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孕四周,我拿著孕檢單,去了京圈太子爺顧宴臣的家。開門的是他母親,
那個一向視我為塵埃的貴婦人。她看到我,像看到什么臟東西,
直接將一杯滾燙的茶水潑在我身上。“誰讓你來的?不知廉恥的東西!”我狼狽地躲開,
孕檢單掉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。顧母撿起它,看完后輕蔑地嗤笑一聲,隨即撕得粉碎。
“野種也想進我顧家的門?我給你五百萬,今天就去醫(yī)院,把這個孽障處理干凈。
”而我的男朋友,我孩子的父親,顧宴臣,就站在他母親身后。他穿著高定的手工西裝,
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個與他毫不相關(guān)的陌生人,從始至終,一言不發(fā)。1.“顧宴臣,
你說話?!蔽业穆曇粼诎l(fā)抖,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因為徹骨的寒冷。
那杯茶水燙紅了我手背的皮膚,火辣辣地疼,卻遠不及我心臟被凌遲的萬分之一。
顧宴臣終于動了。他緩步走下樓梯,步伐沉穩(wěn),皮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上,
發(fā)出清脆而又絕情的聲響。他沒有看我,而是看向他母親,語氣平淡無波:“媽,
何必跟這種人生氣?!闭f完,他才將視線移到我身上,那雙曾無數(shù)次含情脈脈看著我的眼睛,
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審視和不耐。“蘇念,你想要多少錢,開個價?!彼f,
“別再來打擾我和我媽的生活?!蔽倚α?,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?!板X?”我看著他,
一字一句地問,“在你眼里,我和我們的孩子,就只值一個價格嗎?”“不然呢?”他反問,
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,“你不會天真地以為,我會娶你吧?蘇念,玩玩而已,別太當(dāng)真。
”“玩玩而已……”我重復(fù)著這四個字,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。
從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,我就知道我們之間隔著天塹。他是京圈頂端的太子爺,
而我只是一個靠獎學(xué)金讀完大學(xué)的普通女孩??伤肺业臅r候,是那么真誠。
他會翹掉上千萬的合同會議,只為來學(xué)??次乙谎邸K麜孔镜貫槲蚁词肿鞲?,
燙得滿手是泡。他會在我被同學(xué)排擠時,開著全球限量的跑車,高調(diào)地宣示主權(quán),
告訴所有人,我是他的女人。他說:“念念,別怕,有我。我會擺平一切,
我們會永遠在一起?!蔽倚帕?。我像個傻子一樣,沉溺在他編織的愛情夢幻里。直到現(xiàn)在,
夢醒了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有多可笑。2.顧母見我不說話,以為我在待價而沽,
臉上露出更加鄙夷的神色。她從包里拿出一本支票簿,“刷刷”寫下一串?dāng)?shù)字,
然后像丟垃圾一樣甩到我面前?!耙磺f,夠不夠?”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“拿著錢,
立刻從我兒子面前消失。還有,把那個野種處理干凈,
我不希望以后有任何不清不楚的血脈來敗壞我們顧家的門風(fēng)。”“野種?
”我撿起那張輕飄飄的支票,目光卻死死地盯著她,“顧夫人,您說話最好客氣一點。
我肚子里的,是您兒子的親骨肉?!薄澳怯秩绾危俊鳖櫮咐湫?,“他流落在外的種多了去了,
你算老幾?不是門當(dāng)戶對的聯(lián)姻對象生下的孩子,在我們顧家,就叫野種。
”她的話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,狠狠扎進我的心臟。我攥緊了手里的支票,
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。我看向顧宴臣,做著最后的掙扎:“這也是你的意思嗎?你也覺得,
我們的孩子是……野種?”他眼神閃躲了一瞬,但很快又恢復(fù)了那副冷漠至極的樣子。
“蘇念,別鬧了,難看。”“難看?”我氣得渾身發(fā)抖,“顧宴臣,你告訴我,
到底哪樣才算不難看?是乖乖拿著這一千萬去打掉你的親生骨肉,
然后像條狗一樣滾出你的世界嗎?”我的質(zhì)問讓他臉上閃過一絲慍怒?!疤K念!
