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林曉薇盯著桌上那只精致的心形口紅，燈光下外殼泛著溫柔的玫瑰金色澤。
這是她剛從一個印著知名奢侈品logo的紙袋中取出的禮物，
來自男友周磊——今天是七夕，情人節(jié)。半小時前，周磊將這份禮物推到她面前時，
臉上帶著那種林曉薇最難以抗拒的、略帶靦腆又期待表揚的表情?！皩氊?，七夕快樂。
”他邊說邊觀察她的反應(yīng)，“特意為你挑的，希望你喜歡?！绷謺赞贝_實被感動了。
這不是周磊一貫的風(fēng)格。戀愛一年來，
實用卻缺乏浪漫的東西——保暖手套、書店代金券、看起來像是某次購物湊單得到的馬克杯。
而這支口紅，來自她提過喜歡的奢侈品牌，還是別致的心形設(shè)計，顯然經(jīng)過了一番心思挑選。
她當(dāng)下就給了周磊一個擁抱，在他臉頰親了一下。“謝謝你，磊，我很喜歡。真的特別喜歡。
”周磊似乎松了口氣，笑容也自然了許多?！澳阆矚g就好，貴是貴了點，但為你值得。
”此刻，林曉薇獨自在家，再次端詳這支口紅。她旋開管身，是漂亮的漿果紅色，
很襯她的膚色。她拿起手機，想找角度拍張照發(fā)朋友圈秀恩愛——這對她來說并不常見，
但這次禮物確實讓她心生歡喜。就在打開微信的瞬間，一條新朋友圈刷新出來。是趙倩倩。
周磊的青梅竹馬。林曉薇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一下。趙倩倩的存在，
始終是她與周磊關(guān)系中的一根微小卻無法忽視的刺。他們相識二十多年，
共享著林曉薇無法企及的漫長過去。周磊總是說：“她就是我一哥們兒，你別多想。
”但直覺告訴林曉薇，事情沒那么簡單。趙倩倩的朋友圈配了九宮格圖片。
最中間是一張自拍，笑得明媚張揚。周圍八張照片，
是某個頂級化妝品品牌的各類產(chǎn)品——精華、面霜、眼影盤、香水...琳瑯滿目，
鋪了滿滿一桌子。文字是：“又是一年七夕啦~謝謝某位‘老鐵’從不缺席的儀式感！
[愛心]一起長大的情分，果然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呢~[吐舌]”林曉薇的指尖瞬間冰涼。
那個“某位老鐵”，幾乎不言自明。趙倩倩炫耀的品牌，與她手中這支口紅，完全一致。
她收到了一支口紅，而趙倩倩，收到了一整套。周磊那句“貴是貴了點，
但為你值得”猶在耳邊，此刻卻像一記耳光，扇得她耳鳴目眩。
她顫抖著點開與周磊的聊天框，截下趙倩倩的朋友圈頁面，發(fā)了過去?！敖忉屢幌拢?/p>
”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，盡管心臟正瘋狂地撞擊著胸腔。幾分鐘后，
周磊的電話打了過來。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：“曉薇，你又怎么了？
”“趙倩倩那套化妝品，是你送的？”她單刀直入。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。“是又怎么樣？
今天七夕，我送份禮物給朋友怎么了？倩倩她最近工作不順，心情不好，
我就想著送點東西讓她開心一下。這你也要計較？”“讓她開心一下？
”林曉薇的聲音開始發(fā)抖，“周磊，那是一整套頂級護膚品化妝品！價格抵我三個月工資！
你送我一支口紅，跟我說‘貴是貴了點’，轉(zhuǎn)頭就給她買了一整套？
這就是你說的‘為她值得’？”“林曉薇！”周磊的語氣加重了，“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物質(zhì)，
這么斤斤計較？禮物的心意最重要，價格不代表什么！我給倩倩買那些，
是因為她就像我妹妹一樣，她最近確實需要關(guān)心。而我和你之間，需要算得這么清楚嗎？
