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顧家人反對,我嫁給了冷心冷情的裴昭。裴昭有副好皮囊,舉手投足間紳士十足,
一副正人君子作派,只有我清楚他骨子里是個什么樣的人。但我不在乎,所以,
我用了些手段,把他變成了我的丈夫。領證那天,他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,
攥著結(jié)婚證的指節(jié)用力到發(fā)白,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它撕碎。我倚在車門上,挑釁地勾起唇角,
反正人到手了,其他都無所謂?!吧宪?,”我晃了晃車鑰匙,“送你回去。”他像是沒聽見,
徑直走向相反的方向,頭也不回。我沒繼續(xù)追上去,不急,裴昭,我們來日方長。
1捏著新鮮出爐的小紅本回到家,我隨手將它扔在沙發(fā)角落。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,
拿起手機,發(fā)了條朋友圈:從此是已婚婦女,單身狗退散。發(fā)完,手機一扔,倒頭進入夢鄉(xiāng)。
“黎桑寧,開門!給我解釋清楚已婚婦女是怎么回事!”砸門聲震耳欲聾,
生生將我從睡夢中拽出。我煩躁地翻個身,把臉埋進枕頭?!昂?,不開是吧?把門給我砸了!
”“噼里啪啦”一陣刺耳的碎裂聲,門鎖應聲而落。沈女士一身怒氣地出現(xiàn)在我床前,
眼睛瞪得溜圓。我擁著被子坐起,睡眼惺忪地看她?!八姥绢^!翅膀硬了是不是?
你知道裴昭是什么人嗎你就敢嫁?別到時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!”她的聲音尖銳,
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?!皨專蔽遗牧伺哪?,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,
“這事我心里有數(shù),您就別操心了,暫時別告訴我爸。就這樣,我還要補覺。
”我的語氣平淡,帶著疏離和冷漠?!澳恪恪?!我不管你了!”沈女士氣得渾身發(fā)抖,
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(fā)出急促的“噠噠”聲,很快消失在門口,留下了滿室狼藉。
我煩悶地抓了把頭發(fā),起身洗漱,鏡子里的人因為沒睡好還帶著微微的怒氣。整理完畢,
我拿起車鑰匙,準備去找裴昭。2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,將裴昭的辦公室照得通亮。
我端著咖啡,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身邊新來的秘書。小姑娘穿著緊身的低胸套裝,
捧著文件在他眼前晃悠,皮膚白得晃眼,身段玲瓏,我都忍不住感嘆一句“人間尤物”。
“好了,”我放下咖啡杯,聲音不大卻清晰,“我跟裴總有正事談,你先出去。
”小秘書臉上的笑容僵住,不情不愿地扭著腰肢,一步三回頭,目光黏在裴昭身上。
“裴總真是魅力不減,”我踱步到他辦公桌前,指尖輕輕捏著他精致的下巴,
“走哪兒都桃花朵朵開,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下手快,先把你綁上了戶口本?
”裴昭握著文件的手猛地收緊,指節(jié)泛白。他抬眼,死死地盯住我,下頜線緊繃著,
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么,最終只從牙縫里擠出冰冷的句子:“還有事?沒事請離開,
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?!蔽?guī)缀跻Τ雎暋!罢煞虻霓k公室,妻子為什么不能來?
難道看著你和你的‘親親秘書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,擦出點不該有的火花,
才是我這做妻子的本分?”我故意拖長了調(diào)子?!袄枭?!你不要無理取鬧!
