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下滿屋子的狼藉和一種過于龐大的寂靜?？諝饫餁埩糁蜔?、糖果和年輕人香水的氣味，

混合成一種奇怪的、令人心頭發(fā)空的味道。李衛(wèi)東站在客廳中央，站了很久。

陽光從窗戶照進來，能看到空氣中飛舞的塵埃。他慢慢地走到電話機旁，

那部老式的、用了十幾年的紅色座機。他拿起聽筒，手指在按鍵上方猶豫了半晌，

那顫抖讓他好幾次按錯了號碼。最終，他撥通了大女兒李秀娟的電話。“喂，爸？

”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，似乎還在路上?！靶憔臧　彼_口，聲音干啞，“走了？

”“嗯，剛上車。建國他們也快到了吧？您吃飯了沒？昨晚剩菜多，您熱熱就行，別省著。

”“哎，知道?！彼D了頓，手指緊緊攥著聽筒，指節(jié)發(fā)白，

“那個……輪流的事……”“爸，您別多想，”李秀娟的聲音放緩了些，

“建業(yè)他們也是好意，想著大家都能盡份心。您要是……要是不想動彈，就在老房子住著，

我勤跑著點也行?！彼脑捓飵е唤z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為難。李衛(wèi)東到了嘴邊的話，

又生生咽了回去。他原本想問問，能不能不去輪流，他想守著他的老房子，他的老鄰居，

陽臺上那些養(yǎng)了多年的花。他想說，他一個人能行，至少現(xiàn)在還能行。

但他聽出了女兒話里的那點為難。她做不了弟弟們的主，她自己也有一大家子要操心。

“沒事，”他最終說，聲音低沉下去，“怎么安排都行。你們……都好就行?！睊炝穗娫挘?/p>

聽筒里忙音嘟嘟作響。他握著它，又站了一會兒，才慢慢地放回機座上。接下來的幾天，

老房子又恢復了它一貫的沉寂。他按照習慣，早起，下樓買早點，澆花，聽收音機。

只是那“輪流養(yǎng)老”的計劃，像一片看不見的陰影，悄無聲息地籠罩下來。

他開始下意識地打量屋子里的每一樣東西——那張和老太婆一起挑的餐桌，

那個女兒工作后第一個月工資給他買的按摩椅，

兒子們小時候刻了身高線的門框……它們仿佛都進入了倒計時，

等待著被分配、被搬運的命運。他甚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