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嫁給了一位心理醫(yī)生，他開了家小有名氣的睡眠診所，專治各種疑難雜癥。他很體貼，
但總是看起來很累，并且記憶力差得驚人，有時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。直到有天深夜，
我從一場童年陰影的噩夢中驚醒。一睜眼，就看到他正俯身在我床邊，臉湊得很近，
鼻尖似乎被拉長了一些，正對著我的額頭，仿佛在吸食著什么。他察覺我醒了，猛地后退，
臉上滿是來不及掩飾的慌張和愧疚。我卻沒有尖叫，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臉，
疲憊又心疼地說：「跟你說過多少次了，我的噩夢不好吃，太苦了。你再這樣吃下去，
早晚會分不清哪些是我的記憶，哪些是你自己的?！?.我嫁給了一位心理醫(yī)生，莫白。
他開了家小有名氣的睡眠診所，專治各種疑難雜癥。他很體貼，溫柔得像一捧融化的月光。
但他總是看起來很累，并且記憶力差得驚人。有時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。直到有天深夜，
我從一場熟悉的童年陰影的噩夢中驚醒。冷汗浸濕了我的后背。我一睜眼，
就看到他正俯身在我床邊。臉湊得很近。他的鼻尖似乎被無形的引力拉長了一些，
形成一個柔軟的、若隱可現(xiàn)的喙狀。正對著我的額頭，仿佛在吸食著什么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、類似檀香和青草混合的氣味。那是他獨有的味道。他察覺我醒了，
身體猛地一僵，迅速后退。臉上滿是來不及掩飾的慌張和愧疚，像是偷吃糖果被抓包的孩子。
那奇異的鼻尖也瞬間恢復(fù)了原狀。我沒有尖叫。我只是撐著身體坐起來，
伸手摸了摸他冰涼的臉頰。指尖傳來他皮膚下輕微的顫抖。我嘆了口氣，
聲音因為剛脫離夢魘而有些沙啞，卻充滿了疲憊和心疼?！案阏f過多少次了，
我的噩夢不好吃，太苦了?！蔽铱粗汩W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說。“你再這樣吃下去，
早晚會分不清哪些是我的記憶，哪些是你自己的?！蹦椎淖齑絼恿藙樱胝f什么，
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他眼中的愧疚幾乎要溢出來，將他整個人淹沒。我叫舒念，
一個靠畫畫為生的普通人。一年前，我嫁給了莫白。我們的開始，
源于我長達十年的重度失眠和夜驚癥。他是我的主治醫(yī)生。后來，他成了我的丈夫。
我一直以為，我是嫁給了一個醫(yī)術(shù)高明的心理醫(yī)生。直到婚后第三個月，我才發(fā)現(xiàn)，
他的治療方式，有點過于“物理”了。他不是用藥物或者心理疏導(dǎo)來治愈病人。
他是把那些痛苦的、扭曲的、令人瘋狂的噩夢，當(dāng)成食物，一點一點，親口吃掉。我的丈夫，
莫白，是一只食夢貘。2.第二天早上，莫白像往常一樣，為我準備好了早餐。
煎得恰到好處的太陽蛋，旁邊用番茄醬畫了一個笨拙的笑臉。他坐在我對面，
眼神卻不敢與我交匯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?！澳钅?，”他終于開口，聲音有些干澀，
“昨晚……對不起?！蔽野炎詈笠豢谂Ｄ毯韧?，用餐巾擦了擦嘴。“你的黑眼圈又重了。
”我答非所問。“是不是又沒睡好？”他愣了一下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下，
苦笑著點點頭?！袄厦×??！笔硥趱詨魹槭?，卻唯獨沒有自己的夢。他們的睡眠，
只是一片虛無的空白。所以莫白總是看起來很累?！敖裉煸\所有幾個預(yù)約？”我問。“三個。
下午還有一個初診?！彼卮?，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。每一個病人，
都意味著一頓充滿痛苦和恐懼的“大餐”。我看著他，忽然想起了我們剛結(jié)婚那會兒。
那是我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秘密。也是一個深夜，我從噩?中驚醒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身邊是空的。
書房里有光。我走過去，門虛掩著。我看到莫白坐在書桌前，手里拿著一個中年男人的病歷。
他雙眼緊閉，眉頭深鎖，臉色蒼白得像紙。而他的鼻尖，正像昨晚一樣，微微拉長，