”裴昭猛地站起身,眼中的怒火如有實質(zhì),幾乎要將我灼穿?!芭嵴眩蔽矣哪抗?,
笑容依舊,聲音卻冷了下來,“對你,我的耐心向來很足,但別挑戰(zhàn)我的底線。
你可以不喜歡我,但最好也別喜歡別的什么人?!蔽覂A身向前,壓低了聲音,“別忘了,
你爬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。別辜負了你走過的路啊,裴總?!薄袄枭帲恪薄白吡?,
別太想我?!蔽抑逼鹕恚謴豌紤械淖藨B(tài),走到門口又停下,回頭補充,“哦,對了,
那個小秘書我先帶走了。回頭讓人事給你招個男助理,沒辦法,誰讓我是個‘妒婦’呢。
”“黎桑寧!你別太過分!”“放心,”我擺擺手,語氣輕快,“違法亂紀的事,我不干。
”“走吧,小美女?!蔽页羧裟倦u的小秘書揚了揚下巴。
3“小黎總…我…我不知道您和裴總…結(jié)婚了…對不起!我保證不會再犯糊涂了。
”走廊盡頭,小秘書抖得如同風中落葉,臉色慘白,仿佛我是吃人的妖怪。我嘆了口氣,
伸手替她理了理敞得過低的衣領,指尖不經(jīng)意擦過她冰涼的鎖骨,她觸電般猛地一顫。
“別怕,”我收回手,語氣平淡,“你這副模樣,確實讓人憐惜??上О?,事關(guān)裴昭。
”我看著她驚恐的眼睛,“他這人,向來不懂得拒絕。那我這做妻子的,只好親自動手,
替他清理清理身邊的‘花花草草’了。你說,對嗎?”小秘書死死咬著下唇,不敢出聲。
“明天,”我的聲音平穩(wěn)而低沉,“別讓我在公司看到你,我心眼小,眼里揉不得沙子。
有一,就不會有二。懂了嗎?”“知…知道了,小黎總…”她聲音帶著哭腔。“去吧。
”手機屏幕適時亮起,一條短信跳了出來。發(fā)件人:黎德宏。
上面只有八個字:“立刻到我辦公室來?!鄙蚺拷K究還是告訴他了。她對他,
總是毫無保留,哪怕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。我扯了扯嘴角,
轉(zhuǎn)身大步走向那間令人作嘔的辦公室?!芭椤?!”沉重的煙灰缸帶著風聲砸在我額角,
溫熱的液體瞬間涌出,模糊了右眼的視線,濃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。我一動不動,
任由鮮血順著眉骨淌下,滑過睫毛,滴落在純白的地毯上,
刺痛感反而給我?guī)硪环N詭異的興奮。“原來爸爸叫我過來,是讓我當沙袋的?
”我抬手抹開糊住眼睛的血,咧開嘴笑,“怎么樣?解氣了嗎?”“逆女!
”黎德宏胸膛劇烈起伏,指著我的鼻子,“你和裴昭到底怎么回事?給我說清楚!
”“我媽沒告訴你?”我歪著頭,血還在流,“我和裴昭領證了,現(xiàn)在是合法夫妻。
”“裴昭?他從來看不上任何女人,怎么可能跟你領證?”黎德宏根本不信?!拔冶扑陌?,
”我笑得眉眼彎彎,“我就是想嘗嘗,強扭的瓜到底甜不甜?!?“啪——!
”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,力道之大讓我跌倒在地。右臉頰瞬間火辣辣地腫起,
清晰的五指印在白皙的皮膚上迅速浮現(xiàn)。我用舌尖頂了頂發(fā)麻的口腔內(nèi)側(cè),還好,
不是很嚴重,待會兒戴個口罩應該能遮住?!皣K,”我舔掉嘴角滲出的血絲,抬眼看他,
眼神輕蔑,“黎先生今天沒吃飽飯?我撓癢的力氣都比你大?!薄百v骨頭!爛泥扶不上墻!
”黎德宏氣得臉色鐵青,“滾!”我反手擦掉額角還在滲的血跡,
從口袋里摸出常備的口罩戴上,遮住半邊紅腫的臉。轉(zhuǎn)身,拉開門。走到門口,我停住,
沒有回頭,聲音清晰地傳進去:“黎德宏,賤人生出來的才是賤骨頭。你,有什么資格說我?
