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，合歡宗山門。
與清虛劍宗的莊嚴(yán)肅穆、正氣凜然截然不同，這里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。
山門建得花團(tuán)錦簇，粉色的靈霧終年不散，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甜膩的香氣。
前來參加入門考核的男男女女，一個個衣著暴露，神情放浪。男的袒胸露懷，眼神四處勾搭；女的衣衫輕薄，媚眼如絲，毫不避諱地與身旁的師兄師姐們調(diào)笑。
肖楚楠穿著一身樸素的青色長衫，混在人群中，感覺自己像是掉進(jìn)了盤絲洞的兔子，渾身不自在。
他所到之處，周圍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修士們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，仿佛他這身保守的行頭才是異類。
“喂，你看那個男的，穿得跟個道士下山一樣，他是來錯地方了嗎？”
“不會是哪個正道門派派來的奸細(xì)吧？瞧他那副緊張兮兮的樣子，真好笑?！?/p>
肖楚楠眼觀鼻，鼻觀心，心里叫苦不迭。
這還只是在山門口，他腦子里的警報(bào)聲就已經(jīng)沒停過了。
【叮！檢測到低階魅力源……】
【叮！檢測到中階荷爾蒙氣息……】
【判定中……請宿主穩(wěn)固道心……】
一聲聲提示音，如同催命的符咒。
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，現(xiàn)場忽然安靜了下來。
一股無法言喻的奇異香風(fēng)拂過，原本喧鬧的人群，無論是新來的弟子還是負(fù)責(zé)接待的老弟子，都下意識地朝著一個方向望去，眼神里充滿了狂熱與敬畏。
肖楚楠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。
只見一個身著粉紅色長裙的女子，正邁著慵懶的步子，緩緩走來。
她身段妖嬈，曲線畢露，每一步都搖曳生姿，仿佛踩在所有男人的心尖上。
女子的容顏更是媚骨天成，一雙狐貍眼仿佛蘊(yùn)含著無盡的春水，只是輕輕一瞥，就足以讓道心不堅(jiān)的人神魂顛倒。
她的氣息并不算強(qiáng)橫，只是筑基中期的修為，但她身上散發(fā)出的那股天然的魅惑之力，卻遠(yuǎn)比修為本身要恐怖得多。
肖楚楠腦海中的警報(bào)聲瞬間從“滴滴”變成了刺耳的蜂鳴！
【警告！檢測到超高階天然魅力源！】
【正在進(jìn)行最高等級道心判定！請宿主立刻進(jìn)入防御姿態(tài)！】
肖楚楠倒吸一口涼氣，趕緊低下頭，拼命觀想宗門那塊刻著“天地正氣”的牌匾。
“參見柳師姐！”
在場所有合歡宗弟子，齊刷刷地躬身行禮，聲音中充滿了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恭敬。
柳清璃似乎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，她慵懶地打了個哈欠，隨手撥了撥垂在胸前的一縷秀發(fā)，紅唇輕啟，聲音帶著一絲勾人的沙啞。
“都到齊了？那就開始吧，別浪費(fèi)本姑娘的睡覺時間?！?/p>
她便是此次入門考核的主考官，柳清璃。
隨著她一聲令下，幾名長老立刻上前，聯(lián)手催動了一座巨大的陣法。
地面上無數(shù)符文亮起，一座由桃花與迷霧構(gòu)成的巨大幻陣拔地而起，籠罩了整個廣場。
“入門考核第一關(guān)，百花幻情陣。”
一名長老高聲宣布：“入陣之后，你們會見到自己內(nèi)心最渴望的場景。一炷香內(nèi)，能夠保持清醒，自行走出陣法者，視為通過！”
話音剛落，第一批十名男弟子便昂首挺胸地走了進(jìn)去。
他們剛一踏入，身形便消失在迷霧之中。
不到三息時間，陣法內(nèi)就傳出了各種奇怪的聲音。
“嘿嘿……美人，我來了！”
“哈哈哈！我終于突破了！我是天下第一！”
“不要走……不要離開我……”
幻陣外的景象更是讓人不忍直視。
那些弟子有的滿臉豬哥相，在原地手舞足蹈，仿佛在擁抱什么無形的東西；有的則痛哭流涕，跪在地上苦苦哀求；還有一個，居然當(dāng)場脫起了衣服。
廣場上一片哄笑之聲。
柳清璃坐在高臺之上，支著下巴，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一切，眼神里充滿了輕蔑和無趣。
對她而言，欣賞這些凡夫俗子在欲望面前丑態(tài)百出，早就是一件習(xí)以為常的事情了。
一批又一批的弟子進(jìn)去，又一批又一批地被淘汰。
很快，輪到了肖楚楠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心中默念：“生死有命，富貴在天。系統(tǒng)，下手輕點(diǎn)?！?/p>
