冉尹月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。
她父親的警告還言猶在耳。
危險。
惹不起的勢力。
這些詞匯像警鐘一樣在她腦海里回蕩。
她深吸一口氣,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。
“臺長,這個選題的風險您清楚嗎?”
“我爸他警告我,離韓朔風越遠越好。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。
就在冉尹月以為臺長要退縮時,喬凱之斬釘截鐵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“我清楚?!?/p>
“但機遇,永遠與風險并存?!?/p>
“小冉,你放手去做?!?/p>
“天塌下來,有我喬凱之給你頂著!”
“出了任何問題,我一個人扛!”
這句話,像是一顆定心丸,瞬間擊碎了冉尹“月心中最后的顧慮。
父親的警告是出于愛護。
但臺長的支持,是出于一個媒體人的共同夢想。
她不再有任何猶豫。
“我明白了,臺長?!?/p>
掛斷電話,冉尹月轉過身,看向身后同樣一臉錯愕的攝像和助理。
她的眼神里,燃燒著一團名為野心的火焰。
“所有人聽著!”
她的聲音清亮而堅定,回蕩在喧鬧的街頭。
“收拾設備,目標,南北大學!”
“我們的戰(zhàn)爭,現(xiàn)在才剛剛開始!”
…………
與此同時。
黑色的紅旗轎車平穩(wěn)地行駛在返回南北大學的路上。
車窗外,城市的霓虹燈光如流光般掠過,在車內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。
車內的氣氛有些安靜。
韓朔風靠在后座上,神態(tài)自若地看著窗外的夜景,
仿佛之前在總參二部發(fā)生的一切,都只是一場與他無關的電影。
開車的冉先生透過后視鏡,觀察著這個年輕人。
平靜。
太過于平靜了。
從被帶走到現(xiàn)在,他沒有從韓朔風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慌亂或者恐懼。
這份心性,遠超同齡人,
甚至比許多在風浪里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江湖還要沉穩(wěn)。
“網絡上的事情,你不用擔心?!?/p>
冉先生主動打破了沉默,聲音平穩(wěn)。
“關于你被武警帶走的視頻和帖子,相關部門會進行處理?!?/p>
“另外,我會讓校方發(fā)布一則官方通告,就說是一場誤會,為你辟謠?!?/p>
“保證不會影響到你正常的學習和生活?!?/p>
韓朔風將視線從窗外收回,看向后視鏡里那雙嚴肅的眼睛。
“謝謝。”
他的回答簡單,禮貌,卻又帶著一絲疏離。
冉先生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動了動。
他忽然覺得,自己完全看不透這個年輕人。
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,卻似乎擁有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。
紅燈亮起,轎車緩緩停下。
車廂內再次陷入了安靜。
冉先生沉吟片刻,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。
“你不好奇嗎?”
“我的態(tài)度,為什么會發(fā)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?”
從一開始的嚴厲審問,
到現(xiàn)在的親自護送,甚至主動提出幫忙處理后續(xù)麻煩。
這種轉變,任誰都會感到疑惑。
韓朔風聞言,嘴角微微上揚,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。
“您想說的時候,自然會說?!?/p>
“如果您不想說,我問了也沒用?!?/p>
這個回答,讓冉先生再次愣住了。
他見過太多急于表現(xiàn)、拼命想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的年輕人。
也見過太多故作深沉、實則內心慌得一批的偽裝者。
但像韓朔風這樣,仿佛置身事外,對一切都云淡風輕的,他還是第一次見。
綠燈亮起,車子重新啟動。
冉先生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,仿佛做出了什么重要的決定。
他的聲音,比之前更加低沉,也更加鄭重。
“就在一個小時前?!?/p>
“卡里姆斯坦國,人民軍總指揮部,向全國發(fā)布了作戰(zhàn)指令?!?/p>
“他們發(fā)動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反攻。”
說到這里,冉先生的聲音里,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震撼。
“從北部的加拉爾山區(qū),到南部的坦格爾平原,戰(zhàn)線全面推進?!?/p>
“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,就攻下了一半以上的戰(zhàn)略級城市?!?/p>
“現(xiàn)在,他們的軍隊,已經兵臨偽政府首都城下?!?/p>
冉先生透過后視鏡,深深地看了一眼韓朔風。
“運籌帷幄之中,決勝千里之外?!?/p>
“韓同學,你做到了?!?/p>
這句話里,飽含著一個老軍人對一個不可思議的戰(zhàn)術奇跡的最高贊譽。
然而,韓朔風的反應,卻再次讓冉先生感到了意外。
他臉上沒有絲毫的得意或者驕傲,反而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。
“冉先生?!?/p>
“您是不是……搞錯了什么?”