我們是要在一起過日子的，踏實一點不好嗎？”又是這一套。每次都是這樣。
只要涉及趙倩倩，錯的永遠是她林曉薇。她小氣，她敏感，她不懂事，她物質(zhì)?！懊妹茫?/p>
”林曉薇冷笑，“周磊，你捫心自問，你真的只把她當(dāng)妹妹嗎？
有哪個哥哥會送‘妹妹’這么貴重的七夕禮物？而且，
‘一起長大的情分任何人都代替不了’？那我這個女朋友，算什么？”“你又在無理取鬧了！
”周磊的聲音透著疲憊和煩躁，“倩倩那條朋友圈就是開玩笑，你非要上綱上線？
我和她要是真有什么，還有你什么事？你能不能信任我一點？”“我不是不信任你，
我是不信任她，更不信任你們之間那種沒有邊界感的關(guān)系！
”林曉薇積壓已久的委屈和憤怒終于決堤，“每一次，只要她一個電話，
無論多晚你都能出去‘陪她喝酒’；她生病了，你翹班去給她送藥熬粥，而我發(fā)燒39度時，
你只在微信上囑咐我‘多喝熱水’；現(xiàn)在，七夕節(jié)，你給她買奢侈品一整套，
給我只買其中一支口紅，還讓我別計較？周磊，你的心到底偏向誰，你自己看不清嗎？
”“林曉薇，你簡直不可理喻！”周磊也火了，“倩倩她一個人在這城市打拼，朋友不多，
我不多照顧她誰照顧？你怎么就這么小心眼，容不下我一個朋友？那套化妝品，
是因為她幫了我一個大忙，我表示感謝！送你口紅是因為我知道你喜歡這個牌子，
心意到了不就行了？你非要比較？”“對，我就是小心眼！
我就是容不下一個永遠排在我前面的所謂‘朋友’！”林曉薇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，“周磊，
我不是非要比較，是你一直在用行動告訴我，我不配得到你最好的對待，
我不如你的青梅竹馬重要！”“你真是越說越離譜了！我看你是沒事找事！
”周磊的語氣冷硬，“你需要冷靜一下。等你什么時候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，我們再談。
”說完，他掛斷了電話。聽筒里傳來忙音，林曉薇舉著手機，僵在原地。窗外，
七夕之夜的霓虹閃爍，映照著城市里一對對甜蜜相擁的情侶。而她的房間里，只有她一個人，
和桌上那枚刺眼的心形口紅。原來，她視若珍寶的、代表愛意的禮物，
不過是別人盛宴后的一點殘羹冷炙。她點開趙倩倩的朋友圈，
那張笑得無比燦爛的自拍像針一樣扎進她的眼睛?！耙黄痖L大的情分，
任何人都代替不了...”是啊，代替不了。所以無論她多么努力，多么體諒，在周磊心里，
她永遠是個外人，是個可以委屈、可以敷衍、可以輕易被“哥們兒”取代的第二選擇。
輕松肆意的笑聲從未在她面前有過；他送給趙倩倩的生日禮物是一瓶她偶然提過的昂貴香水，
而送她的則是超市里買一贈一的保溫杯...一次次的忽視，一次次的委屈，
她都自己咽下去了，試圖做一個“大度”、“懂事”的女朋友。但這一次，
這支孤零零的口紅和那鋪滿桌子的奢華禮物，形成了太過鮮明的對比，像一把尖刀，
戳破了她所有的自欺欺人。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。她以為的甜蜜七夕，
原來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。她擦干眼淚，深吸一口氣，再次拿起手機。這一次，
她沒有打給周磊，而是撥通了自己最好朋友的電話。“喂，薇薇，七夕快樂呀！
和周磊過得怎么樣？”朋友輕快的聲音傳來?！拔蚁敕质至?。”林曉薇的聲音異常平靜，
平靜得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?！笆裁?？！怎么回事？你們不是剛一起過節(jié)嗎？
他送的禮物你不喜歡？”“喜歡，一支口紅。”林曉薇頓了頓，補充道，“而他送趙倩倩的，
是一整套同一品牌的全系產(chǎn)品?！彪娫捘穷^沉默了片刻，隨即爆出一句國罵。
“周磊他媽的還是人嗎？那個趙倩倩就是個綠茶！你早就該分手了！
