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春桃的消息?!?沈清辭眼神堅定,“在這之前,我們要不動聲色地觀察東宮的動靜。尤其是太子的用藥,我得想辦法親自查驗。”
兩日后,春桃?guī)Щ亓讼ⅲ樕蠋е鴰追煮@惶:“姑娘,我打聽了,那白云觀的道長根本沒死!有人說前幾日在城郊的破廟里見過他,身邊還跟著幾個黑衣人,看著像是江湖上的殺手?!?/p>
“殺手?” 沈清辭心頭一緊,“還有別的嗎?”
“還有人說,道長煉丹用的藥材都是從一個神秘商人手里買的,那些藥材里有不少是禁品?!?春桃壓低聲音,“而且…… 有人看到內(nèi)務(wù)府總管偷偷去過高陽侯府,高陽侯可是太子的舅父。”
沈清辭指尖在桌案上輕輕敲擊,腦中飛速整合信息。道長假死、太子的藥、高陽侯府、內(nèi)務(wù)府總管…… 這些線索像散落的珠子,隱隱能串成一條線。
“看來想動太子的,不止二皇子?!?周婕妤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顫抖,“高陽侯為何要對自己的外甥下手?”
“或許他想要的不是太子的命,而是一個聽話的傀儡?!?沈清辭目光銳利,“如果太子一直病著,朝政就會落到輔政大臣手里,高陽侯作為外戚,自然能從中漁利?!?/p>
正說著,東宮突然傳來消息,說太子病情加重,已經(jīng)昏迷不醒。
“來得這么快?!?沈清辭起身,“娘娘,我得去東宮看看?!?/p>
周婕妤拉住她:“太危險了!現(xiàn)在去就是自投羅網(wǎng)?!?/p>
“越是危險,越要去。” 沈清辭握緊藥箱,“太子不能死,至少不能死在這個時候?!?/p>
東宮此刻已是一片混亂。太醫(yī)們圍著床榻束手無策,大太監(jiān)在一旁哭哭啼啼,高陽侯則面色凝重地站在殿中,時不時呵斥幾句下人。
“沈姑娘來了?” 高陽侯看到沈清辭,眼中閃過一絲警惕,“這里有太醫(yī)看著,就不勞煩你了?!?/p>
“侯爺說笑了,奴婢只是來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?!?沈清辭繞過他,徑直走到床前。太子面色青紫,呼吸微弱,嘴角還殘留著黑色的藥漬。
她假裝為太子診脈,指尖悄悄沾了一點(diǎn)藥漬,放在鼻尖輕嗅 —— 有硫磺和硝石的味道,還有一種類似馬錢子的苦味。
是丹藥中毒!而且劑量極大。
“太醫(yī),太子是不是服用過什么丹藥?” 沈清辭抬頭問道。
為首的太醫(yī)一愣:“不曾,太子向來只喝湯藥。”
“可他嘴角的藥漬……” 沈清辭話未說完,就被大太監(jiān)打斷:“胡說!殿下怎么會吃丹藥?定是你想挑撥離間!”
沈清辭冷冷地看著他:“是不是挑撥,驗驗便知。取銀針來。”
高陽侯突然開口:“不必了。太子只是舊疾復(fù)發(fā),讓太醫(yī)們好生診治便是。沈姑娘,這里不歡迎你,請回吧?!?/p>
“侯爺是怕驗出什么嗎?” 沈清辭寸步不讓,“太子乃國本,若是中了毒,難道不該查個水落石出?”
兩人目光對峙,空氣中仿佛有火花迸射。就在這時,昏迷的太子突然劇烈抽搐起來,口吐白沫。
“快!用針!” 沈清辭不及多想,從藥箱里取出銀針,快速刺入太子的人中、涌泉等穴位。這是現(xiàn)代急救常用的針灸手法,雖不能解毒,卻能暫時保住心脈。
銀針刺入的瞬間,太子的抽搐竟真的緩解了些。
“你對殿下做了什么?” 大太監(jiān)尖叫著撲過來。
沈清辭側(cè)身避開,厲聲說道:“再吵就真的救不回來了!想讓太子活,就去取三升蜂蜜和一盆清水來!”
