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側(cè)過身,做出一個“請進”的姿勢,然后關上了門。
我的心臟,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。
他回到餐桌旁,從廚房端出兩盤菜,熱氣騰騰。其中一盤,是清蒸鱸魚。
我的胃,猛地抽搐了一下。
周景辭知道的,我天生對海鮮過敏,碰一下就會起紅疹。我們在一起的近一千天里,餐桌上從未出現(xiàn)過任何帶殼或帶鰭的東西。
他將那盤清蒸鱸魚,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對面的空位前。
然后,他坐下來,開始用公筷極其耐心地將魚肉里的刺一根根挑出來,夾進面前那個空碗里。
整個過程,他臉上的神情,是我從未見過的極致的溫柔。
就在我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渾身冰冷時,監(jiān)控畫面里的周景辭,突然停下了挑魚刺的動作。
他緩緩地抬起頭,一雙眼睛,穿透了手機屏幕,精準地一動不動地,與正在窺視的我,對視了。
我的心臟瞬間停跳。
他發(fā)現(xiàn)我了?他知道我在看他?
我腦中一片空白,幾乎要失手把手機扔出去。
屏幕里,他站了起來,面無表情地徑直朝著攝像頭的方向,一步步走了過來。
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……
我的呼吸都已停滯。
就在他即將走到鏡頭前,整張臉占滿屏幕時,他停下了。
他只是側(cè)過身,從攝像頭旁邊的花瓶里抽出了幾枝早上我剛買回來的紅玫瑰。
然后他轉(zhuǎn)身走回餐桌,將它們插在了桌子中央的空瓶里,對著空氣,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。
他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我。
他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我。他只是在為那個‘客人’,布置一個更浪漫的約會。
這個認知,比被他當場抓獲,更讓我通體生寒。
我再也支撐不住,手一松,咖啡杯“啪”的一聲,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他究竟在和誰吃飯?不……他究竟在和“什么”吃飯?
那個我深愛的清醒的理智的周景辭,他是不是……病了?
在那之后的好幾天,我們的家,都維持著一種詭異的相安無事的平靜。
我有些不知所措,監(jiān)控里的畫面讓我寢食難安,但在我弄清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之前,我必須強迫自己安靜下來。
我像一個真正的體貼入微的女友那樣,為他準備晚餐,幫他熨燙襯衫,在他疲憊時為他按摩肩膀。
而他,一如既往地還是那個對我千分依賴和萬分溫柔的完美先生。
我不再去翻查他的手機,也不再問他任何關于行程的問題。
周五晚上,他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飯局。
他在穿衣鏡前,認真地挑選著領帶,一條條地比對著,一絲不茍。
我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恍惚了,他以前并不是這樣嚴謹,他會犯錯,會搞砸,會坦誠地對我笑,會撒嬌跟我說“老婆,我錯了”。
現(xiàn)在的他,太完美了,完美得像一個戴著面具的陌生人。
他出門前,給了我一個擁抱,說會盡量早點回來。
我笑著說好,讓他開車小心。
那天晚上,他回來得很晚,并且喝得酩酊大醉,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,一進門就倒在了沙發(fā)上不省人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