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面包車在戈壁灘上顛簸得像個抽風(fēng)的鐵皮盒子,發(fā)動機(jī)嘶吼著,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。
張瑾沅被夾在后排中間,左邊是散發(fā)著汗味和塵土氣息的王胖子(他體積實(shí)在可觀),右邊是努力縮著身體、試圖給她多讓點(diǎn)空間的吳邪。
副駕的張起靈依舊閉目養(yǎng)神,像一尊入定的石佛,任憑車子如何蹦迪都穩(wěn)如泰山。
駕駛座上的黑瞎子則把破車開出了賽車的架勢,嘴里還哼著不成調(diào)的曲子,墨鏡下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。
張瑾沅死死抓著前排座椅的靠背,胃里翻江倒海。
從小到大就沒坐過這樣顛簸的車,這“學(xué)步”過程也太刺激了點(diǎn)!
她腦子里還在反復(fù)復(fù)盤剛才帳篷里的驚魂一刻,心有余悸地偷瞄了一眼副駕那尊“石佛”的后腦勺。
大佬起疑心了……爺爺筆記這個借口太脆了,得趕緊編圓乎點(diǎn)……
西王母宮……禁婆……野雞脖子……啊啊?。∵@哪是抱大腿,簡直是走鋼絲!
就在她內(nèi)心小人瘋狂刷彈幕時,黑瞎子猛地一打方向盤,車子一個急剎,輪胎在砂石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,揚(yáng)起漫天塵土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張瑾沅猝不及防,一頭撞在胖子肉乎乎的胳膊上,眼冒金星。
“瞎子!你搞什么鬼!”吳邪捂著撞疼的額頭抱怨。
黑瞎子沒理他,下巴朝前方努了努:“喏,債主來了?!?/p>
塵土漸漸散去,前方景象顯露出來。
幾輛明顯改裝過、線條硬朗、涂裝成沙漠迷彩的越野吉普車,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,一字排開,橫亙在戈壁灘唯一像樣的“路”中央。
車旁站著七八個穿著統(tǒng)一深色作戰(zhàn)服、裝備精良的人,個個神情冷峻,眼神銳利,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彪悍氣息。
而站在這些人最前方,抱著手臂,冷冷看著他們這輛破面包車的,是一個女人。
她身材高挑,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戰(zhàn)術(shù)服,勾勒出充滿力量感的線條。
一頭利落的短發(fā)被戈壁的風(fēng)吹得微微拂動,露出一張極其漂亮卻冰冷如霜的臉。
五官深刻立體,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鋒,帶著審視和毫不掩飾的……嫌棄?
她的目光掃過破破爛爛的面包車,最后精準(zhǔn)地落在了副駕的張起靈身上,然后,極其自然地掠過張起靈,像掃描儀一樣,掃過車?yán)锩恳粋€人。
當(dāng)那冰冷的目光落到張瑾沅身上,尤其在她那身格格不入、臟兮兮的藍(lán)白校服上停留時間過長,張瑾沅感覺自己像是被蛇盯上了的青蛙,后背瞬間繃緊。
阿寧!裘德考公司的精英打手頭子!金主爸爸!哇趣!這氣場好強(qiáng)!這眼神……好嚇人!
“兩位,”阿寧開口了,聲音和她的人一樣,冷冽干脆,帶著公事公辦的疏離,用的是英文,但發(fā)音清晰,足以讓車?yán)锩總€人都聽清,“比預(yù)定匯合時間遲了四十七分鐘。路上……撿了只迷路的小貓?”
她的視線再次回到張瑾沅身上,唇角勾起一個極淡、毫無溫度的弧度,充滿了嘲諷和質(zhì)詢。
“喵~”黑瞎子極其配合地、賤兮兮地捏著嗓子學(xué)了一聲貓叫,墨鏡轉(zhuǎn)向張瑾沅,“聽見沒,小張同學(xué),阿寧老板說你呢?!?/p>
張瑾沅:“……” 你才貓!你全家都是貓!
她努力壓下翻白眼的沖動,臉上擠出一個無辜又茫然的表情,往吳邪那邊縮了縮,充分扮演一個“嚇壞了的、誤入狼群的迷途高中生”。
吳邪趕緊開口解釋:“阿寧,她不是撿的!她……她情況特殊,是從格爾木療養(yǎng)院……”
“療養(yǎng)院?”阿寧打斷他,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眼神更加銳利,“療養(yǎng)院里……還有活人?”她的目光再次轉(zhuǎn)向張起靈,顯然在等他的確認(rèn)。
張起靈終于睜開了眼睛。
他沒有看阿寧,也沒有看任何人,只是平淡地推開車門,走了下去。
動作干脆利落,仿佛剛才被堵截質(zhì)問的不是他。
張起靈徑直走到阿寧面前一步遠(yuǎn)的地方停下,兩人身高相仿,一個冷硬如石,一個鋒利如冰,氣場無聲碰撞。
“她跟著?!睆埰痨`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陳述語氣。
不是商量,不是解釋,是通知。
哇塞塞!大張哥好霸氣!愛遼愛遼嗷!(*′I`*)
阿寧的瞳孔似乎收縮了一下。
她顯然沒料到張起靈會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片子直接表態(tài)。
她盯著張起靈毫無波瀾的眼睛,試圖從中找出哪怕一絲情緒的波動,但失敗了。
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。
戈壁的風(fēng)卷著沙礫,打在車身上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聲響。
阿寧身后那些雇傭兵的手,看似隨意地搭在腰間的武器上,氣氛瞬間緊繃。
張瑾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大佬!給力!但這算不算把仇恨值拉滿了?阿寧的眼神能殺人的話,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成篩子了吧!
