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！”
宋老三怒氣沖沖的將三房的門關(guān)上。
看了眼隔壁三房，宋老二有些莫名其妙：“老三火氣怎么這么大？大哥不是都說了這次是同窗帶他去的嗎？”
江氏聽了自家男人的話，瞪他一眼：
“你傻呀！你怎么知道大哥以前去沒去過？我們一家人在土里刨食一年能掙幾個錢？”
“大哥都考了這么多次了，明年的束脩和考試費又是一大筆支出。衍娃之前病得那么厲害，爹都沒舍得請大夫。結(jié)果老三轉(zhuǎn)頭就遇到大哥喝花酒，他能不生氣嗎？”
“要我說，分家也是好事?！?/p>
說到這里，宋老二嘆口氣：“要是明年大哥真考上秀才怎么辦？”
聞言，江氏又有些動搖。
大房
宋老大聽到三房傳來的摔門聲，臉上滿是怒火，他氣得在房里踱步：
“老三這是甩臉子給誰看？”
聞言，莫氏幽怨地看了他一眼，陰陽怪氣道：
“家里都快揭不開鍋，你還敢上花樓，這臉子不是甩給你看的。難道是甩給我看的？”
被莫氏這么一陰陽怪氣，宋老大氣得拂袖：
“無知婦人！”
“我那是和同窗應酬！文人之間的事情，你懂什么？”
莫氏挺著肚子冷笑。
似乎是怕莫氏提起這個話題，宋老大連忙看向一旁的兒子宋賢：
“賢娃，爹上次教你的三字經(jīng)怎么樣了？”
那些試題實在是太難了，他這輩子很有可能止步童生，宋老大只得將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。
面對爹殷切的目光，宋賢磕磕絆絆將三字經(jīng)背了出來。
見兒子沒偷懶，宋老大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腦袋。
“賢娃好好溫書，等過會兒爹給你爺奶說去，讓你也去上私塾！”
一聽爹要送自己上私塾，宋賢眼睛瞬間亮了：“爹，真的嗎？那我明天是不是不用下地干活了？”
宋家人，除了宋老大不用干農(nóng)活外，就連身體差的宋渲都要幫忙拿拿農(nóng)具，遞遞水。
知道自己不用干活了，宋賢高興得差點跳起來。
“瞧你這點出息！”
宋老大失笑：“只要你好好讀書，你這輩子都不用下地干活！我們宋家的希望就在你身上！”
聽到爹這么說，宋賢看向三房的方向有些猶豫：
“那渲娃和衍娃呢？”
聞言宋老大將臉一板，怒道：
“管他們做什么？賢娃，你是我們宋家的長子長孫，我們宋家的資源都將用在你身上！”
“你現(xiàn)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！趕緊去把三字經(jīng)給我記牢了！”
看著爹陌生的樣子，宋賢有些害怕。他低聲應道：“知道了，爹?！?/p>
三房
宋老三怒氣沖沖的關(guān)上門后，就神神秘秘的將懷里藏著的東西掏出來。
看到爹掏出的東西，宋渲眼睛一下子亮了，驚喜道：
“是燒餅！”
“噓！”
宋老三朝大兒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后，迅速將燒餅分給兩個兒子一人一個。
“快，趁著你爺爺沒功夫理我們，趕緊吃了！”
說話的功夫，他又將手上剩下兩個的燒餅遞給媳婦兒和閨女。
宋渲拿著燒餅啃了一口，有些奇怪的看了宋老三一眼，問道：
“爹，你不吃嗎？”
看著媳婦兒和閨女吃得香甜的樣子，宋老三覺得昨兒那頓打挨得值了。
對外說輸了二十文錢就能讓妻兒吃上一頓飽飯，這買賣值了！
他不以為然擺擺手：
“爹在外面吃過了?！?/p>
但宋衍卻是看到他悄悄咽口水的動作。雖然他爹好賭又不靠譜，但對他們娘幾個卻是沒話說。
宋衍默默將手里的燒餅掰成兩半，遞給宋老三：
“爹，我吃不完。你幫我吃一半！”
宋老三沒接，他摸了摸宋衍的頭說道：“爹不餓，衍娃吃吧。多吃些身體才能變強壯！”
