦草的小本子，回想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幕——差點被英雄注意，差點被保安盤問，最后竟因為一位超級英雄的意外到來而解圍。
他低頭笑了笑，笑容里有點無奈，又有點豁然開朗。在這個光怪陸離、英雄遍地的世界，他這點微不足道的信賴值簡直寸步難行。硬剛？那是找死。
或許…像今天這樣，藏起鋒芒，低調行事，甚至偶爾“扮豬”，才是他目前唯一的生存之道。那點剛剛獲得的、微不足道的隱匿氣息，就是他活下去的第一塊拼圖。
巷口外，英雄廣場的喧鬧依舊，而林凡已隱入相對的寂靜之中。他攥緊了小本子，那里面記錄的不只是三個英雄的特點，更是他在這陌生世界磕磕絆絆邁出的第一步。
傍晚的廢品回收站彌漫著一股鐵銹與腐朽物混合的獨特氣味。林凡捏著鼻子，在一堆廢棄的英雄周邊里艱難地翻找，手里拎著的編織袋已經裝了一半——幾個褪色的“閃電俠”手辦、一件印著“巨石力士”logo的破舊T恤，還有一個斷了翅膀的“天鷹女俠”模型。他腦子里不斷回響著系統(tǒng)那毫無感情的電子音：“任務時限剩余兩小時，請宿主加快收集進度。”
“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……”林凡一邊嘀咕一邊踢開腳邊一個癟了的易拉罐，“別人的系統(tǒng)動不動就送神功秘籍、億萬財富，我這破系統(tǒng)倒好，專門跟垃圾過不去?！?/p>
正當他貓著腰，試圖從一堆廢紙板下抽出一個還算完整的“雷霆隊長”頭盔時，旁邊的巷子里突然傳來了一陣吵嚷聲。林凡本來不想多事，任務時間緊得很，但那聲音越來越近，似乎正朝著廢品站這邊移動。
“我說了那東西是我先看到的！”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帶著惱怒。
“嘿，你小子懂不懂規(guī)矩？這片區(qū)撿到的值錢玩意兒，都得先給虎哥過目！”另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響起，伴隨著推搡的動靜。
林凡下意識縮了縮脖子，只想把自己藏得更深點。結果一不小心，踩到了一個空塑料瓶，嘎吱一聲脆響，在寂靜的傍晚格外清晰。
巷口的動靜瞬間停了。
“誰在那兒？”那個流里流氣的聲音喝道，“滾出來！”
林凡心里叫苦不迭，真是怕什么來什么。他硬著頭皮，慢吞吞地從廢品堆后面挪了出來，手里還緊緊抓著那個破頭盔，仿佛能給他點安全感。眼前是三個穿著花哨、頭發(fā)染得五顏六色的小混混，正圍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學生的瘦弱少年。少年手里緊緊攥著一個造型奇特的金屬塊，上面似乎刻著某個過氣英雄的標記。
“喲，我還以為是誰呢，原來是個撿破爛的?！睘槭啄莻€叫虎哥的混混嗤笑一聲，注意力暫時從少年身上移開，落在了林凡身上，“怎么，想多管閑事？”
林凡連忙擺手：“沒有沒有，各位大哥你們繼續(xù)，我就是路過，撿點廢品賣錢……”他邊說邊往后挪，只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。
“站??！”另一個矮個子混混攔住了他的去路，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林凡手里那個編織袋，“撿破爛的？我看你袋子里好像有點好東西啊?；⒏?，要不要檢查檢查？”
那個被圍住的少年趁機想跑，卻被虎哥一把揪住衣領推了回去。林凡心里一緊，知道今天沒法輕易脫身了。他飛快地掃視了一下周圍環(huán)境——堆滿雜物的狹窄空間，幾乎沒有逃跑的路線。任務倒計時在腦海里滴答作響，更添了幾分煩躁。
“媽的，”虎哥似乎失去了耐心，松開少年，朝林凡走過來，“老子今天心情不好，算你倒霉?！彼麙嗥鹑^就砸了過來。