對著病歷照片的位置。我能清晰地感覺到，一股陰冷、絕望的氣息，正從那份薄薄的病歷中，
被他緩慢地吸入體內(nèi)。那一刻，我腦子里閃過無數(shù)神話傳說。我沒有害怕，
心臟反而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，疼得厲害。原來，我的安眠，是他用自己的安寧換來的。
他察覺到我，驚慌地想藏起一切，卻為時已晚。我沒有質(zhì)問，只是走過去，從背后抱住了他。
他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?！耙院髣e吃了，”我把臉埋在他的背上，聲音悶悶的，
“我們?nèi)タ磩e的醫(yī)生。”他沉默了很久，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。最后，他轉(zhuǎn)過身，
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、悲傷又溫柔的眼神看著我?！澳钅睿@是我的本能，也是我的宿命。
”他說，“我是一只貘，我無法拒絕一個迷失在噩夢里的人的呼救?！睆哪翘炱穑?/p>
我就成了他唯一的“長期飯票”。我不再去診所，因為我的噩夢，足夠“管飽”。
但我的噩夢，源于我童年無法磨滅的創(chuàng)傷，充滿了苦澀和絕望的味道。對莫白來說，
這無異于慢性毒藥。吃完早餐，我送他到門口。他今天要去診所，我?guī)退砗妙I(lǐng)帶。
“莫白，”我看著他的眼睛，認真地說，“答應(yīng)我，今天只做疏導(dǎo)，不準‘加餐’。
”他猶豫了一下?！翱墒悄莻€初診的病人，情況很嚴重……”“那就分幾次治療。
”我打斷他，語氣不容置喙，“你不是神，你只是莫白。你是我丈夫。
”他看著我堅決的樣子，終于敗下陣來，無奈又寵溺地點了點頭。“好，都聽老婆的。
”看著他駕車離去，我心里的擔(dān)憂卻沒有減少分毫。我知道，他嘴上答應(yīng)，
可一旦面對病人的痛苦，他那該死的、泛濫的同情心，總會讓他奮不顧身。3.下午，
我正在家里趕稿，接到了莫白診所前臺小姑娘的電話?！笆婺罱?，
莫醫(yī)生他……他把自己鎖在治療室里了，我們怎么叫他都不開門?！毙」媚锏穆曇魩е耷弧?/p>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我立刻放下畫筆，抓起車鑰匙就往診所趕。當(dāng)我到達時，
診所的走廊里站著幾個焦急的工作人員。治療室的門緊閉著。我能感覺到，
一股熟悉的、陰冷的氣息正從門縫里絲絲縷“地滲出，比我以往感受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濃烈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我問前臺小姑娘?！熬褪窍挛缒莻€初診的病人，一個年輕的女孩，
聽說被網(wǎng)絡(luò)暴力很久了，有嚴重的自殺傾向?！毙」媚锊林蹨I說?！澳t(yī)生讓她進去治療，
沒多久我們就聽到里面?zhèn)鱽砗軌阂值目蘼?，然后就沒動靜了?！薄澳莻€病人呢？
”“病人已經(jīng)由她家人接走了，看起來情緒穩(wěn)定了很多，還說謝謝莫醫(yī)生。
”“可莫醫(yī)生他……他一直沒出來?！蔽疑钗豢跉猓叩街委熓议T口，敲了敲門?！澳?，
是我，開門?！崩锩鏇]有任何回應(yīng)。但我知道，他聽得見?！澳阍俨婚_門，我就把門撞開了。
”我加重了語氣，“然后把你那些昂貴的茶葉，全都倒進馬桶里?！边^了幾秒鐘，
門鎖傳來“咔噠”一聲輕響。門開了。莫白站在門后，臉色比我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蒼白，
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。他看著我，眼神空洞，仿佛靈魂被抽走了一半。
我揮手讓其他工作人員先離開，然后走進治療室，反手關(guān)上了門?！澳阌殖粤恕?/p>
”我用的是陳述句。他虛弱地靠在墻上，點了點頭，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。就在這時，
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在門口響起?！翱磥砟t(yī)生今天消耗不小啊。”我回頭，
看到一個穿著精致職業(yè)套裝的女人，正倚在門框上。她妝容完美，長發(fā)微卷，
渾身上下都散發(fā)著一種自信又從容的氣場。是那種走在路上，回頭率會百分之百的女人。
“你是？”我警惕地問?！傲L，”她朝我伸出手，笑得明艷動人，
