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媽端著一個絲絨托盤進來時,我正在對著窗外那棵修剪得一絲不茍的羅漢松發(fā)呆。
“太太,先生吩咐給您的?!蓖鯆屝θ菘赊?,掀開了托盤上的絨布。
光晃了一下眼。
一張黑卡,邊緣鑲著細細的鉑金線。
旁邊還散落著幾個巴掌大的盒子,LOGO張揚——一個我知道名字但從不覺得自己會擁有的頂級珠寶品牌,一個以貴出天際聞名的包包牌子,還有最新款、頂配的手機和平板。
空氣好像凝滯了。
“先生說了……協(xié)議期間,霍太太該有的體面,不能少。這張卡您隨意使用,沒有額度限制?!?/p>
體面。
這兩個字像針,扎了我一下。
我看著那堆東西。絲絨的黑,卡的黑,LOGO金屬的冷光,晃得人眼暈。
三千萬是救我爸命的數(shù)字,是契約上冷冰冰的條款。
可眼前這些…
是實打?qū)嵉摹绑w面”。
這就是…契約的“福利”?
用錢堆出來的“霍太太”?
也太夸張了…像個被精心包裝的商品展示柜。
沒有喜悅。
一點都沒有。
喉嚨里堵著一團東西,又澀又脹。
是屈辱——被明碼標(biāo)價、用物質(zhì)劃清界限的屈辱。
是不安——怕他或者別人覺得,我簽這個約,圖的就是這些亮閃閃的東西。
還有…一點清晰的悲哀。
看,工具人就得有工具人的樣子,光鮮亮麗,才配得上站在霍沉舟身邊當(dāng)個擺設(shè)。
“知道了?!蔽覔]揮手,“放那兒吧?!?/p>
王媽放下托盤,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。
房間里只剩下我和那堆“體面”。
我盯著那張黑卡,鬼使神差地,我拿起手機,點開一個外賣APP,選了一杯最普通的拿鐵,付款時,指尖懸在那張黑卡圖片上幾秒,狠狠心點了下去。
支付成功。秒過。
呵…效率真高。
果然是…“體面”。
書房的監(jiān)控屏幕前,霍沉舟的目光從助理遞上的平板移開,上面只有一條簡短的消費記錄:XX咖啡,拿鐵,28元。
他指尖在光滑的紅木桌面上輕輕叩了一下,眼神沉靜,看不出情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