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顧總，這是我的辭職信。”
我叫蘇然，此刻正站在恒天集團三十六樓的總裁辦公室里，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。
辦公桌后，那個被全公司稱為“行走冰山”的男人——顧承言，連眼皮都沒抬一下。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，氣質(zhì)清冷矜貴，側(cè)臉線條比手術(shù)刀還鋒利。
可惜，這么好看的一個男人，卻長了一張嘴。一張能把活人氣死的嘴。
三天前，我負責(zé)的城西項目B方案出了重大紕漏，一個小數(shù)點，讓公司差點損失三百萬。
雖然這個致命的錯誤是同事林薇薇在最后提交時“不小心”弄錯的，但匯報人是我，負責(zé)人也是我。她哭得梨花帶雨地跟我道歉，我除了“沒事”，還能說什么？
沒證據(jù)，就是我的全責(zé)。
我認栽。所以親手寫了這封辭職信，準備滾蛋。
“辭職？”顧承言終于抬起了他那雙深邃的眸子，目光像淬了冰，直直射向我，“蘇然，你以為辭職就完了？公司的損失，你擔(dān)得起嗎？”
我攥緊了拳頭，指甲深深嵌進掌心。
擔(dān)？我拿什么擔(dān)？把我賣了嗎？
我深吸一口氣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卑微：“顧總，對不起。但我真的……”
話沒說完，我的太陽穴突然“突”地一下劇烈跳痛起來，像是有一根針在里面狠狠扎了一下。
該死，一定是早上來公司時，被那臺漏電的破咖啡機給電了一下，留下的后遺癥。
我晃了晃腦袋，試圖把那陣眩暈甩出去。
顧承言看著我，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，語氣愈發(fā)不耐和冰冷：“犯了這種低級錯誤，證明你根本不適合現(xiàn)在的工作。人事部的流程，自己去走?！?/p>
這話，等于直接宣判了我的死刑。
也罷，滾就滾。此處不留爺，自有留爺處！
我挺直腰桿，擠出一個視死如歸的微笑：“好的，顧總。謝謝您一直以來的‘栽培’?！?/p>
說完這兩個字，我?guī)缀跏且е蟛垩馈?/p>
轉(zhuǎn)身，瀟灑地走人。這是我最后的倔強。
可就在我手搭上門把，準備拉開這扇隔絕了我噩夢的門時——
一個無比清晰，又帶著點懊惱和抓狂的聲音，毫無預(yù)兆地在我腦子里炸開。
【靠！話說重了！她怎么都不解釋一句就走了？這鍋背得不冤嗎？】
我渾身一僵，拉門的動作停住了。
幻覺？
我猛地回頭，看向辦公桌后的顧承言。
他依舊是那副冷得能掉下冰渣子的表情，正低頭看著文件，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(fā)生，什么都沒“想”。
我一定是最近壓力太大，出現(xiàn)幻聽了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，準備開門。
然而，那個聲音又來了，這次帶著點氣急敗壞的意味。
【林薇薇這個女人，段位是越來越高了，當(dāng)我是死的嗎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栽贓陷害？】
【不行，不能讓她就這么走了。走了我去哪找這么合心意的……員工。】
我腦子“嗡”的一聲，徹底懵了。
這……這不是幻聽！
這個聲音，雖然情緒激動，但聲線……分明就是顧承言的！
我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(shù)，僵在原地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。
他表面上依舊在看文件，一副“你趕緊滾，別在這礙眼”的死人臉。
可我腦子里的聲音卻還在繼續(xù)。
【她怎么不走了？是不是后悔了？快，快給我個臺階下??！】
【算了，求人不如求己?！?/p>
下一秒，只聽“現(xiàn)實”中的顧承言，用他那清冷的、不帶一絲感情的嗓音，冷冷地開了口：
“站住?！?/p>
我機械地回過頭。
他抬起眼，目光沉靜地看著我，薄唇輕啟：“城西項目的爛攤子，你打算就這么扔了？”
我還沒來得及回答，腦子里已經(jīng)響起了他的“實時彈幕”：
【對對對，就用這個理由！讓她留下！我真是個天才！】
我：“……”
我看著眼前這個表面上冷若冰霜、內(nèi)心里卻像個二哈一樣瘋狂搖尾巴的男人，第一次對自己的眼睛和耳朵，產(chǎn)生了深深的懷疑。
這個世界，好像有那么一點點不對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