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哐啷?。?!”
頭頂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!沉重的棺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掀開、滑落!
刺眼的光線毫無防備地刺入張瑾沅模糊的雙眼,激得眼淚瞬間涌出。
她下意識地大口喘息,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,嗆得她直咳嗽。
一個大腦袋,帶著點玩世不恭的好奇,探進了棺材口,幾乎懟到她臉上。
一副標志性的、即使在昏暗光線下也反著光的圓形墨鏡,清晰地映出了張瑾沅此刻狼狽不堪、涕淚橫流、驚恐萬狀的倒影。
“喲呵?”一個帶著明顯戲謔和難以置信的男聲響起,尾音拖得老長,打破了死寂,“這療養(yǎng)院……還挺時髦?下個斗還附贈高中生?”
張瑾沅的咳嗽卡在了喉嚨里。
她淚眼朦朧地順著那墨鏡往上看,終于看清了墨鏡的主人——一張似笑非笑、嘴角叼著根沒點燃的煙的臉。
然后,她的目光越過這張臉,落在他身后的背景上。
那似乎是一個巨大的、古舊的、布滿灰塵和蛛網(wǎng)的……額,vip病房?
光線昏暗極了,而最讓她頭皮瞬間炸開、血液幾乎凍結(jié)的是,就在離這口棺材不遠的地方,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、長發(fā)披散的女人背對著他們,正一下、一下,以一種極其緩慢而詭異的節(jié)奏,梳著她那頭長到不可思議的頭發(fā)。
梳齒刮過頭皮的聲音,“沙……沙……沙……”,在這死寂的空間里,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墨鏡男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僵硬,順著她的視線回頭一瞥。
“嘖,”他咂了下嘴,語氣依舊輕松,但身體卻極其自然地擋在了棺材和張瑾沅之間,正好隔斷了她看向那梳頭女人的視線,“看來這附贈品還帶點驚悚片氛圍。”
“那……那是什么?!”張瑾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手死死摳住冰冷的棺材內(nèi)壁。
在青銅門里見慣了死寂的黑暗,這種活物般的詭異反而讓她寒毛倒豎,胃里翻江倒海。
“嗯?你說那個?”墨鏡男摸了摸下巴,仿佛在思考怎么給小朋友解釋,“大概是……這家療養(yǎng)院以前的住戶?比較……懷舊?”
他話音未落,那梳頭的女人動作突然停了。
“沙——”
最后一聲梳齒刮過頭皮的聲音,拖得又長又緩。
整個房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下一秒,那女人以一種完全不符合人體工學的、關節(jié)反向扭曲的姿態(tài),猛地轉(zhuǎn)過了頭!
慘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眼窩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,嘴唇卻異常鮮艷,像是剛涂了血。
她脖子轉(zhuǎn)動時發(fā)出“咔吧咔吧”令人牙酸的骨節(jié)摩擦聲。
“嗬……”一聲非人的、帶著濃重濕氣的嘶鳴,從她喉嚨里擠了出來。
張瑾沅的尖叫堵在嗓子眼,變成了一聲短促的抽氣,整個人縮在棺材里,恨不得把自己嵌進去。
“哦豁,起床氣還挺大?!蹦R男的聲音依舊帶著調(diào)侃,但身體已經(jīng)繃緊,像一張拉開的弓。
他反手飛快地從后腰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,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。
那女人——不,那東西——動了!
不是走,更像是貼地滑行,帶著一股濃烈的、混合著水腥和腐臭的陰風,慘白的手爪直直抓向墨鏡男的面門!速度奇快!
墨鏡男反應更快,矮身側(cè)滑,匕首精準無比地削向那東西的手腕,禁婆沒有多做糾纏,眼睛死死的盯著張瑾沅。
一個飛撲,爪子勾出張瑾沅的衣領,拎著張瑾沅滿屋亂竄。
“啊啊啊~暈了暈了?。?!嘔?。。 ?/p>
墨鏡男“嘖”了一聲,顯然沒料到這東西這么難纏,更沒想到躺在棺材中的女高這么脆皮。。
他動作行云流水,右腳飛快彈出,狠狠踹在那東西的腰腹!
