極北之地·冰封絕域
這里是無盡的寒冰世界,狂風(fēng)卷著萬年不化的雪沫,發(fā)出凄厲的嗚咽。
在這片生命的禁區(qū)深處,一片完全由玄冰構(gòu)筑的建筑,如同巨獸口中的一點微光,頑強地存在著。
一位身著素白長袍的白衣男子正盤膝坐在一處冰亭之內(nèi)。
他一頭銀發(fā)如雪,隨意披散,面容卻不見絲毫皺紋,反而透著一種近乎透明的、超越凡俗的年輕感。
唯有一雙深邃的眼眸,沉淀著仿佛看透萬古的滄桑與寂寥。
他,正是蘇白衣。
此刻,他正執(zhí)著一只冰玉雕成的杯盞,杯中并非熱茶,而是取自萬丈冰層下、蘊含著一絲極寒靈氣的冰髓液。
突然,他執(zhí)杯的手,懸在了半空。
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深處,驟然掠過一道比屋外寒風(fēng)更凜冽的精芒!
一道宏大、冰冷、漠然、帶著不容置疑的至高意志的傳音,毫無征兆地在他浩瀚如星海的神念識海中轟然炸響。
“天命之子已臨世,身系此界存續(xù)之機。汝,蘇白衣,當(dāng)為其師,護其道途,直至其羽翼豐滿,可擎天立地!”
蘇白衣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冰錐,無形的神念瞬間化作億萬道無形的絲線,掃過周遭,試圖捕捉聲音的來源。
他放下杯盞,冰髓液在杯中凝滯不動。
“天命?何方神圣?你……又是誰?”
他的神念如同冰原上最冷硬的罡風(fēng),帶著審視與警惕。
能如此輕易,直接在腦海中傳音的存在,絕非尋常!
“吾乃此界天道!”
那意志的回應(yīng)帶著一種源自世界本源的磅礴威壓,仿佛整個冰原的重量都壓了下來。
“千年沉淪,萬載布局,終待此變數(shù)!
其名蘇凡,三年之前,應(yīng)劫而降于北離劍心冢,為李素王所收養(yǎng)。汝,無需置疑吾言!”
系統(tǒng)雖極力模仿天道威嚴,但其核心深處,一絲屬于“異界”的、不屬于此方天地的法則氣息,卻難以完全掩蓋。
真正的此界天道,卻已在與其他小世界意志的慘烈交鋒中陷入沉眠。
“劍心冢?李素王?”
蘇白衣眉頭微蹙,神念如電,瞬間跨越萬水千山,“看”到了那個坐在劍心冢庭院青石上、眼神沉靜得不像孩童的小小身影。
“此子確有不凡……但,我身負鎮(zhèn)守此地之責(zé),極北兇險,片刻不可離!
且此地乃生靈絕境,豈是稚子所能涉足?若帶他來此,無異于將他置于死地!”
他的擔(dān)憂并非推脫。
他所處的冰屋之外,是無盡的虛空裂隙和狂暴的冰雪,神游之下,來之即死!
“無須汝親往!”
那“天道”意志似乎早有安排。
“汝有一徒,李長生,承汝道統(tǒng),坐鎮(zhèn)天啟,可為臂助。令其代汝收徒,予其名分,結(jié)此因果,護其周全即可。
至于傳承、教導(dǎo)……吾自會親授其最適合之道法,無需汝勞心?!?/p>
蘇白衣沉默片刻。
神念之中,那個三歲孩童的身影與他識海中浮現(xiàn)的、關(guān)于此界氣運的模糊推演隱隱呼應(yīng)。
最終,他眼中閃過一絲決斷。
“……好,長生,何在?”
一道更加凝練、更加純粹、帶著無上威嚴的神念指令,如同無形的漣漪,無視了空間的距離,瞬間跨越了萬里山河。
精準(zhǔn)地投向那座位于北離王朝權(quán)力與武道中心的天啟城。
天啟城·稷下學(xué)堂
這里是學(xué)堂的靜修之地,窗外修竹搖曳,室內(nèi)檀香裊裊。
當(dāng)代學(xué)堂祭酒李長生,正斜倚在軟榻上,一手執(zhí)卷,一手拎著一個古樸的酒葫蘆,神態(tài)頗為愜意。
他面容清癯,眼神溫潤中透著洞悉世事的智慧,周身氣息圓融自然。
赫然已臻至半步神游巔峰,距離那玄之又玄的神游玄境,僅有一步之遙。
(這里說明,李長生為何是半步神游,因為他只要入了神游,就要去接替師父鎮(zhèn)守極北,他現(xiàn)在不想去,所以未入。)
忽然,他面前的空氣毫無征兆地凝固了!
時間仿佛停滯,飄散的檀香煙氣定格成奇異的形狀。
一道模糊卻無比清晰的白色身影,如同從虛空畫卷中走出,靜靜地浮現(xiàn)在他面前丈許之地。
盡管只是一道神念投影,但那屬于大神游巔峰的無上威壓,依舊讓周圍的溫度驟降,竹影都仿佛凍結(jié)。
李長生渾身的慵懶瞬間消散無蹤!
