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 那一晚,他親手為我準(zhǔn)備了手術(shù)刀離婚協(xié)議推到我面前時,我沒有哭。
顧景深那張英俊卻毫無溫度的臉上,寫滿了不耐與厭惡?!疤K念,別?;?,趕緊簽。
你知道,這三年,我早就受夠了?!蔽夷闷鸸P,手很穩(wěn)。目光掠過財產(chǎn)分割那一欄,
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“女方自愿凈身出戶”。我笑了笑,這確實是顧景深的筆跡,
一如他的人,霸道且不留余地。“我可以簽?!蔽议_口,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,
“但我有一個附加條件。”顧景深皺眉,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。
“你有什么資格談條件?”我沒理會他的嘲諷,只是自顧自地翻到協(xié)議最后一頁的空白處,
一筆一劃,清晰地寫下一行字:【本人蘇念,自愿于死亡后,將個人全部可用器官進行捐獻,
其中,眼角膜部分,指定捐獻給溫晴女士。】寫完,我將協(xié)議推回到他面前。
顧景深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,先是錯愕,隨即轉(zhuǎn)為暴怒。他猛地一拍桌子,
整份協(xié)議都震得跳了起來?!疤K念!你又在玩什么把戲!用這種方式詛咒我?詛咒小晴?
”“我沒有?!蔽姨鹧郏届o地看著他,“我只是覺得,我這輩子一無所有,
沒什么能留下的。這雙眼睛,大概是我身上唯一還有點用的東西。溫晴小姐需要,我愿意給。
這算是我……成全你們的,最后一份禮物?!蔽业恼Z氣太過坦然,坦然到近乎詭異。
顧景深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當(dāng)頭澆下,他死死地盯著我,
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哪怕一絲賭氣的痕跡??伤×?。我的臉上,
只有一片麻木的、死寂的平靜。“好,很好?!彼麖难揽p里擠出幾個字,拿起筆,
在丈夫那一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。力道之大,幾乎要劃破紙張。簽完字,
他將協(xié)議狠狠地甩在我臉上,紙張的邊緣劃過我的臉頰,留下一道細(xì)微的刺痛?!疤K念,
記住,這是你自找的。別后悔?!彼らT而去,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。
我靜靜地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里,慢慢地?fù)炱鹕⒙湓诘厣系膮f(xié)議。臉頰上,
那道被紙張劃出的傷口,開始滲出細(xì)微的血珠。我沒有擦。我只是看著那份協(xié)議,
看著上面“指定捐獻給溫晴女士”那幾個字,忽然就笑了。顧景深,我怎么會后悔呢?
這把為你,為她,也為我自己準(zhǔn)備的手術(shù)刀,從我決定愛上你的那一刻起,就一直在磨了。
現(xiàn)在,它終于磨好了。2. 他的白月光,住進了我們的婚房拿到離婚證的第二天,
顧景深就帶著溫晴回來了。我還沒來得及收拾好我那少得可憐的行李,
他們就那么堂而皇之地,以主人的姿態(tài),走進了這棟我住了三年的房子。
溫晴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,長發(fā)及腰,臉上帶著溫柔無害的笑。
她的眼睛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白色紗布,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。她親昵地挽著顧景深的手臂,
整個人都散發(fā)著幸福的光芒。“景深,這就是我們以后的家嗎?真漂亮?!彼穆曇?,
甜得像蜜糖?!跋矚g嗎?以后這里的一切,都是你的。”顧景深的聲音,
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。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她,生怕她磕到碰到,那副珍視的模樣,
刺得我眼睛生疼。我的存在,被他們無視得徹徹底底。我默默地拖著行李箱,
準(zhǔn)備從他們身邊走過。“站住。”顧景深叫住了我。他看著我,眼神冰冷,“小晴剛搬來,
對這里不熟。你留下來,教她熟悉一下家里的布局。什么時候她能自己獨立行走了,你再滾。
”這是何其殘忍的羞辱。讓我這個前妻,教他的心上人,如何適應(yīng)我們曾經(jīng)的婚房。
我看到溫晴的嘴角,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、勝利的微笑?!熬吧?,這樣……不太好吧?
蘇小姐會不會不高興?”她嘴上說著客氣的話,身體卻更緊地貼近了顧景深?!八??
”顧景深冷哼一聲,目光像刀子一樣落在我身上,“蘇念,你最好別忘了,你妹妹的醫(yī)藥費,
下個月該交了?!彼梦椅ㄒ坏能浝?,將我死死地釘在原地。我還能說什么呢?