那一瞬間，林凡腦子一片空白?？謶志鹱×怂撤N求生的本能，或者說是在虛擬格斗游戲里挨揍千百次后形成的微弱肌肉記憶，讓他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。他猛地想起剛剛為了省積分、做任務方便而兌換的那個“初級隱匿氣息”技能，雖然系統(tǒng)說明是降低存在感便于撿垃圾，但此刻他死馬當活馬醫(yī)，心里默念：“啟動！別讓他們注意到我！”
同時，他回想起昨晚在游戲里被一個高手用極其猥瑣的步法虐殺的場景，身體不由自主地模仿著向后一縮，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拳頭。為了掩飾慌亂，他嘴上還不忘蹦出一句游戲里的吐槽臺詞：“兄嘚，這預判……隔壁八十歲老太太都比你走位風騷！”
虎哥一拳打空，又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話，愣了一下。另外兩個混混也有點懵，沒看懂林凡這看似笨拙又帶著點詭異靈巧的閃避。
林凡自己也是心臟狂跳，沒想到居然真躲開了。他趁對方愣神的功夫，又回想了一個游戲里角色嘲諷時慣用的、略帶夸張后撤步，腳下下意識地一滑，差點被自己絆倒，但在外人看來，卻像個刻意為之的、帶著幾分戲謔意味的后跳。
“初級隱匿氣息”技能似乎也在微弱地生效，讓他的動作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。
虎哥感覺受到了戲弄，怒吼著再次撲上，這次拳頭更猛。林凡完全是憑著一股慌到極致的本能，結合著腦子里那些游戲畫面和吐槽，手忙腳亂地格擋、閃避。他胡亂地用手里的破頭盔擋了一下，梆的一聲悶響，虎哥砸在頭盔上的拳頭震得自己生疼，齜牙咧嘴。
“我艸！”林凡甩著發(fā)麻的手，嘴上又沒過腦子地接了一句從直播平臺學來的話，“這年頭混混都這么拼？自損一千也要傷我五百……不對，是自損八百！”
他的話聽起來高深莫測，又帶著點不著調的嘲諷，配上那看起來像是輕松寫意、實則完全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的躲避動作，竟然一時唬住了對方。
另一個高個子混混見狀，從側面抄起一根木棍砸來。林凡嚇得一矮身，那“初級隱匿氣息”技能似乎讓他在對方眼里身影恍惚了一下，木棍擦著他的頭皮揮空。林凡幾乎是連滾帶爬地、毫無章法地貼近了高個子混混的內側——這是他唯一記得的、游戲里對付長兵器對手的理論，雖然實踐起來狼狽不堪。他肩膀猛地一頂，正撞在對方腋下，那混混哎喲一聲，手臂一麻，木棍脫手。
“嘖，”林凡喘著粗氣，自己都沒想到能得手，卻強撐著哼了一聲，“攻擊前搖這么明顯，也好意思出來混？”
三個混混面面相覷，心里有點打鼓。這小子看起來穿得破破爛爛，動作也怪里怪氣，說的話更是聽不懂但感覺挺厲害，難道是真人不露相？尤其是那若有若無、難以鎖定的感覺，讓他們心里直發(fā)毛。
就在這短暫的僵持中，林凡腦海里突然響起系統(tǒng)的提示音：“檢測到微量、來源不明的‘信賴’情緒波動，信賴值+0.5……+0.3……+0.4……”數(shù)值很小，且斷斷續(xù)續(xù)，像是從對面那幾個被唬住的混混，或許還有那個被堵的少年身上傳來的。
林凡心里剛升起一絲荒謬的竊喜，還沒等他品味這突如其來的“豐收”，系統(tǒng)提示音再次響起：“警告：因宿主行為模式與‘高手’形象產生嚴重偏差，且持續(xù)發(fā)出無意義言語，信賴值開始回落……-0.2……-0.3……信賴值增長清零，目前恢復至任務前水平?！?/p>
林凡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。這過山車坐得！
而此刻，在街道對面一輛剛剛停穩(wěn)的黑色轎車里，林凌正疲憊地揉著眉心。他剛結束一天扮演“奈斯”的緊張工作，正準備閉目養(yǎng)神，無意中瞥見了廢品站那邊的沖突。他的目光掠過那幾個明顯是找茬的混混，最后落在那個被圍在中間、穿著普通的年輕人身上。
起初他并沒太在意，這種街頭爭斗并不稀奇。但很快，那個被圍困的年輕人幾個看似笨拙卻又恰好躲過攻擊的動作，以及那種偶爾流露出的、難以言喻的飄忽感，引起了林凌的注意。尤其是那年輕人用破爛頭盔格擋，并借勢貼近反擊那一下，雖然毫無章法，卻透著一種…近乎本能的、對時機的巧妙把握？