注意你的用詞!”“我的用詞?”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“你和你媽當(dāng)著我的面,
一口一個‘野種’,一口一個‘不知廉恥’,怎么,只許州官放火,不許百姓點燈?
”我徹底心死了。我將那張支票,當(dāng)著他們母子的面,撕了個粉碎。紙屑紛紛揚揚地落下,
像一場哀悼我們逝去愛情的雪?!板X,你們留著自己買棺材吧?!蔽依淅涞乜粗麄?,
“孩子,我會生下來,他是我一個人的,跟你們顧家,跟顧宴臣你,沒有半點關(guān)系。
”“從此以后,我們兩清,再不相見?!闭f完,我挺直了背脊,轉(zhuǎn)身就走,
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。身后傳來顧母氣急敗壞的尖叫,和顧宴臣陰沉的低喝?!疤K念,你敢!
”我沒有回頭。有什么不敢的?心都死了,還有什么可怕的。京圈太子爺了不起嗎?
顧家了不起嗎?沒了你們,我蘇念,照樣能活。3.離開那座冰冷的別墅,
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醫(yī)院。不是打胎,而是建檔。醫(yī)生看著我,
溫和地問:“孩子的爸爸沒陪你來嗎?”我笑了笑,說:“他出差了,很忙。”那一刻,
我的心平靜得像一潭死水。謊言說出口,竟沒有絲毫波瀾。從醫(yī)院出來,
我拉黑了顧宴臣所有的聯(lián)系方式,換掉了手機卡,然后去銀行取出了我所有的積蓄。
總共五萬三千六百七十二塊。這是我大學(xué)四年兼職和獎學(xué)金攢下的所有家當(dāng)。我用這筆錢,
租了一間小小的房子,買了一些孕婦和嬰兒用品,剩下的,就是我們母子未來的生活費。
我離開了北京,這個承載了我所有美夢與噩夢的城市。我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綠皮火車,
來到了南方一座溫暖的小城。這里四季如春,生活節(jié)奏很慢,沒有人認識我,
也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。我給自己取了一個新的名字,蘇安。我希望我和我的孩子,
后半生都能平平安安。4.懷孕的日子很辛苦。孕吐折磨得我吃不下任何東西,
每天只能靠一點白粥續(xù)命。身體也越來越笨重,晚上翻個身都困難。最難熬的,是孤獨。
夜深人靜的時候,我會一個人坐在窗前,看著天上的月亮,忍不住掉眼淚。我會想起顧宴臣。
想起他曾對我說過的那些情話,想起他曾給過我的那些溫暖。然后,
再想起他在顧家別墅里那副冷漠的嘴臉。心就像被反復(fù)撕裂,痛不欲生。
但我從沒想過要放棄肚子里的孩子。他是我的,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。
為了他,我必須堅強。我開始找一些可以在家做的手工活,給一些小作坊串珠子,做發(fā)卡,
一天忙下來,也只能掙個幾十塊錢。雖然辛苦,但很充實。
我把每天賺的錢都記在一個小本本上,看著上面的數(shù)字一點點增加,心里就充滿了希望。
5.十月懷胎,一朝分娩。我獨自一人去了醫(yī)院,簽下了所有的手術(shù)同意書。
陣痛來臨的時候,我疼得幾乎要暈過去,死死地咬著嘴唇,不讓自己哭出聲。
別的產(chǎn)婦身邊都有丈夫和家人陪著,加油打氣,只有我,孤零零的一個人。護士看我可憐,
一直握著我的手,鼓勵我:“加油,馬上就出來了,再用點力!”我不知道過了多久,
仿佛一個世紀那么漫長。當(dāng)聽到那一聲響亮的啼哭時,我所有的委屈和痛苦,都化作了淚水,
傾瀉而出。是個男孩,六斤八兩,很健康。護士把他抱到我面前,讓我看。他小小的,
皺巴巴的,像個小老頭,可在我眼里,卻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天使。我給他取名叫蘇念安。
我念著他,也希望他一生平安。6.有了念安,我的生活變得更加忙碌,也更加充滿了陽光。
他一天天長大,從一個只會哭鬧的小嬰兒,
長成了一個會對我笑、會咿咿呀呀叫“媽媽”的奶娃娃。他長得很像顧宴臣,
尤其是那雙眼睛,漆黑深邃,像極了天上的星星。每次看到他的眼睛,我的心都會隱隱作痛。
但我很快就會把那點傷感壓下去。我是蘇念安的媽媽,我沒有時間沉浸在過去。