高陽侯看著太子稍有平穩(wěn)的呼吸,終是揮了揮手:“照她說的做?!?/p>
蜂蜜有催吐解毒的功效。沈清辭將蜂蜜混入清水,撬開太子的嘴一點(diǎn)點(diǎn)灌下去。半個時辰后,太子終于吐出了一些黑色的穢物,臉色也漸漸緩和。
“太子暫時沒事了,但體內(nèi)的毒還沒清干凈?!?沈清辭擦了擦額頭的汗,“必須用甘草和綠豆煎湯,日夜灌服,至少七日才能脫險?!?/p>
高陽侯盯著她:“你好像很清楚太子中的是什么毒?!?/p>
“略懂一些毒物知識罷了?!?沈清辭收拾著銀針,“侯爺若是不信,大可另請高明?!?/p>
她轉(zhuǎn)身欲走,卻被高陽侯的手下攔住。
“沈姑娘既然懂解毒,不如就在東宮住下,直到太子痊愈為止?!?高陽侯笑得意味深長,“也好讓我們放心。”
沈清辭知道,自己被軟禁了。
東宮的日子比想象中更難捱。沈清辭被安置在一間偏僻的偏殿,門外有侍衛(wèi)把守,名為保護(hù),實為監(jiān)視。每日除了給太子送藥,她幾乎沒有出門的機(jī)會。
太子雖脫離了危險,卻依舊昏迷不醒。沈清辭按照藥方熬制甘草綠豆湯,每次喂藥時,都能感覺到背后有無數(shù)雙眼睛盯著。
這日午后,她正在藥爐前添柴,突然聽到窗外傳來極輕的敲擊聲。沈清辭警惕地望去,只見窗紙上映出一個熟悉的影子 —— 是春桃!
她連忙打開窗戶,春桃迅速塞給她一個油紙包,壓低聲音:“姑娘,這是四皇子讓奴婢給你送來的。他說你看到就知道了?!?/p>
說完,春桃飛快地跑開了。
沈清辭關(guān)緊窗戶,打開油紙包,里面是一小瓶藥膏和一張紙條。紙條上只有兩個字:“今夜”。
她心頭一熱 —— 趙翊來救她了。
入夜后,東宮的守衛(wèi)突然多了起來。沈清辭知道,高陽侯定是察覺到了什么。她將藥膏藏在發(fā)髻里,坐在燈下假裝看書,耳朵卻仔細(xì)聽著外面的動靜。
三更時分,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,夾雜著兵刃相接的聲音。沈清辭握緊藏在袖中的銀針,心跳如鼓。
“沈姑娘,快走!”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,是趙翊的侍衛(wèi)。
沈清辭跟著他沖出偏殿,只見東宮已經(jīng)燃起熊熊大火,喊殺聲震天。侍衛(wèi)拉著她往假山方向跑,那里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。
“殿下呢?” 沈清辭問道。
“殿下在外面接應(yīng),讓屬下先送你出去?!?侍衛(wèi)說道。
就在他們即將到達(dá)假山時,高陽侯帶著人攔住了去路:“想走?沒那么容易!”
他身后的大太監(jiān)突然甩出一把匕首,直刺沈清辭心口。沈清辭早有防備,側(cè)身避開,同時將手中的銀針?biāo)α顺鋈?。銀針正中大太監(jiān)的手腕,匕首 “當(dāng)啷” 落地。
“拿下她!” 高陽侯怒吼。
侍衛(wèi)護(hù)著沈清辭且戰(zhàn)且退,身上很快添了好幾處傷口。沈清辭看著越來越近的追兵,突然從發(fā)髻里取出藥膏,抹在侍衛(wèi)的傷口上 —— 這是她用止血草藥特制的藥膏,能快速凝血。
“你先走!” 侍衛(wèi)推開她,“告訴殿下,高陽侯與北齊勾結(jié),證據(jù)在……”
話未說完,一支冷箭穿透了他的胸膛。
沈清辭眼睜睜看著他倒在血泊中,淚水模糊了視線。她咬著牙,轉(zhuǎn)身沖進(jìn)假山后的密道 —— 這是上次和趙翊一起走過的路。
密道盡頭的石門被人從外面鎖死了。沈清辭用盡力氣也無法打開,只能靠在石壁上喘息。身后傳來高陽侯的笑聲:“沈清辭,你就乖乖待在里面吧!等太子‘病逝’,我會告訴別人,你是畏罪自殺了!”
火光從石門的縫隙里透進(jìn)來,濃煙滾滾,嗆得她劇烈咳嗽。沈清辭知道,自己不能就這么死了。她環(huán)顧四周,突然看到石壁上有一塊松動的石頭。
她用力推開石頭,后面竟露出一個更小的通道。沈清辭顧不上多想,鉆了進(jìn)去。通道狹窄而陡峭,她一路跌跌撞撞,不知走了多久,終于看到了一絲光亮。
爬出通道時,她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竟在御花園的荷花池邊。而不遠(yuǎn)處,趙翊正帶著人趕來,看到她,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和后怕。
“你沒事吧?” 趙翊扶住她,看到她滿身灰塵和血跡,眉頭緊鎖。
“我沒事。” 沈清辭抓住他的手,“侍衛(wèi)說,高陽侯與北齊勾結(jié),證據(jù)在……”
“我知道?!?趙翊打斷她,“證據(jù)在白云觀的煉丹爐里。我已經(jīng)讓人去搜了。”
他看著遠(yuǎn)處熊熊燃燒的東宮,眼神冰冷:“今夜,該做個了斷了?!?/p>
白云觀位于城郊的半山腰,平日里香火鼎盛,此刻卻異常安靜。沈清辭跟著趙翊的人悄悄潛入,只見觀內(nèi)空無一人,只有煉丹房還亮著燈。
“道長應(yīng)該就在里面?!?趙翊低聲道,“你待在這里,不要出去?!?/p>
沈清辭點(diǎn)頭,卻悄悄跟了上去。她想親眼看看,這個屢次興風(fēng)作浪的道長究竟是誰。
煉丹房內(nèi),白云觀道長正對著一個巨大的煉丹爐念念有詞,爐子里紅光閃爍,散發(fā)著刺鼻的氣味。高陽侯站在一旁,神色焦急。
“還沒好嗎?” 高陽侯問道,“東宮那邊已經(jīng)動手了,再拖延下去,恐怕會夜長夢多?!?/p>
“快了,快了。” 道長擦了擦汗,“這‘還魂丹’需要七七四十九種毒物煉制,還差最后一味引子?!?/p>
“什么引子?”