“隔壁‘心靈成長工坊’的，算是莫醫(yī)生的同行吧。聽說他這里出了點狀況，過來看看。
”她的指甲修剪得非常漂亮，是純粹的艷紅色。我沒有和她握手。柳鶯也不在意，
自然地收回了手。她的目光越過我，落在虛弱的莫白身上，
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、類似獵人看到獵物的光芒?！澳t(yī)生的治療方式，
還是這么……古典?！彼p笑著說，話里有話?！叭紵约?，照亮別人，真是偉大。
”“不過，”她話鋒一轉(zhuǎn)，目光落在我身上，帶著審視的意味，“一直這樣透支，
也不是長久之計吧？尤其是，當(dāng)身邊還有一位需要照顧的，嗯……普通人的時候。
”她特意加重了“普通人”三個字。我瞬間明白了她的來意。這不是探望，是挑釁。
4.柳鶯的出現(xiàn)，像一顆石子，投進了我和莫白看似平靜的生活。從那天起，
她開始頻繁地出現(xiàn)在診所附近。有時是端著一杯咖啡，
在診所對面的露天咖啡館一坐就是一下午。有時是“碰巧”在停車場遇到下班的莫白，
熱情地和他探討病例。她從不掩飾自己對莫白的欣賞，以及對我這個“外行”妻子的不屑。
莫白對她很疏遠，幾乎是避之不及。但他越是這樣，柳鶯的攻勢就越猛烈。終于，出事了。
莫白之前治療過的一個老病人，一個患有嚴重廣場恐懼癥的程序員，病情突然復(fù)發(fā)了。
而且比以前更嚴重。我陪著莫白去探望他。那個曾經(jīng)在莫白的治療下，
已經(jīng)可以獨自出門買菜的大男孩，此刻卻把自己縮在房間的角落里，用被子蒙著頭，
渾身發(fā)抖。“我做了個夢，”他隔著被子，聲音充滿了恐懼，“一個非常非常美的夢。
”我和莫白對視一眼，都感到了不解。食夢貘吃掉的是噩夢，留下的應(yīng)該是平靜的空白，
而不是美夢?！拔覊粢娢艺驹谑澜缰畮p，所有人都為我歡呼，我一點也不害怕了。
”男孩繼續(xù)說?！翱墒菈粜蚜耍F(xiàn)實的落差讓我更痛苦！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！
我寧愿回到以前那個只有噩夢的世界里！”他的情緒激動起來。從他家里出來，
莫白的臉色異常凝重?！安粚?，”他低聲說，“他的夢境被人動過手腳。
有人……喂給了他一個虛假的美夢。”我的腦海里立刻浮現(xiàn)出柳鶯那張明艷的臉。果然，
第二天，柳鶯就“恰好”在診所遇到了前來咨詢的程序員的家人。
我當(dāng)時正好去給莫白送午飯，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?！澳t(yī)生的療法雖然溫和，
但治標不治本?！绷L的聲音充滿了同情和專業(yè)性?！翱謶质菬o法被徹底消除的，
只能被更強大的情緒所覆蓋。比如，極致的快樂?！薄拔衣犝f令郎的病情復(fù)發(fā)了，或許，
他需要的不是清除痛苦，而是建立自信?！薄拔业摹榫w增強療法’，也許可以幫到他。
”她的話極具煽動性。程序員的家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
當(dāng)場就決定帶孩子去柳鶯的工坊試試。他們離開后，我走進莫白的辦公室。他坐在椅子上，
背影看起來蕭瑟又疲憊。陽光透過百葉窗，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，像一道道枷鎖。
“你覺得，是她做的嗎？”我輕聲問。他沒有回答，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?！澳?，
”我走到他身邊，按住他的肩膀，“這不是你的錯。”“是我的錯。”他終于開口，
聲音沙啞得厲害?！笆俏姨趿恕Ｈ绻夷芤淮涡郧宄械目謶?，
就不會給別人可乘之機?！彼痤^看著我，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自我懷疑和動搖。
“念念，她說的或許是對的。我的能力……是不是正在衰退？
”“是不是因為……我一直在吃你的噩夢？”他看著我，一字一頓地問。
“你那過于‘苦澀’的噩夢，正在……削弱我？”5.莫白的話，像一根針，
狠狠扎在我心上。我最擔(dān)心的事情，還是發(fā)生了。柳鶯不僅在動搖他的病人，
更是在動搖他本人。她想毀掉的，是莫白的信念。那天晚上，莫白把自己關(guān)在書房，
一夜未出。我知道，他正在跟自己較勁。而我，則打開了我的筆記本電腦。
既然對方已經(jīng)出招，我不能坐以待斃。柳鶯，心靈成長工坊。我在搜索框里輸入了這幾個字。
跳出來的，是包裝得非常精美的官方網(wǎng)站。網(wǎng)站上，柳鶯笑得自信又溫暖，
頭銜是“國家一級心理咨詢師”“國際催眠治療師”“情緒能量整合專家”。