我放下行李箱,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,開始為溫晴介紹這個“家”。“這是客廳,
沙發(fā)是意大利進口的,小心不要撞到茶幾的角。”“這是廚房,你習(xí)慣用的廚具,
景深已經(jīng)讓人換了新的,放在左手邊的第二個柜子里。”“這是……主臥。
”我站在那扇我睡了三年的房門前,聲音有些發(fā)澀,“里面的東西,
景深也已經(jīng)讓人全部換掉了?!蔽颐拷榻B一處,溫晴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一分。
她像一個巡視自己領(lǐng)地的女王,享受著我的狼狽與不堪。晚上,顧景深讓我睡在客房。半夜,
我被渴醒,走出房間想去倒杯水。經(jīng)過主臥門口時,
里面?zhèn)鱽砹怂麄儔阂值?、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笑聲和對話?!熬吧?,你真好……為了我,
竟然愿意委屈自己和她結(jié)婚三年。”是溫晴的聲音?!皠e提那個女人,晦氣。
”顧景深的聲音里充滿了不屑,“要不是為了拿到蘇家的那個項目,我一天都忍不了她。
現(xiàn)在好了,項目到手,她也沒用了?!薄澳恰K小姐簽的那個眼角膜捐獻……是真的嗎?
”“一個瘋女人最后的賭氣罷了,你別當(dāng)真。等過段時間,我找最好的醫(yī)生,
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?!薄班?,我相信你?!蔽艺驹陂T外,渾身冰冷,如墜冰窟。原來,
這三年的婚姻,從頭到尾,都只是一場交易。一個為了項目,
不得不忍受的、長達三年的“委屈”。我捂住嘴,不讓自己哭出聲。踉踉蹌蹌地跑回客房,
將自己埋在被子里,身體抖得像秋風(fēng)中的落葉。顧景深,你真殘忍。你不僅要我的眼睛,
還要誅我的心。3. “蘇念,你的眼睛很像她”溫晴似乎很享受這種折磨我的游戲。
她總是能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,把我叫到她和顧景深面前?!疤K小姐,
你能幫我念念這本書嗎?景深說,你的聲音很好聽?!薄疤K小姐,
你能教我怎么用那個咖啡機嗎?我怕燙到自己。”她蒙著眼紗,永遠(yuǎn)是一副柔弱無辜的樣子。
而顧景深,就坐在她身邊,用一種近乎寵溺的目光看著她,對我則視若無睹。
我像個提線木偶,麻木地做著她吩咐的一切。這天下午,陽光很好。
溫晴讓我陪她在花園里散步。“蘇小姐,你知道嗎?我和景深,是在大學(xué)的櫻花樹下認(rèn)識的。
”她突然開口,語氣里充滿了甜蜜的回憶,“那時候,他總是叫我‘晴天娃娃’,說看到我,
就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。”我的腳步頓了一下?!昂髞?,為了救他,
我的眼睛……就看不見了?!彼龂@了口氣,語氣悲傷,“他說,他會用一輩子來補償我。
”我靜靜地聽著,沒有說話。“其實,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?!彼掍h一轉(zhuǎn),側(cè)過頭,
仿佛能“看”到我一樣,“至少,你擁有過一雙能看見他的眼睛。
”我看著她那張純潔無瑕的臉,忽然覺得很想笑。她不知道,就在這個花園里,三年前,
顧景深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。那是一個難得的、他沒有應(yīng)酬的周末。我們也是這樣散步,
他突然停下腳步,捧起我的臉,認(rèn)真地看著我的眼睛。他說:“蘇念,你知道嗎?你的眼睛,
很漂亮?!蹦鞘俏壹藿o他一年來,第一次聽到他夸我。我受寵若驚,心跳得像擂鼓。
他看著我,眼神里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復(fù)雜情緒,然后,他輕輕地說了一句:“很像她。
”當(dāng)時的我,被巨大的幸福沖昏了頭腦,并沒有深究那個“她”是誰。我天真地以為,
那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過去式。現(xiàn)在我才明白,那不是過去式,而是現(xiàn)在進行時,
甚至是……將來時。我蘇念,從頭到尾,都只是一個替代品。一個因為眼睛長得像溫晴,
而被他選中,用來完成商業(yè)聯(lián)姻的、可悲的工具。“蘇小姐,你在想什么?
