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自我毀滅為火炬,照亮前方的自由意志?!?/p>
——
三人站在一個詭異的空間中。
這是一個中式庭院,但與事務所的庭院的風格有所不同,這里的裝飾更加古樸、典雅。
庭院里,青磚鋪就的蜿蜒小徑兩側(cè),太湖石堆疊成嶙峋的假山,孔洞間透出斑駁的光影。
飛檐翹角的六角涼亭半隱在竹林深處,朱漆欄桿上的金粉已有些剝落,露出底下暗紅的底色;一泓曲水穿庭而過,漢白玉雕的拱橋倒映在水面,被幾尾紅鯉攪碎成蕩漾的波紋;后園月洞門內(nèi),兩株老梅的枝干虬曲如龍,樹皮皸裂成鱗甲般的紋路。
一切美麗而又真實的無可挑剔,但這并不能讓三人放松警惕。
尤其是東方,在他們到達這個空間的那一刻,他的手便一直緊緊攥著那柄刻有龍紋的唐刀。
"東方家的'青木之間',"東方燎的聲音變得危險,
"媽的,居然挖我的記憶。"
他啐了一口,周身的溫度更高了幾分。
“東方家……”江昕不解轉(zhuǎn)頭望向東方燎。
在他的印象中,東方這個姓氏的家族歷代均為木系能者,“青木為根”、信奉青龍的家族怎會允許家族中出現(xiàn)使用火焰的“異類”,而他旁邊這個認識了不到一天的人,顯然不是,雖然名字中也帶“東方”,但真的沒有辦法和那個家族聯(lián)系起來。
“so funny哈——”東方燎無所謂的聳了聳肩,唐刀上逐漸凝結(jié)出火星。
“早知道改個名好了……”
東方燎癟了癟嘴,似乎感應到什么,直直望向庭院正中央。
順著他的視線望去,一個中年男人的幻影突兀站在原本空曠的庭院正中,穿著一身繡著青色龍紋的長袍;臉上似乎被蒙了一層馬賽克,看不清神情;身上掛著一堆由各種奇形怪狀的木雕穿成的鏈子,似乎是某種祭祀用品,手上持著一柄與東方燎唐刀刻著一樣紋路的木質(zhì)長刀。
"異火的孽種,"幻影連五官都是模糊的,正“望著”東方燎冷笑,
"家族之恥。"
東方燎的唐刀燃起烈焰,嘴角咧起一個充滿恨意的笑容。
“看來當年的那把火并沒有把你們燒干凈啊……”
更多的幻影從火焰中走出——全都是東方家的人,有男有女,都穿著與那個中年男人一致的衣服,口中全都機械重復著"驅(qū)逐"的判決。
江昕上前一步,將手伸出,想要將其放在東方燎的肩膀上勸阻他,卻被寧氿一把攔住,
“你去了只會將問題復雜化?!?/p>
寧氿淡淡開口,瞳孔亮起白色的流光,眼睛不停在那群幻影間來回掃視,手中逐漸凝結(jié)出一面晶瑩剔透的菱形冰鏡。
不遠處的東方燎已經(jīng)和幻影們戰(zhàn)成一團,幾乎是壓倒性的不斷擊散那些幻影。
僅僅幻影無法傷到東方燎,可那些東西卻能夠源源不斷的從庭院的各個角落冒出,無視其他兩人,接二連三的向東方燎發(fā)起攻擊。
“正常的幻境都會有一個施法者,我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上前都會引起注意,一旦他在我們發(fā)現(xiàn)他之前轉(zhuǎn)換位置隱藏起來,麻煩只會更多?!?/p>
突然,她的瞳孔驟然緊縮,眼中光芒一閃,手中凝結(jié)完成的冰鏡瞬間爆射而出,向著庭院的一角射去,半空中卻被突兀的彈開,又回到寧氿手中。
“*——!”
