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風(fēng)裹著桂花香吹進(jìn)星瀾中學(xué)的校門時，陸時衍正站在高三（1）班的教室門口，
指尖攥著的轉(zhuǎn)學(xué)通知書邊緣被汗浸濕了一角。
校門口的景象還在他眼前晃 —— 黑色的賓利慕尚與銀色的保時捷 911 排成隊，
穿著定制校服的學(xué)生從車上下來，
袖口繡著的 “星瀾” 二字在陽光下泛著細(xì)膩的金線光澤。
有女生拎著限量版的愛馬仕帆布包，笑著討論周末去瑞士滑雪的行程；男生們勾肩搭背，
話題離不開新出的電競顯卡和下周的馬術(shù)比賽。而他身上的校服是昨天臨時定制的，
袖口的金線還帶著點未熨平的褶皺，書包里裝著的不是最新款的游戲機(jī)，
而是父親凌晨塞給他的《陸氏集團(tuán)供應(yīng)鏈分析報告》?！斑@就是那個跳級生？才十五歲？
”“看著好小啊，跟個初中生似的，能跟得上高三進(jìn)度嗎？”“聽說他是陸氏集團(tuán)的繼承人，
來咱們班是不是走個過場？”細(xì)碎的議論聲從教室門縫里飄出來，
陸時衍推了推鼻梁上的細(xì)框眼鏡，
鏡片后的目光掃過教室 —— 三十多張課桌擺得整整齊齊，靠窗的位置坐著幾個女生，
正偷偷用手機(jī)拍他；后排的男生則探著腦袋，眼神里帶著好奇與幾分不易察覺的輕蔑。
他早就習(xí)慣了這樣的目光，從十三歲跳級到高一，再到如今跳過高二直接升入高三，
“異類” 這兩個字，似乎一直貼在他的校服上?！瓣憰r衍是吧？進(jìn)來吧。
” 班主任李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刻意的溫和，“大家安靜一下，
這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(xué)陸時衍，從高二跳級上來的，成績很優(yōu)秀，以后大家多幫襯著點。
”陸時衍走上講臺，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鞠躬：“大家好，我叫陸時衍。
” 他的聲音還帶著點少年人的清冽，卻沒有同齡人的活潑，語速平穩(wěn)得像在念項目報告。
臺下的議論聲小了點，
卻有更直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—— 有人盯著他明顯比其他男生纖細(xì)的手腕，
有人打量他洗得有些發(fā)白的帆布鞋（這是他自己選的，父親原本要給他買意大利手工皮鞋），
還有人對著他書包上掛著的舊鑰匙扣指指點點（那是母親生前送他的，
鑰匙扣上的小熊耳朵已經(jīng)磨掉了漆）?！澳憔妥虺幥迮赃叞?，
” 李老師指了指教室中間靠后的位置，“沈硯清，你多帶帶新同學(xué)，
幫他補(bǔ)補(bǔ)落下的文科知識點。
”陸時衍順著李老師的手指看過去 —— 那個叫沈硯清的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覺，
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的背上，把校服的藍(lán)色染成了溫暖的淺藍(lán)。聽到名字，他猛地抬起頭，
頭發(fā)睡得有些凌亂，額前的碎發(fā)垂下來，遮住了一點眼睛?？辞逅樀乃查g，
陸時衍的心跳漏了一拍 —— 不是驚艷，是一種很舒服的好看，眉骨很清，眼睛是桃花眼，
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會彎成月牙，此刻剛睡醒，眼底帶著點朦朧的水汽，
像只剛被吵醒的小太陽。“好嘞李老師！” 沈硯清的聲音很亮，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活力，
他沖陸時衍揮了揮手，“過來吧，我這有地方！”陸時衍抱著書包走過去，
才發(fā)現(xiàn)沈硯清旁邊的位置收拾得很干凈 —— 桌面擦得一塵不染，課本擺得整整齊齊，
桌角還放著一盆小小的多肉，葉片胖乎乎的，透著生氣?！拔易蛱靹偸帐斑^，