”溫晴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?!皼]什么。”我收回目光,語氣平淡,“只是覺得,
溫晴小姐你,很幸運?!薄笆菃??”她笑了,“我也這么覺得。能得到景深毫無保留的愛,
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?!薄昂翢o保留”四個字,像四根針,狠狠地扎進我的心臟。
那天晚上,顧景深回來得很晚,帶著一身酒氣。他沒有去主臥,而是走錯了路,
推開了我住的客房的門。我被驚醒,剛想開口,他卻一把將我按在了床上。
濃烈的酒氣混合著他身上好聞的古龍水味,將我團團包圍?!靶∏纭彼磺宓亟兄?,
灼熱的吻落在了我的脖子上。我渾身一僵,拼命地掙扎起來?!邦櫨吧睿∧憧辞宄?!
我不是溫晴!”他動作一頓,似乎清醒了幾分。他抬起頭,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,
看清了我的臉。他的眼神,瞬間從迷離變得冰冷?!霸趺词悄??”他嫌惡地推開我,
像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,“蘇念,你最好給我安分點。別以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,
就能引起我的注意?!蔽铱粗?,心口疼得快要裂開?!邦櫨吧睿蔽铱粗?,
一字一句地問,“你當(dāng)初娶我,是不是……就因為我的眼睛?”他愣住了,
似乎沒想到我會問得這么直接。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。然后,他冷笑一聲,
說出了一句將我徹底打入地獄的話。“是。不然你以為呢?就憑你這副無趣的樣子,
也配進我顧家的門?”說完,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服,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,
還體貼地幫我關(guān)上了門。我躺在黑暗中,眼淚終于決堤。原來,我這三年飛蛾撲火般的愛戀,
從一開始,就是個笑話。4. 我預(yù)約了死亡,在櫻花盛開的季節(jié)在那棟房子里又待了一周,
溫晴終于“學(xué)會”了獨立行走。顧景深給了我一張支票,上面的數(shù)字,
算是支付我這個“臨時教師”的薪水?!澳弥X,滾吧。以后不要再出現(xiàn)在我和小晴面前。
”他像打發(fā)一個乞丐。我沒有接那張支票,拖著我的行李箱,
離開了那個讓我受盡屈辱的地方。我沒有回蘇家。
蘇家早就因為項目被顧景深吞并而名存實亡。我無家可歸。我在醫(yī)院附近,
租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單間。房間里只有一張床,一張桌子,和一個小小的窗戶。
從窗戶望出去,能看到醫(yī)院住院部的那棟樓。我的妹妹,蘇晚,就住在那里。我去看她,
她坐在輪椅上,看到我,開心地笑了?!敖悖憬K于來看我了。那個顧景深,沒有欺負(fù)你吧?
”我搖了搖頭,笑著說:“沒有,他對我……挺好的?!蔽也荒茏屗牢译x婚了,
更不能讓她知道我凈身出戶。她的病,需要一大筆錢來維持,而那筆錢,
現(xiàn)在只能靠顧景深每個月“施舍”給我。陪妹妹聊了會天,我離開了病房,去了另一個科室。
“蘇小姐,你來了?!苯哟业氖橇钟?,我的主治醫(yī)生。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,
也是我大學(xué)時的學(xué)長。他看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擔(dān)憂。“你的檢查報告出來了,
情況……不太好。”我點了點頭,表示知道了。其實我早就知道了。胃癌晚期。
早在我跟顧景深提離婚之前,我就已經(jīng)拿到了診斷書?!斑€有多少時間?”我問。
林宇沉默了很久,才艱難地開口:“如果不進行治療……最多,三個月?!薄爸委熌兀?/p>
”“意義不大。只會增加你的痛苦?!彼粗?,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忍,“念念,
告訴顧景深吧。你一個人,扛不住的?!薄澳钅睢保侵挥兴艜@么叫我的名字。
我搖了搖頭?!八懈匾娜艘疹?。林宇,我今天來,是想拜托你一件事?!蔽覐陌?,
拿出了那份簽好字的器官捐獻志愿書,和一份擬好的遺囑?!暗任宜篮?,請你務(wù)必親自執(zhí)行。
特別是眼角膜的部分,一定要……親手交給溫晴。”我看著他,認(rèn)真地囑咐。林宇看著我,
眼眶紅了?!澳钅?,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?這不值得!”“沒什么值不值得的?!蔽倚α诵?,
笑容里帶著一絲解脫,“林宇,你知道嗎?今年的櫻花,好像快開了?!蔽矣浀?,
我剛拿到診斷書的那天,一個人在醫(yī)院的花園里坐了很久。那里有一棵很大的櫻花樹。
當(dāng)時我就想,如果能死在櫻花盛開的季節(jié),應(yīng)該也算是一種圓滿吧?!拔也幌胨涝卺t(yī)院里。
”我對林宇說,“那太冷了。我想……租一個能看到櫻花的小房子,安安靜靜地,
走完最后一程?!绷钟羁粗?,最終還是點了點頭,眼淚掉了下來?!昂?,我?guī)湍恪?/p>
”從醫(yī)院出來,天色已經(jīng)暗了。我一個人走在街上,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,
忽然覺得無比的孤獨。我拿出手機,鬼使神差地,撥通了那個我以為再也不會打的號碼。
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,那邊傳來顧景深極不耐煩的聲音:“誰啊?”“是我。
”那邊沉默了幾秒,語氣變得更加冰冷:“蘇念?你打電話干什么?錢不夠花了嗎?