”身后瞬間爆發(fā)出瘋狂的打砸聲和咆哮聲。走出公司大樓,外面陽光刺眼,
晃得腫脹的眼睛酸澀難忍。視野里一片猩紅,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潑上了紅墨水?!敖?,
你說愛情到底是什么樣的?。磕阏勥^那么多次戀愛,傳授點經(jīng)驗唄?
”向晴的聲音清脆又帶著點撒嬌。“小屁孩,談什么戀愛。男人嘛,談到最后都一樣。
”我摸摸她的耳垂?!敖?!我都二十了!不是小孩了!”“在我這兒,你永遠都是小孩。
你七老八十了也是我的小孩?!薄敖悖易類勰懔?。”“肉麻死了,起開!
”回憶猝不及防地淹沒上來,胃里一陣翻江倒海。我猛地捂住嘴,踉蹌著跪倒在人行道上,
指甲深深摳進肉里,拼命壓抑著嘔吐的沖動,喉嚨里發(fā)出痛苦的嗚咽。向晴,你要好好的,
等著我。5回到公寓,我草草用冰塊敷了敷紅腫的臉頰和額角。打開手機,
撥通一個加密號碼?!斑M展怎么樣?”“一切按計劃進行?!薄昂茫^續(xù)?!薄懊靼?。
”掛斷電話,疲憊如潮水般涌來。我揉著酸脹的眉心,仰倒在沙發(fā)里,手指在屏幕上滑動,
點開裴昭的頭像,發(fā)送語音,聲音刻意放得矯揉造作:“裴昭,我心情不好,
明天陪我去游樂園吧。”幾分鐘過去,屏幕毫無動靜。我直接撥通視頻通話。忙音,被掛斷。
我面無表情地敲字:【明天10點,游樂園門口,不見不散】【老公,你要是不來,
我會很無趣的】發(fā)送。又等了幾分鐘,屏幕依舊沒有動靜。裴昭,你真的很不乖。第二天,
我準時出現(xiàn)在游樂園門口,左顧右盼,沒有看見裴昭的身影?!救四兀?/p>
】【公司臨時有重要會議,去不了】【是嗎?那我去公司找你好了。
辦公室……也可以玩點更刺激的】【恬不知恥!】呵,罵人的詞都如此匱乏。這些男人,
大概都上過同一個“渣男速成班”吧。驅(qū)車趕到公司,直奔裴昭的辦公室。果然,
里面空空蕩蕩,他沒撒謊。我熟門熟路地給自己沖了杯拿鐵,
縮進他辦公室那張寬大的沙發(fā)里。門外隱約傳來對話聲:“…那邊出了點狀況,
需要你去處理。”“知道了,我會跟黎總匯報,你先去?!遍T被推開,裴昭走進來,
看到窩在沙發(fā)里的我,腳步明顯頓了一下。隨即,語氣降到冰點:“你在這干什么?
”“老公不肯陪我去游樂園,”我放下咖啡杯,站起身,一步步朝他走去,
臉上掛著膩死人不償命的笑,“那我只好來辦公室陪老公工作咯。”話音未落,
手臂蛇一般地纏上他的脖頸,踮腳就要去親他。裴昭身體瞬間僵硬,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,
將我的手狠狠掰開,眉頭緊鎖:“黎桑寧,這是公司,注意你的行為!”“怕什么?
”我被他推開,也不惱,反而笑得更加嫵媚,“我們是合法夫妻,又不是在偷情。
還是說……”我故意拖長了調(diào)子,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緊閉的百葉窗,
“裴總你想在辦公室…做點別的?”“黎桑寧!放開!”他的聲音壓抑著怒火。“咚咚咚。
”敲門聲適時響起,裴昭迅速整理好微皺的西裝下擺,沉聲道:“進來?!敝硗崎T而入,
目不斜視:“裴總,大黎總請您過去一趟?!薄榜R上?!迸嵴褢?,人已繞過我,
快步走向門口,轉(zhuǎn)眼間已在門外幾米遠。切,腿長了不起啊?我看著那倉皇逃離的背影,
嗤笑一聲。6重新窩回沙發(fā),我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,指尖在屏幕上滑動,目光卻毫無焦點。
耳朵里塞著的隱形耳機,清晰地傳來黎德宏辦公室的對話:“…你不是跟我保證萬無一失嗎?
