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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太監(jiān)看著沈燁震驚到失魂落魄的模樣，忍不住嗤笑出聲。
“嘖，真是沒想到，沈大人蠢到連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?！?/p>
“也罷，咱家就大發(fā)慈悲，讓你聽聽你的好若若，背著你都做了些什么勾當?！?/p>
顧若若聞言，臉色瞬間慘白如紙。
她瘋狂地搖頭，喉嚨里發(fā)出“嗚嗚”的掙扎聲——
可知道她想插嘴阻攔，侍衛(wèi)已經(jīng)用方巾堵住了她的嘴。
那雙曾經(jīng)含情脈脈的眼睛此刻寫滿了恐懼，死死瞪著李太監(jiān)，像是在哀求，又像是在威脅。
李太監(jiān)卻沒看她，只慢悠悠地晃著拂塵，聲音不大，卻字字清晰地鉆進沈燁耳朵里。
“顧氏剛入府時，就故意摔碎公主母親留下的遺物，轉頭卻撲在你懷里哭，說是公主推她?！?/p>
“她見不得兩位小殿下親近你，就趁你不在時，偷偷掐他們的胳膊，擰他們的腿?！?/p>
“孩子們哭著告訴你，你卻罵他們不懂事，護著她這個‘柔弱’的女人?！?/p>
只幾句，便讓沈燁的身子猛地一顫，腦海里閃過無數(shù)碎片。
阿瑾胳膊上莫名出現(xiàn)的青痕和念念夜里哭的“若若阿姨兇”，
他當時只當是孩子們任性，還罰他們抄了三字經(jīng)......
原來那些不是錯覺。
“后來啊，”
“她見公主還掌著家，就偷偷轉移公主的嫁妝，把那些金銀珠寶換成自己的私產(chǎn)?！?/p>
“知道公主最疼孩子，就趁著你去巡查時，在孩子們的湯羹里加了慢性毒藥?！?/p>
“那毒發(fā)作得慢，起初只是咳嗽發(fā)熱，她卻對外說孩子們是‘中了風寒’，故意拖延著不讓請大夫?！?/p>
“直到公主發(fā)現(xiàn)孩子們不對勁，急著去取銀子，她又算準了時機，讓人堵住公主，反咬一口說公主‘偷盜’，攛掇你把公主關進地牢......”
說到這里，李太監(jiān)的聲音陡然變冷。
“她就是算準了你會護著她，算準了公主被關著沒法救孩子，算準了那三天里，你眼里只有她，根本不會去看孩子們一眼！”
“還有看守公主的那個老仆，”
“你真信他是自己覺得公主‘無理取鬧’才不上報？”
“若不是顧氏提前給了他銀子，又拿他家人的性命威脅，他敢瞞報兩個小主子的病情？”
一字一句，像燒紅的烙鐵，狠狠燙在沈燁的心上。
他終于明白，孩子們不是病死的，是被顧若若一點點害死的！
而他，這個孩子們喊著“爹爹”的男人，不僅成了幫兇，還親手把唯一能救孩子的人送進了地獄！
“不......不可能......”
他猛地捂住胸口，喉嚨里發(fā)出野獸般的嘶吼。
“我不信！”他不能接受，自己竟害死了那兩個總是追在他身后、奶聲奶氣喊他“爹爹”的孩子！
他像瘋魔了一樣，猛地揮開抓著顧若若的侍衛(wèi)，一把扯掉她嘴里的布團。
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她，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：“他說的是不是真的？！你告訴我！是不是你害死了阿瑾和念念？！”
顧若若被他眼里的瘋狂嚇破了膽，連連搖頭，語無倫次地哭喊。
“不是我！燁郎你信我！是他污蔑我！是公主恨我，故意讓他來害我！”
“呵，”李太監(jiān)冷笑一聲，“信不信，沈大人自己去查便是。看守的老仆，府里見過她下毒的丫鬟，人證物證可都在呢?！?/p>
沈燁像是沒聽見顧若若的辯解，也沒理會李太監(jiān)的話。
只忽然轉身，瘋了一樣往府里跑。
他要去查，他要親自去問，他要知道所有真相！
顧若若見狀，慌忙想跟上，卻被侍衛(wèi)再次摁回雪地里。
“燁郎！你別走！你聽我解釋！”
她凄厲地哭喊，可沈燁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風雪中，連頭都沒回。
大雪下了整整一夜。
顧若若跪在雪地里，起初還在哭喊掙扎，后來漸漸沒了力氣。
寒風像無數(shù)根冰針，扎進她的骨髓里，單薄的衣衫早已被凍成硬塊，貼在皮膚上刺骨地疼。
她感覺小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，隨即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流下，很快又被凍成冰碴。
她低頭一看，雪地里暈開一大片暗紅的血跡，那是她的孩子。
那個她以為能讓她攀附權貴的籌碼，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沒了。
就那樣化為一灘血水，在她腿間凍結成冰。
徹骨的寒冷和絕望包裹了她，她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。
不是為了孩子，而是為了自己。
她后悔了，她錯了。
若是早知道京華是公主，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那樣做！
“后悔了？”李太監(jiān)不知何時又出現(xiàn)在她面前，語氣里滿是嘲諷。
見女人連連點頭，他嗓音發(fā)寒。
“你不是知道錯了，你只是后悔沒早點看清公主的身份，后悔自己踢到了鐵板。”
“若是公主真是個普通商女，你怕是還在得意自己手段高明呢?！?/p>
他蹲下身，用拂塵挑起她的下巴，眼神冰冷：“像你這樣的毒婦，就該一輩子活在恐懼里，日夜被冤魂纏著，不得安寧?！?/p>
顧若若嚇得渾身發(fā)抖，顫聲問：“你們......你們想做什么？”
李太監(jiān)卻揮了揮手，示意侍衛(wèi)放開她?！白甙伞！?/p>
顧若若愣住了，不敢相信自己能被放走。
可求生的本能讓她顧不上多想，連滾帶爬地從雪地里站起來，撒開腿就往城外跑，仿佛身后有厲鬼在追。
侍衛(wèi)不解地看向李太監(jiān)：“公公，就這么放她走了？”
李太監(jiān)望著顧若若倉皇逃竄的背影，嘴角勾起一抹陰惻的笑。
“直接殺了她，反倒便宜她了?！?/p>
“你沒聽過嗎？看著老鼠為了活命，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躲藏，日夜擔驚受怕，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恐懼，可比一刀下去痛多了?！?/p>
說著，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：“欺負公主......”
“死，可不是她的最終歸宿?！?/p>
風雪依舊，宮門外的積雪又厚了一層，仿佛能掩蓋所有罪惡。
只是有些債，就算埋在雪下，也終究要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