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：高考的曙光
河灘邊的玉米地密得像片青紗帳，毒辣的日頭剛爬過頭頂，玉米葉上的露珠就被曬成了水汽，混著泥土的腥氣撲面而來。張櫻握著鋤頭，動作卻有些心不在焉，鋤頭落在草上輕飄飄的，心思早飛出了這片悶熱的田地。
她刻意選了玉米地最邊緣的角落，離扎堆說笑的鄉(xiāng)親們遠遠的。手里的活計沒停，心里卻在飛速盤算——重生回到1977年的夏天，這個藏著改變命運契機的年份，她絕不會再像前世那樣渾渾噩噩，困在這黃土地里一輩子。
“小櫻，歇會兒不？”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，二丫抱著鋤頭湊過來，額頭上掛著亮晶晶的汗珠，“這鬼天氣，再曬下去人都要化了?！?/p>
二丫是張櫻的同班同學(xué)，也是村里少數(shù)能跟她聊上幾句的姑娘。張櫻直起身，往四周看了看，見沒人注意這邊，才壓低聲音問：“二丫，你最近聽沒聽說……上面可能要恢復(fù)高考的消息？”
“高考？” 二丫眼睛猛地亮了一下，手里的鋤頭“當(dāng)啷”磕在地上，隨即又黯淡下去，撓了撓胳膊肘，聲音也低了，“聽我哥提過一嘴，說是有這么個傳聞，可……可那跟咱有啥關(guān)系？” 她低下頭，指尖摳著鋤頭柄，“我爸媽前兩天還跟我說，鄰村有戶人家托媒人來問，說等秋收后就相看，女孩子家讀那么多書干啥，早點嫁人踏實?！?/p>
這話像根針，刺得張櫻心里發(fā)緊。她太清楚二丫的處境，這也是村里大多數(shù)女孩的命運——讀完初中就輟學(xué)，在家掙幾年工分，然后被父母安排嫁人，一輩子圍著灶臺和孩子轉(zhuǎn)。
“怎么沒關(guān)系？” 張櫻抓住二丫的手，目光亮得驚人，“二丫，這是機會！是咱能走出農(nóng)村的唯一機會！你忘了咱倆以前說過，想看看縣城以外的世界？高考要是恢復(fù)了，咱們就能考大學(xué)，去城里讀書，將來找份體面的工作，不用再靠掙工分過日子，不用被人隨便安排婚事！”
她的話像團火，一下子點燃了二丫眼里的光。二丫咬著唇，手指微微顫抖：“可……可咱都快一年沒摸書本了，能考上嗎？再說，我爸媽那邊……”
“先別想那么多！” 張櫻打斷她，語氣堅定，“只要消息是真的，咱們就拼一把！書本我家還有，晚上咱偷偷湊一起復(fù)習(xí)，至于你爸媽那邊，等咱真有了盼頭，他們總會松口的！”
二丫看著張櫻眼里的光，心里那點猶豫漸漸被熱氣頂了上來，用力點了點頭：“好！咱試試！”
“試啥？”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，王陽扛著鋤頭走過來，額頭上的汗順著下巴往下滴，“這么熱的天不趕緊干活，湊這兒說啥悄悄話？” 他剛才遠遠就看見張櫻和二丫湊在一起，心里那點早上的疑惑還沒散，忍不住走了過來。
聽到兩人剛才的對話碎片，他挑了挑眉，看向張櫻：“你們說高考？張櫻，你還真想考大學(xué)？” 語氣里帶著點不相信，“別瞎想了，那大學(xué)哪是女孩子能考上的？全縣城也沒幾個考上的，你還不如踏踏實實掙工分，將來找個好人家嫁了，不比遭那罪強？”
張櫻臉上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，她冷冷地瞥了王陽一眼，語氣疏離：“我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。” 說完拉起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的二丫，“二丫，咱去里面點干活，離這兒遠點?！?/p>
兩人轉(zhuǎn)身就往玉米地深處走，留下王陽愣在原地?？粗鴱垯押敛涣魬俚谋秤?，他心里第一次涌上一種陌生的感覺——像是有什么東西，在他沒注意的時候，悄悄拉開了距離。陽光依舊毒辣，可他心里卻莫名地有點發(fā)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