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下的教堂比白天更加陰森。陳逸打著手電,光束掃過斑駁的墻壁,那些剝落的壁畫在光影交錯中仿佛活了過來。
"我查了吳文雄的通話記錄。"陳逸小聲說,"死前最后一通電話來自一個未注冊的號碼,信號基站就在教堂附近。"
李元庚點頭,徑直走向那個隱蔽的地窖入口。木門虛掩著,與他們白天離開時不同。他示意陳逸警戒,自己緩緩?fù)崎_門。
手電光照亮了向下延伸的石階。那股檀香味更濃了,混合著另一種腐敗的氣息。李元庚小心地走下臺階,陳逸緊隨其后。
地窖比想象中寬敞,約三十平米,四壁是粗糙的石墻。角落里堆著幾個木箱,其中一個已經(jīng)被打開,露出里面的玻璃瓶和醫(yī)療器械。
"這是..."陳逸用手電照向那些瓶子,"麻醉劑?"
李元庚蹲下身,用手指抹過瓶身上的標(biāo)簽:"丙泊酚,和死者體內(nèi)的一樣。"他轉(zhuǎn)向另一個箱子,里面整齊地碼放著數(shù)十枚銀幣,與案發(fā)現(xiàn)場發(fā)現(xiàn)的一模一樣。
"看來我們找到了兇手的'工作室'。"陳逸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。
李元庚的目光被墻上的一張照片吸引。那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,拍攝于教堂門前,十幾個穿著民族服裝的人圍著一個西方傳教士。照片一角被人用紅筆畫了個圈,圈住一個模糊的少年面孔。
"這是..."他正要取下照片,突然聽到頭頂傳來木板斷裂的聲音。
兩人同時抬頭。陳逸迅速關(guān)掉手電,黑暗中只聽到彼此緊張的呼吸聲。
"有人來了。"李元庚低聲道,拔出手槍。
腳步聲在頭頂徘徊,然后停在地窖入口。一束強光突然射下來,接著是相機快門的聲音。
"阿清!"陳逸怒吼一聲,沖上樓梯。
李元庚來不及阻止,只能跟上。他們沖上教堂大廳時,只看到一個黑影從側(cè)門竄出。陳逸追了出去,李元庚則注意到祭壇上多了一個信封。
信封里是一張照片——年輕的李元庚站在警校畢業(yè)典禮上,身旁是他的父親,一位緝毒英雄。照片上用紅筆寫著:"父子情深,感人至深"。
李元庚的血液瞬間凝固。他父親二十年前在邊境緝毒行動中失蹤,官方宣布犧牲但尸體從未找到。這張私人照片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?
外面?zhèn)鱽泶蚨仿暫鸵宦晿岉?。李元庚沖出去,看到陳逸按著一個瘦高男子在泥地里,對方手里的相機已經(jīng)摔碎。
"他開槍了!"陳逸氣喘吁吁地說,"不過是對天開的,應(yīng)該只是想嚇唬我們。"
李元庚揪起那人的衣領(lǐng),正是白天在警局看到的狗仔。近距離看,阿清比想象中年輕,不超過二十五歲,左耳缺了一小塊,像是被什么咬掉的。
"誰派你來的?"李元庚冷冷地問。
阿清咧嘴一笑,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:"金老板向您問好。他說...游戲才剛開始。"
遠處突然傳來引擎轟鳴,幾束車燈刺破雨幕。李元庚當(dāng)機立斷:"撤!"
他們剛躲到教堂后的樹林里,三輛越野車就沖上山坡。十幾個持槍男子跳下車,迅速包圍了教堂。
"是阿金的人。"陳逸壓低聲音,"那個穿黑風(fēng)衣的就是他的二把手。"
李元庚注視著那群人熟練地進入教堂,幾分鐘后抱著那些木箱出來。整個過程安靜高效,顯然是訓(xùn)練有素。
當(dāng)最后一輛車離開后,李元庚從口袋里摸出那枚在現(xiàn)場找到的銀幣,在月光下仔細端詳。骷髏頭下面的小字在特定角度下顯現(xiàn)出之前沒注意到的一行數(shù)字:2003.6.18。
那是他父親失蹤的日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