”“不是?!蔽疑钗豢跉?,鼓起所有的勇氣,輕聲問:“顧景深,你……愛過我嗎?
哪怕只有一點點。”電話那頭,傳來他的一聲嗤笑,那么清晰,那么刺耳?!疤K念,
你是不是瘋了?”說完,他就掛了電話。我聽著手機里的忙音,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,終于,
放聲大哭。5. 他喂她吃蝦,忘了我曾因此窒息我最終還是沒能清凈地等待死亡。
在我搬出去一周后,顧景深又找到了我。他站在我那間狹小出租屋的門口,
一身昂貴的手工西裝,與這里的破敗格格不入。他皺著眉,眼神里充滿了嫌惡。“跟我回去。
”他用命令的口吻說?!盀槭裁??”“小晴的眼睛,下周要做一次術(shù)前檢查,
需要一個穩(wěn)定的陪護。家里的保姆,我不放心。”他給出的理由,永遠(yuǎn)都和溫晴有關(guān)。
“你可以找護工?!薄拔倚挪贿^?!彼粗?,眼神里帶著一絲威脅,“蘇念,
別忘了你妹妹。你也不想她下個月的治療中斷吧?”我還能說什么呢?我又一次,
像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傭人,被他帶回了那棟別墅。溫晴看到我,
依舊是那副溫柔無害的樣子?!疤K小姐,真不好意思,又要麻煩你了?!蔽覜]說話。那幾天,
我盡職盡責(zé)地扮演著“陪護”的角色。照顧溫晴的飲食起居,陪她說話,帶她在花園散步。
顧景深對溫晴的寵愛,到了令人發(fā)指的地步。他會親自下廚,為她做她喜歡吃的菜。
他會耐心地,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飯。而我,就站在一邊,像個多余的、礙眼的背景板。
這天中午,顧景深做了一大盤油燜大蝦。蝦殼被剝得干干凈凈,蝦肉鮮紅飽滿,
淋上金色的醬汁,看起來就讓人食指大動。“來,小晴,張嘴?!鳖櫨吧願A起一個蝦仁,
吹了吹,小心地遞到溫晴嘴邊?!爸x謝你,景深?!睖厍缧腋5爻韵拢旖钦瓷狭艘稽c醬汁。
顧景深伸出手,用指腹,溫柔地幫她擦掉。那畫面,溫馨又刺眼。我站在不遠(yuǎn)處,
胃里一陣翻江倒海。我記得,我們剛結(jié)婚那年,我也曾為他做過一次油燜大蝦。
那天是他的生日,我忙活了一整個下午,做了一大桌子菜。他回來時,看到那盤蝦,
臉色瞬間就變了。他問我:“你不知道我對蝦過敏嗎?”我愣住了。我不知道。
他從來沒告訴過我。那天,他一口都沒吃,直接摔門走了。留我一個人,
對著一桌子冷掉的飯菜,坐了一整夜。后來我才知道,他對蝦并不過敏。過敏的,是我。
有一次公司聚餐,我不小心吃了一只蝦,當(dāng)場就呼吸困難,渾身起紅疹,被送進了急診室。
醫(yī)生說,是嚴(yán)重的海鮮過預(yù),再晚一點,就可能窒息死亡。顧景深當(dāng)時也在場。
他親眼看著我被抬上救護車??涩F(xiàn)在,他卻忘了。他忘了我不能吃蝦,忘了我曾因為一只蝦,
差點死掉?;蛘撸揪蜎]記住過。“蘇小姐,你也一起吃吧,景深做了很多呢。
”溫晴突然開口,像是在對我炫耀她的勝利。顧景深也看向我,眼神里帶著一絲施舍。
“站著干什么?過來吃?!蔽铱粗潜P油光锃亮的蝦,感覺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,
喘不過氣來。我搖了搖頭,轉(zhuǎn)身想走。“站??!”顧景深的聲音冷了下來,“蘇念,
你又在鬧什么脾氣?給你臉了是吧?”他以為,我是在賭氣,是在嫉妒。我沒有解釋。
我只是覺得,很累。就在這時,我的手機響了。是林宇打來的。我走到一邊接起電話。
“念念,我?guī)湍阏业搅艘粋€地方?!绷钟畹穆曇艉軠厝?,“在郊區(qū),有一個小院子,
