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陳默，一個普通的城市社畜，每天過著格子間和出租屋兩點一線的生活。直到三個月前，
對門那間常年空置的房子，搬來了一個女人。她叫林溪，
符合你對“高冷御姐”這個詞的一切想象。一米七五的個子，走路帶風(fēng)，
一身剪裁利落的職業(yè)裝，看人的眼神永遠像是在審視一份需要修改的PPT。
除了搬家那天跟我點頭示意過一次，其余時間，她就像一臺精確運行的機器，
在固定的時間出門，固定的時間回來，從不多說一句話。起初，
我只覺得這是大城市里典型的鄰里關(guān)系——冷漠但安全。直到半個月前，我開始在深夜里，
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。我的出租屋隔音很差，差到我能聽見隔壁馬桶的沖水聲。所以，
當那陣極輕柔、極模糊的女聲第一次響起時，我以為是自己加班太多出現(xiàn)了幻聽。
那聲音斷斷續(xù)續(xù)，像是在哄孩子睡覺，溫柔得和我白天見到的那個林溪判若兩人。
“……然后呢，小兔子就躲進了樹洞里，再也不出來了……你喜歡這個故事嗎？
”我皺了皺眉，她有客人？還是在打電話？可這聲音持續(xù)了快一個小時，沒有回應(yīng)，
沒有停頓，就是一個人在不停地、溫柔地說話。第二天，第三天，
同樣的聲音在同樣的時間響起。我開始感到一絲毛骨悚然。我敢肯定，這棟樓里除了我，
沒人見過有第二個人進過她的房間。好奇心像野草一樣瘋長，我開始在網(wǎng)上搜索“獨居女性，
半夜自言自語”，出來的結(jié)果不是精神分裂就是“好朋友”作祟，看得我后背發(fā)涼。
真正讓我決定一探究竟的，是上周五的晚上。那天晚上，我又聽到了她的聲音?！啊裕?/p>
你覺得，那筆三十萬的單子，真的應(yīng)該讓給王偉嗎？
明明是你熬了三個通宵才做出來的方案……”我的血液，在那一刻，瞬間凝固了。
因為這句話，是我當天下午在公司茶水間，跟我的死黨張博抱怨的原話。
連那個“三個通宵”的細節(jié)都一字不差。一股寒氣從我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。
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，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，透過貓眼看向?qū)﹂T。她的房門緊閉，
門縫里透出溫暖的黃色燈光。一切如常?？赡菧厝岬呐曔€在繼續(xù)，穿透墻壁，
鉆進我的耳朵。“……別擔(dān)心，我知道你很委屈。但是，金子總會發(fā)光的，對不對？
”我渾身僵硬，如墜冰窟。這已經(jīng)不是巧合了。她，在聽。她不僅在聽，
她還在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，復(fù)述著我的生活。2恐懼是一種很奇怪的情緒。
當它超過某個閾值，剩下的就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、想要探尋真相的偏執(zhí)。接下來的幾天，
我像個神經(jīng)質(zhì)的偵探，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林溪。她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，
每天準時出門，一身香奈兒的香水味，開著一輛白色的保時捷，
看起來就像個事業(yè)有成的女強人。我實在無法把這個形象，
和那個每晚對著空氣說話的詭異女人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但聲音不會騙人。周一晚上，
她復(fù)述了我跟領(lǐng)導(dǎo)匯報工作時的窘迫。周二晚上，她復(fù)述了我中午點外賣時和商家的爭吵。
周三晚上，她甚至復(fù)述了我晚上刷短視頻時，看到一個搞笑段子后發(fā)出的那聲豬叫般的笑聲。
我的生活，對她來說就像一場被同步轉(zhuǎn)播的廣播劇。我成了那個看不見舞臺的演員，而她，
是唯一的聽客。我必須知道，她到底在對什么東西說話。周四，我請了半天假，
在網(wǎng)上買了一個小型的內(nèi)窺鏡攝像頭。等到深夜十一點，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時，