裴昭,看看你辦的事!”黎德宏的聲音帶著慣有的威壓?!袄杩?,是我疏忽。幸好發(fā)現(xiàn)及時,
沒有造成實質(zhì)損失,您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?!迸嵴训穆曇艄Ь炊统?。
“你現(xiàn)在是晚晚的丈夫,我的女婿。”黎德宏的語氣忽然“溫和”下來,
“我也不想太苛責你,回去把你手下的人好好整頓整頓,這次就算了,下不為例?!薄笆?,
黎總?!薄斑€叫黎總?”黎德宏笑里帶著微微的不滿。“……爸,您放心。
”裴昭的聲音停頓了一瞬,再開口時,帶著一種刻意的親近,“我會照顧好桑寧的。
”胃里一陣翻攪,早上喝下的咖啡幾乎要涌上喉嚨。我死死捂住嘴,強壓下去。
黎德宏這演技,不去演戲真是屈才了。這“慈父”的口吻,不知情的人怕不是要感動落淚,
好像昨天用煙灰缸把我頭砸破的是另一個人。窗外天色不知何時陰沉下來,烏云密布,
壓得人喘不過氣。我皺了皺眉,最厭惡的就是這種天氣。記憶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。從小,
我就不是個“乖巧”的孩子,倔得像頭驢。每次“犯錯”,
等待我的懲罰就是被黎德宏鎖進那間巨大的、沒有窗戶的儲物間,
里面永遠彌漫著一股陰冷潮濕的霉味和灰塵的味道。恐懼和憤怒在狹小的空間里發(fā)酵。
我只能瘋狂地踢打那些冰冷的雜物,用破壞來發(fā)泄內(nèi)心的無助和恐慌。
沈女士的哭求聲隔著厚重的門板傳來,
微弱而絕望:“德宏…求你了…她太小了…不懂事…那里面太黑了…放她出來吧…”“小?
不懂事?都是你慣的!看見你就來氣!過來!”黎德宏的咆哮伴隨著器物碎裂的巨響。
緊接著,是沈女士壓抑不住的、痛苦的慘叫。我猛地停住所有動作,
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,仿佛隨時都要爆掉。發(fā)瘋似的在黑暗的儲物間里翻找,
試圖找到任何能破開門鎖的工具——扳手、錘子,哪怕是一根鐵棍!但黎德宏太精明了,
那里面除了廢棄的雜物,什么都沒有。我徒勞地用身體撞門,聲嘶力竭地哭喊:“黎德宏!
你沖我來!別動我媽!你聽見沒有??!”聲音被厚重的門板吞噬,傳不出去一絲一毫。
7在無邊的黑暗和絕望中不知過了多久,門鎖終于“咔噠”一聲打開。沈女士站在門口,
眼睛腫得像桃子,臉上分不清是淚痕還是傷痕。她朝我伸出手,聲音嘶啞:“晚晚,出來。
”我撲過去,緊緊抱住她冰冷的身體,喉嚨干澀發(fā)痛:“媽…你疼不疼?
”沈女士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搖搖頭,輕輕拍著我的背:“媽媽不疼。走,
我們?nèi)ハ丛瑁磦€熱水澡就好了,好不好?”“媽…”我仰起頭,淚水決堤,
“我們走吧…離開這里…離開那個人渣…”“胡說什么!”沈女士臉色驟變,猛地推開我,
聲音尖銳起來,“他是你爸!他賺錢養(yǎng)我們,供我們吃穿,你怎么能這么說他?!
”“我沒有這種爸爸!我不要一個家暴男當爸爸——!”“啪——!
