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況且況且的聲音中,簡蘇蘇的腦子也在天馬行空的思考著。
對于她現(xiàn)在的身份,物質(zhì)條件,所處環(huán)境,相對比較還是屬于比下有余的那一列,等77年高考她也不過是20歲,正是青春好年華。
前天晚上她把自己渾身上下都檢查個遍,沒有手鐲,沒有玉墜,沒有項鏈,也沒有誰留下的遺物和傳家寶,身上沒多什么胎記和紅痣。
她嘗試過能發(fā)現(xiàn)金手指的渠道都試過了,最后才死了心。
簡蘇蘇努力安慰自己,沒有金手指也好,也不用去黑市冒險,她有這么多錢也不用使勁賺工分吃飯,只要安穩(wěn)茍住不作死,好好的當她的款姐兒,回頭再考個不錯的大學(xué),還能積累一票人脈,以后想干點什么都方便。
或者體驗一下捧著鐵飯碗上班的生活沒準也不錯。
到時候等到改革開放,迎著風(fēng)口撈點錢,囤點郵票,茅臺什么的,也能富裕養(yǎng)老。
想到上輩子死的那么突然,不知道老簡能不能承受得住,一想到自己死在辦公室,閨蜜也不知道能不能第一時間趕到格式化她的手機,她就忍不住心塞。
就這么在和大家聊了一會,發(fā)會呆,把頭埋胳膊里假裝睡覺,偷摸哭會鼻子的過程中,時間就這么過去了。
睡著了左手還抓著都是鼻涕眼淚的手絹,右手死死地按著挎包。
簡蘇蘇是被小孩子的哭鬧聲吵醒的。
這時候車都不知道過了多少站,車廂里也多了不少人。
過道上都是大包小包的東西,有的人講究一些,坐在行李上,有的人干脆席地而坐,還有把自己塞到座椅底下平躺的。
她們橫向三排座的位置上,靠近過道的那個座位上現(xiàn)在坐了一個老太太。
這會哭鬧不止的是老太太懷里的小孫子。
小孩兒看著五六歲的樣子。
簡蘇蘇記得那邊坐著的是三男一女的組合,應(yīng)該也是知青的身份。
小孩兒這會在老太太懷里一竄一竄的,嘴里哭咧咧的嚷著餓。
簡蘇蘇看對面兩個人醒著,看那個樣子已經(jīng)看了半天的熱鬧了。
她壓低聲音看著那邊問:“這是什么情況?。俊?/p>
云想容把身體傾斜過來,背對著那邊,也學(xué)著簡蘇蘇的樣子,壓著聲線把事情經(jīng)過給說了。
原來這大娘是中午上車的,她坐下的時候,那邊的幾個知青正在吃飯。
那幾個知青里面有三個人是一起的,兩男一女,無論長相氣質(zhì)都挺出挑的那種組合。
簡蘇蘇聽她說到這兒,是有點印象。
那會兒她被簡父從窗口塞進來,那倆男知青也一起幫著她放過行李。
她當時滿眼眼淚,恍惚間看了兩眼,好像是穿的挺好的,干凈整齊。
倆人個頭太高,她也沒顧上抬頭看臉。
那幾個人中午吃的應(yīng)該是早上特意在國營飯店打包的,又是紅燒肉,又是白面餃子的。
這不就給孩子饞的直哭嘛。
老太太呵斥了小孫子,還挺不好意思的沖幾個人笑笑,從包里掏出來個雞蛋給孩子吃。
那會大家還覺得這老太太挺明事理的,不是那種眼皮子淺不懂事的。
誰想到,那小孩一把抓過雞蛋就遞給了最里面那個女知青,然后就可憐巴巴問姐姐我拿雞蛋跟你換餃子吃行不行?
按理說雞蛋雖然是好東西,那和白面肉餡餃子也不能比啊。
餃子半斤就是8毛到1塊錢,糧票另算。
一個雞蛋也就5到8分。
小孩看女知青不說話,黑乎乎的手上去就給人家白襯衫抓了個黑手印。
老太太見狀一臉歉意的把孩子拉回去,說孩子小,不知道雞蛋換不了餃子。
還一個勁道歉賠不是。
看著挺通情達理的,誰知道下一個舉動立馬讓人退避三舍。
老太太她把腳上的破布鞋脫了下來,也不知道多久沒洗腳了,那味道就別提了。
旁邊吃完東西的和沒吃完東西的都受不了了。
從鞋墊底下?lián)赋鰜?毛錢,然后就把帶著味道,被汗?jié)n透了的2毛錢往女知青的臉跟前送,還呲著口大黃牙,滿臉討好的說要跟女知青換幾個餃子吃。
這倒霉的女知青直接轉(zhuǎn)過去把頭伸出窗外,雙手扶著窗沿就吐了。
“后來女知青不吃了,也沒要老太太的錢,把餃子都給了那祖孫倆?!?/p>
云想容講完還覺得這事太惡心人,沒忍住搓了搓胳膊。
簡蘇蘇心道好家伙,這段位可比小說里寫的那種扣帽子,躺地打滾道德綁架的新鮮多了。
“那這會又在鬧什么呢?”簡蘇蘇眼神瞟著那邊依舊很小聲的詢問。難道這祖孫倆還打算可著一只羊薅毛不成?
“那女同志中午連飯都沒吃,還吐了一氣,這會估計是餓的受不了,就偷摸掏出來一塊奶糖,還沒等塞嘴里呢,這不又被盯上了?!?/p>
云想容也特別無語,這祖孫倆在這,周圍的人都不敢拿晚飯出來吃了,都怕沾上這倆貨。
趙皖看了下手上的梅花手表,眼看就五點多了。
她附耳在云想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,云想容眼睛一亮,用力的點了點頭就站起來往車廂尾部走去。
簡蘇蘇離得這么近也沒聽到趙皖說的是什么,她看和她斜對角的女孩臉別過去對著窗口,整個人都要貼在車廂上了,圓潤的后腦勺上寫滿了抗拒。
就在這時一股濃郁的肉香味順著穿堂風(fēng)在車廂飄散著。
是簡蘇蘇掏出了早上的包子啃了一大口,中午她睡著了,這包子不抓緊吃,明天肯定就酸了。
周圍的人都被這祖孫倆鬧的正是饑腸轆轆的時候,很快就發(fā)現(xiàn)了香味的源頭。
只見一個漂亮秀氣的小姑娘手里拿著大半個包子,腮幫子一股一股的嚼的噴香。
大家伙也都不自覺的開始吞咽口水,肚子也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。
像是某種信號一樣,都不再忍著,紛紛拿出自己的吃的來。
他們手里的東西大多數(shù)都沒有肉包子香,他們還有啥可怕的。
那個一直哭嚎的小男孩也發(fā)現(xiàn)了香味傳來的方向,見有奶糖的小姐姐不搭理自己,眼睛一轉(zhuǎn),立馬從老太太的懷里彈了起來,跳到地上,像個小炮彈一樣就沖了過來。
他雙手扒著桌邊,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簡蘇蘇手里的白面包子,咽了咽口水。
“姐姐,我能拿雞蛋和你換包子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