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若瀾脫了鞋，鞋跟在地板上磕出輕響。她掀起米白紗幔時，帶起一陣薰衣草香，而后小心翼翼地躺進被窩——床墊軟得驚人，像陷進曬過的云朵里，棉花被帶著陽光的暖意，輕輕裹住她的肩背。
“你也來歇會兒?！彼齻?cè)過身，聲音里還沾著點剛放松下來的沙啞，眼神卻亮得很，“陪我耗了一下午，早該累了。這床寬著呢，擠擠正好?！?/p>
沈書婉的臉頰倏地就熱了。長這么大，除了母親，她從沒和誰同床過。白若瀾的氣息還縈繞在鼻尖，方才被牽過的手腕仿佛還留著溫度，讓她指尖發(fā)緊，連腳步都有些發(fā)飄。“我……我不困。”話出口，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，聲音輕得像羽毛。
“不困也能躺著呀?！卑兹魹憶]松手，反而輕輕往回帶了帶，指尖纏著她的袖口晃了晃，尾音微微上翹，帶著點撒嬌的軟，“就半小時，閉眼養(yǎng)神，好不好？”
那聲音像春風拂過湖面，蕩得沈書婉心尖發(fā)癢。她望著白若瀾眼底的光，比窗外的夕陽還暖，還亮，猶豫不過兩秒，終是點了頭，聲音細得快要看不見：“……好?！?/p>
白若瀾笑了，往床里挪了挪，騰出的位置足夠?qū)挸āＩ驎衩撔瑫r，指尖都在輕輕顫，而后挨著床沿躺下，后背挺得筆直，像根繃緊的弦?？纱矇|太軟了，她剛蜷起腿，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往中間滑了半寸——肩膀輕輕撞上白若瀾的胳膊，像碰了團暖融融的棉。
呼吸瞬間屏住了。白若瀾發(fā)間的青檸香漫過來，混著陽光曬過的味道，清清爽爽的甜，纏得沈書婉鼻尖發(fā)麻。兩人都沒說話，房間里只剩呼吸聲在紗幔里打著轉(zhuǎn)，起初沈書婉還繃著脊背，可午后的倦意像潮水似的漫上來，眼皮漸漸沉了。
她聽見白若瀾的呼吸慢慢勻了，大概是睡著了。正要閉眼時，身邊的人忽然動了動——一只胳膊輕輕搭在了她的腰上，帶著點無意識的依賴，額頭也往這邊靠了靠，發(fā)絲擦過她的頸側(cè)，癢得她心尖一顫。
心跳“咚”地撞了下胸腔，像有無數(shù)只小鼓在里面敲。白若瀾溫熱的呼吸灑在頸窩，青檸香混著呼吸的熱氣，燙得她臉頰越來越紅，連指尖都沁出了薄汗?？伤龥]動，也沒推開，就那么僵著，任由那只胳膊松松地圈著，像被施了定身咒。
陽光透過紗簾，在被角織出細碎的金斑。沈書婉側(cè)過頭，借著光看白若瀾的睡顏——眉頭舒展開了，睫毛長而密，在眼下投出淺淺的影，嘴角還彎著，像是夢到了什么甜事。心里忽然被什么東西填滿了，暖暖的，軟軟的，像含了顆化不開的糖，甜里裹著點說不清的酸澀。
她悄悄調(diào)整了姿勢，讓白若瀾靠得更穩(wěn)些，然后慢慢閉上眼睛，下巴輕輕擱在對方的發(fā)頂。青檸香鉆進鼻腔時，她的呼吸也漸漸沉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白若瀾緩緩睜開眼。沈書婉的睫毛垂著，呼吸均勻，臉頰泛著被陽光曬出的粉。她忍不住彎了嘴角，湊過去，在那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，像落了片羽毛。
“午安?！彼p聲說，而后重新閉上眼，將沈書婉往懷里攏了攏，鼻尖蹭著她的發(fā)，在薰衣草與青檸的香氣里，一同墜入了夢鄉(xiā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