為了給念安更好的生活,我開始琢磨著做點小生意。我大學(xué)學(xué)的是食品科學(xué)與工程,
對烘焙很感興趣。我租下了一個小門面,開了一家小小的甜品店。店名就叫“念安甜品屋”。
7.開店的日子比我想象的還要辛苦。我每天凌晨四點就要起床,和面,打發(fā)奶油,烤蛋糕。
白天要看店,招待客人,晚上還要照顧念安。我?guī)缀鯖]有自己的時間,
每天都像個陀螺一樣連軸轉(zhuǎn)。但看著小店的生意一天天好起來,看著念安無憂無慮的笑臉,
我覺得一切都值得。周圍的鄰居人都很好。對門的張阿姨,經(jīng)常會幫我照看一會兒念安。
樓上的李大哥,是個程序員,會主動幫我修理店里出了故障的電腦。
他們都知道我是一個單親媽媽,但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孩子的爸爸是誰。他們給我的,
只有善意和幫助。在這里,我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。我以為,日子就會這樣平靜地過下去。
我和念安,會在這座小城里,相依為命,過完這一生。我甚至已經(jīng)快要忘記了顧宴臣,
忘記了北京那段不堪的過往。直到三年后的一天。那天,陽光正好,店里的生意也很不錯。
一輛黑色的邁巴赫,毫無預(yù)兆地停在了我的小店門口。車門打開,
一個我以為今生再也不會見到的人,從車上走了下來。是他,顧宴臣。8.三年不見,
他似乎沒什么變化。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矜貴模樣,剪裁合體的西裝,一絲不茍的發(fā)型,
渾身上下都散發(fā)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。只是,他看起來清瘦了一些,
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。他站在店門口,目光穿過玻璃門,直直地落在我身上。
那一瞬間,我的心跳漏了一拍,手里的裱花袋“啪”地一聲掉在了地上。奶油濺了一地。
我整個人都僵住了,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。他怎么會在這里?他怎么會找到這里?
無數(shù)個疑問在我腦海里盤旋,讓我?guī)缀鯚o法思考。9.“媽媽,你怎么了?
”一聲軟糯的童音將我從震驚中拉了回來。是念安。他正坐在我的腳邊,
抱著一個奧特曼玩偶,仰著小臉,不解地看著我。他的眼睛,和顧宴臣的,一模一樣。
顧宴臣的視線,也在這時,從我身上移開,落在了念安的臉上。
當(dāng)他看到念安那張酷似自己的小臉時,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,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裂痕。
震驚,難以置信,以及……一絲我看不懂的狂喜。他推開店門,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。
我下意識地將念安護在身后,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獸,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?!澳銇砀墒裁??
”我聲音冰冷,充滿了警惕。他沒有回答我,目光死死地鎖在念安身上,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,
聲音沙啞得厲害?!八惺裁疵郑俊薄案銦o關(guān)。”“他多大了?”“我說了,
跟你無關(guān)!”我的聲音陡然拔高,“顧先生,這里不歡迎你,請你離開!”我的抗拒,
似乎讓他清醒了一些。他終于將目光重新移回到我身上,眼底翻涌著復(fù)雜的情緒?!疤K念,
”他叫我的名字,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,“這三年,你就是這么對我的?拉黑我,
消失得無影無蹤,還偷偷生下我的孩子?”我簡直要被他氣笑了。“偷偷?”我反問他,
“當(dāng)初是誰說,這個孩子是野種,讓我處理干凈的?是誰說,玩玩而已,讓我別當(dāng)真的?