”清脆的耳光聲在空曠的客廳里回響,臉頰瞬間麻木,耳朵嗡嗡作響。我捂著臉,
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瞬間變得陌生的母親。沈女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后悔,
想伸手碰我的臉:“晚晚…媽媽不是故意的…我…我太生氣了…”我偏頭躲開,
所有的委屈和憤怒瞬間凍結(jié)成冰。我看著她,聲音平靜得可怕:“知道了,我上樓了。
”浴室里,熱水嘩嘩地流進浴缸,蒸騰起氤氳的水霧。我站在鏡子前,看著半邊紅腫的臉頰,
眼神空洞。就這樣吧。在這片泥沼里,不死不活地糾纏下去。我在房間里昏睡了一整天。
沈女士中間進來過幾次,送來飯菜,見我睡著,又拿來藥膏,
動作輕柔地涂抹在我腫起的臉頰上。她坐在床邊,低低的啜泣聲像細針扎進耳朵里。
我閉著眼,假裝沉睡,直到聽見她離開的關(guān)門聲。媽媽,這一巴掌,本不該落在我身上。
藥膏刺鼻的苦味和飯菜的香氣混合在一起,在密閉的空間里彌漫,令人窒息。
咔噠——門關(guān)上了。我睜開眼,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,眼淚無聲地滑落。
這藥膏…聞著真苦啊。8“黎桑寧?”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,
裴昭略帶疑惑的聲音在頭頂響起,“你怎么了?哭什么?”我抬起頭,
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,卻瞬間換上嬉皮笑臉的表情:“你去那么久不回來,
我想你想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唄?!闭f著,又作勢要往他身上湊。“你覺得我會信?
”裴昭皺著眉,迅速后退一步,拉開距離?!鞍パ?,”我坐直身體,夸張地嘆了口氣,
“剛看了個短視頻,女主追男主,用盡各種方法,男主就是不動心,最后女主心灰意冷,
遠走他鄉(xiāng)嫁人了。看著看著,我就覺得…那女主好像我啊,無論做什么,
都捂不熱你這塊石頭。你說,我能不傷心嗎?裴昭,我該怎么辦呢?”我眨巴著眼睛,
努力擠出一點水光。裴昭冷哼一聲,眼神里充滿了諷刺:“黎小姐,
你覺得威逼利誘就是追求?哦,不對,你對我,只有威逼,沒有利誘。”“這話說的多難聽,
”我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,仰頭看他,“人家今天不就是來補償你的嘛,走,陪我看電影去。
我爸那邊,我讓他給你放一天假。”“我今天約了客戶。”裴昭不為所動?!白屗麚Q人去!
公司離了你一天還能倒閉不成?”我態(tài)度強硬,“裴昭,閉嘴。我說了算。
”電影院人山人海。裴昭捧著一大桶爆米花,盡職盡責地扮演著陪客的角色。
我在自助取票機前操作,特意選了部近期評分很高的愛情片。“裴昭,你先拿著票。
”我把票塞進他手里,“我去趟洗手間,電影還有一會兒呢,你在休息區(qū)等我。
”不等他回應,我轉(zhuǎn)身走向洗手間方向。拐進無人的安全通道,
迅速從包里拿出另一部老舊的手機。屏幕亮起幽光,手指快速敲擊:【人已到,
可以開始了】9“小晚,裴昭往消防通道旁邊的雜物間走了,我們的人已經(jīng)布好微型攝像頭。
”加密電話里傳來朋友冷靜的聲音?!爸懒?。”掛斷電話,
我饒有興致地打開手機監(jiān)控畫面。裴昭獨自站在雜物間昏暗的燈光下,身形挺拔,
像是在等待什么。裴昭,你說,狼身上的人皮披久了,是不是連自己都忘了本性?“篤篤篤。
”輕微的敲門聲響起,帶著試探。裴昭拉開門,
一個尖嘴猴腮、形容猥瑣的瘦小男人像耗子一樣敏捷地閃身進來。他警惕地探頭看了看門外,
確認安全,才壓低聲音對裴昭說:“東西呢?”裴昭面無表情,
從西裝內(nèi)袋掏出一個黑色的U盤,遞過去?!斑@是最新的資源,最近風聲緊,都低調(diào)點。
要是捅了簍子,大家都別想好過?!迸嵴训穆曇舻统炼?。小尖嘴眼冒綠光,
一把搶過U盤,仿佛捧著稀世珍寶:“那是自然!錢還是老規(guī)矩,走原來的賬戶?
