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紛飛，我跪在乾清宮外，膝蓋早已麻木，寒氣順著單薄的宮裙往骨頭縫里鉆。
貴妃娘娘新得的波斯貓丟了，一口咬定是我這個負責灑掃的宮女偷了去賣錢。沒有證據(jù)，
但我的命，不如貓金貴。意識模糊間，我仿佛看到了救星。一雙皂色云紋靴停在我面前，
傘沿傾斜，為我擋住了漫天風雪。我費力地抬頭，撞進一雙瀲滟卻冰冷的桃花眼里。
是掌印太監(jiān)，榮瑾。整個紫禁城最不能得罪的人，傳聞他手段陰狠，容貌卻比女子還要昳麗。
他俯下身，溫熱的指尖拂過我凍得發(fā)紫的臉頰，聲音輕柔得像羽毛：“這么漂亮的小臉，
凍壞了多可惜?！毕乱幻?，他把我打橫抱起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，走向他的司禮監(jiān)。
我高燒昏迷前，只聽到他冰冷地對身后的人吩咐：“告訴貴妃，她那只蠢貓，
咱家替她找到了。再有下次，剝了它的皮給皇后娘娘做暖手筒?！?.我醒來時，
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，蓋著溫暖的錦被。炭盆燒得正旺，
屋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龍涎香。我一個激靈坐起來，這不是我那個四處漏風的宮女通鋪，
這……這分明是司禮監(jiān)掌印的內室！“醒了？”一個略顯陰柔的嗓音響起，我循聲望去，
只見榮瑾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，手里捧著一本書，見我醒了，便放下書卷，朝我走來。
他換下了一身繁復的緋色官袍，只穿著一件月白色的常服，墨發(fā)松松地束在腦后，
少了幾分權監(jiān)的威嚴，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溫潤?！皹s……榮公公?！蔽覈樀昧⒖桃麓残卸Y，
卻被他一步上前按住了肩膀。“你發(fā)著高燒，亂動什么？
”他的手掌隔著衣料傳來溫熱的觸感，語氣里帶著一絲嗔怪，“叫我榮瑾，
或者叫我瑾姐姐也行?！苯憬悖课业纱罅搜劬?，看著他那張比后宮所有娘娘都要好看的臉，
一時有些發(fā)懵?！拔摇静桓摇！薄坝惺裁床桓业?？”他笑了，桃花眼微微彎起，
仿佛春日里最和煦的風，“這宮里，我說了算。我說你敢，你就敢。
”他端過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，用勺子舀了一勺，輕輕吹了吹，遞到我嘴邊：“來，
把藥喝了?！蔽沂軐櫲趔@，連忙自己伸手去接：“奴婢自己來。”他卻不允，
固執(zhí)地將勺子又往前送了送，語氣不容置喙：“我喂你?！蔽也桓以俜纯?，
只能僵硬地張開嘴，任由他一口一口地將那苦澀的藥汁喂進我嘴里。他的動作很輕柔，
喂完藥，還從懷里掏出一顆用油紙包著的蜜餞，塞進我嘴里。甜味瞬間沖散了苦澀，
我含著蜜餞，眼眶有些發(fā)熱。入宮三年，挨打受罵是家常便飯，從未有人對我這么好過。
“謝謝……瑾姐姐。”我鼓起勇氣，小聲地叫了一句。他似乎很滿意這個稱呼，
眉眼間的笑意更深了：“乖。你叫什么名字？”“奴婢叫沈月。
”“沈月……”他低聲重復了一遍，像是要把這個名字刻在心上，“好聽。
”他摸了摸我的頭，動作自然又親昵：“以后，你就跟在我身邊，沒人敢再欺負你。
”我愣住了，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。我知道，在這吃人的后宮里，有他這句話，
我等于有了一座天大的靠山。我用力地點點頭，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：“嗯！
沈月以后一定對瑾姐姐忠心耿耿，報答姐姐的救命之恩！”他笑著幫我拭去眼淚，眼神幽深，
似有我看不懂的情緒在其中翻涌。那一刻，我真的把他當成了我在這個冰冷宮墻里，
唯一的親人，最好的姐妹。2.自那以后，我便被調到了司禮監(jiān)，
成了榮瑾身邊唯一的貼身宮女。整個司禮監(jiān)上上下下，從管事太監(jiān)到小火者，
都對我客客氣氣，甚至帶著幾分討好。我心里清楚，他們敬的不是我，而是我身后的榮瑾。
榮瑾待我極好，好到超乎我的想象。我的吃穿用度，比宮里的許多主子還要精細。
他會親自為我挑選最新款式的宮裙，最時興的首飾，
還會讓御膳房變著花樣給我做各種好吃的。我有些不安，總覺得自己受之有愧?！拌憬悖?/p>
這些太貴重了，我……”我拿著一支嵌了南海珍珠的簪子，手足無措。他正在練字，
聞言頭也不抬，淡淡道：“我的人，就該用最好的?！彼麑懲曜詈笠粋€字，放下筆，
走到我身邊，從我手里拿過那支簪子，親手為我插在發(fā)髻上。銅鏡里，少女面若芙蓉，