我的心跳快得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?！啊裉?，你偷偷觀察了我三次。一次在電梯里，
一次在停車場，還有一次，是在你家的貓眼里……你的眼神里，有七分恐懼，三分好奇。
這很有趣。”我拿著內(nèi)窺鏡的手猛地一抖。她連這都知道！巨大的恐懼幾乎讓我放棄，
但我牙一咬，還是決定繼續(xù)。我悄悄打開門，將細長的鏡頭，一點點地，
從她門板下方的縫隙里塞了進去。手機屏幕上，出現(xiàn)了她家玄關(guān)的畫面。
裝修是極簡的北歐風(fēng)，干凈得一塵不染。我緩緩移動鏡頭，掃過客廳，最終，
將目標鎖定在了聲音的來源——臥室。臥室的門虛掩著，透過門縫，我看到了她。
林溪穿著一身絲綢睡袍，側(cè)身坐在床邊。她的側(cè)臉在臺燈的映照下，線條柔和，
和平日里的冰冷截然不同。她的面前，是一個巨大的、白色的入墻式衣柜。她正對著衣柜門，
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，輕聲細語。“你看，他又在偷看了……他好像很想知道，你到底是誰。
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衣柜里有人！她把誰藏在了里面？我操控著鏡頭，艱難地調(diào)整角度，
試圖看清衣柜里的情況。終于，透過她身體和床沿之間的空隙，我看到了衣柜的一角。
衣柜的門，是開著的。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滯了。因為我清清楚楚地看到，那巨大的衣柜里，
空空如也。沒有藏著人，甚至連一件衣服都沒有。那是一個空的衣柜。而她對話的內(nèi)容，
正是我白天和朋友聊天的隱私，是我心底最深處的獨白。她的衣柜，就是我的回音壁。
3理智告訴我，應(yīng)該立刻報警，或者馬上搬家，離這個詭異的女人越遠越好。
但一種病態(tài)的好奇心，像藤蔓一樣死死纏住了我。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。這不科學(xué)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我陷入了高度的偏執(zhí)和警惕中。我給家里裝了三個反竊聽探測器，
把所有可能存在針孔攝像頭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，結(jié)果一無所獲。她監(jiān)視我的方式，
超出了我對現(xiàn)代科技的理解。我決定做一個實驗。一個能徹底證實我的猜想，
也能試探出她能力邊界的實驗。周六，我約了死黨張博出來吃飯。在餐廳里，
我故意裝作接了一個電話，然后用一種既興奮又神秘的語氣告訴他：“臥槽，我發(fā)財了！
我上周買的那支股票，內(nèi)部消息說馬上要被一個大集團收購，下周一開盤至少十個漲停板！
我準備把我所有的積蓄都投進去！”這當然是假的。那支股票是我隨便選的，
一支已經(jīng)連續(xù)跌了一個月的垃圾股。這是一個誘餌，一個我精心設(shè)計的謊言，我想看看，
隔壁的“聽客”，會不會咬鉤。張博一臉狐疑地看著我：“你小子瘋了？
就你那點工資還玩股票？”“你不懂，這叫信息差！”我演得自己都快信了，
“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啊，這消息要是泄露出去，我就完了！”演完這場戲后，
我整個周末都坐立不安。我在等，等周六晚上的“每日播報”，也等周一的股市開盤。
周六深夜，林溪的聲音準時響起。我將耳朵貼在冰冷的墻壁上，心跳如雷。
“……十個漲停板？聽起來像個不錯的投資機會。你覺得呢，他這次……能翻身嗎？
”她的聲音里，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，仿佛在評論一出蹩腳的戲劇。我渾身冰冷。她聽到了，
并且，她信了。或者說，她根本不在乎真假，
她只是在忠實地“記錄”和“復(fù)述”我生命中發(fā)生的每一件事。真正的審判，
在周一早上九點半。我打開股票軟件，死死盯著我編造的那支垃圾股。開盤后，
它像往常一樣，在跌停線附近半死不活地掙扎著。然而，九點三十五分，異變陡生。
一筆巨額買單，像一顆深水炸彈，瞬間涌入了這潭死水。股價被暴力拉升，