”裴昭微微搖頭,語氣平平:“上頭說了,最近貨緊,風險大,加五萬。”“加五萬?!
”小尖嘴聲音陡然拔高,又猛地壓低,“…這…這跟搶錢有什么區(qū)別?”“那就終止合作。
”裴昭作勢要拿回U盤,語氣淡漠,“這一行,我們不缺客戶。”小尖嘴眼神掙扎,
最終一咬牙:“…行!加就加!回頭一起轉(zhuǎn)過去?!薄澳蔷妥V炜傌斣磸V進。
”裴昭嘴角扯出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?!俺信峥偧?!大家一起發(fā)財!
”小尖嘴把U盤揣進懷里,打開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迅速溜了出去。交易結(jié)束。
我迅速將監(jiān)控畫面另存加密,拿出粉撲,對著鏡子仔細補了妝,蓋住眼底的冰冷,
重新掛上甜美的笑容,走向檢票口。裴昭捧著爆米花站在原地。
幾個年輕女孩在不遠處推推搡搡,紅著臉偷瞄他,似乎想上前要聯(lián)系方式。
我慢悠悠地走過去,擋在裴昭身前,對著女孩們粲然一笑:“不好意思哦小妹妹,這位已婚,
不方便加微信。要不加姐姐的?姐姐也很喜歡漂亮妹妹呢?!迸兯查g漲紅了臉,
尷尬地擺擺手,飛快地跑開了?!芭嵴?,”我挽住他的胳膊,聲音帶著撒嬌的意味,
眼神卻滿是警告,“我占有欲很強的,不準跟別的女生說話。問路…也不行?!薄斑@么霸道?
”裴昭的語氣聽不出情緒?!爱斎唬蔽阴谀_湊近他耳邊,壓低聲音,“不霸道,
怎么把你這么漂亮的‘壓寨夫君’搶到手呢?”裴昭沒再說話,徑直走向檢票口。我撇撇嘴,
跟了上去。10電影冗長又乏味。俗套的情節(jié),煽情的配樂。我靠在椅背上,眼皮沉重。
旁邊的裴昭卻坐得筆直,目光專注地盯著大銀幕,仿佛真的被情節(jié)吸引。我也懶得打擾他,
找了個舒服的姿勢,閉目養(yǎng)神??上芭徘閭H的親熱聲過于投入,攪得人不得安寧。
就在這時,裴昭忽然碰了碰我的手臂:“走吧。太無聊,沒必要浪費時間。”正合我意。
我立刻起身,跟著他走出影廳?!芭嵴?,”走廊明亮的燈光下,我拉住他的袖口,“你看,
我們現(xiàn)在至少能好好說話了,是不是也算…關(guān)系進步了?”裴昭腳步一頓,抿緊嘴唇,
沒有回頭,也沒有甩開我的手,只是沉默地繼續(xù)往前走?!坝植徽f話…”我松開手,
語氣帶著點委屈,“真是個悶葫蘆?!迸嵴淹A讼聛?,轉(zhuǎn)過身,靜靜地看著我,
眼神深邃復雜,卻依舊一言不發(fā)。行,點到為止。小作怡情,大作傷神?!昂美埠美玻?/p>
”我擺擺手,換上輕松的笑容,“逗你玩的。走吧?!薄昂猛鎲??”他冷不丁問。
“呃…”我噎了一下,干笑兩聲,“呵呵,確實不怎么好玩。
”默默在心里翻了個巨大的白眼,狗男人!這高冷人設真是焊死在身上了,
不愧是黎德宏精心培養(yǎng)的心腹,演技爐火純青。又想起監(jiān)控里那個小尖嘴猥瑣貪婪的嘴臉,
胃里猛地一陣翻攪。“哎呀!”我驚呼一聲,左腳“不小心”絆到右腳,整個人重心不穩(wěn),
猛地朝裴昭那邊歪倒過去,“哇”地一聲,早上喝的咖啡混合著胃液,
盡數(shù)吐在了他筆挺昂貴的西裝外套上!漂亮!深色的污漬迅速蔓延開來,
刺鼻的氣味直沖天靈蓋。裴昭整個人僵在原地,臉色瞬間鐵青,
眼神里的怒火和難以置信幾乎要化為實質(zhì)的刀片,將我一片片凌遲?!皩Α瓕Σ黄穑?/p>
”我捂著嘴,臉色蒼白,“我不是故意的!