"我們還在走廊!"寧氿意識到問題——這里的空間依舊是走廊,而不是他們所見到的庭院的空間結(jié)構(gòu),冰鏡撞在了旁邊的墻壁上,如果三人來回走動幾下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可那些幻影出現(xiàn)恰恰阻止了他們的探查。
寧氿只覺得氣血上涌,明明剛剛還在勸阻江昕不要上前,現(xiàn)在卻猛地向東方燎的方向沖去,雙劍出鞘,向著為首的中年男人的幻影斬去——那個“幻影”至始至終都沒有有向前與其他幻影一同攻擊東方燎。
整個幻境隨著她的動作燃燒起來,熟悉的、令人作嘔的白色火舌正吞噬著整個庭院。
寧氿一向冷靜的表情多了幾分懊惱。
這個“悖論”遠不止簡報上的“己級”那么簡單——它已經(jīng)產(chǎn)生了記憶回廊空間與幻境的嵌合體。
這是一個“丙級”悖論,而且在不斷的進化中,甚至已經(jīng)接近“乙級”的邊緣。
"記憶回廊會吞噬情緒——"
寧氿找到時機將手放在東方燎的肩膀上,冰霜蔓延到他的脖頸的動脈上試圖讓他冷靜,可已經(jīng)殺紅了眼的東方燎怎么會輕易停止——他澎湃的怒火成為了供養(yǎng)這個回廊的無盡養(yǎng)料。
江昕也連忙上前,光刃劃過空間,精準的劈在了為首幻影的頭上,可那幻影僅僅停滯的一瞬,就恢復如初,很明顯這個幻境的能量在不斷上升,遠遠超過了剛開始他們進入的時候。
這個空間最開始的目標就是東方燎那,這一切的一切,都是為他精心準備的“陷阱”。
如果沒有其他兩人,東方燎可能會在這個空間里搏殺至死。
雖然對他的過往了解的并不多,但那絕對足夠的刻苦銘心、鮮血淋漓——才能造就出東方燎這種與外表異常割裂的性格。
江昕不斷觀察著周圍,試圖找到脫困的辦法……他還有未盡之事,不能留在這里。
眼神流轉(zhuǎn)間,一旁在燃燒的柳樹下,一個小女孩的幻影悄然出現(xiàn)——她正抱著焦黑的玩偶……
一旁的寧氿已經(jīng)成功壓制住東方燎,冰鏡不斷的在周圍環(huán)繞、切割著那些幻影。
寧氿眼中的白光更盛,她能明顯感受到這片空間能量的削弱,但那遠遠不夠,長時間使用能力已經(jīng)快要將她的能量耗盡,眼前逐漸發(fā)黑,咬破舌尖才勉強堅持。
"原來如此,"一個扭曲的聲音在空間里回蕩,"你們的痛苦...真美味啊。"
死士聚合體從地面升起,它由無數(shù)記憶碎片構(gòu)成,時而呈現(xiàn)醫(yī)生形態(tài),時而變成燃燒的東方族人,最后定格成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。
冷靜下來的東方燎和一旁的寧氿同時皺起眉——他們總覺得面前的幻影有些眼熟。
戰(zhàn)斗再次爆發(fā)。
東方燎的火焰在封閉空間里形成爆燃,寧氿的冰刃因為能量不足開始融化,只好收回冰刃,將隨身攜帶的雙子劍抽出。
金屬的劍身散發(fā)著冷冽的光芒,雖是兩把短刃,攻擊性卻不比原來的雙劍差。
她啐了一口血沫,將喉間的腥甜咽下。
雙系能者固然在戰(zhàn)斗中更加靈活——但與此同時帶來的負荷也是雙倍的。
她剛才將這個悖論當成“己級”來處理是個極大的失誤,現(xiàn)在的形勢已經(jīng)不是他們?nèi)齻€能夠輕易解決的了。
更何況江昕第一次出任務,而東方那獨特的性格也成了弱點。
不過值得慶幸的是,江昕并沒有因為眼前的場景而嚇破膽,反而鎮(zhèn)定的不像是第一次經(jīng)歷這樣的事……
但現(xiàn)在容不得她想那么多了。
寧氿盡力集中精神,想要找出那個潛藏起來的那個“施法者”。
江昕的光刃劈開死士的軀殼,但傷口立刻被新的能量填滿。
他也不好受,灰斑逐漸蔓延,灼燒著他的皮膚與神經(jīng),肋骨下的死物正嘗試取代他的意識,變成與那些死士一樣的存在。
只有東方燎,還在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唐刀,跟個沒事人一樣。
"沒用的,"那些死士和幻影齊齊笑道,"我就是你們最深的恐懼——"隨即再次撲來。
“來不及了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