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野車沒有駛向市區(qū)的繁華地帶,反而朝著更偏僻的沿海公路疾馳。車內(nèi)彌漫著陳浩身上沉香的淡雅香氣,與窗外咸腥的海風(fēng)混合成一種令人不安的味道。阿金不再說話,手指卻在平板電腦上飛快滑動,林薇知道,他正在后臺核查“陸薇”這個身份的一切細(xì)節(jié)。
她的檔案天衣無縫。退役散打運(yùn)動員,因傷退役后沉迷堵伯,欠下巨額債務(wù),在地下拳場打過黑拳,有多次輕微犯罪記錄——這一切都是警方為她精心準(zhǔn)備的過去。但面對陳浩和阿金這樣的對手,任何細(xì)微的破綻都可能是致命的。
車最終停在一個隱蔽的私人碼頭。一艘中型游艇像蟄伏的巨獸,靜靜停泊在夜色中。雨已經(jīng)停了,但風(fēng)更大,吹得林薇的皮衣獵獵作響。
“上去吧,陸小姐。”陳浩做了個請的手勢,“給你接風(fēng)。”
游艇內(nèi)部的奢華程度超乎想象,與外表低調(diào)的樣子截然不同。真皮沙發(fā),實木酒柜,甚至還有一個微型酒吧。但林薇注意到,窗戶都是防彈的,門口站著兩個面無表情的守衛(wèi),腰間鼓鼓囊囊。
酒過三巡——林薇只淺酌了一口,便借口傷勢未愈推辭,陳浩也不勉強(qiáng)。阿金則滴酒不沾,始終像鷹隼一樣盯著她。
突然,陳浩放下酒杯,看似隨意地問:“陸小姐,聽說你在慕尼黑打過地下拳賽?那里的‘惡魔肘擊’漢斯,還有印象嗎?”
林薇心里一凜。這是檔案里沒有的細(xì)節(jié),是考驗!她晃著酒杯,嘴角扯出一個不屑的弧度:“漢斯?那個只會靠體重的蠢貨?第三回合就被我踢碎了膝蓋骨。怎么,浩哥也認(rèn)識?”
陳浩哈哈一笑:“聽過名頭而已。”但他眼神深處的探究并未減少半分。
這時,一個手下快步走過來,在陳浩耳邊低語幾句。陳浩的笑容瞬間消失,臉色沉了下來。他站起身,示意林薇跟上。
一行人來到下層甲板的一個艙室門口。里面?zhèn)鱽韷阂值膯柩事?。門開了,一個被捆得結(jié)結(jié)實實、鼻青臉腫的男人跪在地上,旁邊站著兩個兇神惡煞的打手。
“阿斌,跟了我五年?!标惡频穆曇衾涞孟癖?,“居然想偷拍貨倉的線路圖賣給對頭。”
阿斌涕淚橫流,瘋狂磕頭:“浩哥我錯了!我再也不敢了!是我鬼迷心竅,欠了賭債……”
陳浩仿佛沒聽見,目光卻轉(zhuǎn)向林薇,遞過來一把匕首:“陸小姐,新人的投名狀。讓我看看你的決心?!?/p>
艙內(nèi)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薇身上??諝夥路鹉塘恕6溊?,老張的聲音焦急地響起:“林薇!冷靜!尋找機(jī)會規(guī)避,不要動手!”警方的原則很清楚,絕不能對平民下手,即使是罪犯。
林薇的心臟狂跳,但臉上卻浮現(xiàn)出混跡地下世界多年那種習(xí)以為常的冷漠。她接過匕首,在手里掂量了一下,一步步走向阿斌。
阿斌絕望地看著她,眼神里全是哀求。
林薇在他面前蹲下,用刀尖抬起他的下巴,仔細(xì)端詳著他的臉。然后,她突然手腕一翻,刀光閃過!
一聲慘叫響起。
但阿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還活著。林薇的匕首精準(zhǔn)地割斷了他身上的繩索,卻絲毫沒有傷到他的皮膚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林薇站起身,把匕首扔回給陳浩旁邊的打手,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悍勇:“浩哥,我陸薇是來賺錢還債的,不是來給你當(dāng)劊子手的。這種沒骨頭的軟蛋,殺了都嫌臟手。真想試我的忠心,不如派我去做票大的。是刀山是火海,我闖給你看!”
艙內(nèi)一片死寂。阿金的手指已經(jīng)按在了后腰的槍套上。
陳浩死死盯著林薇,眼神變幻莫測。幾秒鐘后,他突然爆發(fā)出大笑:“好!有膽色!有原則!我欣賞!”他揮揮手,讓人把癱軟的阿斌拖下去:“按規(guī)矩辦?!?/p>
他拍了拍林薇的肩膀:“陸薇,你通過了。從今天起,你跟在我身邊。”
林薇暗自松了口氣,后背卻已被冷汗浸濕。她知道,這只是一場更危險游戲的開始。她不僅要在狼窩里活下去,還要找到揭開父親死亡真相的鑰匙。
跟隨著陳浩回到客廳,她注意到阿金落在最后,悄悄撿起了她剛才用過的那把匕首,用一塊白布仔細(xì)擦拭了刀柄——他還在采集她的指紋。
游艇破開海浪,駛向未知的黑暗。林薇知道,她踏上的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。而父親那雙在舊照片里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,仿佛正透過深海的重重迷霧,凝視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