劇痛像無數(shù)根燒紅的鋼針扎進顱骨時，林淵的意識還釘在實驗室那盞嗡嗡作響的白熾燈下——指尖殘留著機械鍵盤的冰涼，鼻腔飄著速溶咖啡混著熬夜的酸腐氣。他剛敲完最后一行“靈植生長模擬程序”代碼，咖啡杯底的褐色殘渣還沒沉底，天旋地轉(zhuǎn)的眩暈就如漲潮海水，瞬間吞噬了所有知覺。
“咳……咳咳！”
喉嚨的干澀刺痛拽回他的意識，睜眼時，刺目光線裹著一股怪味撲來——潮濕霉味、腐爛草木腥氣，還摻著牲畜糞便的酸臭，和實驗室的消毒水味天差地別。他費力轉(zhuǎn)頭，后腦勺的鈍痛讓他倒抽冷氣：結(jié)著厚蛛網(wǎng)的雕花木梁下，懸著半串干癟玉米，墻根堆著發(fā)霉柴草，幾只潮蟲順著草稈爬，摔在他手邊的干草堆里。
“這是……哪兒？”林淵想開口，喉嚨卻像被砂紙磨過，只能發(fā)出嘶啞氣音。撐著地面起身時，手腕軟得發(fā)顫——這具身體太瘦，胳膊細得一折就斷，手背上還留著幾塊青紫瘀傷，像是剛遭過毒打。
就在這時，龐雜的記憶碎片如失控洪流撞進腦海！
畫面飛速閃過：云霧繚繞的樓閣群里，古裝人踩著劍光掠過；梳總角的少年跪在青石板上，掌心按向青銅柱，柱身爆發(fā)出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、風、雷、冰八種混亂靈光；還有道溫和男聲反復響起：“淵兒，靈根只是門檻，悟性才是根本……”
“文淵……瀚文閣……八靈雜根……”
混亂信息漸漸拼湊清晰——他穿越了！穿進昨晚吐槽的修仙設定里，成了瀚文閣宗主文玄的獨子，那個因“八靈雜根”被斥“千年廢柴”，從內(nèi)門少主貶成雜役的文淵！
原主記憶里最痛的刺，是十二歲測靈大典：青銅柱上八種靈光驟起驟滅，定格“雜靈根”刻度時，廣場竊竊私語如冰雹砸來——“廢根！修不出成果！”“瀚文閣的臉丟盡了！”；副宗主文烈（原主二叔）陰惻惻的聲音：“按規(guī)矩，雜靈根貶為雜役”；父親文玄慘白的臉，塞給他墨玉玉簡時顫抖的指尖：“這是‘萬靈歸一’秘法殘卷，碎星谷有完整版，等我回來……”
父親走后，原主日子更是一落千丈：錦袍換粗布衣，修煉資源被“回收”，月例錢只剩幾枚碎靈石，連父親留下的侍從都卷財跑路，只留文烈之子文昊日復一日的欺辱——剛才，文昊還搶走原主母親的“淵”字暖玉，一腳踹在原主小腹，原主撞在石灶昏死，才換來了他林淵的魂穿。
“醒了？廢物就是命硬，這么踹都死不了?！?/p>
刻薄聲音從門口傳來，打斷林淵思緒。他抬頭，三個粗布少年堵在柴房門口，為首微胖少年把玩著瑩白暖玉——正是原主母親的遺物！是文昊！
記憶里的恐懼涌上，但林淵畢竟是職場摸爬滾打的人，他強壓悸動，悄悄摸向胸口——那里藏著枚巴掌大的墨玉玉簡，觸手溫潤，比掌心略暖，邊緣還泛著絲若有若無的暖意。這是父親唯一的希望，絕不能被搶！
“看什么看？沒見過本少爺？”文昊上前兩步，腳重重踩在林淵剛撐起的手背上，鞋底泥垢蹭得手背生疼，“把你懷里的破玉簡交出來，這玉佩算賞你的——哦不對，你這廢柴不配戴靈玉?！?/p>
手背劇痛讓林淵指甲掐進掌心，他分明感覺到，懷里玉簡被情緒牽動，邊緣沁出絲淡金光芒，順著指縫鉆進經(jīng)脈，像溫熱溪流，悄悄沖散幾分虛弱。他忽然明白：這具“八靈雜根”的身體，似乎只有這玉簡里的“文氣”能驅(qū)動。
“不給。”林淵咬牙，聲音雖啞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文昊愣了愣，臉色瞬間猙獰：“給臉不要臉！”他抬腳就朝林淵小腹踹去——就是這一腳，讓原主昏死過去！
林淵瞳孔驟縮，身體本能想躲，卻因虛弱來不及。危急關(guān)頭，他攥緊玉簡，腦中閃過父親“文家修仙重文心”的話，下意識凝聚意念。
“嗡！”
文昊的腳剛近小腹，林淵攥著玉簡的手突然亮起淡金光，掌心浮現(xiàn)出模糊的隸書“護”字虛影！文昊的腳碰上去，像踹在燒紅鐵板上，“嗷”地慘叫著后退三步，捂著腳踝痛呼：“燙！什么鬼東西？！”
兩個跟班驚呆了——他們天天跟著欺負原主，明明這廢柴連煉氣一層都不穩(wěn)，怎么會有這么怪的力道？
林淵自己也懵了——這就是玉簡的秘密？是“文字”的力量！他低頭看掌心漸散的金光，又摸向玉簡，正面古樸“文”字亮了亮，邊緣細痕里藏著絲淡金氣流。
