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“爾等在做甚!”
一只纖纖玉手從身后扣住他的手腕,溫熱的呼吸噴在他耳后。
“他是朕的人,輪不到你關切?!崩淝逅穆曇粲殖劣掷?,帶著強烈的占有欲。
醫(yī)官站起身,有些局促。
“臣失察,不知他是陛下宮中之人。陛下若介意,可取些傷藥回宮為這位公子擦敷?!?/p>
說完匆匆離開。
他輕輕掙脫冷清霜的手。
“陛下不是去趙公子處了?”
冷清霜臉色陰沉。
“再晚一步,你是否便隨他人去了?”
他皺眉。
“臣只是探視幼弟,不識得他?!?/p>
女人審視著他,確認他說的是真話,緊繃的下頜線才放松些許。
“朕知你受了委屈。”她頓了頓,“過幾日你生辰,朕設宴補償你?!?/p>
他剛想說“不必”。
廊廡傳來趙天宇清冷的聲音。
“陛下,祖母想與您說幾句話?!?/p>
冷清霜立刻丟下他,跟著趙天宇離開。
鬼使神差,他跟了過去。
虛掩的門縫里,冷清霜摟著趙天宇的腰,語氣鄭重如同誓言。
“祖母您安心,日后朕必珍視天宇,絕不讓他落一滴淚。”
趙祖母欣慰地牽起兩人的手。
“好......天宇苦了這般久,終有依靠了......”
他站在門外,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雨夜。
母親病榻前。
少女冷清霜也是這樣摟著他的腰,對著母親冰冷的遺像發(fā)誓。
“伯母安心,我不會讓辭遠受委屈的?!?/p>
一模一樣的承諾。
十年后,她說給了另一個男子。
他死死咬住下唇,血腥味彌漫,才壓下翻涌的悲慟,轉身離開。
三日后,冷清霜親自來接他參加生辰宴。
宮車上只有她一人。
冷清霜拿出一個緙絲錦盒,打開。
“辭遠,芳辰安康?!彼H自為他簪上玉簪,又替他整理好微亂的鬢發(fā),動作溫柔一如往昔。
他有片刻恍惚,最終只回以一句疏離的“謝陛下”。
冷清霜指尖一頓,心中掠過一絲異樣。
宴會廳衣香鬢影。
冷清霜很快被賓客圍住。
他獨自站在角落。
竊竊私語聲傳來。
“瞧,他簪的是不是趙公子那套頭面里的次品?”
“還真是!上回趙公子芳辰,陛下賞的那套紅寶頭面才叫璀璨奪目?!?/p>
他指尖撫過鬢間的冰涼,笑容苦澀。
宴會過半,冷清霜頻頻看刻漏。
他正想詢問,殿門被內侍恭敬推開。
趙天宇一身雪緞宮裝,翩然而至。
冷清霜笑著迎上去,牽起他的手。
“天宇,你來了?!?/p>
趙天宇瞥了他一眼,語氣倨傲。
“別歡喜太早,若非陛下再三懇請,臣才不來?!?/p>
眾人臉色微變。
冷清霜卻絲毫不惱,遞給他一柄玉刀。
“正好切壽糕,一起?”
明明是他的生辰,主角卻成了趙天宇。
眾人目光復雜地投向他。
他無視那些視線,退到角落。
突然,趙天宇呼吸急促,臉上泛起大片紅疹,痛苦地抓撓脖頸。
“好癢......透不過氣......糕里......放了何物?”
他話音未落,便軟倒下去。
冷清霜一把將他抱住,神色驚惶。
他想上前查看,卻撞上一雙冰冷刺骨的眼。
那里面是懷疑,是猜忌,是淬毒的寒冰。
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撕碎。
他渾身血液瞬間凍結。
冷清霜什么也沒說,抱起趙天宇疾步沖向太醫(yī)署。
他猶豫片刻,還是跟了上去。
施針室的紅燈終于熄滅。
冷清霜一把抓住醫(yī)官。
“天宇如何?為何還不醒?”
醫(yī)官斟酌道。
“趙公子是急癥過敏,已脫險?!?/p>
冷清霜剛松口氣。
醫(yī)官接下來的話卻如驚雷。
“但查驗發(fā)現(xiàn),趙公子肝脈衰微至極,加之此次急癥打擊,情勢危殆。必須盡快進行換血之術?!?/p>
冷清霜眼眶瞬間布滿紅血絲,斬釘截鐵。
“他不能死!不計代價!給朕尋到血引!”
醫(yī)官和匆忙趕到的內侍被她眼中的瘋狂震懾。
“遵旨,陛下?!?/p>
“是,主子?!?/p>
他靜靜聽完。
醫(yī)官走后,冷清霜痛苦地抱著頭。
像極了當年宮變時,她在殿外守候三天三夜的模樣。
很快,內侍回到冷清霜身邊。
他站在一旁,清晰地聽到內侍的聲音。
“......唯一的相合血引,是黎公子的弟弟,脈象完全契合?!?/p>
冷清霜猛地抬頭,布滿血絲的猩紅雙眼,死死盯住他。
聲音如同來自地獄深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