他硬著頭皮，邁步走入了那片粉色的迷霧之中。
剛一入陣，眼前的景象就陡然一變。
他不再是在合歡宗的廣場上，而是回到了前世那間熟悉的出租屋里。
電腦屏幕上，還亮著他猝死前玩的那款游戲。
而他的身邊，坐著一個巧笑嫣然的女孩，那張臉，是他內(nèi)心深處埋藏的白月光。
女孩正將一杯水遞到他的嘴邊，眼神溫柔如水：“累了吧？喝口水，休息一下?！?/p>
那一瞬間，肖楚楠的心神確實(shí)恍惚了一下。
然而，還沒等他產(chǎn)生任何不該有的念頭，腦海中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警報(bào)聲炸響了！
【叮！警告！宿主正在遭受心魔誘惑！】
【道心判定失?。〖磳?zhí)行最高級別懲罰！】
下一秒，一道足以將靈魂撕裂的紫色電流，從他的神魂深處爆發(fā)！
“滋啦——！”
劇痛！
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劇痛！
肖楚楠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(jìn)了一個高壓電網(wǎng)中，全身上下每一個細(xì)胞，每一寸神經(jīng)，都在瘋狂地哀嚎。
他眼前的一切幻象瞬間破碎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痛苦。
“啊——！”
他差點(diǎn)就失聲慘叫出來，但在最后一刻，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。
不能叫！
這該死的系統(tǒng)，是要把我就地火化了?。?/p>
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，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，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。
為了抵抗這深入骨髓的劇痛，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，牙齒死死咬著下唇，很快，一絲血跡就從嘴角滲了出來。
在高臺之上，一直昏昏欲睡的柳清璃，眼神忽然動了一下。
旁邊的幾位長老也發(fā)現(xiàn)了異常。
“咦？此子……居然還沒倒下？”
“不僅沒倒下，你們看他的表情！”
在眾考官的眼中，幻陣中的肖楚楠，正經(jīng)歷著一場慘烈無比的對抗。
他們當(dāng)然看不到肖楚楠看到的幻象，也感受不到那要命的電擊。
他們只能看到，這個穿著樸素的青年，在進(jìn)入幻陣后，身體劇烈顫抖，臉色蒼白如雪，汗水浸濕了衣襟。
他緊緊地咬著嘴唇，一絲鮮血流下，眼神卻異?？斩?，仿佛在忍受著神魂被撕裂的巨大痛苦。
“天吶……”一位女長老忍不住低呼，“百花幻情陣對他的影響，竟如此之大？”
另一位長老撫須贊嘆道：“影響越大，越說明此子道心之堅(jiān)定！面對如此恐怖的心魔幻象，他寧愿忍受識海劇痛，也要強(qiáng)守一絲清明，這是何等的意志力！”
“此子……是塊璞玉啊！真正的璞玉！”
聽著長老們的議論，柳清璃那雙慵懶的媚眼，第一次真正亮了起來。
她看過的天才不少，但像肖楚楠這樣的怪胎，還是頭一次見。
在合歡宗，人人都追求駕馭欲望，可這個小子，給人的感覺卻像是要徹底湮滅欲望。
有意思。
太有意思了。
就像一只看膩了綿羊的貓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只渾身是刺的刺猬。
她紅潤的嘴角，緩緩勾起了一抹極具侵略性的微笑。
此時，陣法中的肖楚楠已經(jīng)快要昏過去了，全憑著最后一絲意志力在硬撐著。
終于，一炷香的時間到了。
陣法散去，大部分弟子都還沉浸在幻象中，只有寥寥數(shù)人勉強(qiáng)走了出來。
而肖楚楠，則像一灘爛泥一樣，“撲通”一聲，癱倒在地。
“結(jié)束了……終于結(jié)束了……”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，感覺自己像是剛死過一次。
然而，當(dāng)他抬起頭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所有人的目光，都集中在他的身上。
尤其是高臺上的那個妖女，正饒有興致地盯著他，像是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有趣的玩具。
“這個……”
柳清璃伸出纖纖玉指，遙遙地指向癱在地上的肖楚楠，對身旁的長老們說道：
“我要了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