早上可能吃壞東西了…剛才真的控制不住…我…”我可憐巴巴地看著他,
眼神充滿“真誠”的歉意,“要不…你脫下來,我拿回去給你洗干凈?
”裴昭的胸膛劇烈起伏,額角青筋跳動。他看著身上一片狼藉,又看看我“無辜”的臉,
最終,所有暴怒都化作一聲從齒縫里擠出的冰冷話語:“不用了,待會直接扔了。
”“那…那我賠你一件新的,就這么說定了!”我搶在他拒絕前開口。聯(lián)系了常去的定制店,
很快,一套嶄新的同款西裝送到了電影院。裴昭換上新衣,挺拔的身姿包裹在合體的剪裁中,
俊朗依舊。我看著他,心底冷笑。衣冠楚楚,禽獸不如。11野獸披著人皮,
隱匿在人群之中,小心翼翼地掩蓋著獠牙和利爪?!敖恪彪娫捘穷^,
向晴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,壓得極低,“有人…在我房間裝了攝像頭?!笔裁??!
我猛地從沙發(fā)上坐直,呼吸似乎瞬間停滯:“你說什么?”“昨天…我吹頭發(fā)的時候,
看見那個小熊玩偶的眼睛…好像有紅光閃了一下…”她的聲音帶著恐懼的哽咽,
“我把它拆開…里面…里面有個很小的攝像頭…”“哪個玩偶?誰給你的?
”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聲音卻控制不住地緊繃。“是…是爸爸…去年生日送我的。
他說這個小熊能錄音,能放歌…我很喜歡…一直放在床頭…”向晴因為幼年體弱,
長期在鄉(xiāng)下外婆家休養(yǎng),直到初中才回到這個冰冷的“家”。她格外珍惜家人送的禮物,
尤其是這個小熊。“攝像頭還在嗎?你沒扔掉吧?”我急切地問?!皼]…沒有。
我偷偷錄了證據(jù),收起來了…”“好!我們報警!”警局里,
冰冷的燈光照在向晴蒼白的臉上。警察詳細記錄著情況,
收走了那個被拆開的小熊和里面隱藏的微型攝像頭?!扒闆r我們了解了,證據(jù)會妥善保存的,
有進展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?!本僖桓惫鹿k的語氣。轉(zhuǎn)身,我看著向晴。
她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(zhèn)定,但那雙緊緊攥著衣角、指節(jié)發(fā)白的手,
暴露了她內(nèi)心的恐懼和不安。我走過去,用力抱住了她。她的身體在我懷里瞬間僵硬,
然后開始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?!跋蚯?,別怕?!蔽揖o緊抱著她,聲音低沉而堅定,
“該害怕的,是那些躲在陰溝里的老鼠,我們一定會把他揪出來。
”向晴緊繃的身體終于松懈下來,她緊緊回抱住我,將臉埋在我肩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