“處子之心?!?道長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,“我已經(jīng)讓人去抓了,很快就來?!?/p>
沈清辭躲在門外,聽得渾身發(fā)冷。處子之心?他竟然如此喪心病狂!
就在這時,趙翊帶人沖了進(jìn)去:“高陽侯,你勾結(jié)北齊,意圖謀害太子,罪證確鑿,還不束手就擒!”
高陽侯大驚失色:“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
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?!?趙翊揮了揮手,“拿下!”
雙方瞬間纏斗在一起。道長趁機(jī)想溜,卻被沈清辭攔?。骸澳愕摹€魂丹’煉不成了!”
道長見是個宮女,獰笑道:“正好,就用你的心來做引子!”
他抽出一把匕首撲過來,沈清辭雖不懂武功,卻憑借著靈活的身手躲閃。在現(xiàn)代學(xué)過的防身術(shù)此刻派上了用場,她趁道長不備,猛地將他推倒在煉丹爐邊。
滾燙的爐壁燙得道長慘叫一聲,他慌亂中撞倒了旁邊的油桶,煤油瞬間灑滿一地,遇到爐火,立刻燃起熊熊大火。
“不好!快走!” 趙翊拉著沈清辭往外跑。
大火迅速蔓延,整個白云觀都被籠罩在火海之中。高陽侯和道長被困在里面,慘叫聲漸漸淹沒在噼啪的燃燒聲里。
沈清辭站在山下,看著火光映紅了半邊天,心中百感交集。這場風(fēng)波,終于以這樣慘烈的方式結(jié)束了。
“太子已經(jīng)醒了?!?趙翊遞給她一件披風(fēng),“他說,昏迷期間聽到了大太監(jiān)和道長的對話,會指證高陽侯的罪行?!?/p>
沈清辭點(diǎn)頭:“那北齊那邊……”
“證據(jù)已經(jīng)送到父皇面前,北齊使者已經(jīng)被驅(qū)逐出境?!?趙翊看著她,“這次多虧了你。”
“我只是做了該做的。” 沈清辭望著火光,“只是沒想到,人心竟能險惡到這種地步?!?/p>
趙翊沉默片刻:“這就是皇宮。但也不全是黑暗,至少…… 還有像你這樣的人?!?/p>
他的目光溫柔,在火光的映照下,顯得格外動人。沈清辭的心跳漏了一拍,連忙移開視線。
回到宮中時,天已經(jīng)蒙蒙亮。東宮的大火已經(jīng)被撲滅,太子雖未完全康復(fù),但總算脫離了危險。高陽侯勾結(jié)外敵、謀害太子的罪行被公之于眾,朝野震動。陛下下令徹查此事,牽連甚廣,不少官員被罷官流放。
后宮也因此受到波及,凡是與高陽侯有關(guān)聯(lián)的妃嬪,都被降了位分。周婕妤因為在此事中立了功,被晉封為周嬪,地位更加穩(wěn)固。
沈清辭也因救駕有功,被陛下破格封為才人,賜居攬月軒。
“清辭,你終于熬出頭了。” 周嬪拉著她的手,眼中滿是欣慰。
沈清辭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。她知道,成為妃嬪,意味著要卷入更深的爭斗。攬月軒的月再圓,也照不亮宮墻內(nèi)的黑暗。
攬月軒雖不及汀蘭殿富麗堂皇,卻也清幽雅致。沈清辭看著滿室的賞賜,心中卻一片平靜。她知道,這才人之位不過是陛下一時的恩寵,若想長久立足,還需步步為營。
成為才人后的第一日,按例要去給各位高位妃嬪請安。沈清辭換上得體的宮裝,帶著春桃,先去了皇后(此時皇后之位暫空,由貴妃代管六宮事宜)所在的長信宮。
貴妃年近四十,慈眉善目,待人溫和。見沈清辭進(jìn)來,只是淡淡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:“起來吧。聽說你醫(yī)術(shù)高明,還救了太子,是個有福氣的?!?/p>
“臣妾不敢當(dāng),只是僥幸罷了?!?沈清辭屈膝行禮,態(tài)度謙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