下面是鋪天蓋地的好評?！傲L老師是我的再生父母！她讓我走出了抑郁！
”“上了柳老師的課，我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！以前不敢想的項目現(xiàn)在都敢做了！
”“強烈推薦！感覺人生都重啟了！”一切看起來都完美無缺。但我知道，越是完美的東西，
背后隱藏的裂痕就越大。我沒有去看那些被頂?shù)阶钋懊娴暮迷u。我耐心地一頁一頁往后翻，
專門找那些被淹沒在信息洪流里的、匿名的、零星的差評。終于，
在論壇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，我找到了一個帖子。發(fā)帖人是匿名的。
標題是：“有沒有人覺得，在XXX工坊咨詢后，感覺身體被掏空了？”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點進去，主樓的內(nèi)容很簡單?！耙婚_始感覺非常好，像打了雞血一樣，覺得自己無所不能。
但過了一段時間，就感覺特別累，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那種疲憊。而且，
記憶力也下降了很多，很多快樂的回憶都變得模糊了?！毕旅嬗袔讞l零星的回復(fù)。“我也是！
我還以為是工作太累了。原來不止我一個有這種感覺！”“對對對！就是那種感覺！
快樂的事情想不起來，但一些很小的煩惱卻被放大了無數(shù)倍。我現(xiàn)在每天都過得特別喪。
”“我去找柳鶯老師反映過，她說這是‘能量整合’后的正?，F(xiàn)象，是‘破而后立’的過程。
可我已經(jīng)‘破’了半年了，還沒‘立’起來?！边@個帖子很快就沉了下去，再沒有新的回復(fù)。
我看著那些描述，后背一陣發(fā)涼。這哪里是什么“能量整合”？這分明是……被掠奪了。
柳鶯和莫白不一樣。莫白吃掉的是痛苦的、負面的“噩夢”。而柳鶯，她吞食的，
是人們心中最寶貴的、積極的“美夢”和“希望”。她給予病人短暫的、虛假的快樂，
然后趁機偷走他們真正的、能支撐他們走下去的正面情緒。這比直接吞食噩夢要惡毒一百倍。
因為她拿走的，是一個人之所以為人的根基。我關(guān)掉電腦，起身走到書房門口。
莫白還坐在里面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。我推開門，走到他身邊，將我查到的東西，
放在了他面前?！澳?，你不是弱?！蔽铱粗难劬Γ蛔忠痪涞卣f?！澳闶巧屏?。
”“而你的善良，被人當(dāng)成了攻擊你的武器?！?.我把調(diào)查結(jié)果告訴莫白后，
他沉默了很久。他眼中的迷茫漸漸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的憤怒。
“她這是在……涸澤而漁?！彼吐曊f，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。
他不是在為自己被攻擊而憤怒，而是在為那些被柳鶯當(dāng)成“食糧”的病人感到悲哀。
就在這時，我家的門鈴響了。這么晚了，會是誰？莫白去開了門，
門口站著一個看起來六十多歲的老大爺。大爺穿著一身白色的棉麻唐裝，手里盤著兩個核桃，
精神矍鑠。“白叔？”莫白有些驚訝。“怎么，不請我進去坐坐？”老大爺瞥了他一眼，
自顧自地走了進來。他一進門，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，上上下下地打量著，
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挑剔?！澳憔褪鞘婺?？”他問，語氣不咸不淡。我點了點頭?！昂?，
”他從鼻子里發(fā)出一聲輕哼，“長得倒是挺干凈的，就是身子骨太弱，一看就不是個長命的。
”我：“……”這天還能不能聊了？“白叔！”莫白皺起了眉，“念念是我妻子。
”“我知道是你妻子，不然我大半夜跑來干什么？”白叔毫不客氣地在沙發(fā)上坐下，
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?！靶∽?，我早就跟你說過，不要跟人類糾纏太深。她們太脆弱，
情感太復(fù)雜，只會影響我們的修行。”他喝了口茶，繼續(xù)教訓(xùn)道?！澳憧纯茨悻F(xiàn)在這個樣子，
為了個把病人就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。我們食夢貘一族，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窩囊了？