“張先生,”阿寧的聲音更冷了,“我們這次行動不是觀光旅游,更不是慈善救援。每一個額外的人,都是潛在的風(fēng)險(xiǎn)源。”
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面包車,“來歷不明,毫無經(jīng)驗(yàn),還是個累贅?!?/p>
“她不是累贅?!睆埰痨`的語氣依舊平淡,卻像一塊巨石砸進(jìn)水里,帶著沉甸甸的分量。
黑瞎子在駕駛座吹了聲口哨,看熱鬧不嫌事大。
吳邪忍不住插嘴:“阿寧,她真的不是壞人!她……”
“吳邪,”阿寧冷冷地打斷他,目光甚至都沒離開張起靈,“這里沒你說話的份。”
她再次看向張起靈,似乎在權(quán)衡利弊。
最終,她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一絲,像是妥協(xié),又像是某種危險(xiǎn)的信號。
“好。既然張先生堅(jiān)持?!卑巶?cè)身讓開一步,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,指向其中一輛越野車,“那就請這位‘不是累贅’的小姐,上我的車。我需要……更詳細(xì)地了解一下她的‘特殊情況’?!?/p>
她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針,牢牢鎖定了張瑾沅。
張瑾沅頭皮瞬間炸開!上阿寧的車?!跟這個氣場兩米八、眼神能凍死人的冷面女煞星單獨(dú)相處?!還要“了解情況”?這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區(qū)別?!
她求助般地看向車外的小哥。
張起靈也正看著她,眼神依舊沒什么情緒,但張瑾沅卻詭異地從中讀出了一點(diǎn)……“自己搞定”的意思?
大佬!你不能這樣?。傉f我不是累贅,轉(zhuǎn)頭就把我賣給阿寧審問了?!
“那個……我……”張瑾沅試圖掙扎,聲音細(xì)若蚊蠅,“我坐這輛……挺好的……”她指了指破面包車,努力表達(dá)對“舊愛”的“忠誠”。
“嘖,”黑瞎子嗤笑一聲,幸災(zāi)樂禍,“小張同學(xué),阿寧老板的車可比咱這‘敞篷跑車’舒服多了,防彈的呢,安全!”
安全個鬼!在阿寧眼皮子底下才最不安全!張瑾沅內(nèi)心哀嚎。
沒關(guān)系,沒關(guān)系,我只是誤入歧途的高中生!什么事情都是爺爺?shù)墓P記本告訴我的!都是筆記本的鍋,都是筆記本的鍋……
阿寧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(jī)會,對著身后一個雇傭兵使了個眼色。
那個身材高大、面無表情的雇傭兵立刻大步走過來,拉開了面包車的側(cè)滑門,眼神示意張瑾沅下車。
壓迫感撲面而來。
張瑾沅看著車外等著“接收”她的阿寧和雇傭兵,再看看副駕位置空著、已經(jīng)走向另一輛越野車的張起靈那沉默的背影,以及旁邊吳邪愛莫能助、胖子擠眉弄眼(仿佛在說“自求多?!保┑谋砬椤?/p>
得,大腿暫時指望不上了。
考驗(yàn)演技和胡謅能力的時刻到了!
她深吸一口氣,壓下狂跳的心臟,努力挺直了因?yàn)榫o張而有些僵硬的脊背(雖然效果甚微),抱著她那破書包,像個即將奔赴刑場的小鵪鶉,慢吞吞地挪下了面包車。
踩在滾燙的砂石地上,戈壁的陽光刺得她瞇起眼。
她走到阿寧面前,努力抬起頭,對上那雙冰冷的、審視的眸子。
“阿……阿寧姐姐好?!睆堣鋽D出一個自認(rèn)為最人畜無害、最天真無邪(參考吳邪早期版本)的笑容,聲音帶著點(diǎn)恰到好處的怯懦和討好,“麻煩你了?!?/p>
阿寧沒應(yīng)聲,只是用那雙能凍死人的眼睛,將她從頭到腳又掃視了一遍,尤其在看到她懷里緊緊抱著的、鼓鼓囊囊的破舊書包時,目光多停留了一瞬。
“上車?!卑巵G下兩個冰冷的字,轉(zhuǎn)身走向她那輛明顯高級很多的越野車。
張瑾沅抱著書包,感覺那里面藏著的青銅小物件硌得她肋骨生疼,仿佛一個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。
大腿攻略進(jìn)度:疑似遭遇金主爸爸(?)的強(qiáng)力干擾,需切換“裝傻充愣,茍住小命”的副線任務(wù)!
目標(biāo):在阿寧姐姐的“關(guān)愛”下,保住馬甲,活過審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