壁爐的火被壓到最小，只剩一圈幽藍(lán)。
沈言把真藥瓶放在圓桌中央，像擺下一枚裁判骰子。
燈影里，每個人的臉都裂成兩半：一半被光照亮，一半沉在黑暗。
陸沉用剔骨刀尖輕輕敲擊桌面，節(jié)奏緩慢，像在數(shù)心跳。
“從現(xiàn)在起，任何藥品、刀具、鑰匙，全部集中登記?！?/p>
陳伯把懷表攤在掌心，秒針停在 18:25，像被凍住的淚。
阿慧把折疊刀放在桌上，刀刃映出她顫抖的瞳孔。
周維仍昏迷，氣管導(dǎo)管隨著呼吸起伏，像一條被釘住的蛇。
沈言在白板上寫下：
【公開物品清單】
藥品：真氯硝 13 粒 / 假氯硝 4 粒 / 琥珀膽堿 0 ml
刀具：剔骨刀 1 / 折疊刀 1 / 手術(shù)刀片 3
鑰匙：總鑰匙串 1 / 西翼鑰匙 1 / 備用鑰匙 1
她在最后一行用紅筆劃了一道橫線：
【任何人私藏物品，視為兇手】
沈言把四張空白便簽推到眾人面前。
“寫下你認(rèn)為最可疑的人，匿名投票?！?/p>
陸沉第一個寫完，折起，投入玻璃罐。
阿慧猶豫，筆尖在紙上洇出一團藍(lán)墨，最終寫下名字。
陳伯用左手寫字，手背青筋凸起，像老樹根。
沈言最后投票，折痕整齊，像手術(shù)刀口。
結(jié)果公布：
周維 0 票（昏迷）
陳伯 1 票
阿慧 2 票
陸沉 1 票
沈言 0 票
阿慧的臉?biāo)查g褪成灰白。
“不是我……”她聲音像被掐斷的線。
沈言把票撕碎，撒進壁爐，火焰“噗”地竄高。
“投票無效，”她冷冷說，“信任已死，證據(jù)才活?！?/p>
客廳被劃成四個監(jiān)控區(qū)：
壁爐前——陸沉
餐桌——沈言
醫(yī)藥室門口——阿慧
樓梯口——陳伯
每人每隔 15 分鐘匯報一次，記錄在白板時間軸。
沈言把呼吸球囊放在自己腳邊，像放下一顆隨時會爆的雷。
周維被安置在壁爐旁，氣管導(dǎo)管接上手捏球囊，阿慧負(fù)責(zé)擠壓。
陳伯的懷表被沈言沒收，秒針重新走動，卻慢了 3 分鐘。
“時間不準(zhǔn)，”沈言說，“就像人心?！?/p>
電燈閃爍，發(fā)電機發(fā)出垂死般的嗚咽。
沈言沖到地下室，柴油表指針已觸底。
備用蓄電池電壓 11.7V，低于臨界值。
她回到客廳，把情況寫在白板：
【T-4h 電力將斷 溫度預(yù)計降至 2℃】
陸沉把剔骨刀插在桌上，刀柄在火光里一閃。
“如果溫度降到零下，周維的呼吸球囊會結(jié)冰?！?/p>
沈言看向阿慧：“你能堅持 4 小時不間斷擠壓嗎？”
阿慧點頭，眼淚滴在球囊上，像給死人送行的雨。
沈言要求再次搜身。
陸沉的外套口袋掉出一張折成三角的紙條：
“真藥瓶在床底 Z·Z”
紙條邊緣沾著干血，指紋模糊。
陳伯的圍裙口袋里掉出一把生銹鑰匙，齒痕與西翼儲藏室鎖孔吻合。
阿慧的口袋里掉出一粒白色藥片——
氯硝西泮，真品。
她臉色慘白：“我……我只是想留著給自己……”
沈言把藥片放進證物袋，標(biāo)記：
【私藏藥品 阿慧 T-3h45min】
陸沉的剔骨刀在火光里一閃，像審判者的筆。
阿慧突然崩潰，跪在地上：
“我……我收了傳真機里的指令……
讓我把真藥瓶藏到床底，再嫁禍給沈言……
我怕死……我真的怕……”
沈言蹲下，聲音低得像耳語：
“傳真機是誰啟動的？”
阿慧搖頭：“我不知道……每次停電它就自己啟動……”
陳伯的懷表突然走動，秒針指向 19:45，像被誰撥動。
沈言抬頭，看見壁爐上方的肖像畫——
舊主人的嘴角，似乎微微上揚。
沈言把三張便簽推到陸沉、陳伯、阿慧面前。
“寫下你認(rèn)為啟動傳真機的人?！?/p>
結(jié)果：
陸沉 1 票
陳伯 1 票
阿慧 1 票
三票分散，無人勝出。
沈言把票撕碎，撒進壁爐。
“游戲繼續(xù)，”她說，“直到有人流血?！?/p>
沈言在白板上寫下：
【T-3h 信任崩塌 真兇未知】
她抬頭，目光掃過眾人：
“從現(xiàn)在起，任何人不得獨處，任何動作必須雙人確認(rèn)?！?/p>
陸沉把剔骨刀插在桌上，刀柄在火光里一閃。
“違反者，”他說，“視為兇手?！?/p>
阿慧的呼吸球囊掉在地上，發(fā)出悶響。
陳伯的懷表停在 20:15，秒針不再走動。
周維在昏迷中發(fā)出含糊的嗚咽，像在說夢話。
倒計時，T-3h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