“你敢耍妖法！”文昊緩過勁，臉色又青又白，指著林淵尖叫，“給我上！搶他的破石頭，打斷他的手！”
兩個跟班對視一眼，攥著拳頭沖上來。林淵深吸一口氣，剛才那股溫熱氣流還在經(jīng)脈里，他試著再調(diào)“護”字，指尖卻只泛點點微光——金手指剛激活，“文氣”還不夠用。
不能硬拼！
林淵掃過柴房，目光落在角落幾根粗木柴上。趁跟班撲來的間隙，他抓起木柴朝兩人臉扔去。跟班下意識捂臉，腳步頓了頓。
就是現(xiàn)在！
林淵攥緊玉簡，轉(zhuǎn)身撞向柴房后窗——窗戶只剩根朽木閂，“吱呀”一聲撞開。窗外是雜役院后山的竹林，枝葉茂密，正好藏身。
“別讓他跑了！抓住有賞！”文昊氣急敗壞的吼聲從身后傳來，夾雜著木柴倒地的嘩啦聲。
林淵不敢回頭，拼盡全力往竹林深處跑。懷里玉簡越來越燙，邊緣細痕里的金氣流順著指尖，緩緩鉆進丹田，凝成一縷比頭發(fā)絲還細的暖流——這不是普通靈氣，是“文氣”！
跑到竹林深處，確認沒人追來，林淵才靠在粗竹上喘氣。他掏出玉簡細看，邊緣細痕更明顯，金氣流更活躍，正順著指尖往丹田流。
就在這時，腦海里響起道極淡的聲音，像遠古鐘鳴，又像文字跳動：“瀚文空間開啟，檢測到宿主文氣初醒，解鎖基礎(chǔ)文字‘生’‘護’，可入空間修煉?！?/p>
林淵猛地抬頭，眼前景象驟然扭曲——竹林氣息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溫潤泥土芬芳，腳下踩著漆黑油亮、泛著微光的黑土。不遠處立著半人高的白玉石臺，臺中央擺著迷你丹爐，爐身隱約有“文”字流轉(zhuǎn)，爐蓋縫里飄著絲淡白氣。
“這是瀚文空間？”林淵蹲下身，指尖戳了戳黑土，松軟溫熱，還帶著提神氣息。他想起“生”字，調(diào)動丹田那縷文氣，在黑土上寫下隸書“生”字。
淡金“生”字落在黑土上，化作細碎光粒鉆進土里。下一秒，幾株嫩綠芽尖破土而出，眨眼長到手指高，葉片泛著盈盈靈光——是他剛才跑過靈田時捏的普通草籽，竟被“生”字催成了靈草！
“‘生’字能催靈草？那‘煉’字呢？”林淵心頭一喜，摘下靈草放在石臺上?；貞浽饔洃浝锏臒挼ち鞒?，又調(diào)動文氣，在石臺上寫隸書“煉”字。
金光融入靈草的瞬間，翠綠草葉蜷縮融化，最終化作滴晶瑩綠液，懸浮在石臺上方，散著濃郁生機。林淵吸入口中，清涼暖流滑進丹田，那縷文氣瞬間充盈三成，逃跑的疲憊和手背疼痛，全消散了。
“靈液！這就是‘文氣淬藥’！”林淵攥拳，指尖又泛淡金——有了瀚文空間，文氣恢復和資源獲取都不用愁了！
他用意念退出空間，眼前變回竹林。夕陽西斜，雜役院晚點名快開始了——管事王屠是文烈心腹，遲到少不了一頓鞭子。
林淵不敢耽擱，往雜役院趕。路過靈田時，他繞到田埂邊，捏了幾十粒靈草種子——空間黑土能種不少東西，多攢種子，就能煉更多靈液，文氣提升更快。
回到雜役院，王屠正提著手腕粗的牛皮鞭，站在老槐樹下，三角眼掃過雜役，眼神像刀子?？吹搅譁Y，王屠冷笑：“文淵，今天跑哪偷懶？文昊少爺說你不見了，我還以為你跑下山喂妖獸了?！?/p>
周圍雜役都低頭，沒人敢替他說話——誰都知道，幫文淵就是得罪文烈。
林淵壓下火氣，現(xiàn)在根基未穩(wěn)，不能硬剛：“回管事，我身體不舒服，去竹林歇了會兒。”
“不舒服？我看你是骨頭癢了！”王屠上前一步，鞭子“啪”地抽在地上，“給你個機會——今晚把靈田東側(cè)堤壩修了，要是明天再漏，你就別想吃飯了！”
林淵心里咯噔——堤壩兩丈長，搬石頭、夯土都耗力氣，王屠分明是刁難。但他沒反駁，只點頭：“是，我今晚就修?！?/p>
王屠見他沒反抗，冷哼一聲：“別偷懶，我會檢查的?！碧嶂拮幼吡?。
林淵看著王屠背影，摸了摸懷里玉簡，眼神漸堅——刁難也好，欺辱也罷，都是變強的磨刀石。等文氣再強些，解鎖能困敵的“困”字，文昊、王屠、文烈欠原主的，他會一點一點討回來。
他轉(zhuǎn)身往靈田東側(cè)堤壩走，丹田文氣緩緩流轉(zhuǎn)，玉簡帶著溫熱。夜色漸濃，月光灑在堤壩上，林淵拿起銹鐵鏟，清理缺口淤泥——今晚，他不僅要修好堤壩，還要在空間多煉幾瓶靈液，早日把“護”字練凝實，把“困”字解鎖出來。
屬于他文淵的修仙路，才剛剛開始。
第一章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