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鎖"咔噠"一聲響，林晚舟放下手機看向玄關(guān)。 空蕩蕩的，沒有人。 他皺眉起身，客廳里靜得可怕，連妹妹林小雨看動畫片的聲音都沒有。 "媽？爸？小雨？" 沒有回應(yīng)。 林晚舟心頭涌起不詳?shù)念A(yù)感，快步?jīng)_向父母的臥室。 床上整整齊齊，衣柜大開著，里面空了一半。 他的手開始顫抖。
林晚舟沖進妹妹的房間，粉色的小床上空無一人，床頭柜上的存錢罐不見了。
"不可能，不可能……"
他瘋了似地翻找著，抽屜、柜子、床底下，任何可能藏東西的地方。
最后，在客廳茶幾的抽屜最深處，他找到了一張紙條。
"晚舟，對不起。我們?nèi)ツ戏桨l(fā)展了，你好好讀書。桌上有五百塊錢，夠你這個月生活費。——媽"
林晚舟盯著這張紙，手抖得厲害。
五百塊錢？
他沖到茶幾前，果然有五張紅色的鈔票，整整齊齊地壓在茶杯底下。
"你們瘋了嗎！"
他把紙條撕得粉碎，碎片像雪花一樣飄灑在地上。
明天就是高三開學(xué)，距離高考還有不到一年時間。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，父母竟然跑了！
林晚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開始分析情況。
父母做小生意，開了家小超市，生意一直不錯。妹妹林小雨今年七歲，剛上小學(xué)一年級。一家四口雖然談不上富裕，但日子過得還算安穩(wěn)。
為什么突然要跑？
他想起最近父母總是背著他打電話，聲音壓得很低，還經(jīng)常愁眉苦臉的樣子。
當時他忙著暑假補課，沒有多想。現(xiàn)在想來，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。
林晚舟掏出手機，撥通了父親的電話。
"您撥打的電話已關(guān)機。"
母親的電話也是關(guān)機。
他癱坐在沙發(fā)上，腦子一片混亂。
忽然，門鈴響了。
"林晚舟！林晚舟！開門！"
是樓下老王的聲音，聽起來很急躁。
林晚舟深吸一口氣，去開門。
老王是樓下小賣部的老板，四十多歲，平時和他家關(guān)系不錯。
"晚舟，你爸媽呢？"老王的臉色很難看。
"他們……出去了。"林晚舟不知道該怎么說。
"出去了？去哪了？"老王推開門就往里走，"你爸媽欠了我八萬塊錢，說好今天還的！"
林晚舟愣住了："八萬？"
"你不知道？"老王的聲音提高了八度，"你爸上個月找我借錢，說是進貨需要周轉(zhuǎn)，寫了借條的！"
他從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："你看，白紙黑字！說今天一定還！"
林晚舟接過借條，上面確實是父親的字跡和簽名。
日期是一個月前。
"叔叔，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。"林晚舟的聲音有些發(fā)抖，"我爸媽今天不在家，要不你過兩天再來？"
"過兩天？"老王的臉漲得通紅，"晚舟，不是叔叔不近人情，這錢我也是借的高利貸，再不還我就要被人砍手了！"
"高利貸？"
"對?。∧惆终f只借一個月，利息給雙倍，我才去借的?，F(xiàn)在好了，他們跑了，我怎么辦？"
老王在客廳里轉(zhuǎn)圈，越說越激動："不行，我得報警！這是詐騙！"
"等等！"林晚舟攔住他，"叔叔，你先別急，讓我想想辦法。"
"想什么辦法？你一個學(xué)生能有什么辦法？"老王停下來看著他，忽然眼神變得詭異，"除非……"
"除非什么？"
"你替你爸媽還債。"
林晚舟苦笑："叔叔，我哪有八萬塊錢？"
"你可以不讀書啊。"老王的眼中閃著精明的光芒，"反正你爸媽都跑了，你讀什么書？出去打工，一個月三四千，兩年就能還清。"
"我不會放棄讀書的。"林晚舟的語氣很堅決。
"那你說怎么辦？"老王攤開手，"總不能讓我白白損失八萬塊吧？"
正說著，門外又傳來腳步聲。
"林晚舟在家嗎？"
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。
老王和林晚舟對視一眼，兩人都有些緊張。
林晚舟去開門，門外站著三個人，為首的是個光頭，胳膊上紋著青龍，一看就不是善茬。
