導(dǎo)語:沈司衡跟我提分手。理由是新請來的大師說,我的八字不夠毒,
克不動他今年的新對手。我問:“那五年前的大師怎么說?”五年前也是一個大師,
說我的命格是天選的掃把星。他把我從天橋底下?lián)旎貋?,甩給我一張卡。“當(dāng)我的災(zāi)星,
我讓你這輩子衣食無憂?!蔽艺f:“好?!鄙蛩竞忏蹲?,說:“秦晚回來了,大師說,
她的命格能讓我的對手三代翻不了身?!薄八?,我的災(zāi)星合同,到期了?”“可以這么說。
”“行,那違約金和五年績效,記得結(jié)一下?!?沈司衡的表情很奇怪,像是第一次認(rèn)識我。
“你要算什么?”“違約金?!蔽移届o地看著他:“合同簽的是終身,你單方面解約,
按市價,我這種頂級命格,總得賠點吧?”我頓了頓,補充道:“還有五年工資,績效另算。
”我把筆記本電腦轉(zhuǎn)過去,屏幕上是一個表格,條目清晰,
每一筆都記錄著我為他“克”走的麻煩,從項目談判對手突發(fā)急性闌尾炎,
到競爭公司服務(wù)器被雷劈?!耙还彩侨Я侔耸f,友情價,零頭我給你抹了,
你新對手要緊,什么時候方便結(jié)一下?”沈司衡的眉心擰成一個死結(jié)。他大概以為我會哭,
會抱著他的腿求他不要趕我走。畢竟五年,就算養(yǎng)條狗,也養(yǎng)出感情了。他就是這么想的。
“姜蕪,你非要這樣?”他的聲音里透出一絲被冒犯的冷意?!安蝗荒??沈總,
我們是雇傭關(guān)系,白紙黑字,按合同辦事,天經(jīng)地義?!蔽液仙想娔X,
站起身:“我今晚就搬走,麻煩你在三天內(nèi)把款結(jié)清,我好租個新地方,開始新生活。
”說完,我沒再看他一眼,徑直上樓收拾東西。我的東西不多,一個背包就夠了。
他買的那些衣服,包,首飾,我一件沒動。那些東西不屬于我,
它們屬于“沈司衡的災(zāi)星”這個職位。我只帶走了我來時穿的那套衣服,洗得干凈,
疊在包底。還有我爸留給我的一個平安符。下樓時,沈司衡還站在原地,臉色明滅不定。
“真的要走?”他問。“不然留下來瞻仰秦小姐的絕世命格嗎?我很有職業(yè)道德的,
不搶同行飯碗。”他沒說話,只是看著我。我背著包,走到玄關(guān),彎腰換鞋。“沈總,
再見~”我揮了揮手,沒有回頭,拉開門走了出去。夜風(fēng)很涼,吹得我一個激靈。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
手心全是冷汗。2我在城市另一端找了個便宜的短租房,押一付一。安頓下來,已經(jīng)是深夜。
我躺在床上,盯著天花板。手機響了,是沈司衡的助理?!敖〗?,
沈總讓您明天去一趟夜幕會所。”“有事?”“沈總為秦小姐辦了接風(fēng)宴,指明要您參加。
”我閉上眼,笑了。真是沈司衡的風(fēng)格。“我不去。”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:“沈總說,
您要是不去,那筆錢……就先不結(jié)了?!蔽疑钗豢跉?,胸口悶得發(fā)疼?!爸懒?。
”掛了電話,我把手機扔到一邊。這就是沈司衡。他總有辦法讓我妥協(xié)。
他知道錢是我的命門。五年前,他用錢把我從泥潭里拉出來,給了我一個光鮮的外殼?,F(xiàn)在,
他要親手把我踹回泥潭,還要我在旁邊看著,看別人如何取代我。殺人誅心,他最擅長。
第二天,我去了夜幕。推開包廂門,里面很熱鬧,沈司衡的朋友都在。秦晚坐在沈司衡身邊,
穿著一身白色長裙,臉上掛著得體的笑,像一朵白蓮花。他們看到我,聲音小了下去。
一道道目光落在我身上,有同情,有嘲諷,更多的是看戲。沈司衡抬眼看我,目光很冷。
“過來?!蔽易哌^去。他指著旁邊一個空位?!白?。”我坐下。整場宴會,