冉先生眉頭一皺。
“什么意思?”
韓朔風攤了攤手,表情無辜。
“我只是一個兼職的線上外教而已。”
“我的工作內容,就是教我的學生卡里姆一些中文,
順便幫他輔導一下沙盤推演的作業(yè)?!?/p>
“他付我工資,我教他東西,銀貨兩訖,很公平?!?/p>
他看著冉先生,一臉認真地補充道。
“至于他們國家打仗,還是和平,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呢?”
“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啊?!?/p>
冉先生:“……”
他感覺自己一口氣堵在了胸口,上不去也下不來。
他見過能把死的說成活的。
但還是第一次見到,能把天大的功勞,撇得如此干干凈凈,
仿佛路邊撿到一分錢都要交給警察叔叔的好市民。
線上外教?
輔導沙盤作業(yè)?
你管那種直接打敗一個國家戰(zhàn)局的玩意兒叫“作業(yè)”?
那你們的期末考試,是不是要統(tǒng)一太陽系?
冉先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。
他很想把手里的審訊報告拍在這個家伙的臉上。
但他不能。
因為報告里所有的證據,都指向一個結論:
韓朔風,真的只是一個線上外教。
他所有的行為,都在法律和規(guī)則的框架之內。
他只是教了。
至于學生學完之后拿去干了什么,
理論上,確實和他這個老師沒關系。
“唉?!?/p>
冉先生無奈地嘆了口氣,
感覺自己這幾十年的閱歷,在韓朔風面前完全不夠用。
他揉了揉發(fā)脹的太陽穴,用一種近乎嘮叨的語氣說道。
“下次你再給他輔導作業(yè)的時候,
能不能順便教一教他和平共處五項原則?”
…………
南北大學。
工程系,電子信息工程班的教室里。
此刻的氣氛,壓抑到了極點。
幾十個年輕的臉龐上,都寫滿了擔憂和不安。
韓朔風的室友,胖子王濤,正焦躁地在教室里來回踱步。
“這都過去多久了,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?”
“朔風他……不會真的出什么事了吧?”
坐在前排的學霸李靜推了推眼鏡,眉頭緊鎖。
“你們看到那些武警的表情了嗎?跟電影里一模一樣?!?/p>
一個男生憂心忡忡地說道。
“我聽說,朔風在海外有個兼職,
不會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,被跨國追捕了吧?”
“別瞎說!”
班長張遠立刻打斷了他。
“朔風的人品我們都清楚,他能犯什么事?”
話雖如此,但他的臉上同樣沒有半點輕松。
畢竟,那陣仗實在是太嚇人了。
整個班級都陷入了沉默,每個人都在胡思亂想,猜測著各種可能性。
過了許久,一個角落里,一個戴著耳機的男生弱弱地舉起了手。
“那個……兄弟們?!?/p>
“咱們要不要湊點錢,給朔風請個好點的律師?”
這個提議一出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緊接著,另一個聲音響起,帶著幾分悲壯。
“請律師有用嗎?萬一……我是說萬一,要是判下來了……”
“要不,咱們組團去給他送牢飯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