”聽著朋友為自己憤憤不平的聲音，林曉薇的眼淚又一次涌出，但這一次，
不再是委屈和迷茫，而是帶著一絲決絕后的釋然?！班?，”她輕輕應(yīng)道，
目光落在窗外遙遠的地方，“這次，真的該結(jié)束了?！彼Y(jié)束通話，打開通訊錄，
找到了周磊的名字。指尖懸在屏幕上方，微微顫抖，卻最終堅定地按了下去。
編輯短信：“周磊，我們分手吧。不是沖動，是深思熟慮后的決定。
你和趙倩倩‘代替不了的情分’，我退出，不打擾了。祝你們幸福?！卑l(fā)送。
然后將手機調(diào)成靜音，扔在沙發(fā)上，仿佛扔掉了一個沉重的負(fù)擔(dān)。世界瞬間安靜了。
桌上的心形口紅依舊閃著精致卻虛假的光澤。林曉薇沒有哭，她走過去，拿起那支口紅，
毫不猶豫地把它扔進了垃圾桶。它不配承載她的感動，更不配定義她的價值。
七夕的夜晚還很長，城市的喧囂與歡樂仍在繼續(xù)。但屬于林曉薇的那一部分，已經(jīng)徹底落幕。
她知道，電話那頭的周磊，一定覺得她又在“無理取鬧”，
以為過幾天她就會像以前一樣自己消化情緒，乖乖回到他身邊。但這一次，不會了。
有些失望，攢夠了，就再也提不起繼續(xù)愛一個人的勇氣了。她走到窗邊，
看著這個燈火輝煌的城市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。心很痛，像被硬生生剜掉一塊，但奇怪的是，
竟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。2.林曉薇發(fā)出那條分手短信后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?fù)?dān)，
又像是心口被徹底掏空。她關(guān)掉手機，把自己埋進被子，任由淚水無聲地浸濕枕芯。這一夜，
她時睡時醒，夢里全是周磊和趙倩倩交織的身影，還有那支在垃圾桶里閃著冷光的口紅。
天剛蒙蒙亮，她就醒了，或者說是根本一夜未眠。頭痛欲裂，眼睛腫得像是哭了一整年。
她機械地起床，洗漱，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，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?！傲謺赞?，
沒事的，”她對著鏡子輕聲說，“都會過去的。”她打開手機，瞬間，提示音如潮水般涌來，
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未接來電和微信消息的提醒，幾乎全部來自周磊。
從最初收到分手短信后的震驚質(zhì)問：“林曉薇你什么意思？就因為這點小事真要分手？
別鬧了行不行？”到幾個小時后的焦急：“曉薇，接電話！我們好好談?wù)劊?/p>
”再到凌晨時分的慌亂：“你在家嗎？我過來找你！接電話??！
”最后是幾通未接的語音通話請求。最新的一條微信是十分鐘前發(fā)的：“曉薇，我知道錯了。
我在你家樓下，你下來，我們見一面，好嗎？求你。”林曉薇走到窗邊，
撩開窗簾一角向下望去。周磊的車果然停在樓下，他本人正靠在車邊，低著頭來回踱步，
身影在清晨的薄霧里顯得有些單薄和狼狽。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，
泛起一絲熟悉的疼痛。過去的一年里，每次吵架，無論對錯，最后低頭的似乎總是她。
她早已習(xí)慣了了他的疏忽和他的理直氣壯。此刻他這副姿態(tài)，前所未有。
但她很快壓下了那絲心軟。想起那套化妝品，想起趙倩倩那條刺眼的朋友圈，
想起無數(shù)次被排在后面的委屈，她的心重新硬了起來。她深吸一口氣，
回復(fù)了兩個字：“沒必要?！睅缀蹙驮谛畔l(fā)送成功的瞬間，周磊的電話立刻打了進來。
鈴聲響得固執(zhí)而急促，仿佛映照著撥號主人此刻的心境。林曉薇猶豫了幾秒，