我像個透明的擺設(shè)。沒人跟我說話,他們都在圍著秦晚轉(zhuǎn)??渌龤赓|(zhì)好,
夸她回國是為沈司衡帶來了福報,夸她命格硬。一個叫王昊的,是沈司衡最忠實的跟班,
他開了口:“衡哥,這回有了秦晚姐,周氏那個老狐貍肯定要完蛋了,不像有的人,
頂多讓對手鬧個肚子拉個稀,成不了什么大事!”他的眼睛輕飄飄地瞟向我。我沒反應(yīng),
低頭撥弄著面前的果汁杯。秦晚笑了笑,端起酒杯:“王昊,別這么說,
姜蕪妹妹也陪了阿衡五年,讓阿衡的對手們吃了不少小虧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。
”她看向我:“妹妹,我敬你一杯,謝謝你這幾年幫阿衡清理那些小麻煩。”我看著她,
沒動:“我胃不好,不能喝酒?!鼻赝淼男θ萁┰谀樕稀I蛩竞獾哪樕料聛恚骸敖?,
別不識抬舉?!蔽夷闷鹈媲暗墓?,朝秦晚舉了舉:“我以果汁代酒,秦小姐隨意。
”說完,我自顧自地喝了一口,然后面無表情地看著她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晚身上。
她最終還是自己喝了那杯酒,姿態(tài)有些狼狽。氣氛徹底僵了。后來他們玩真心話大冒險,
輸?shù)娜酥v一件自己最倒霉的事。輪到秦晚,她說她出門必定下雨,買的股票必定下跌,
養(yǎng)的寵物不出三天必定生病,甚至走在路上都會被鳥屎砸中。大家一片驚呼,
紛紛贊嘆她命格真硬,是克人的好材料。王昊突然把矛頭指向我:“姜蕪,你呢?
你不是掃把星嗎?你也說說,你最倒霉的事是什么?”所有人都看著我,等著看我的笑話。
我放下手里的杯子?!拔易畹姑沟氖?,”我抬起頭,
目光直直地看向主位的沈司衡:“就是遇見他?!比珗鏊兰拧I蛩竞獾哪樅诘媚艿纬鏊?。
“你說什么?”他一字一頓地問,像是要吃了我?!拔艺f實話?!蔽艺酒鹕恚骸案魑宦茫?/p>
我先走了?!蔽易叱霭鼛?,沒人攔我。走到走廊盡頭,身后傳來沈司衡壓抑不住的吼聲。
“她有什么資格說倒霉?沒有我,她現(xiàn)在還在天橋底下要飯!”接著是秦晚柔柔的聲音。
“阿衡,你別生氣,她肯定是一時接受不了,你心里也不好受吧,畢竟五年了。
”“我有什么不好受的?一個工具而已,舊的去了,新的來了,正好?!薄澳憔褪亲煊?,
我知道,你只是氣她不求你,不像以前那樣依賴你了?!薄八才??”我沒再聽下去,
快步離開。回到出租屋,胃里一陣絞痛,我蜷在床上,渾身發(fā)冷。手機震了一下。
是銀行的到賬短信。三十萬。沈司衡發(fā)來的。后面跟著一條他的消息。
【先給你三十萬生活費,剩下的,看我心情?!俊緞e再耍脾氣,我沒時間哄你。
】我看著那串?dāng)?shù)字,笑了,笑著笑著,眼淚就掉了下來。三千六百八十萬,
他用三十萬就想打發(fā)我。還要我別耍脾氣。我把手機關(guān)機,用被子蒙住頭,世界一片黑暗。
3第二天,我開始找工作。我大學(xué)學(xué)的是計算機,成績很好,拿過好幾次獎學(xué)金。
但畢業(yè)就被沈司衡圈養(yǎng),簡歷一片空白。跑了好幾天,處處碰壁。HR看我的眼神,
就像在看一個廢物。這天面試完,外面下起了大雨。我沒帶傘,站在一家公司樓下躲雨。
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我面前。車窗降下,是沈司衡。“上車?!蔽覜]動,假裝沒看見。
“姜蕪,我再說一遍,上車?!彼恼Z氣很不耐煩,帶著命令。我還是沒動。
他直接推門下車,撐著一把黑傘走到我面前,拉住我的手腕,力道很大,想把我往車?yán)锿稀?/p>
“你干什么?放開!”“跟我回去。”“沈司衡,我們已經(jīng)解約了。”“誰跟你解約了?
