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綁架到山村時，懷里藏著一包衛(wèi)生巾。
他們搜走手機、證件，卻對那包柔軟物品嗤鼻一笑。
半年后，我當著全村人的面撕開衛(wèi)生巾。
吞下其中暗藏的短刀片時，我聽見丈夫的冷笑變成驚呼。
“知道為什么選今天逃跑嗎？”
“因為今夜洪水會沖垮整個村莊?！?/p>
我被扔進這間屋子的時候，懷里緊緊揣著那包東西。
硬土墻混著霉爛禾草的氣味砸過來，悶得人喘不上氣。
顛簸了不知多久的麻袋終于解開，光線刺得眼睛生疼。
幾只粗糲的手毫不客氣地在我身上摸索，口袋里的手機、夾層里的身份證、甚至鞋墊底下藏著的幾張零錢，都被粗魯?shù)刈Я顺鰜怼?/p>
“操，就這么點？”一個沙啞的聲音啐了一口。
另一個更肥壯的身影逼近，汗臭和煙臭味糊了我一臉。
他盯著我，那雙陷在肉縫里的眼睛渾濁得像泥潭，然后目光下落，停在我因為恐懼而下意識護住的小腹前。
他粗魯?shù)仃_我的手，一把將那包柔軟的東西扯了出來。
捏了捏，撕開一點點包裝，白色的，柔軟的絮狀物露了出來。
他愣了一下，隨即臉上露出一種極度厭惡又輕蔑的表情，像是摸到了什么臟東西，猛地將它摔在我臉上。
“媽的，晦氣！”他罵罵咧咧，夾雜著旁邊幾個男人哄堂的怪笑。
那包衛(wèi)生巾掉在腳下的塵土里，包裝上印著淡粉色的花紋，沾了泥灰。
他們把我所有的“武器”和“聯(lián)系”都搜走了，唯獨對這個，嗤之以鼻。
我被拴在了這里。
像牲口一樣。
買我的男人叫李根生，黑壯，不怎么愛說話，看我的眼神和看那頭剛買回來的騾子沒什么區(qū)別。
這村子窩在山褶里，出去的路只有一條，繞著山壁，窄得像羊腸，底下是深澗。
白天，我被鐵鏈子鎖著腳踝，在院子里干活，喂雞、剁豬食。晚上，被拽進那間黑黢黢的屋子，挨打是常事，根生的拳頭，他娘掐擰的手指，落在我身上任何地方，只要他們覺得我不“聽話”。
最開始的那股瘋勁過去了，哭嚎、掙扎、一次次逃跑又被捉回來毒打，除了換來更短的鏈子和更密的看守，什么都沒有改變。絕望像濕透的棉被，一層層裹上來，沉重，窒息。
但我總是低頭的時候，能看到墻角那塊松動的磚。磚后面，藏著那包被踩踏過的衛(wèi)生巾。
他們早就忘了這東西的存在，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把它當回事。
李根生他娘，那個臉上褶子像刀刻出來的老女人，偶爾打掃屋子，甚至會嫌惡地用腳把它踢到更角落的地方，罵一句“喪氣”。
沒人知道，我每次蜷縮在角落里假寐，手指都能悄悄探進磚后，觸摸那柔軟的包裝。
那里面，有一片是不同的。它的夾層里，藏著一片薄而鋒利的刀片，是我在最初被綁、尚未完全被搜身時，慌亂中塞進去的最后的“武器”。
還有，我日復一日，沉默地經(jīng)過村口那口老井。
井臺是石頭壘的，深不見底，村里所有吃喝洗涮都用它。他們讓我去挑水，鐵鏈子嘩啦嘩啦響，我拖著腳步，一趟，又一趟。
沒人注意到，我總是在放下水桶時，佯裝歇腳，手指看似無意地劃過井沿內(nèi)側(cè)。那里，有我偷偷用撿來的鐵釘劃下的極細的刻度。
一天一道，極淺，混在青苔和石頭的天然紋路里，誰也看不出來。
水位在悄悄變化。
一開始很慢，后來，那些刻痕被淹沒的速度越來越快。
尤其是最近，夜里總能聽到隱隱的悶雷聲，從遠山滾過。
村里的老人聚在井邊嘀咕，說這天邪性，旱了那么久，雨怕是憋狠了，要作怪。女人們則憂心忡忡地看著天邊越堆越厚的烏云。
空氣里一股土腥味，混著水汽，沉甸甸地壓下來。
我知道，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