眉眼如畫，那支華貴的珠簪更添了幾分靈動。他站在我身后，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，
透過鏡子看著我，嘴角噙著一抹滿意的笑：“嗯，真好看。”我被他看得臉頰發(fā)燙，
連忙低下頭?！敖憬?，你對我這么好，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了?！彼p笑一聲，
湊到我耳邊，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廓，聲音低沉而曖昧：“那就一輩子留在我身邊，
好不好？”我心中一暖，毫不猶豫地點頭：“好！我一輩子都陪著姐姐！”我以為，
我們之間是純潔的姐妹情誼。他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，用最狠厲的手段，為我掃清一切障礙。
那個告發(fā)我偷貓的宮女春兒，沒過幾天就被發(fā)現(xiàn)和侍衛(wèi)私通，被亂棍打死，扔去了亂葬崗。
貴妃娘娘也因為那只失而復得的貓身上沾了不干凈的東西，沖撞了龍體，
被皇上禁足了一個月，至今都沒能復寵。我知道這些事背后都有榮瑾的影子，但我不敢多問。
我只是個卑微的宮女，只想安穩(wěn)地活下去。而榮瑾，就是我的護身符。
我開始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保護和寵愛，每天跟在他身后，像個小跟屁蟲。宮里的人都說，
掌印太監(jiān)榮瑾身邊多了個寶貝疙瘩，含在嘴里怕化了，捧在手里怕摔了。我聽了，
只是甜甜地笑。有姐妹罩著的感覺，真好。3.我和榮瑾的關系越來越親密。私下里，
我們無話不談。我會跟他分享宮里聽來的各種八卦，比如哪個妃子又得了圣寵，
哪個王爺又被皇上申斥了?！敖憬?，你聽說了嗎？貴妃娘娘為了復寵，
竟然在御花園里跳胡旋舞，結果不小心把腰給閃了，皇上當場就黑了臉，拂袖而去！
”我一邊給他捶著肩，一邊繪聲繪色地講著。他閉著眼睛假寐，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。
“活該?！彼赝鲁鰞蓚€字。“還有還有，”我壓低了聲音，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邊，
“聽說皇上最近身子不太好，好幾個晚上都宿在皇后娘娘宮里，但都是蓋著被子純聊天呢！
朝堂上，幾位成年王爺都開始蠢蠢欲動了呢。”他猛地睜開眼，眸子里閃過一絲銳利的精光，
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?！霸聝海彼プ∥业氖?，神情嚴肅，“這些話，以后不許再亂說了。
”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嚴厲嚇了一跳，吶吶地點頭：“哦……我知道了。
”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，緩和了語氣，揉了揉我的頭發(fā)：“宮里人多口雜，
小心隔墻有耳。我不想你出任何事?！蔽倚睦锱笱蟮?，覺得他是在關心我。“嗯，
我聽姐姐的。”有時，我也會幫他出謀劃策，如何“討好”他名義上的主子——淑妃娘娘。
淑妃是宮里除了貴妃之外，最得寵的妃子，也是榮瑾在后宮最大的靠山。“姐姐，
我覺得淑妃娘娘最近好像很喜歡淡雅的蘭花，你下次可以尋些名貴的蘭花品種送給她，
她一定會很高興的。”“還有，上次我聽淑妃娘娘宮里的宮女說，娘娘最近皮膚有些干燥，
姐姐可以找些上好的珍珠粉和玉容散給她送去?！蔽医g盡腦汁地幫他想著討好淑妃的法子，
完全沒注意到，他說起淑妃時，眼底沒有一絲一毫的尊敬，只有化不開的冰冷和厭惡。
他只是靜靜地聽著我說，從不戳破，眼神卻愈發(fā)幽深?！霸聝赫媛斆鳌！彼偸沁@樣夸我，
然后將我剝好的橘子瓣，一瓣一瓣地吃掉。我天真地以為，我在幫我的好姐妹固寵，
卻不知道，他早已在暗中布下了一張?zhí)炝_地網(wǎng)，要將所有人都一網(wǎng)打盡。
而那些曾經(jīng)欺負過我的人，都成了他網(wǎng)上的獵物，被他不動聲色地，一個一個料理干凈。
4.日子一天天過去，宮里的氣氛越來越詭異?；噬喜≈氐南?，終究是紙包不住火。
太醫(yī)們進出乾清宮的次數(shù)越來越頻繁，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凝重的神色。朝堂之上，
幾位王爺明爭暗斗，已經(jīng)到了白熱化的階段。太子體弱，難當大任。二皇子勇武，
但有勇無謀。三皇子溫潤如玉，頗有賢名，身后有丞相一派的支持，呼聲最高。還有一位，
是常年被皇上遺忘在角落里的靖王。傳說靖王體弱多病，自幼便被送到宮外的行宮休養(yǎng)，