我親口說過解約兩個字嗎?”他開始耍無賴?!澳阏f我的災(zāi)星合同到期了。
”“我說的是到期,不是終止,我可以選擇續(xù)約。”我像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:“續(xù)約?
沈總,你的新災(zāi)星不是已經(jīng)風(fēng)光上崗了嗎?我回去干什么?當(dāng)二奶還是替補?
還是給秦小姐當(dāng)助理,學(xué)習(xí)一下怎么克人克得更專業(yè)?
”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:“你非要這么陰陽怪氣地說話?”“我只是在陳述事實。
”雨越下越大,我們兩個人都濕透了。他死死地抓著我,力氣大得嚇人?!案一厝?,
之前的事,我可以當(dāng)沒發(fā)生過?!薄翱晌也幌氘?dāng)沒發(fā)生過。”我看著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。
“沈司衡,從你因為一個算命的就不要我的那天起,我們就結(jié)束了?!彼蹲×耍?/p>
手上的力道松了些。我趁機甩開他的手,頭也不回地沖進雨里。我攔了輛出租車,
頭也不回地走了。4我病了。急性腸胃炎,高燒不退。躺在出租屋里,昏昏沉沉,
連下床倒水的力氣都沒有。我給我唯一的朋友周可打了電話。她火急火燎地趕來,
二話不說把我送進了醫(yī)院。醫(yī)生說是壓力過大和飲食不規(guī)律引起的,要住院觀察。
周可幫我辦了手續(xù),墊付了醫(yī)藥費。她看著我蒼白的臉,嘆了口氣:“你就是個傻子,
沈司衡那種人,你怎么就陷進去了?”我沒力氣說話。是啊,我怎么就陷進去了。
大概是五年前,在那個寒冷的冬天,在天橋底下,所有人都嫌我臟,像躲瘟疫一樣躲著我,
只有他,朝我伸出了手。雖然他的眼神里,沒有半分憐憫,只有審視和利用。可那時候,
對我來說,那就是全世界。我在醫(yī)院住了一個星期。周可每天都來照顧我,
給我?guī)H手做的湯。沈司衡,一個電話也沒有??赡芩X得,
他施舍的那三十萬足夠我花了。也可能,
他正忙著和秦晚一起給他的對手周氏集團降下滔天災(zāi)禍。出院那天,周可幫我收拾東西。
“下一步打算怎么辦?工作找到了嗎?”我搖頭:“先養(yǎng)好身體再說。”“錢夠不夠?
我這里還有點。”“夠了?!鄙蛩竞獾哪侨f,交了住院費,還剩一些。“你啊,
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?!敝芸纱亮舜廖业念~頭。我們正說著話,病房門被推開了。
沈司衡走了進來。他瘦了些,眼下有烏青。他看到周可,愣了一下,
然后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?!霸趺醋≡毫艘膊桓嬖V我?”他的語氣,理所當(dāng)然,
像是我做錯了事。我沒理他,繼續(xù)收拾自己的東西。周可看不下去了,擋在我面前?!吧蚩?,
你搞清楚,你們已經(jīng)分手了,蕪蕪生病,憑什么要告訴你?你是她什么人?
”沈司衡的臉色沉了下去,眼里的煩躁更濃。“我跟她說話,有你什么事?
”“你……”我拉住要發(fā)飆的周可,搖了搖頭。然后我看向沈司衡。“你來干什么?
”“我來接你出院?!薄安挥昧?,我自己可以。”“姜蕪,”他走近一步,
語氣帶著不容拒絕:“別鬧了,跟我回去,周氏那個項目出了點問題,秦晚……”他頓住了,
似乎不知道怎么說下去,表情有些難堪。我替他說了:“她克不動?”他沒有否認(rèn),
算是默認(rèn)了。我盯著他,看了很久,看得他眼神躲閃?!翱词裁??”“沈司衡,
你把我當(dāng)什么?”“……”“一個工具?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件?
命格不好用了就扔掉,好用了就撿回來?”他的喉結(jié)動了動,似乎想辯解。
“我沒有……”“你沒有什么?你敢說你不是這么想的?”他沉默了。周可在旁邊冷笑出聲。
“沈總,你這算盤打得真精,合著我們蕪蕪就是個物件,哪里需要哪里搬?