從跌停直接沖向漲停！緊接著，無數(shù)的散戶和游資蜂擁而至，那支垃圾股，
真的在一分鐘之內(nèi)，被牢牢地封死在了漲停板上。
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屏幕上那根刺眼的紅色K線，手腳冰涼。她不僅在聽，她甚至有能力，
用一種我無法想象的能量，去干涉、甚至“修正”我的現(xiàn)實。我用一個謊言，
釣出了一條我根本惹不起的史前巨鯊。**4＜h3＞我開始失眠，大把大把地掉頭發(fā)。
鏡子里的我，眼窩深陷，面色慘白，像個被吸干了精氣的活尸。我不敢和任何人說話，
不敢有任何私密的想法，因為我知道，在隔壁那間屋子里，有一個“她”，
正像看一場乏味的電影一樣，觀摩著我的一切。我試過去報警。我走進派出所，
接待我的是一個睡眼惺忪的年輕警察。我語無倫次地描述著我的遭遇，
我說我的鄰居能聽到我的心聲，還能操縱股票。他聽完后，用一種看神經(jīng)病的眼神看著我，
然后遞給我一張名片，說：“先生，我們這里是派出所。你要是覺得壓力大，
可以打這個電話，這是市里的心理援助熱線，二十四小時在線的。
”我像個傻子一樣被請出了派出所。我明白了，在這個世界上，我是孤身一人。我的恐懼，
我的遭遇，在別人看來，只是一個笑話，一場臆想。我被困在了一座“認知孤島”上。
絕望中，我滋生出了一絲瘋狂。既然無法逃避，那就直面它。既然無法求助，那就自救。
我開始像一塊海綿一樣，瘋狂吸收各種知識。
我買來了《無線電技術(shù)》、《量子物理入門》、《信息安全攻防》，
我甚至開始研究起了玄學(xué)和神秘主義。我把我的出租屋變成了一個實驗室，
里面堆滿了各種線圈、信號發(fā)生器和叫不出名字的電子元件。
我有一個猜想：無論她的能力有多么詭異，它總得有一個“媒介”。就像聲音需要空氣，
光需要電磁波。只要我能找到那個媒介，并加以干擾，我就有可能屏蔽掉她的“收聽”。
我嘗試了白噪音。我買了一個大功率的白噪音發(fā)生器，二十四小時開著，
整個屋子都充斥著沙沙的雨聲。那幾天，我?guī)缀鯖]法睡覺，但隔壁的聲音，確實消失了。
我心中一喜，以為找到了方法?？删驮谖谊P(guān)掉機器的第一個晚上，
林溪的聲音就帶著笑意響了起來。“……你以為，用這種原始的聲波干擾，就能隔絕我嗎？
太天真了。我聽的，從來都不是你發(fā)出的‘聲音’?！蔽业南Ｍ查g破滅。接著，
我又嘗試了電磁屏蔽。我花光了積蓄，買來專業(yè)的屏蔽材料，把我的臥室貼得像個太空艙。
結(jié)果依然是失敗。她就像一個無處不在的幽靈，我的所有掙扎，在她看來，都像小丑的表演。
當我凝視著名為“林溪”的深淵時，她不僅也在凝視著我，甚至還隨手給我這場愚蠢的表演，
點了個贊。5一次次的失敗，幾乎摧毀了我的意志。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。
也許根本沒有什么美女鄰居，沒有什么詭異的對話，一切都只是我壓力過大產(chǎn)生的幻覺。
就在我準備放棄，打算去看看心理醫(yī)生時，一件事的發(fā)生，讓我再次確認了她的存在，
也讓我看到了她能力的“邊界”。那天我重感冒，發(fā)燒到三十九度，
一個人躺在床上昏昏沉沉。半夢半醒之間，我仿佛又聽到了林溪的聲音，但這一次，
她的聲音不再是溫柔的復(fù)述，而是帶著一絲……困惑和不耐煩。
號源……出現(xiàn)亂碼……數(shù)據(jù)流……不穩(wěn)定……”那是一種夾雜著電流音的、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囈語。
就好像一臺收音機，突然收不到清晰的信號一樣。我猛地驚醒過來。發(fā)燒！是我的高燒，
影響了她的“接收”！這個發(fā)現(xiàn)讓我欣喜若狂。這說明她的能力并非全知全能，
它會受到我的“狀態(tài)”的影響。當我處于意識模糊的病態(tài)中時，
我這條“信道”就變得不再清晰。這是一個突破口！我強撐著病體，做了一個更大膽的決定。
我要去敲她的門，我要和她當面對質(zhì)。我知道這很危險，但無知的恐懼，
比已知的危險更折磨人。這是禁忌的知識，但我必須知道。我踉踉蹌蹌地走到門口，
心臟狂跳。我伸出手，按下了對門的門鈴。門鈴響了很久，就在我以為她不會開門時，
門開了。林溪站在門內(nèi)，依舊是那副居高臨下的表情。她穿著家居服，但眼神里的冷漠，
比她穿職業(yè)裝時更甚?！坝惺?？”她的聲音清冷，不帶一絲感情。我看著她，