”“顧宴臣,你是不是貴人多忘事?要不要我?guī)湍慊貞浺幌?,三年前在顧家別墅,
你和你媽是怎么羞辱我的?”我的話,像一記響亮的耳光,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臉上。
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?!拔摇彼麖埩藦堊?,似乎想解釋什么,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10.“出去!”我指著門口,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,“我不想再看到你。
”念安被我們之間的氣氛嚇到了,小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褲腿,怯生生地看著顧宴臣?!皨寢?,
這個叔叔是誰?他好兇?!甭牭侥畎驳脑?,顧宴臣的身體猛地一震。他蹲下身,
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些,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?!靶∨笥眩也皇菈娜?,
我是……”“你閉嘴!”我厲聲打斷他,“不許你嚇到我兒子!”我彎腰抱起念安,
將他的小腦袋按在我的肩膀上,不讓他再看顧宴臣?!澳畎膊慌?,媽媽在。
”我柔聲安撫著兒子,眼神卻像刀子一樣射向顧宴臣,“顧宴臣,我最后警告你一次,
馬上從我的世界里滾出去!否則,別怪我不客氣!”他看著我們母子相依的畫面,
眼底的痛色幾乎要溢出來?!疤K念,”他站起身,聲音里充滿了無力和懇求,“對不起,
我知道錯了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,好不好?”“機會?”我冷笑,“你想要什么機會?
是再羞辱我一次,還是再讓我打掉你的孩子一次?”“不,不是的!”他急切地否認,
“三年前是我混蛋,是我錯了!念念,你聽我解釋……”“我不想聽。”我抱著念安,
轉(zhuǎn)身就想往里屋走,“你的解釋,對我來說,沒有任何意義?!薄疤K念!”他沖上來,
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。他的力氣很大,捏得我生疼?!胺攀郑 蔽覓暝?。念安也急了,
用他的小拳頭捶打著顧宴臣的腿?!皦娜?!放開我媽媽!你這個壞蛋!”孩子的哭喊聲,
像一根針,刺痛了顧宴臣。他猛地松開了手,踉蹌著后退了兩步。我趁機抱著念安,
快步走進了里屋,然后“砰”的一聲,鎖上了門。我靠在門上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
心臟狂跳不止。門外,傳來顧宴臣痛苦的嘶吼和砸門的聲音。“念念!你開門!
你讓我見見孩子!”“蘇念,我求你了!”我捂住耳朵,抱著懷里瑟瑟發(fā)抖的念安,
眼淚無聲地滑落。顧宴臣,你現(xiàn)在知道錯了?晚了。從你三年前,選擇站在你母親那邊,
冷漠地看著我被羞辱的那一刻起,我們就已經(jīng)完了。11.我以為顧宴臣鬧過一次就會離開,
但我低估了他的執(zhí)著,或者說,低估了他身為天之驕子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劣根性。
他沒有再砸門,但那輛扎眼的邁巴赫,就停在我的店門口,一停就是一整天。他像一尊雕塑,
坐在車里,目光沉沉地望著我的小店,不吃不喝,也不離開。
周圍的鄰居和路過的客人都好奇地指指點點?!澳遣皇穷櫴霞瘓F的總裁嗎?
怎么會來我們這種小地方?”“是啊,聽說他從不接受采訪,神龍見首不見尾的,
今天怎么跟個望妻石一樣守在這?”“你看他一直盯著那家甜品店,
不會是……和老板娘有什么關(guān)系吧?”流言蜚語像藤蔓一樣滋生,壓得我喘不過氣。
我拉上窗簾,假裝看不見,聽不見。但他的存在感太強了,像一張無形的網(wǎng)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