用完是不是還要收回去,免得損耗?”沈司恒沒理她,只是看著我,
眼睛里竟然有了一絲懇求?!绊椖空娴暮苤匾??!薄八阅??”“你跟我回去,
幫我過了這一關(guān),錢,我一分不少都給你?!薄叭Я侔耸f?”他點頭,“對。
”“好啊?!蔽掖饝?yīng)得很快。快到沈司衡和周可都愣住了。我笑了笑,看著沈司衡震驚的臉,
繼續(xù)說:“不過我有條件。”“你說?!彼⒖痰馈!暗谝?,我要你跟秦晚解約,
既然她克不動,留著干什么?占著茅坑不拉屎嗎?”沈司衡皺眉:“她只是……水土不服。
”“那是你的事,你的公司,留一個災(zāi)星就夠了,我不想跟人競爭上崗,影響我發(fā)揮。
”他猶豫了。“第二,”我沒給他思考的時間:“我要你,還有你那群朋友,
在夜幕的同一個包廂,公開跟我道歉,為你們在接風(fēng)宴上對我的羞辱?!薄敖?,
你不要得寸進尺。”他的臉色又冷了下來?!澳憧?,你做不到。
”我掀開被子下了床:“你既想要我?guī)湍?,又放不下你的面子和你的白月光?!薄八裕?/p>
這生意,談不成!周可,我們走?!蔽依芸桑瑥乃磉呑哌^。他沒有攔我。
5我跟周可回了她的住處。她家不大,但很溫馨。
她給我收拾了一個房間:“你先在這里住下,工作的事別急,慢慢來,姐養(yǎng)你。”“謝謝你,
可可。”“跟我客氣什么?!碑?dāng)天晚上,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。是秦晚?!敖?,
我們見一面吧?!彼穆曇粢蝗缂韧臏厝??!拔覀儧]什么好見的?!薄瓣P(guān)于阿衡,
關(guān)于那個大師,關(guān)于你的命格,你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嗎?”我沉默了。最后還是答應(yīng)了。
我們約在一家高檔咖啡館的包間。秦晚還是那副溫柔無害的樣子,她給我點了一杯熱牛奶。
“我知道你胃不好,咖啡刺激,還是喝點牛奶好?!彼Φ皿w貼?!坝性捴闭f。
”我沒心情跟她兜圈子。她笑了笑,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,推到我面前。
是一份股權(quán)轉(zhuǎn)讓協(xié)議?!斑@是阿衡新項目的百分之五股份,市值大概在三千萬左右,
他讓我轉(zhuǎn)交給你?!蔽铱粗欠菸募?,沒動?!笆裁匆馑??”“他說,他不方便跟你道歉,
就用這個補償你,希望你既往不咎,回到他身邊,繼續(xù)幫他?!薄皫退渴菐退捻椖?,
還是幫他的命?”我冷笑。秦晚嘆了口氣:“姜蕪,你為什么非要這么偏執(zhí)?阿衡信這些,
也不是一天兩天了?!薄澳慵热贿x擇了他,就該接受他的全部,五年前,
你不也是因為那個大師才到了他身邊嗎?”“那不一樣?!薄坝惺裁床灰粯樱勘举|(zhì)上,
你和他,都是在做一場交易,現(xiàn)在他想換個交易對象,你又何必糾纏不清,顯得很難看?
”她的話像一把刀子,插進我的心口。是啊。我們從一開始,就是一場交易。
是我自己動了心,是我自己輸不起。“股份我不會要的,讓他把欠我的錢結(jié)清,從此以后,
我們兩不相欠?!蔽艺酒鹕?,準(zhǔn)備離開。秦晚突然在身后悠悠地開口?!澳悴缓闷鎲幔?/p>
為什么五年前的大師說你是天選掃把星,現(xiàn)在的大師又說你段位太低,克不動周氏?
”我停下腳步。她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,姿態(tài)慵懶而高傲?!耙驗?,兩個大師,都是我找的。
”我猛地回頭,難以置信地看著她?!拔迥昵埃壹依锍隽耸?,必須出國避風(fēng)頭,
我不能讓阿衡因為我分心,更不能讓他身邊出現(xiàn)別的女人,所以我找了個大師,
把你送到了他身邊?!薄拔抑浪莻€人,自負(fù)又迷信,
身邊需要一個理由來解釋他所有的成功和失敗?!薄澳?,就是那個理由?!薄艾F(xiàn)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