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握著癌癥診斷書,全家圍坐商量放棄治療。
奉獻半生,臨了只換來滿室抱怨。
當高管的兒子:“我媽一輩子就會教書,跟社會早脫節(jié)了?!?/p>
嫁富商的女兒:“她退休金夠花,不用上班多清閑。”
親弟弟:“姐總摻和我家教育,管得也太寬?!?/p>
老伴嘆氣:“人家老太太都帶孫旅游,就你特立獨行?!?/p>
行,既然重來一次,我只疼自己,你們的期待,誰愛管誰管!
……
我今年六十二歲。
退休前是市重點中學的語文老師。
教了三十八年書,送走了十五屆畢業(yè)生。
抽屜里還鎖著學生送的賀卡,一沓又一沓。
今天去醫(yī)院拿體檢報告,走廊的燈特別亮。
亮得我眼睛發(fā)花,手里的紙都在抖。
“肺癌晚期,建議保守治療,家屬盡快來商量。”
醫(yī)生的話像冰錐,扎進我心里。
我坐在醫(yī)院長椅上,哭了很久。
不是怕疼,是覺得委屈。
掏出手機,想給家里人打個電話。
手指在撥號鍵上懸了半天,又縮回來。
還是先回家吧,一家人坐下來慢慢說。
推開家門時,客廳里很熱鬧。
兒子周明軒坐在沙發(fā)上,對著電腦敲鍵盤。
女兒周明玥敷著面膜,在跟朋友視頻。
老伴周建國在廚房擇菜,弟弟林敬濤坐在餐桌旁抽煙。
我換鞋的聲音,沒驚動任何人。
“媽,你回來啦?今天體檢怎么樣???”
還是女兒先瞥見我,語氣漫不經(jīng)心。
我捏緊手里的診斷書,喉結(jié)動了動。
“有點不好,醫(yī)生說……是肺癌晚期?!?/p>
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。
電腦鍵盤聲停了,視頻通話也掛了。
周建國從廚房出來,手里還拿著半顆白菜。
“你說什么?晚期?”
他的聲音發(fā)顫,手也跟著抖。
周明軒皺著眉,先開了口。
“媽,你是不是聽錯了?醫(yī)生會不會看錯了?”
我搖搖頭,把診斷書遞過去。
“不會錯,做了CT,也做了活檢。”
周明玥接過診斷書,看了兩眼就扔在桌上。
“晚期還治什么?。炕ㄥX遭罪,最后還是留不住人?!?/p>
我的心猛地一沉,像掉進了冰窟窿。
這是我的女兒,親女兒。
周明軒跟著點頭,語氣很平靜。
“姐說得對,媽一輩子就會教書,跟社會早脫節(jié)了?,F(xiàn)在醫(yī)療費用多高啊,我們壓力也大?!?/p>
我看著他,這個我從小疼到大的兒子。
他小時候發(fā)燒,我整夜抱著他不撒手。
他上大學,我攢了半年工資給他買電腦。
現(xiàn)在我得了癌癥,他先考慮的是費用。
弟弟林敬濤掐滅煙頭,也開了口。
“姐,不是我說你,你平時就愛瞎操心??倱胶臀壹医逃?,管得也太寬。現(xiàn)在自己身體這樣,也是累的。”
我沒摻和他的家事,只是提醒他別總打孩子。
他倒好,現(xiàn)在反過來怪我。
周建國嘆了口氣,走到我身邊。
“敬華啊,人家老太太都帶孫旅游,就你特立獨行?,F(xiàn)在這樣,要不……就放棄治療吧?”
我看著眼前的四個人。
丈夫,兒子,女兒,親弟弟。
我奉獻了半生,臨了只換來滿室抱怨。
他們沒人問我疼不疼,沒人問我想不想治。
只想著省錢,想著自己的麻煩。
眼淚終于忍不住,掉了下來。
“好,放棄治療?!?/p>
我咬著牙,說出這句話。
他們明顯松了口氣,臉上的愁云散了不少。
周明玥甚至拿起手機,又開始跟朋友聊天。
周明軒也重新坐回電腦前,敲起了鍵盤。
只有周建國,還站在我身邊,眼神復雜。
我沒再看他們,轉(zhuǎn)身回了臥室。
關(guān)上門,把所有聲音都擋在外面。
躺在床上,我想起了這輩子。
嫁給周建國,我包攬了所有家務,支持他的工作。
生了明軒和明玥,我又當媽又當?shù)€要兼顧教學。
退休后,幫兒子帶孩子,幫女兒打理家務。
我從來沒為自己活過一天。
現(xiàn)在得了癌癥,他們卻勸我放棄治療。
行,既然這樣,那我就為自己活一次。
你們的期待,你們的麻煩,誰愛管誰管!
我拿出手機,開始查抗癌的資料。
我的退休金,足夠我找個好醫(yī)院,好好治療。
至于他們,從今往后,我再也不會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