看著宋衍明顯比同齡人矮了一圈的身形，宋老三眼里滿是心疼。
要不是他這個當?shù)臎]用，衍娃也不會生下來就是弱胎。
好歹，他把孩子養(yǎng)活了。
宋衍搖頭，只是繼續(xù)將手里的燒餅遞給他。
一旁的宋嬋也伸著小手將手里咬了一小口的燒餅遞給宋老三，奶聲奶氣道：
“爹吃！”
見狀，吃得香甜的宋渲也停下動作，將燒餅遞給宋老三：
“爹，你也吃！”
“好好好！”
看著三個兒女孝順的樣子，宋老三欣慰的笑了。
“爹吃一口，剩下的你們吃！”
說著，他輕輕在每個人的燒餅上咬了一小口，便將手里的燒餅還給他們。
萬氏手上的燒餅吃得差不多了，看到孩子們孝順的一幕不禁夸贊道：
“孩子們真懂事！不是我吹的，我生的幾個孩子絕對是宋家最懂事最孝順的孩子！”
聽了媳婦兒的話，宋老三十分贊同的附和道：
“媳婦兒，你說得對！”
對此，萬氏給宋老三拋了個媚眼：“還不是茂哥你的功勞！”
宋老三驕傲挺胸：“那是！”
?。?！
這些虎狼之詞是他們這些小孩子能聽的嗎？
看著大哥和小妹懵懂的眼神，宋衍默默低下頭狠狠在燒餅上咬了一大口。
礙于孩子們都在，萬氏也沒再說旁的，而是看了眼大房的方向說道：
“唉，爹娘是明擺著不想分家。也不知道供大哥科舉什么時候是個頭？”
看到妻子心累的模樣，宋老三臉色也不太好。
明明他們家算是村里排得上號的富戶，可為了供大哥考科舉，愣是過得連村頭的寡婦家都不如。
宋老三天生耳朵靈敏，在關(guān)門前他可是聽到了爹和娘的對話。
大哥花了家里這么多錢沒考上，現(xiàn)在爹還想送賢娃去私塾，簡直是瘋了！
憑什么什么好的都被大哥占了？！
賢娃能去，他的兒子為什么不能去？
想到這里，宋老三不禁看向還在吃餅的兩個兒子，問道：“渲娃，衍娃，你們想讀書嗎？”
宋渲滿臉懵逼，宋衍則是一愣。
現(xiàn)在家里這么困難，爹能送他去讀書嗎？
萬氏眼睛一亮，她看向宋老三求證道：“茂哥，你是說送渲娃和衍娃讀書？”
宋老三點頭，將自己剛剛聽到的話說出來：“爹真是偏心，供了大哥二十多年不說，現(xiàn)在還要送賢娃去上私塾！”
聞言，萬氏氣得瞪大眼睛：“憑什么？！家里供大哥都這么困難了，還想送賢娃去讀書？”
“這么多年了，大哥除了拿本書到處轉(zhuǎn)和在屋里睡覺外，啥也不干！爹就是相信他能考上秀才，也不知道是中什么邪了！”
“現(xiàn)在還想送賢娃去讀書，賢娃是他的孫子，渲娃和衍娃就不是了嗎？”
見妻子難受，宋老三也不是滋味，他攬住萬氏保證道：
“月梅，別氣。這次說什么我也不會妥協(xié)！”
“大不了分家就是，我有手有腳不會餓著你和孩子們！”
宋衍可沒便宜爹這么樂觀，他知道宋老頭有多偏心大伯一家。別說是讀書了，就是分家，爺爺也不會答應。
就在這時，一旁吃著燒餅的宋渲說道：“爹，我不想讀書。你送衍娃去讀書吧！”
“衍娃身子差，干農(nóng)活不適合他！”
聞言宋衍震驚看向大哥宋渲，其實他知道大哥一直都很羨慕大伯讀書人的身份。
只是他沒想到大哥居然會把讀書的機會讓給他。
明明大哥也只是十一歲的孩子，正是貪玩的年紀，哪里會喜歡干活？
宋衍眼睛發(fā)酸。
見弟弟望向他，宋渲咧著白牙一笑：“衍娃，你記性好，讀書最適合你了！”
“我一點也不喜歡讀書！”
撒謊！
夫妻二人沒有戳穿宋渲的話，他們對視一眼，眼里滿是欣慰和心酸。
欣慰的是兄友弟恭的一幕，心酸的則是他們不能將兩個孩子都送去私塾。
其實夫妻倆屬意宋渲去讀書。
一是宋衍年紀小，二是宋衍的身體夫妻倆有些擔心。
讀書可是十分耗費精力和心氣的，他們也不知道宋衍的身體能不能撐住。
見爹和娘看著自己，宋衍就知道此刻是展露自己天賦的好時機，他定定看向夫妻二人說道：
“爹，娘，我想讀書！”
“大伯之前讀的那些文章，我聽一遍就能記?。 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