他猛地從軟榻上彈起,酒葫蘆“啪”地一聲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。
他迅速整理衣冠,對著那虛影恭敬地躬身行禮,姿態(tài)恭敬到了極點。
“弟子,拜見師父!不知師父萬里神游,駕臨學(xué)堂,有何重要指示?”
能讓自己師父不惜耗費龐大神念、跨越萬里之遙顯化投影,絕非小事!
蘇白衣的神念投影落在李長生身上,他的聲音緩緩響起,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,
“確有要事,你即刻放下手中一切,動身前往劍心冢!”
李長生心神劇震!劍心冢?李素王?
難道那老家伙惹出了什么天大的麻煩?
未等他細想,蘇白衣的聲音繼續(xù)道:
“為師要再收一徒!此子名蘇凡,年約三歲,乃李素王三年前收養(yǎng)之幼童。你代師收徒,行拜師之禮,結(jié)下名分!”
“代師收徒?三歲孩童?”
李長生徹底懵了,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。
師父蘇白衣是何等存在?收徒何等嚴苛?
他當(dāng)年也是歷經(jīng)千辛萬苦才得以拜入門墻。如今竟要收一個三歲稚童?
還是代師收徒?這簡直是天方夜譚!
然而,蘇白衣接下來的話,如同九天驚雷,狠狠劈在李長生心頭。
“此子身負天命!乃此界變數(shù)之關(guān)鍵!亦是未來力挽狂瀾之希望!你此行,非為尋常收徒,乃是護道!
在其成長起來之前,你要護其周全!若其有半分損傷……”
蘇白衣的神念投影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如實質(zhì)的劍鋒,
“……為師唯你是問!聽清楚了嗎?!”
師父的話語,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,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!
他從未見過師尊如此鄭重其事,如此……近乎失態(tài)地強調(diào)一件事!
這名為蘇凡的三歲稚童,究竟是何等驚天動地的存在?!
“弟子……弟子聽清楚了!謹遵師命!”
李長生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,深深躬下身,語氣斬釘截鐵,再無半分猶疑。
“嗯?!?/p>
蘇白衣的神念投影似乎對他的態(tài)度還算滿意,那嚴肅的神情,逐漸收斂。
“收徒之后,無需帶來極北?!?/p>
“弟子明白!”李長生立刻應(yīng)道。
就在李長生以為師尊諭示完畢,投影即將消散之際。
蘇白衣的聲音再次響起,這次卻帶上了一絲……微妙的、與其身份極不相符的……糾結(jié)?
“哦,還有一事?!碧K白衣的神念似乎頓了一下,
“李素王乃鑄劍師,取名字的品味……或有不妥。若那孩子名字難聽……你替為師,給他取個順耳些的,莫要辱沒了師門?!?/p>
說完這句,那冰雪般的神念投影如同泡影般,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空氣中,仿佛從未出現(xiàn)過。
只留下周圍依舊殘留的寒意,以及呆若木雞的李長生。
“取……取名字?”
李長生保持著躬身行禮的姿勢,足足愣了好幾息。
他直起身,臉上表情精彩萬分,混雜著尚未褪去的震驚、對任務(wù)的沉重感,以及……一種近乎抓狂的無奈!
“要好聽?這……這……”
他痛苦地揉了揉額角,感覺比當(dāng)年沖擊神游玄境還要艱難百倍,
“師父……您這不是為難弟子嗎?弟子哪一世取名字不是絞盡腦汁………”
他腦海里瞬間閃過“雷二”、“柳三”、“蕭七”這些“杰作”,頓時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。
李長生深吸一口氣,強行壓下心中翻騰的雜念,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沉穩(wěn)。
他整了整衣冠,威嚴再次回到身上。
他走到門口,對著外面侍立的弟子沉聲喝道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遍了半個學(xué)堂:
“雷二!來見我!”
注:雷二,即雷夢殺,李長生為其取的“雅號”。
此刻,這位未來將攪動風(fēng)云、也將在未來拐走李心月的“雷門四杰”之一。尚在稷下學(xué)堂。
卻不知他的命運齒輪,未來會因萬里之外的一個三歲孩童,開始了轉(zhuǎn)動。
庭院中,蘇凡尚不知萬里之外因他而起、即將改變許多人命運的波瀾。
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青石上,感受著體內(nèi)奔涌的屬于八品武夫的力量。
感受著那玄妙通靈的天生仙脈,心中對那位名為“蘇白衣”、境界高達大神游巔峰的師尊,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敬畏、好奇與一絲隱隱的期盼。
廚房里,飄來了李心月做飯的誘人香氣,混合著糖醋的酸甜,那是屬于家的、溫暖踏實的味道。
而遙遠的未來,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漣漪已開始擴散。
命運的絲線,在這一刻,因一個異界靈魂的降臨,
一個神秘‘系統(tǒng)’的布局,
一位絕世強者的首肯,
以及一位即將啟程的學(xué)堂之主,開始緊密地交織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