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離婚證的溫度林夕站在民政局門口，手里攥著那本墨綠色的小冊子，指尖冰涼。
離婚證三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格外刺眼，刺痛了她的眼睛。秋風吹過，
路邊的銀杏樹葉簌簌作響，像極了他們婚姻破碎的聲音。"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？
"陸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低沉而沙啞，帶著她從未聽過的疲憊。她沒有回頭，
只是機械地將證件收進包里。三年婚姻，到此為止。她以為自己會痛哭流涕，
卻發(fā)現(xiàn)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。心死了，怎么會流淚呢？"考慮什么？"林夕終于轉身，
對上陸沉深邃的眼眸。"考慮繼續(xù)做一個你根本不愛的女人的丈夫？陸沉，放過彼此吧。
"陸沉的嘴唇動了動，似乎想說什么，
但最終只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："我從來沒有說過不愛你。""可你也從來沒有說過愛我。
"林夕輕聲反駁，語氣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，"婚禮上沒有，婚后更沒有。三年了，陸沉，
我累了。"她記得每一個獨自等待的深夜，記得每一次她主動擁抱時他僵硬的背影，
記得她精心準備的結婚紀念日晚餐最終冷掉倒進垃圾桶。最刺痛的是昨晚，
她終于鼓起勇氣問他："陸沉，你愛我嗎？"而他沉默了很久，久到她的心一點點冷下去，
最后只說："對不起。"那一刻，林夕知道，該結束了。"保重。"她最后看了他一眼，
轉身走向路邊的出租車。沒有告別吻，沒有最后的擁抱，就像他們的婚姻，
始終缺少最核心的溫度。后視鏡里，陸沉的身影越來越小，最終變成一個黑點，消失不見。
林夕靠在車窗上，突然覺得頭暈目眩，心臟跳得厲害。"師傅，
麻煩開慢點..."她的話還沒說完，一陣尖銳的耳鳴襲來，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旋轉。
刺耳的剎車聲，玻璃破碎的聲音，然后是一片黑暗。2 重返歲......蟬鳴聒噪，
陽光透過香樟樹的縫隙灑下來，在林蔭道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林夕猛地睜開眼，
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站在高中校園的主干道上。身旁是三三兩兩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，
抱著書本嬉笑著走過。她低頭看向自己——同樣的校服，同樣稚嫩的手。
書包里露出半截數(shù)學課本，封面上清晰地印著"高二（三）班"。這不可能。
她明明剛剛離開民政局，手里還攥著那本離婚證。怎么會..."林夕！發(fā)什么呆呢？
籃球賽馬上開始了，再不去占位置連站的地方都沒了！"好友小雨一把拉住她的胳膊，
拽著她往體育館方向跑。林夕懵懵懂懂地被拉著跑，大腦一片空白。熟悉的校園，
熟悉的走廊，熟悉的海報墻上貼著"歡迎參加校園籃球聯(lián)賽"的標語。一切都太過真實，
不像是在做夢。"快點啦！今天可是決賽，陸沉會上場哦！"小雨回頭沖她擠擠眼睛，
"你不是最喜歡看他打球了嗎？"陸沉？聽到這個名字，林夕的心臟猛地一抽。
17歲的陸沉，那個還沒有成為她丈夫的陸沉。所以她這是...回到了過去？
體育館內(nèi)人聲鼎沸，幾乎全校的學生都擠在了這里。林夕被小雨拉著擠到前排，剛站穩(wěn)，
就聽到全場爆發(fā)出一陣歡呼。穿著紅色球衣的隊員們跑進場內(nèi)，為首的那個少年身形高挑，
眉眼凌厲，汗?jié)竦暮诎l(fā)在陽光下閃著光。是陸沉。17歲的陸沉。林夕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。
這么多年過去了，她以為自己已經(jīng)能夠平靜地面對他，可當再次看到年少時的他，
那些被刻意壓抑的情感還是如潮水般涌來。比賽開始了，陸沉在球場上奔跑、跳躍、投籃，
每一個動作都干凈利落，引得看臺上的女生們尖叫不斷。林夕怔怔地看著，
恍惚間仿佛回到了那個最初心動的夏天。那時的她總是坐在看臺的這個位置，默默注視著他，
心里滿是酸澀又甜蜜的暗戀。"哇！陸沉又進了一個三分！太帥了！
"小雨激動地搖晃著她的手臂。林夕卻突然想起那些獨自等待的深夜，
想起陸沉若即若離的態(tài)度，想起他總是不回家的夜晚。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。
既然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，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。比賽結束的哨聲吹響，
紅色隊服的一方大獲全勝。隊員們被歡呼的人群團團圍住，陸沉被隊友們拋向空中，
陽光下他笑得燦爛耀眼。林夕轉身就要離開。"林夕！"清朗的男聲從身后傳來，
她僵在原地。這個場景太熟悉了，上一世就是在這個時刻，陸沉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，
開始了他們之后的糾纏。腳步聲越來越近，陸沉繞到她面前，汗?jié)竦那蛞沦N在身上，
散發(fā)著少年特有的熱氣。"我注意到你每場比賽都來看，"他笑著說，眼睛亮得像星星，
"謝謝你。"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話。林夕深吸一口氣，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："不客氣，
