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沉舟沒再說話,只朝門外抬了抬下巴。
王媽那張堆滿褶子的笑臉立刻出現(xiàn)在門口,恭敬得讓我發(fā)毛。
“太太,請跟我來?!?/p>
“太太”…這個稱呼又砸了一下。
我像個提線木偶,跟著她穿過長長的走廊。
腳下是光面大理石,倒映著頭頂奢華水晶吊燈。
這地方很大,很安靜。
路過的傭人低頭垂眼,一聲不吭,訓練有素,恰如其分的恭敬。
“太太,您的房間在這邊。”
她推開一扇厚重的門,又一間能跑馬的房間。
空曠的房間,像剛消過毒的樣板間,干凈,冰冷,沒一點人味兒。
裝修精致,家具床品一看就死貴那種,五星級的精致……呵……霍太太的牢房還挺豪華。
落地窗外黑漆漆的,雨好像停了。
“先生吩咐了,您先休息?!蓖鯆尩男Φ煤軜藴?,“有什么需要,床頭有鈴,隨時叫我?!?/p>
門輕輕合上。
世界終于安靜了。
這客房是離主臥最遠的角落。
我覺得挺好,省得抬頭不見低頭見,尷尬。
我靠著門板滑坐到冰涼的地板上,長長吁了口氣。
身上還穿著那套濕透的廉價衣服,被書房暖氣烘得半干,皺巴巴黏在身上,跟這金碧輝煌格格不入。
界限分明。
……
我泡在注滿熱水的浴缸里,水漫過下巴,皮膚被燙得發(fā)紅,盯著天花板,腦子里亂糟糟的。
爸的手術(shù)費…三千萬…霍太太…霍沉舟那雙深邃的眼睛…
手機在濕褲兜里嗡嗡震。
摸出來一看,屏幕被水汽糊了一片,劃開,是舅媽:
“林晚!你個死丫頭!攀上高枝了是吧?連親舅媽電話都不接?你爸那病癆鬼的棺材本還指著你舅墊著呢!趕緊打錢!不然我——”
“再騷擾我太太,”
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切進來,像把刀,斬斷了舅媽的尖叫。
我嚇得差點把手機扔水里!
霍沉舟?!
他什么時候靠在浴室門框上的?
他頭發(fā)濕漉漉的,手里拿著塊毛巾正在擦。
身上換了件寬松的深色家居服,眼神沒什么溫度地掃過我泡在浴缸里的手機。
“我讓林董親自找你聊。”
電話那頭瞬間死寂,只剩下忙音。
霍沉舟把毛巾隨手搭在肩上,走過來,遞給我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。玻璃杯壁燙得我一縮。
“喝了?!?他說完,轉(zhuǎn)身走了。
門沒關(guān)嚴,留了條縫。
我捧著那杯滾燙的牛奶,呆坐在水里。心臟還在因為驚嚇狂跳,手機屏幕暗了下去。
林董?他認識我舅?還是…隨口編的?他剛才…是在替我擋電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