這么多年，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寥寥無幾。我作為榮瑾身邊的小跟班，也聽到了不少風聲。
“姐姐，你說，以后會是哪位王爺?shù)腔?？”我一邊給他研墨，一邊好奇地問。
他正在批閱奏折，這是司禮監(jiān)掌印太監(jiān)的特權，替皇帝朱批?！罢l登基，都與我們無關。
”他眼皮都沒抬一下，“我們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內事。”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。心里卻覺得，
他好像并不是那么不在意。他最近越來越忙了，經(jīng)常深夜才回府，
身上總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。我問他，他只說是處理了幾個不長眼的奴才。我沒有懷疑，
因為我知道，他的司禮監(jiān)，本就是替皇上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臟活。我只覺得心疼?！敖憬?，
你別太累了?！蔽叶松弦煌胗H自燉的燕窩羹，“要注意身體?！彼畔鹿P，接過碗，看著我，
眸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?！坝性聝涸?，我就不累?！彼韧暄喔C，突然問我：“月兒，
如果有一天，我不是現(xiàn)在的我了，你還會留在我身邊嗎？”我愣了一下，
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?！敖憬阏f什么胡話呢？你不是你，還能是誰？”我笑著說，
“不管姐姐變成什么樣，我都會陪著你的?！彼ǘǖ乜戳宋以S久，然后將我攬入懷中，
緊緊地抱著我。“月兒，記住你今天說的話。”他的聲音有些沙啞，
帶著一絲我聽不懂的顫抖。我靠在他懷里，感受著他平穩(wěn)的心跳，心里一片安寧。我不知道，
一場足以打敗整個王朝的風暴，即將來臨。而我身邊這個被我當成姐妹的人，
正是這場風暴的中心。5.轉折來得猝不及防。那天深夜，宮里突然響起了尖銳的警鐘聲。
緊接著，外面?zhèn)鱽黼s亂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的巨響。我從夢中驚醒，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。
“姐姐！發(fā)生什么事了？”我沖到榮瑾的房間，他已經(jīng)穿戴整齊，一身黑色勁裝，
襯得他身姿挺拔，面容冷峻?！皠e怕?！彼吹轿遥壑械拿C殺之氣瞬間化為柔情，
他走到我身邊，將我護在身后，“只是有幾只老鼠闖進來了?！薄袄鲜?？”我還沒反應過來，
就看到幾個身穿禁軍服飾的士兵沖了進來，手里的刀還滴著血。為首的將領看到榮瑾，
立刻單膝跪地：“主子，三王爺?shù)娜艘呀?jīng)攻入西華門，正朝這邊來了！”主子？
我驚愕地看著榮瑾。他不是太監(jiān)嗎？為什么禁軍將領會叫他主子？
榮瑾卻連看都沒看那將領一眼，只是溫柔地對我說道：“月兒，你先到內室躲一下，
不管聽到什么聲音，都不要出來?！薄翱墒恰薄奥犜挕！彼恼Z氣不容置疑。
我只能咬著唇，聽話地躲進了內室，從門縫里偷偷地往外看。很快，外面就傳來了廝殺聲。
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沖了進來，和禁軍戰(zhàn)作一團。榮瑾站在戰(zhàn)圈中央，
卻沒有任何人敢靠近他三尺之內。他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軟劍，劍身薄如蟬翼，
在燭光下泛著森冷的光。他動了。身形快如鬼魅，劍光閃爍間，
便有數(shù)名黑衣人捂著喉嚨倒下。他的招式狠辣，劍劍封喉，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。
那張平日里總是含笑的臉上，此刻覆滿了寒霜，桃花眼里滿是嗜血的殺意。
這……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溫潤如玉的瑾姐姐嗎？我嚇得渾身發(fā)抖，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，
不敢發(fā)出一絲聲音。這根本不是一個太監(jiān)該有的身手！他到底是誰？戰(zhàn)斗很快就結束了。
滿地都是黑衣人的尸體，血流成河。榮瑾站在尸體中央，白色的常服上濺滿了鮮血，
宛如一朵開在黃泉路上的曼陀羅，妖異而奪目。他緩緩收起劍，轉身，朝我藏身的內室看來。
四目相對，我看到他眼中的殺意還未褪盡。我嚇得腿一軟，癱倒在地。6.他朝我走來，