最終還是按了接聽鍵。她倒想聽聽，事到如今，他還能說出什么話來?！皶赞?！
”周磊的聲音沙啞急促，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和慌亂，“你終于接電話了！我在樓下，
你下來，我們當(dāng)面說，好不好？”“電話里說吧?！绷謺赞钡穆曇羝届o得連自己都有些意外。
“不，我要見你！曉薇，我知道我錯了，我真的知道錯了！是我混蛋，是我沒把握好分寸！
但我跟趙倩倩真的沒什么，你相信我！”他的語氣急切，甚至帶著一絲哀求?！坝袥]有什么，
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?！绷謺赞笨粗巴猓Z氣淡漠，“周磊，我們結(jié)束了。你回去吧。
”“就因為一套化妝品？就因為她那條朋友圈？”周磊似乎有些難以理解，
聲音也提高了幾分，“至于嗎林曉薇？那是我感謝她之前幫我牽線了一個重要客戶，
那個單子給我賺了不少！所以我才想著趁七夕還她個人情！我不是故意要委屈你！
那支口紅我也是認(rèn)真挑的！”又是這樣。他總是有無數(shù)理由來解釋趙倩倩的特殊性，
卻永遠看不到她的傷口有多深?！爸芾冢愕浆F(xiàn)在還以為，我只是在為一套化妝品鬧脾氣嗎？
”林曉薇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，“不是的。是你長期以來毫無邊界感的行為，
是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放在次要位置的選擇，
是你永遠覺得她比你女朋友更需要你關(guān)心和照顧的邏輯！那套化妝品，
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?！彪娫捘穷^沉默了，只有周磊粗重的呼吸聲。
林曉薇繼續(xù)說了下去，聲音不大，卻字字清晰：“我需要你的時候，你總是在她那里。
我喜歡的、在意的東西，你永遠記不住，但她隨口說的一句話，你能惦記好久。周磊，
我不是非要和誰比較，但我也是一個需要被愛、被重視、被放在心上的普通人。在你這里，
我感受不到。所以，我退出，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。”“不是這樣的...曉薇，
我...”周磊試圖辯解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言語前所未有的蒼白。
心為趙倩倩準(zhǔn)備生日驚喜卻只在路過商場時隨便給林曉薇買了個小禮物...他忽然意識到，
林曉薇說的每一個字，都是真的。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。他好像突然才真正看清，
自己過去是多么理所當(dāng)然地忽視了她，而她又是在積攢了多少失望后，
才如此決絕地轉(zhuǎn)身離開。“曉薇，對不起...真的對不起...”他的聲音低了下去，
帶著濃重的懊悔，“我以前沒意識到...是我不好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，好不好？我保證，
我會改！我會和趙倩倩保持距離，我一定把你放在第一位！
求你...”他的哀求真切而慌亂，是林曉薇從未聽過的語氣。若是以前，
她大概會立刻心軟。但此刻，她只覺得疲憊和可笑?！疤t了，周磊。”她輕輕地說，
“失望攢夠了，就真的不會再回頭了。你以后好好和你的青梅在一起吧，
不用再覺得我這個女朋友礙事了。”“不！我和她不可能！我只愛你，曉薇！
我...”周磊急切地喊道?！澳銗畚?？”林曉薇打斷他，輕笑一聲，那笑聲里充滿了悲涼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