“有點意思……”林凌喃喃自語，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。他看到的不是林凡的心虛和慌亂，而是在那套看似胡來的動作下，陰差陽錯展現(xiàn)出的、連當事人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某種急智和潛在的應變能力。當然，那些莫名其妙、聽起來很欠揍的吐槽，也被林凌自動理解為某種怪癖強者的惡趣味。
廢品站這邊，林凡可不知道已經被人留意了。他眼看著唬人的效果正在消失，那幾個混混眼神里的驚疑不定逐漸被更盛的怒火取代，心里叫苦連連。任務還沒完成，再纏斗下去肯定吃虧。
“咳，”他強作鎮(zhèn)定，清了清嗓子，模仿著某部老電影里大俠的腔調，伸手指向混混們身后，“看！飛碟！”
趁那三個混混下意識一愣神、甚至有人真的傻乎乎回頭看的剎那，林凡一把拉起旁邊還在發(fā)愣的少年，也顧不上那半袋子的“任務物品”和英雄頭盔了，扭頭就往廢品堆深處鉆去。那里雜物堆積如山，路徑復雜，正是躲避追打的好去處。
“媽的！被騙了！追！”虎哥反應過來，氣急敗壞地吼道。
林凡拉著少年，憑借著自己這幾天在這一帶撿垃圾摸熟的小路，七拐八繞，很快就把那幾個罵罵咧咧的混混甩在了身后。
一直跑到另一條僻靜的街上，兩人才停下來，扶著膝蓋大口喘氣。
“多…多謝你！”少年驚魂未定，但還是不忘道謝，并把那個緊緊攥著的金屬塊遞給林凡，“這個…這個給你！要不是你，肯定被他們搶走了?！?/p>
林凡擺擺手，喘得說不出話，心里想的卻是：“虧大了虧大了！我的任務品?。∵€有那0.幾的信賴值，來得快去得也快……”
少年見他不收，又把金屬塊寶貝似的收回去，鞠了一躬，快步跑開了。
林凡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，又回頭望了望廢品站的方向，嘆了口氣。任務肯定是失敗了。他拖著略感酸疼卻異常靈活、仿佛剛剛熱身完畢的身體，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。
回想剛才那番雞飛狗跳的“戰(zhàn)斗”，雖然大部分是僥幸和系統(tǒng)技能的誤打誤撞，但那種在危急關頭下意識做出反應的感覺，那種似乎能預判對方粗糙攻擊路線的微妙直覺，以及最后那一下撞開對手的發(fā)力……似乎還挺順暢？
“難道我……還真有點打架的天賦？”這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，讓他心里有點發(fā)癢，暫時沖淡了任務失敗的沮喪。但他很快又搖了搖頭，把自己這離奇的想法歸結為腎上腺素飆升產生的錯覺。
“得了吧，林凡，你還是老老實實想想怎么跟那破系統(tǒng)交代吧?！彼匝宰哉Z著，身影漸漸消失在漸濃的夜色里。
而在街角，那輛黑色轎車的車窗緩緩升起。林凌收回目光，對司機淡淡地說了一句：“走吧?！毙睦飬s記下了那個在廢品站里意外展現(xiàn)出一些奇特之處、行為舉止又有些怪異的年輕人?；蛟S……以后還會遇到。
林凡長舒一口氣，點擊了系統(tǒng)界面最后的“提交”按鈕，將【收集十株月光草】的循環(huán)任務交付?？粗e分欄里那點可憐巴巴的進賬，他忍不住嘆了口氣。這點積分，距離兌換那些看起來就能翻天覆地的神功秘籍，簡直是杯水車薪。
“?！菜拗骼塾嫹e分達到初始閾值，系統(tǒng)版本即將升級至V1.01！”冰冷的機械女聲毫無預兆地響起。
林凡精神一振，心中的郁悶一掃而空。升級？這玩意兒還能升級？果然，穿越者標配的金手指不會一直這么廢柴！他仿佛已經看到無數(shù)神功寶典、神器仙丹在向他招手，激動得搓了搓手，眼睛緊盯著那仿佛老式電視機雪花屏般的系統(tǒng)界面。
一陣似模似樣的進度條讀取后，系統(tǒng)界面煥然一新……雖然依舊是那種簡陋的像素風格。
“升級完成！開放‘能力兌換’功能與‘世界圖鑒’功能，祝您體驗愉快！”
“來了來了！”林凡興奮地搓手，迫不及待地點開了“能力兌換”列表。