我只是陪小雨來看球而已。"陸沉明顯愣了一下，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。
旁邊的隊友開始起哄，吹著口哨喊"沉哥碰壁了"。"那..."陸沉摸了摸后頸，
似乎有些不好意思。"明天周末，我們幾個要去海邊玩，你要一起來嗎？"上一世，
她紅著臉點頭答應了。那次海邊之行是他們關系的開始。"不了，我明天要復習功課。
"林夕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，"恭喜你們贏了比賽。"說完，
她拉著目瞪口呆的小雨轉身就走，留下陸沉站在原地，一臉錯愕。走出體育館，
小雨立刻炸了："你瘋了嗎？陸沉邀請你??！你不是喜歡他很久了嗎？
"林夕望著遠處湛藍的天空，輕聲說："不喜歡了，以后都不會喜歡了。"那一刻，
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剜去一塊，空落落地疼。但她不后悔，既然知道結局是苦澀的，
又何必開始。3 雨中的告白之后的日子，林夕刻意避開所有可能遇到陸沉的場合。
圖書館他常坐的位置，食堂他常去的窗口，放學后他常打球的場地——她都繞道而行。
偶爾還是會在走廊里迎面碰上，陸沉似乎想說什么，但林夕總是低頭快步走過，
不留任何交談的機會。她以為自己做到了，改變了命運的軌跡。直到那個下雨的傍晚。
林夕值日完走出教學樓時，天空已經(jīng)飄起了細雨。她沒帶傘，正猶豫著要不要冒雨跑回宿舍，
一把黑色的傘突然撐在了她頭頂。轉過頭，對上了陸沉深邃的眼睛。"我送你回去吧。
"他說，聲音比雨聲還要輕柔。"不用了，雨不大，我跑回去就行。"林夕下意識地拒絕，
下意識地想要逃離。"你就這么討厭我嗎？"陸沉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委屈，
"我做錯了什么嗎？"林夕愣住了。這樣的陸沉是她從未見過的。記憶中的他總是自信從容，
甚至有些傲慢，從不會露出這種近乎脆弱的表情。"你沒有做錯什么，"她硬起心腸，
"我只是不想和你走太近。"雨漸漸大了起來，敲打在傘面上發(fā)出噼里啪啦的聲響。
陸沉默默地把傘又往她那邊傾斜了一些，自己的半邊肩膀卻被雨打濕了。"可是我想靠近你，
"他輕聲說，目光灼灼，"從很久以前就想了。"林夕的心臟猛地一跳。這樣的話，
上一世的陸沉從未說過。他們的關系中，似乎永遠是她愛得更多，付出得更多。
"你會后悔的。"她喃喃道，不知道是在對他說，還是在對自己說。"我不會。
"陸沉斬釘截鐵，"林夕，給我一個機會，好嗎？"雨幕中，他的眼神真誠而熾熱，
仿佛真的只是一個單純地喜歡著她的少年。那一刻，林夕筑起的心墻出現(xiàn)了一道裂縫。
也許...也許這一世會不一樣？也許她可以嘗試著相信他？鬼使神差地，她輕輕點了點頭。
陸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，笑容燦爛得仿佛能驅(qū)散所有陰霾。他把傘塞進她手里，
然后轉身沖進雨幕中："明天見！"林夕撐著傘站在原地，看著少年奔跑的背影，
心里五味雜陳。他們開始像普通的高中情侶那樣約會。周末一起去圖書館復習，
放學后陸沉會送她回宿舍，偶爾他翹掉籃球訓練陪她在校園里散步。陸沉對她很好，
好到常常讓她恍惚，這真的是那個后來對她冷淡疏離的丈夫嗎？他會記得她所有喜好，
會在她生理期偷偷給她準備紅糖水，會在下雨天提前到她教室門口等著送傘，
會在籃球比賽時第一時間在看臺上尋找她的身影。有一次林夕發(fā)燒請假在宿舍休息，
陸沉翹課翻墻出去買她最愛吃的那家粥，結果被班主任抓個正著，罰站了一下午。
當他晚上捧著已經(jīng)涼透的粥出現(xiàn)在她宿舍樓下時，林夕又氣又心疼。"你傻不傻??！
"她紅著眼睛罵他。陸沉只是傻笑："聽說生病的人都沒胃口，我就想讓你吃點喜歡的。
"那一刻，林夕幾乎要相信，這一世的陸沉是真心愛她的。
但那些孤獨的夜晚的記憶如影隨形，時刻提醒著她最終的結局。
每當她快要完全沉溺在這份甜蜜中時，腦海里就會浮現(xiàn)出自己獨自等待的畫面，
而陸沉不知所蹤。這種反復的拉扯幾乎要把她撕裂。她愛眼前的這個少年，
卻又害怕再次受到傷害。高考前夕，陸沉帶她到學校天臺看星星。夏夜的風溫柔拂過，
遠處城市的燈火如同散落的星辰。"林夕，"陸沉突然鄭重地看向她，
"畢業(yè)后我們不要分開，好不好？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學，想和你一直在一起。
"他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還要亮，盛滿了真誠的期待。林夕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上一世，
陸沉也說過類似的話，后來他們確實上了同一所大學，但最終卻走到了相敬如"冰"的境地。
"承諾很容易，堅守卻很難。"她輕聲說，聲音幾乎融在風里，"也許有一天，
你會后悔今天說的話。"陸沉皺起眉頭："你為什么總是不相信我呢？我是真的愛你，林夕。
"愛你。這兩個字像一把鑰匙，打開了記憶的閘門。林夕突然想起，上一世的陸沉，
從未對她說過"愛"字。即使在婚禮上，他的誓詞也只是"我會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"。
酸楚和委屈突然涌上心頭，她脫口而出："那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時候，
你會第一時間趕來嗎？"問完她就后悔了。他們在說未來，她卻在糾結一個尚未發(fā)生的場景。
陸沉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："當然會?。∥也慌阍谀闵磉吪阏l身邊？"他握住她的手，
語氣認真，"不過我們現(xiàn)在說這個是不是太早了？起碼得等大學畢業(yè)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