院子里種滿了櫻花樹。房東是一對老夫妻,人很好。我跟他們說,你是我的表妹,身體不好,
想去那里靜養(yǎng)?!薄爸x謝你,林宇。”我的眼眶一熱?!澳闶裁磿r候搬過去?”“就現(xiàn)在。
”我說。掛了電話,我走回顧景深和溫晴面前?!邦櫹壬?,”我看著他,
第一次用如此生疏的稱呼,“溫晴小姐的陪護工作,我做完了。從現(xiàn)在起,
我不會再出現(xiàn)在你們面前。你妹妹的醫(yī)藥費,我會自己想辦法。”說完,我不再看他們,
轉(zhuǎn)身,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那棟別墅。這一次,是真的,永不回頭了。6. 溫晴的日記,
藏著不見光的秘密林宇幫我找的小院子,比我想象中還要好。推開木制的院門,
滿眼都是含苞待放的櫻花。房東老夫妻很和善,他們把我當(dāng)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。
我終于過上了一段平靜的日子。我不再去想顧景深,不再去想那些痛苦的回憶。我每天做的,
就是坐在櫻花樹下,看看書,聽聽音樂,或者什么都不做,只是發(fā)呆。身體的疼痛,
在與日俱增。但我感覺,我的心,卻前所未有地安寧。我開始寫日記。
我想把這最后的一段時光,記錄下來。這天,林宇來看我。他給我?guī)砹诵碌闹雇此帲?/p>
還有……一個粉色的日記本?!斑@是什么?”我問。林宇的表情有些復(fù)雜?!吧洗文阕叩眉?,
有東西落在了顧景深的別墅。我去幫你取,無意中……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個。”我打開日記本,
里面的字跡,娟秀而熟悉。是溫晴的?!?月5日 晴】【景深又來看我了。
他給我?guī)砹宋易钕矚g的百合花。他說,他看到蘇念那個女人的時候,就想起了我。
特別是那雙眼睛,簡直一模一樣。呵呵,男人。他大概永遠(yuǎn)都不會知道,蘇念會被蘇家收養(yǎng),
然后送到他身邊,這一切,都是我安排的。誰讓她是那個賤人的女兒呢?
】【3月12日 雨】【計劃很順利。蘇家的項目,很快就要落到景深手里了。到時候,
蘇家破產(chǎn),蘇念那個賤人,就再也沒有靠山了。顧太太的位置,本來就該是我的。
】【4月2日 陰】【景深說要跟蘇念離婚了,我好開心。我故意在他面前提起,
說我的眼睛好像又看不清了。他立刻就緊張起來,說要找全世界最好的醫(yī)生給我治病。
他真是太好騙了。其實我的眼睛,早就快好了。只是,一個瞎了的戀人,才最值得同情,
不是嗎?】我一頁一頁地翻看著,渾身血液都像是被凍住了。原來,我這悲劇的一生,
從頭到尾,都是溫晴精心設(shè)計的一個局。我的母親,曾是蘇家的保姆,和我父親相愛。
但蘇夫人善妒,硬生生拆散了他們,還把我母親逼得走投無路,最后郁郁而終。而溫晴,
就是蘇夫人的親生女兒。她為了報復(fù)我這個“賤人的女兒”,先是設(shè)計讓我被蘇家收養(yǎng),
然后又設(shè)計讓我愛上顧景深,再設(shè)計讓我嫁給他,最后,再親手毀掉我的一切。
她不是什么柔弱無辜的白月光。她是一個躲在黑暗里,吐著毒信子的、最惡毒的毒蛇。
而顧景深,就是她手里那把,最鋒利的刀。我拿著日記本,手抖得厲害。
一股巨大的恨意和不甘,從心底涌了上來。我不能就這么死了。我不能讓這個惡毒的女人,
就這么輕易地得到她想要的一切。我拿出手機,撥通了林宇的電話?!傲钟?,幫我一個忙。
”我的聲音,因為激動而顫抖,“幫我查一下,三年前,溫晴那場‘意外’失明的車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