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。我怕得要死，身體不住地顫抖。
一個又一個疑問在我腦海里炸開。他不是太監(jiān)嗎？為什么會有這么高的武功？
禁軍為什么聽他的號令？他到底是什么人？他走到我面前，蹲下身，伸出手，
想要觸摸我的臉。我下意識地往后一縮。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，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。
“月兒，你怕我？”他的聲音有些沙啞。我看著他沾滿鮮血的手，
又看了看他那張因為殺戮而顯得格外妖冶的臉，眼淚再也忍不住，奪眶而出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誰？”我顫抖著問。他沉默了片刻，收回手，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。
“我是榮瑾?！彼ǘǖ乜粗遥笆悄愕蔫憬??！薄安?！”我搖頭，淚眼婆娑，
“你不是！我認識的瑾姐姐，不會殺那么多人……”“月兒，對不起，嚇到你了。
”他嘆了口氣，語氣里滿是無奈和寵溺，“但你要知道，我做的所有事，都是為了保護你。
”他站起身，朝外面走去：“你在這里等我，天亮之后，一切都會結束。
”他的背影決絕而孤寂。我看著他離開，心里亂成一團麻。這一夜，注定是個不眠之夜。
宮里的廝殺聲持續(xù)了整整一夜，直到天快亮時才漸漸平息。我蜷縮在內室的角落里，
抱著膝蓋，睜著眼睛，等待著那個未知的結局。我不知道榮瑾去了哪里，
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。我只知道，從今晚開始，一切都變了。
那個我以為可以依靠一輩子的“姐妹”，原來藏著我完全不知道的另一面。我甚至開始懷疑，
他對我的好，是不是也是偽裝出來的？想到這里，我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，
疼得快要無法呼吸。7.天亮了。宮里的鐘聲被敲響，沉重而悠長。這不是報時的鐘聲，
是國喪的鐘聲?！噬像{崩了。緊接著，傳旨太監(jiān)尖銳的嗓音響徹整個皇宮?！胺钐斐羞\，
皇帝詔曰：朕躬告安。太子仁弱，不堪大任。三子野心勃勃，圖謀不軌，已于昨夜伏誅。
唯四子靖王榮瑾，人品貴重，深肖朕躬，必能克承大統(tǒng)。著繼朕登基，即皇帝位。布告天下，
咸使聞知。欽此！”轟！我的腦子里仿佛有驚雷炸響。四子靖王……榮瑾？榮瑾……是皇子？
是那個傳說中體弱多病的靖王？我整個人都傻了，呆呆地坐在原地，半天沒能回過神來。
原來，他不是太監(jiān)。原來，他騙了我這么久。原來，他所做的一切，
都是為了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。那他對我的好呢？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嗎？我是不是，
只是他奪嫡路上的一顆棋子？一時間，心如刀絞，痛徹心扉。我以為的姐妹情深，到頭來，
只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。殿門被推開，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。榮瑾……不，
現(xiàn)在應該叫他新皇了。他身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，頭戴十二旒冠冕，逆光向我走來。
龍袍襯得他面如冠玉，俊美無儔，眉宇間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和君臨天下的威嚴。
他不再是那個陰柔的掌印太監(jiān)，而是真正的，九五之尊。他走到我面前，
向我伸出手：“月兒，跟我走?！蔽铱粗?，眼神復雜。有震驚，有憤怒，有悲傷，
還有一絲連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……委屈。我沒有動，
只是固執(zhí)地看著他：“你為什么要騙我？”他嘆了口氣，在我面前蹲下，視線與我平齊。
“我并非有意欺瞞?！彼穆曇魷厝嵋琅f，“當年先帝多疑，為求自保，我不得不詐死出宮，
以宦官的身份潛伏在宮中，等待時機。月兒，相信我，我對你的心，從未有過半分虛假。
”“心？”我冷笑一聲，“你的心，不都用在謀奪皇位上了嗎？”“是?！彼谷怀姓J，
“但這并不沖突。謀奪皇位，是為了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，給你最好的一切。
”他說得那么理所當然，我卻覺得無比諷刺。“我不需要最好的一切?！蔽壹t著眼眶看著他，