“砰!”
那東西被踹得一個趔趄,滑開幾步,但立刻又嘶吼著拎著張瑾沅滿屋亂竄,動作毫無遲滯,仿佛剛才那勢大力沉的一腳只是給它撓癢癢。
“喂!啞巴!看戲呢?搭把手??!”墨鏡男一邊靈巧地躲避著那怪物的行動軌跡,一邊扯著嗓子朝房間另一個昏暗的角落吼了一句。
啞巴?張瑾沅的心臟猛地一跳,一種荒謬絕倫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。
角落的陰影里,一個沉默的身影動了。
他走出來,步伐無聲,身形高瘦,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,那熟悉的輪廓也瞬間擊中了張瑾沅——藏藍色衣服,背上用布條緊緊裹著的狹長物體!
是他!真的是小哥!
張瑾沅幾乎要喜極而泣,三個月的生死相依讓她對這個身影有著本能的依賴和信任。
她想喊,喉嚨卻像是被棉花堵住,只能發(fā)出嗬嗬的氣音。
小哥根本沒看棺材這邊,他的目光如同實質(zhì)的冰錐,牢牢鎖定了那個不斷攻擊墨鏡男的詭異女人。
就在那東西再次撲向墨鏡男,利爪幾乎要觸碰到他衣角的瞬間——
小哥動了!
快!快得超出了張瑾沅的視覺捕捉!
前一秒還在原地,后一秒人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那東西的側(cè)后方。
他沒有用背上那把刀,而是并指如刀,指尖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,精準無比地戳向那東西后頸下方一個不起眼的凹陷!
“噗!”
一聲悶響,像是戳破了灌滿水的皮囊。
那東西的動作驟然僵?。?/p>
緊接著,發(fā)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嘯,整個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,一股濃稠的、散發(fā)著惡臭的黑色液體,從它被戳中的地方汩汩涌出。
小哥一擊即退,如同鬼魅般回到原位,仿佛從未離開過。
墨鏡男趁機一個翻滾拉開距離,拍了拍身上的灰,對著還在抽搐冒黑水的“住戶”嘖嘖搖頭:“下手輕點啊啞巴,弄臟了環(huán)境多不好……嗯?”
他話沒說完,突然側(cè)耳傾聽,墨鏡后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。
“有腳步聲!不止一個!快走!”
他話音未落,小哥已經(jīng)幾步跨到棺材邊。
張瑾沅對上他那雙在昏暗光線下依舊沉靜如水的眼睛,三個月的委屈、恐懼、還有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間沖垮了堤壩。
她喉嚨里的哽咽終于沖了出來,帶著哭腔喊出了那個在心里默念了無數(shù)遍的稱呼:
“小……小哥!”
小哥的目光在她滿是淚痕和灰塵的臉上停頓了不到半秒,眼中沒有任何波瀾。
他沒有回應,只是動作沒有絲毫停頓,俯身,一手穿過她的腿彎,一手攬住她的后背,像拎一件沒有重量的行李,直接將她從冰冷的棺材里抱了出來!
雙腳驟然離地懸空,張瑾沅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子。
他身上那股熟悉的、混合著巖石塵土和淡淡血腥氣的冷冽氣息瞬間包裹了她,讓她因恐懼而狂跳的心臟奇異地平復了一點點。
“哎喲,啞巴張,你這還帶搶人的?這個女高中生是我先發(fā)現(xiàn)的!”墨鏡男吹了聲口哨,語氣里的戲謔更濃了。
小哥抱著張瑾沅,看都沒看他,徑直朝著房間另一側(cè)一個破舊的、被木板半封住的窗口走去。
“喂喂喂,等等我啊!”墨鏡男趕緊跟上,路過那個還在冒黑水抽搐的“住戶”時,還不忘嘀咕一句,“回見了您吶,發(fā)型挺別致!”
“?。。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