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你峰哥說——晚上烙土豆餅！多放油，省得有人說咱家窮酸磕磣！”最后半句咬得淬毒，

墻根頓時沒了聲響。王鐵柱撓著頭笑：“那不能！咱營長津貼夠買半扇豬哩！

”說著突然壓低聲音，“就是...嫂子您別往外說，我剛瞧見張強那鱉孫在服務社晃悠，

逢人就散煙...”蘇梅心里咯噔一下。張強這是要作妖！她捏著土豆的手指發(fā)僵，

泥巴碎屑簌簌往下掉。**灶房里煙霧繚繞。蘇梅盯著案板上歪七扭八的土豆絲，

菜刀在手里打滑——陳峰教了三天切墩，她愣是能把土豆塊剁成土豆渣。油鍋燒得冒青煙，

她心一橫把整盆土豆絲倒進去，滋啦巨響中爆起一團黑煙。“咳咳...又糊了！

”她手忙腳亂舀水潑，鍋底躥起的火苗險些燎了劉海。軍靴聲噔噔逼近。

陳峰沖進來關火開窗，濃煙裹著焦糊味嗆得兩人直咳。男人抹把臉，瞅見鍋底黑炭似的餅坨，

突然噗嗤笑出聲：“好家伙！這是給敵軍準備的秘密武器？

”蘇梅臊得去搶鍋鏟：“倒了吧...我重做...”“別??！”陳峰擋開她手，

掰塊焦黑邊角塞嘴里，嚼得齜牙咧嘴，“香！像咱打靶場燒荒的味兒——”他忽然噎住，

抻脖子猛捶胸口，“水...嗷...”蘇梅慌慌遞過涼水壺，看他咕咚灌下半瓢，

喉結劇烈滾動。月光從窗縫漏進來，照見他鼻尖沾著的鍋灰，像顆俏皮痣。

“峰哥...”她嗓音發(fā)顫，“我是不是忒笨？連頓飯都...”“放屁！”陳峰撂下水瓢，

油手往褲腿蹭蹭就掏兜，“瞧這是啥？”——張皺巴巴的《軍區(qū)生活報》拍在案板上，

豆腐塊文章標題扎眼：《紡織女工勇救起火機車，榮立集體三等功》！蘇梅瞳孔驟縮。

那是1981年夏天的事！廠里老式紡機漏電起火，

她掄起滅火器沖在前頭...“你們車間主任寄來的！”陳峰指尖點著配圖——黑白照片里，

她滿臉煙灰舉著獎狀，袖口還燒出個洞，“寫信夸你是‘巾幗模范’，讓我好好疼媳婦！

”油燈噼啪爆了個燈花。蘇梅盯著報紙上模糊的自己，眼淚砸在泛黃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