然后，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，最后徹底垮掉。
列表倒是挺長，密密麻麻的，可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兒？
【魅力值臨時+1（有效期三十分鐘）】：所需積分：50。備注：讓你在半小時內略顯人模狗樣。
【物品修復液（劣質）】：所需積分：100。備注：或許能把你掉底的拖鞋粘起來？效果看臉，恕不保修。
【初級體力補充劑】：所需積分：80。備注：味道像過期的糖水，大概能讓你多跑五百米。
【“清潔小能手”體驗卡（一小時）】：所需積分：60。備注：裝備后，你將暫時獲得基礎的洗碗與拖地技巧加成。
林凡的手指顫抖著往下滑，越看心越涼。什么“口語表達能力臨時提升”、“方向感臨時增強劑”……全是些雞零狗碎、花里胡哨還死貴的一次性消耗品。他夢寐以求的武功心法、超能力、黑科技，連個影子都沒有。
“系統(tǒng)，你玩我呢？這就是升級？”林凡忍不住吐槽，“你這兌換列表是從哪個十元店垃圾桶里撿來的？”
系統(tǒng)毫無回應，只有那簡陋的界面無聲地嘲諷著他。
他不死心，又點開了所謂的“世界圖鑒”。
界面倒是有點那么個意思，像一本打開的厚重古籍。但里面的內容更是讓人血壓升高。【常見植物圖鑒】點開，除了兩三株最普通的狗尾巴草、蒲公英圖片是清晰的，下面配著幾句語焉不詳?shù)拿枋?，其他絕大部分條目都是灰色的【？？？】，連個名字都沒有?！救宋飯D鑒】就更離譜了，除了他自己那個寒酸的屬性面板，其余全是問號。
“我要這破圖鑒有何用？用來學習怎么區(qū)分狗尾巴草和蒲公英嗎？”林凡感覺額角的青筋在跳。這系統(tǒng)不僅坑，還帶著一種一本正經的幽默感。
就在他準備關掉系統(tǒng)眼不見為凈時，一陣新的提示音響起。
“?！l(fā)布主線任務線索。”
總算來點正經的了！林凡強壓下吐槽的欲望，凝神看去。
“任務線索：接近目標人物【林凌/瀟月卿】（隨機二選一），并成功了解其當前煩惱?！?/p>
后面附帶了兩個名字和極其簡略的介紹。林凌，隔壁班同學，印象里是個挺文靜、不太起眼的女生。瀟月卿，高年級學姐，學校里的風云人物，長相漂亮，成績優(yōu)異，據說家境也很好。
兩個名字后面各有一個閃爍的“選擇”按鈕。
林凡摸著下巴琢磨。瀟月卿？這種校園女神級別的存在，煩惱估計不是他這種普通學生能觸及的，什么限量款包包沒買到？還是追求者太多嫌煩？接近她難度系數(shù)太高，搞不好會被當成變態(tài)或者舔狗。
還是林凌吧。同一個年級，偶爾在走廊能碰到，看起來應該更容易接近一點……吧？
他深吸一口氣，手指有點抖地點擊了“林凌”名字后的選擇按鈕。
“目標已鎖定：林凌。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?！?/p>
好了，目標定了?？稍趺础敖咏辈ⅰ傲私鉄馈?？林凡又犯了難。難道直接沖過去問：“同學，嗨，你有啥煩心事不？跟我說說唄？”這不被當成神經病才怪。
他糾結了一晚上，甚至上網搜了“如何自然又不失禮貌地關心不太熟的同學”，搜索結果不是油膩的搭訕套路就是假大空的心靈雞湯。
第二天課間，林凡貓在走廊轉角，遠遠看到林凌正獨自靠著欄桿發(fā)呆，眉頭微蹙，似乎真的有點心事。他心臟砰砰跳，感覺比打一架還緊張。
機會來了！他做了幾次深呼吸，硬著頭皮走過去，手里緊緊攥著昨天用那點所剩無幾的積分兌換的【口語表達能力臨時提升】（劣質版），心里默念“使用”！
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……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感覺。
他走到林凌旁邊，假裝看風景，然后猛地轉頭，用自認為最自然、最關心的語氣開口，聲音卻因為緊張有點發(fā)干：“嗨，林凌同學！你……你看起來……呃……好像有點……那個……需要幫忙疏通下水道嗎？我……我工具都帶了！”
話一出口，林凡就恨不得抽自己倆大嘴巴子。他口袋里確實塞著一小瓶之前做手工剩下的強力膠水，剛才一緊張，腦子里想著“煩惱”、“解決”，嘴一禿嚕就……