“我只想要一個真心待我的姐妹，而不是一個滿腹心機，把我蒙在鼓里的……皇子。
”“我就是真心待你?！彼鼻械匚兆∥业氖?，語氣里帶著一絲慌亂，“月兒，從始至終，
我想要的，只有你一個?！彼氖趾軤C，燙得我心尖一顫。我看著他眼中的真誠和急切，
心里那堵堅硬的冰墻，似乎出現(xiàn)了一絲裂縫。8.登基大典在太和殿舉行。文武百官，
皇親國戚，盡皆跪伏在地，高呼萬歲。我作為一個小小的宮女，被安排在最偏遠的角落里，
遠遠地看著那個高高在上，接受萬人朝拜的身影。他看起來離我那么遙遠，
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。我心里五味雜陳，說不清是喜是悲。我應該為他高興，
他終于得償所愿，君臨天下。可我又為自己感到悲哀，我與他之間，
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。他是皇帝，而我，只是一個卑微的宮女。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。
大典進行到一半，新皇冊封后宮。皇后之位空懸。丞相之女被封為貴妃，
兵部尚書之女被封為淑妃，還有幾位大臣的女兒，被封為嬪和貴人。我聽著那一長串的名字，
心里一片麻木?？窗桑@才是他該有的生活。三宮六院，佳麗三千。而我，
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。就在我準備悄悄退下，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時，
意外發(fā)生了。坐在龍椅上的新皇，突然站了起來。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底下黑壓壓的人群，
最后，精準地落在了我的身上。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他，齊刷刷地看向我。我嚇了一跳，
下意識地想往后躲。他卻不等我反應，徑直走下九十九級臺階，穿過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，
一步一步，朝我走來。整個太和殿，鴉雀無聲，落針可聞。所有人都驚呆了。他走到我面前，
在萬眾矚目之下，向我伸出手?！霸聝海^來。”他的聲音不大，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殿。
我愣在原地，不知所措。他見我沒動，竟直接彎腰，將我打橫抱起?！鞍?！”我驚呼一聲，
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。全場嘩然。他卻毫不在意，抱著我，轉身，一步一步，
重新走上那代表著至高權力的臺階。最后，他當著文武百官的面，
將我穩(wěn)穩(wěn)地放在了那張象征著無上權力的龍椅上。然后，他執(zhí)起我的手，轉身面向眾人，
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，向天下宣告：“此為皇后，朕唯一的妻。”9.一石激起千層浪。
整個朝堂都炸了。“皇上，萬萬不可?。 薄按伺矸荼拔?，來歷不明，怎可為一國之母？
”“請皇上三思！”以丞相為首的老臣們跪了一地，痛心疾首地勸諫。
剛剛被封為貴妃的丞相之女，更是臉色煞白，搖搖欲墜。我坐在龍椅上，如坐針氈，
只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樣，要把我凌遲處死。我想站起來，
卻被他牢牢地按住了肩膀。他站在我身側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的大臣，眼神冰冷，
不帶一絲溫度。“朕意已決。”他緩緩開口，聲音不大，卻帶著雷霆萬鈞之勢，“誰有異議？
”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。那股屬于帝王的，不怒自威的氣勢，
壓得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說一個字?！半拊僬f一遍。”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，
最后落在丞相身上，“沈月，是朕此生唯一的皇后。誰若對她不敬，便是對朕不敬。
”“朕不希望，再聽到任何反對的聲音?！彼脑?，擲地有聲，帶著血腥的警告。
朝臣們噤若寒蟬，再不敢言。一場冊封大典，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，落下了帷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