"你就是林晚舟？"光頭打量著他。
"是的，你們是？"
"你爸媽欠我們錢。"光頭推開門就往里走，后面兩個人跟著進來。
看到客廳里的老王，光頭冷笑："老王也在啊，看來都是來要債的。"
老王的臉都白了："劉哥，我不是來要債的，我是來找林師傅的……"
"少廢話。"光頭坐在沙發(fā)上，翹起二郎腿，"林晚舟，你爸媽欠我們?nèi)f，本金加利息。"
"三十萬？！"林晚舟差點站不穩(wěn)。
加上老王的八萬，總共三十八萬！
這是個天文數(shù)字，對一個高中生來說。
"你爸媽跑了？"光頭看著空蕩蕩的房子，冷笑道，"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。這債，你得還。"
"我還在讀書……"
"讀書？"光頭站起來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，"小子，你爸媽做生意失敗，欠了一屁股債就跑了，你還想讀什么書？"
"我可以打工還錢，但是我不能不讀書。"
"打工？"光頭笑了，"你知道三十萬要打多少年工嗎？"
他掰著手指算："一個月三千，一年三萬六，不吃不喝要八年多。加上利息，十年都還不完。"
"那你說怎么辦？"林晚舟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"很簡單。"光頭指了指這套房子，"這房子賣了，差不多能還清。"
"這是我家！"
"你家？"光頭拿出一份文件，"你爸已經(jīng)把這房子抵押給我們了，明天就過戶。"
林晚舟接過文件，上面確實有父親的簽名和手印。
抵押日期是半個月前。
"你們……這是陷阱！"
"什么陷阱？你爸缺錢找我們借，我們要抵押品，這是正常的商業(yè)行為。"光頭收回文件，"明天下午兩點，房管局見。"
說完，三個人就要離開。
"等等！"林晚舟叫住他們，"如果我能籌到錢呢？"
"籌錢？"光頭回頭看他，"你能籌到三十萬？"
"給我一點時間。"
光頭想了想："行，看在你還是個學(xué)生的份上，我給你一個星期。一個星期后還不上，房子就是我們的了。"
"一個星期太短了……"
"一個星期已經(jīng)是極限了。"光頭的語氣不容商量，"別以為拖延時間有用，利息每天都在漲。"
三個人走后，老王也想走，被林晚舟攔住了。
"叔叔，求你再給我?guī)滋鞎r間。"
"幾天？"老王搖頭，"晚舟，不是叔叔心狠，我也是被逼的。這樣吧，你把家里值錢的東西給我，能抵多少是多少。"
林晚舟環(huán)顧四周，家里最值錢的就是那臺55寸的電視機，還有一些家電。
"這些東西最多值一萬塊。"老王估算了一下，"還差七萬。"
"那怎么辦？"
"要么你跟我干活，每天一百塊，七百天還清。要么……"老王的眼神閃爍，"要么你去跟你同學(xué)借錢。"
"同學(xué)？"
"對啊，你不是重點班的嗎？你們班的同學(xué)家里都有錢，借個幾萬塊應(yīng)該不難。"
林晚舟想起班里確實有幾個家境很好的同學(xué)，但是要開口借錢……
"我考慮一下。"
"行，我再給你三天時間。三天后沒錢，我就報警說你們詐騙。"
老王走后，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林晚舟一個人。
他坐在沙發(fā)上，看著滿桌子的債務(wù)憑證，感覺天都要塌了。
從小到大，他一直是別人家的好孩子。成績優(yōu)異，乖巧聽話，從來沒有讓父母操心過。
老師說他考上清華北大沒問題。
同學(xué)們都羨慕他的好成績。
可是現(xiàn)在，一夜之間，他變成了一個負債累累的人。
父母跑了，留下巨額債務(wù)。
房子要被收走，學(xué)業(yè)要被中斷。
十七歲的林晚舟，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殘酷。
他拿起手機，翻著通訊錄，想找個人訴說。
但是翻來翻去，發(fā)現(xiàn)沒有一個可以說的人。
同學(xué)們都在為開學(xué)做準備，誰會想到他遇到這種事？
林晚舟放下手機，走到窗前看著樓下的街道。
明天就要開學(xué)了，他還能去上學(xué)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