林凌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問候嚇了一跳，猛地轉過頭，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瞪大了眼睛，疑惑地看著林凡，以及他手里那瓶看起來就很可疑的小瓶子，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：“疏……疏通下水道？謝……謝謝，不用了。”說完立刻轉身快步走開了，留下林凡一個人僵在原地，風中凌亂。
“失敗了啊……”林凡懊惱地抓頭發(fā)。那破口才提升劑絕對過期了！
一計不成，他又生一計。下午，他注意到林凌趴在課桌上，情緒似乎比上午還低落。他想起系統(tǒng)兌換列表里那個【物品修復液（劣質）】下面的小字說明似乎提了句“或許能帶來一點點心理安慰？”。
死馬當活馬醫(yī)吧！他又花了點積分，兌了瓶看起來像三無產品的“安慰禮包”——里面是塊包裝粗糙的水果硬糖和一張印著歪歪扭扭“加油”字樣的卡片。
他瞅準林凌去洗手間的空隙，做賊似的溜到她座位旁，飛快地把那份寒酸的“禮物”塞進了她的桌肚。結果因為太慌張，小半截糖紙還露在外面。
林凌回來很快就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份來歷不明的“心意”。她拿著那顆糖和卡片，臉上的表情更加困惑了，還帶著點警惕，她小心翼翼地環(huán)顧四周，最終把那兩樣東西輕輕放到了教室后面的失物招領筐里。
林凡遠遠看著，痛苦地捂住了臉。第二次嘗試，宣告失敗，并且可能起到了反效果。
接連受挫，林凡頗受打擊，甚至有點懷疑這系統(tǒng)主線任務是不是就是個巨型耍人play。他蔫頭耷腦地在學校里晃悠，不知不覺又走到了早上遇到林凌的那個走廊轉角。
沒想到，林凌居然還在那里，還是同一個位置，同樣的姿勢望著外面，只是這次，她的肩膀微微聳動，似乎在低聲啜泣。
林凡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。他忽然意識到，對方可能真的遇到了挺難過的坎兒。
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的“技巧”和“道具”瞬間被拋到腦后。他深吸一口氣，這次沒有任何準備，也沒用任何系統(tǒng)道具，只是慢慢走過去，停在了一個不至于讓她感到壓迫的距離。
“那個……林凌同學？”他輕聲開口，語氣里沒了之前的刻意和慌張，只剩下一點點笨拙的關心，“你……沒事吧？我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。如果……如果你愿意的話，可以跟我說說。當然，不說也沒關系！”
林凌聞聲轉過頭來，眼睛確實紅紅的。她看著林凡，這次目光里少了些警惕和驚訝，多了幾分打量。她沉默了幾秒鐘，就在林凡以為又會收到一張“好人卡”時，她忽然很輕聲地、帶著點鼻音開口：“謝謝……其實……也沒什么，就是……我養(yǎng)了很久的小倉鼠……昨天……回它的星球的……”
原來是這樣。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，卻足以讓一個女孩傷心不已。
林凡心里一松，隨即也感到一絲歉意?！鞍 沁@樣啊，對不起，讓你難心了。它一定很可愛，在那個星球也會過得很開心的。”他干巴巴地安慰著，詞匯貧乏，但語氣真誠。
林凌輕輕“嗯”了一聲，用手背擦了擦眼睛?！爸x謝你。還有……早上的事，對不起，我反應有點大。”
“沒有沒有，是我太冒失了，說了奇怪的話?！绷址策B忙擺手，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雖然過程尷尬百出，結局也算不上完美，但這一刻，兩人之間那種無形的、尷尬的隔閡似乎消融了一點點。林凡甚至覺得，林凌看他的眼神里，似乎多了一絲極淡的、難以察覺的探究意味，仿佛也在好奇他這一連串怪異舉止下的真實目的。