這個每晚用最溫柔的聲音剖析我靈魂的女人。我鼓足了所有的勇氣，
開口道：“你……到底是誰？”她看著我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?！拔沂钦l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，陳默先生，你作為一個‘故事’，最近的表現(xiàn)……實在是太無聊了。
”我的大腦一片空白?！懊刻焐习?，下班，抱怨，
偶爾做一點不切實際的掙扎……”她搖了搖頭，眼神里充滿了失望，“你的‘情節(jié)’，
毫無新意。再這樣下去，我可能就要‘棄劇’了?！闭f完，她“砰”地一聲，關(guān)上了門。
我呆立在原地，如遭雷擊。故事？情節(jié)？棄劇？我好像……明白了什么。
6“棄劇”這兩個字，像一把鑰匙，打開了一扇通往地獄的門。我終于明白，我面對的，
根本不是一個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敵人。她不是間諜，不是變態(tài)，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。
她……是一個觀眾。而我，是她正在追的“連續(xù)劇”。這個認知，
比任何酷刑都讓我感到恐懼和屈辱。我的喜怒哀樂，我的奮斗掙扎，我的痛苦絕望，
在她的眼里，不過是一段段可供消遣的“情節(jié)”。她對我的隱私了如指掌，
不是因為她想害我，而是因為……這是她的“娛樂”。我把自己關(guān)在家里三天，不吃不喝。
我坐在黑暗里，一遍遍地回想她說的每一個字。如果我的人生是一場劇，
那她是如何“觀看”的？那個空衣柜，又是什么？是她的“電視機”嗎？
我必須進行一次更激進的、更具攻擊性的試探。我重新振作起來，開始策劃一場“表演”。
既然她是觀眾，那我就演一出她意想不到的戲。我要用我的方式，去沖擊她的“屏幕”。
我再次走進那家派出所，找到了上次那個年輕警察。這一次，我沒有說任何關(guān)于鄰居的瘋話。
我神色慌張，說我懷疑自己被一個境外的詐騙集團給盯上了，他們不僅知道我的所有信息，
甚至可能在我家里裝了監(jiān)控。這個理由，顯然比“鄰居會讀心術(shù)”要靠譜得多。
警察雖然還是有些懷疑，但還是按照流程，派了兩名技術(shù)人員，跟著我回了家，
進行了一次全面的電子勘察。我故意敞開著門，
讓隔壁能清晰地“看”到穿著制服的警察在我家里進進出出。這是我的示威，我的戰(zhàn)書。
技術(shù)人員拿著專業(yè)的設(shè)備，里里外外檢查了一個小時，最終還是一無所獲。他們臨走前，
拍了拍我的肩膀，讓我別太緊張，說現(xiàn)在AI詐騙多，可能是我的信息在網(wǎng)上泄露了。
我送走他們，關(guān)上門，整個屋子又恢復(fù)了死寂。我知道，林溪一定“看”到了這一切。
我在等她的反應(yīng)。深夜十一點，她的聲音沒有再響起。整個晚上，隔壁都安靜得像一座墳?zāi)埂?/p>
她是被我的行為激怒了？還是嚇退了？第二天，第三天，依舊是死寂。我心中升起一絲希望，
也許我的反抗奏效了。直到第四天早上，我準備出門上班，打開門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門口的腳墊上，
放著一個黑色的信封。信封上沒有署名。我顫抖著打開它，里面只有一張打印紙，
上面有一行字：“警告：請勿嘗試與‘后臺’互動。這會影響其他觀眾的觀看體驗。以及，
你昨天的表演，讓你的‘評分’又降低了0.1分。順便一提，你的劇本寫得太爛了。
”7“后臺”、“觀眾”、“評分”、“劇本”。這些詞組合在一起，
徹底擊碎了我最后一點僥幸。我面對的，是一個組織？一個文明？
一個我完全無法理解的存在？而林溪，只是他們中的一員。一個……前端的客服？那天，
我第一次曠工了。我坐在地板上，看著那張輕飄飄的警告信，
感覺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我的身上。我的存在，我的自由意志，都成了一個笑話。憤怒，
前所未有的憤怒，取代了恐懼。憑什么？憑什么我的人生要被他們當成娛樂？
憑什么他們可以高高在上地對我進行“評分”？如果我的人生注定是一場戲，
那我至少要擁有選擇劇本的權(quán)利！我做出了一個決定。既然你們覺得我的劇本爛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