”我這才明白，這位應(yīng)該就是莫白提過的、他父親的朋友，白叔。
一位已經(jīng)“退休”的、非常資深的老貘?！鞍资?，時代不同了?！蹦自噲D解釋，
“我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……”“時代不同了，但規(guī)矩不能亂！”白叔打斷他，
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?！拔覀兪硥趱穆氊?zé)，
是清除那些會危害到人類心智的‘惡念之夢’，維持陰陽平衡。
不是給什么阿貓阿狗都當(dāng)心理垃圾桶！”他顯然對莫白開診所的行為非常不滿意。他說著，
忽然鼻子動了動，在空氣中嗅了嗅。他的臉色瞬間變了。“這股味道……”他看向莫白，
眼神變得銳利起來，“你最近，是不是接觸過其他的同類？”莫白將柳鶯的事情告訴了他。
白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?！巴淌趁缐艉拖Ｍ麃韷汛笞约骸彼哉Z，
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忌憚，“是‘蜃’。沒想到，這個族群竟然還有后裔?！薄膀?？
”我疑惑地問?！耙环N非常古老的貘，”白叔看了我一眼，難得耐心地解釋道，
“她們和我們食夢貘不同源，但能力相似。只不過，我們吞食噩夢，是為了凈化。
而她們吞食美夢，是為了掠奪。”“她們能制造出極其逼真的幻境，讓人沉溺其中，
然后吸走宿主所有的正面能量，最后留下的，只是一具被欲望和空虛填滿的軀殼。
”白叔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?！靶∽?，你惹上大麻煩了?！彼粗?，沉聲說。
“蜃，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內(nèi)心充滿‘光’的同類。把你吞掉，對她來說，是大補之物。
”“而且，”他話鋒一轉(zhuǎn)，目光再次落到我身上，眼神復(fù)雜。“她恐怕，
也盯上你的‘噩夢’了?！?.白叔的話，讓我心里一緊?！拔业呢瑝?？”“沒錯。
”白叔看著我，眼神仿佛能穿透我的皮囊，看到我內(nèi)心最深處的黑暗?！皩こＨ说呢瑝簦?/p>
對我們來說只是果腹的食物。但你的不一樣?！彼従徴f道?！澳愕呢瑝?，源于極大的創(chuàng)傷，
里面蘊含著最純粹的‘恐懼本源’。對莫白這種心性純良的貘來說，是劇毒。
但對‘蜃’那種掠食者來說，卻是無上的美味?！彼D了頓，
繼續(xù)說：“如果她能將你噩夢里的‘恐懼’和她掠奪來的‘希望’融合在一起，
她就能創(chuàng)造出一種前所未有的、能輕易操控人心的強大力量。
”我終于明白了柳鶯的最終目的。莫白是她的目標，而我，
是她用來升級打怪的“極品材料”。白叔離開后，家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莫白坐在我身邊，
緊緊握著我的手，手心冰涼。“念念，你搬出去住一段時間，好不好？”他終于開口，
聲音沙啞，“去找個……陽光最好的城市，畫畫，散心。這里的事情，我來解決。
”我能感覺到他聲音里的恐懼。他不是怕柳鶯，他是怕我受到傷害。我反手握住他的手。
“我不走?！蔽铱粗难劬ΓZ氣堅定?！澳?，我們是夫妻。你的麻煩，就是我的麻煩。
”“可是……”“沒有可是?！蔽掖驍嗨耙郧?，都是你保護我，吃掉我的噩夢?，F(xiàn)在，
換我來保護你?！钡诙欤抑鲃勇?lián)系了柳鶯。我用了一個她無法拒絕的理由：“我想通了，
我愿意接受你的治療。我不想再做噩夢了。
”我們約在她那個名為“心靈成長工坊”的地方見面。那是一個裝修得極盡奢華的頂層公寓，
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繁華夜景?？諝庵袕浡环N甜膩的香薰味，讓人昏昏欲睡。
柳鶯穿著一身紅色的真絲長裙，赤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，像一個慵懶的女王?！跋胪?？
”她給我倒了一杯紅酒，笑得意味深長?！跋胪??！蔽医舆^酒杯，沒有喝，
“我厭倦了每天晚上都被過去糾纏。”“聰明的選擇?！绷L在我對面的沙發(fā)上坐下，
姿態(tài)優(yōu)雅。“莫白能給你的，只有日復(fù)一日的壓抑和遺忘。而我，能給你新生。
”她不再偽裝，眼神里充滿了赤裸裸的欲望和自信?！鞍涯愕呢瑝艚唤o我，舒念。
”她向我伸出手，聲音帶著蠱惑?！拔視湍惆阉兂勺蠲赖乃囆g(shù)品。而你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