就在這時，林凡的腦海深處，那冰冷的系統(tǒng)提示音再次響起：
“主線任務線索階段完成。初步接觸建立。信息收集中……分析中……”
“警告：檢測到異常干擾源。任務最終指向可能存在偏差。建議宿主謹慎處理與目標人物關系?！?/p>
異常干擾源？任務偏差？這又是什么情況？
林凡心里剛剛落下的小石頭又提了起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新的、更深的疑惑。這系統(tǒng)發(fā)布的任務，背后到底藏著什么真正目的？
林凡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張快散架的木板床上，盯著天花板上幾道蜿蜒的裂縫發(fā)呆。窗外，關于“英雄排位賽”的議論像夏天的知了一樣叫個不停，吵得人腦仁疼。什么各大公會精銳盡出，什么獎勵豐厚得能讓人少奮斗十年……林凡翻了個身，用枕頭捂住耳朵。關他屁事。他一個兜比臉還干凈，戰(zhàn)斗技巧約等于無的穿越客，這種高端局是他能湊熱鬧的？老老實實窩著，看能不能從系統(tǒng)那兒摳唆點更實用的東西，比如來碗紅燒肉實在，才是正理。
就在他琢磨紅燒肉是甜口還是咸口時，那毫無感情的電子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子里炸開，震得他一個激靈。
【緊急強制任務發(fā)布：獲取英雄排位賽預選賽資格（方式不限）?！?/p>
【任務獎勵：系統(tǒng)權限經驗值大幅提升，信賴值+500，一次性輔助運算力注入（中劑量）。】
林凡撇撇嘴，獎勵聽起來是不錯，但他還是沒興趣?！安蝗?，誰愛去誰去?！彼洁炝艘痪洹?/p>
【任務失敗懲罰：信賴值清零。系統(tǒng)將啟動強制休眠程序，直至宿主肉身自然生命周期終結?！?/p>
“臥槽！”林凡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從床上彈起來，“清零？還強制休眠到老死？！你這跟直接把我打成植物人有啥區(qū)別？你這是綁架！是勒索！”
系統(tǒng)毫無反應，只有那冰冷的懲罰條款像刻印一樣懸在他的意識里。
林凡像熱鍋上的螞蟻在狹小的房間里轉圈，地板被他踩得嘎吱作響。硬打？他連最基礎的戰(zhàn)斗技能都稀松平常，上去就是送人頭。講道理？系統(tǒng)根本不理他這茬。
“方式不限…方式不限…”他反復咀嚼著這四個字，眼睛猛地一亮。官方途徑走不通，能不能鉆個空子？他想起之前漫無目的收集信息時，好像在哪瞥見過一條關于“非戰(zhàn)斗人員特殊貢獻通道”的記載，極其模糊，幾乎沒人當真。
記憶的碎片拼湊起來，結合系統(tǒng)數(shù)據庫里一些看似無關的邊角料，一個極其大膽——或者說極其離譜——的計劃在他腦子里逐漸成型。心跳得厲害，一半是恐懼，一半是被逼到絕境的興奮。
“媽的，拼了！總比變成植物人強！”
他首先瞄準的是“鋼鐵之拳”公會。他們的王牌戰(zhàn)隊正為排位賽名額搶破頭，后勤卻掉了鏈子——一家名為“速鋒”的能量棒供應商以次充好，導致多名隊員訓練時腹瀉不止，公會和供應商扯皮幾天，官司還沒打成，先快耽誤報名了。
林凡通過系統(tǒng)匿名聯(lián)系上公會后勤主管，沒廢話，直接甩過去一份“速鋒”公司近期內部物流調度記錄和一份質檢報告的篡改痕跡分析?！案嬖V他們，按合同第三章第七條違約條款，你們有權緊急啟用備用供應商‘穩(wěn)力’，他們的倉庫里正好有一批符合A級賽事標準、且能即時發(fā)貨的貨。這是聯(lián)系方式?！绷址舱Z速飛快，“只要你們以‘快速解決糾紛，確保戰(zhàn)隊順利參賽’為由，給我開一份‘特別顧問’的推薦信，不用很正式，有個章就行?！?/p>
后勤主管將信將疑，但死馬當活馬醫(yī)，按林凡給的線索一試，居然真的快速解決了糾紛，戰(zhàn)隊后勤保障瞬間通暢。一份蓋著公會后勤部紅章的、措辭含糊的“特別顧問推薦信”很快匿名傳到了林凡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