你隨便放東西就行。” 沈硯清說著，把自己的課桌往旁邊挪了挪，
給陸時衍騰出更大的空間，“我叫沈硯清，高三（1）班的，你叫我硯清就行，
或者跟他們一樣叫我清哥也行，不過你比我小，叫硯清哥吧？”“陸時衍。
” 他把書包放在椅子上，剛要坐下，
就聽到沈硯清 “哎呀” 一聲 —— 他的校服外套不小心掃到了桌角的多肉，
花盆晃了晃，眼看就要掉下去。陸時衍下意識伸手去扶，指尖剛好碰到沈硯清的手，
兩人的溫度撞在一起，陸時衍的耳尖瞬間紅了?！爸x謝啊時衍！
” 沈硯清沒注意到他的異樣，笑著把多肉往里面挪了挪，“這盆多肉叫‘桃蛋’，
我養(yǎng)了半年了，可不能摔了。你喜歡多肉嗎？下次我給你帶一盆？”陸時衍搖搖頭，
坐下后把書包里的課本拿出來 —— 數(shù)學(xué)、物理、化學(xué)，都是他早就學(xué)過的內(nèi)容，
唯獨語文課本是新的。他偏科很嚴(yán)重，理科幾乎每次都是年級第一，文科卻總是拖后腿，
尤其是古詩文，那些晦澀的詞句像繞口令一樣，讓他頭疼?！澳阄目剖遣皇遣惶茫?/p>
” 沈硯清湊過來看了一眼他的課本，發(fā)現(xiàn)語文書幾乎是全新的，連名字都沒寫，“我猜的，
你剛跳級，文科肯定落下不少。沒事，我語文好，以后每天幫你補(bǔ)半小時，
保準(zhǔn)你下次月考能及格。”陸時衍沒說話，只是點了點頭。他不太習(xí)慣和人靠這么近，
沈硯清身上有淡淡的橘子香味，不是香水，是洗衣液的味道，很干凈，像剛曬過太陽的被子，
讓他莫名覺得安心。第一節(jié)課是語文，李老師抱著課本走進(jìn)來，
剛上課就點了陸時衍的名字：“陸時衍，你剛轉(zhuǎn)來，我看看你的基礎(chǔ)怎么樣，
背誦一下《赤壁賦》的第二段吧?！比嗟哪抗馑查g集中在陸時衍身上，有看好戲的，
有同情的，還有人偷偷拿出手機(jī)，準(zhǔn)備拍他出糗的樣子。陸時衍站起來，
手指攥著語文書的邊緣，腦子一片空白 ——《赤壁賦》他看過，卻沒背下來，
那些 “清風(fēng)徐來，水波不興” 的句子，在他腦子里變成了一堆亂碼?！霸趺矗勘巢幌聛?？
” 李老師的臉色沉了沉，“跳級不是兒戲，高三的學(xué)習(xí)強(qiáng)度很大，你要是跟不上，
不如……”“李老師，時衍剛轉(zhuǎn)來，可能還沒來得及背，我?guī)退崾疽幌掳桑?/p>
” 沈硯清突然站起來，手里拿著自己的語文筆記本，
“我昨天剛整理了《赤壁賦》的注釋和背誦技巧，時衍可能沒看過。”李老師愣了一下，
看了看沈硯清，又看了看陸時衍，最終點了點頭：“行，那你提示他。
”沈硯清把筆記本輕輕推到陸時衍面前，指尖不小心蹭到了陸時衍的手背，像電流一樣，
陸時衍的手指顫了一下。筆記本上的字跡很工整，每一句古詩文下面都寫著詳細(xì)的注釋，
還有用不同顏色的筆標(biāo)注的背誦重點 —— 紅色是易錯字，藍(lán)色是主旨句，
黑色是修辭手法。在 “白露橫江，水光接天” 這句話旁邊，
沈硯清還畫了個小小的波浪線，旁邊寫著 “想象一下江面的樣子，很好背”。“清風(fēng)徐來，
水波不興?！?沈硯清輕聲提示，聲音不大，卻剛好能讓陸時衍聽到，
“接下來是‘舉酒屬客，誦明月之詩，歌窈窕之章’?！标憰r衍看著筆記本上的字，
跟著念了出來，聲音雖然有點小，卻很清晰。沈硯清繼續(xù)提示，一句一句，
像在引導(dǎo)他走一條陌生的路。到了 “浩浩乎如馮虛御風(fēng)，而不知其所止” 的時候，
陸時衍卡殼了，沈硯清沒催他，只是用指尖輕輕點了點筆記本上的 “馮虛御風(fēng)”，
小聲說：“‘馮’是通假字，通‘憑’，想象自己在天上飛，就能記住了。
”陸時衍跟著他的提示，終于把第二段背完了。坐下的時候，他的后背已經(jīng)出了一層薄汗，
卻沒注意到，沈硯清正偷偷對著他笑，眼底的光比窗外的陽光還亮。下課鈴響了，
李老師剛走，就有幾個男生圍了過來，
其中一個染著黃色頭發(fā)的男生拍了拍沈硯清的桌子：“清哥，這小跳級生行不行??？
連《赤壁賦》都背不下來，別拖咱們班后腿啊。”“你管得著嗎？
” 沈硯清把陸時衍護(hù)在身后，挑眉看著黃毛，“時衍剛轉(zhuǎn)來，落下點功課很正常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