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個健身房的私人教練,時薪三百。我的工作內容是指導會員科學健身,不是聽她們講霸總語錄。
秦知喻,身價上億的女總裁,我的VVIP會員,顯然沒搞懂這一點。她說,只要我?guī)退谝粓雠懿奖荣惱镖A了,她今天就把自己獎勵給我。
她可能覺得這是恩賜,是偶像劇的開場。我覺得這是職場騷擾,是違反勞動法的口頭許諾。
所以,我拿出了我的錄音筆和律師咨詢記錄?!扒乜?,關于您說的‘獎勵’,具體是指股權激勵、現金紅包,還是給我升職加薪?如果是升職,崗位是什么,KPI怎么算,五險一金按最高標準交嗎?”
她愣住了。我也愣住了,我沒想到她真的給我升職了?,F在,我是她的“貼身助理”,唯一的KPI,就是隨時隨地,糾正她的霸總行為。
我叫江源,一個平平無奇的健身教練。
我的會員秦知喻,是個有點不正常的有錢人。
今天是我?guī)柧毜牡谌齻€月。她熱身的時候,忽然沒頭沒腦地問我一句:“江源,你一個月掙多少錢?”
我正在幫她壓腿,聞言手上力道沒變,嘴上老實回答:“底薪加課時費,一個月差不多兩萬出頭。”
“太少了?!彼铝私Y論,語氣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。
我沒接話。
跟有錢人沒法聊這個,聊了就是自取其辱。她一頓飯可能就是我一個月工資,我難道還要跟她說“是啊是啊,您能不能給我漲點工資”?沒意思。
她繼續(xù)說:“下周公司有個內部的馬拉松比賽,五公里,我要拿第一?!?/p>
我點點頭:“可以,從今天開始調整訓練計劃,加強心肺和耐力,五公里問題不大?!?/p>
“不,”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,眼神里透著一種我看不懂的玩意兒,像是自信,又像是……某種期待?“我要你保證我拿第一。如果你能讓我贏,江源……”
她頓了一下,轉過頭,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。
健身房里開了空調,但我還是覺得她周圍的空氣熱了一點。她身上有種很淡的香味,不是香水,像是某種很貴的沐浴露或者身體乳,聞起來像錢的味道。
“我就把我自己,獎勵給你?!?/p>
我手一滑,差點把她的腿給掰折了。
“秦總,”我趕緊穩(wěn)住,把她的腿放下來,自己站直了,跟她保持一米的安全距離,“您這話……我沒太聽懂。”
她也站了起來,一米七二的身高,穿著緊身的健身服,身材確實沒得說。常年鍛煉的人,身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贅肉。她走到我面前,比我矮半個頭,但氣場兩米八。
“聽不懂?”她嘴角勾了一下,“意思就是,你幫我贏,我就是你的了?!?/p>
我腦子“嗡”一下。
第一反應是,這人是不是小說看多了?第二反應是,這是職場騷擾吧?第三反應是,我得錄下來,萬一以后她告我,我還能有個證據。
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,還好,剛才習慣性開了錄音。
我清了清嗓子,決定用我最專業(yè)的方式來回應這個離譜的要求。
“秦總,首先,我需要明確一下‘獎勵’這個詞的定義?!?/p>
她眉頭一挑,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。
“根據勞動法第三章第二十二條,用人單位應當以法定貨幣形式支付勞動者工資,不得以實物及有價證券替代貨幣工資?!蔽颐娌桓纳乇撤l,“所以,您說的‘獎勵’,應該不是指您這個人本身吧?畢竟非法占有他人身體,好像是違法的?!?/p>
秦知喻的表情凝固了。那是一種混雜著“你在說什么鬼”和“你居然敢這么跟我說話”的復雜神情。
我繼續(xù)說:“其次,如果是作為獎金,這個‘獎勵’具體是多少金額?是稅前還是稅后?比賽結束后多久能到賬?是以現金還是轉賬形式支付?有沒有書面憑證?”
“最后,”我看著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說,“秦總,我是您的私人教練,我的職責是幫助您科學、安全地達成健身目標。您說的這些,已經超出了我的工作范圍。如果您需要額外的激勵才能完成訓練,我建議我們可以聊一聊心理咨詢師,或者,我們可以把課時費翻倍?!?/p>
空氣安靜了三秒。
旁邊的跑步機上,一個大哥跑得呼哧呼哧的,聲音格外清晰。
秦知喻死死地盯著我。
我以為她會發(fā)火,會當場叫經理來把我開除。畢竟,拂了霸總的面子,下場通常不太好。
但她沒有。
她忽然笑了。不是那種客套的笑,是真覺得有意思的笑。
“江源,”她說,“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男人?!?/p>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完了,這句臺詞我知道,偶像劇里都這么演。接下來是不是就要“男人,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”了?
我立刻接話:“秦總您過獎了,我一點也不特別,我就是個遵紀守法、按時納稅的普通公民,對工作認真負責而已。咱們還是繼續(xù)訓練吧,還差三組核心沒練。”
我試圖把話題拉回正軌。
她卻不依不饒,伸出一根手指,點了點我的胸口。她的指尖有點涼。
“就按你說的辦。如果我贏了,除了課時費,我給你一份‘獎勵’。一份你絕對想不到的獎勵。到時候,你可別不敢要?!?/p>
說完,她轉身就走回了器械區(qū),留給我一個莫名其妙的背影。
我站在原地,低頭看了看手機。
錄音還在繼續(xù)。
行吧。不管她要搞什么幺蛾子,只要是合法的,錢給到位就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