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死了,但沒完全死。我成了一座獎杯,就是把我腦袋砸開花的那座?,F(xiàn)在,我唯一的愿望,
就是求一雙正義的手,能再把我舉起來一次,最好是對準(zhǔn)我那「親愛的」男友和「最好的」
閨蜜。【1】我死了。法醫(yī)鑒定說,我是從樓梯上失足滾落,
后腦勺精準(zhǔn)地、藝術(shù)性地、不偏不倚地磕在了我那座「金鳳最佳新人獎」獎杯的尖角上。
真是個好死法,充滿了戲劇張力和黑色幽默。但我飄在半空中,
看著自己那具逐漸冰冷的身體,只想對著法醫(yī)豎起我根本不存在的中指。放屁!
老娘是被人從后面推下來的!推我的人,是我最好的閨蜜,蘇晴。而那個抱著她,
用眼神默許了這一切的,是我愛了五年的導(dǎo)演男友,季辰。而現(xiàn)在,這兩個狗男女,
正一左一右地跪在我的靈堂前,哭得比誰都大聲?!感?,你怎么這么傻?。 ?/p>
蘇晴的眼淚跟不要錢的水龍頭似的,一串一串往下掉,撲在季辰懷里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
「你是不是因?yàn)槲夷昧四莻€角色,所以想不開?你跟我說啊,我讓給你!
我什么都可以讓給你??!」季辰緊緊抱著她,猩紅著眼,對著我的黑白照片,
聲音沙啞又深情:「小曉,你回來,你回來好不好?你放心,你的遺作,我會親自剪輯,
一定讓它成為不朽的經(jīng)典。我會讓所有人都記住你。」我呸!我飄在靈堂的橫梁上,
氣得魂體都在發(fā)抖。蘇晴搶走的那個角色,本來是季辰為我量身定做的。
可他們倆早就搞在了一起,把我當(dāng)猴耍。我不過是撞破了他們在休息室里的好事,
質(zhì)問了他們幾句,蘇晴就從背后給了我那么一下?,F(xiàn)在倒好,我成了嫉妒成性的傻子,
她成了顧全大局的圣母白蓮花,季辰成了痛失所愛的癡情導(dǎo)演。我看著滿堂賓客,
他們臉上都帶著惋惜和同情,看向蘇晴和季辰的眼神里,充滿了理解和安慰?!赴?,
林曉這孩子,還是太年輕了,心氣高,受不得一點(diǎn)挫折?!埂甘前。K晴和季辰也夠倒霉的,
攤上這么個事?!埂讣緦?dǎo)節(jié)哀,人死不能復(fù)生,你還要照顧好蘇晴?!刮覛獾孟朐乇ǎ?/p>
可我只是個虛無的靈魂,什么也做不了。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我墳頭蹦迪,
用我的人血饅頭,鋪就他們的星光大道。就在我絕望之際,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。
我的意識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,等我再次恢復(fù)清明時,我發(fā)現(xiàn)我的視角變了。我不再是飄在空中,
而是被擺在供桌的正中央,和我的黑白照片并排。我的視野變得很奇怪,
是一種冰冷的、扭曲的、能映出人影的金屬視角。我「看」到了我冰冷沉重的金屬底座,
看到了我鋒利尖銳的金色翅膀。我……我成了那座砸死我的獎杯。我的媽呀,
這重生劇本是不是拿錯了?別人重生都是膚白貌美大長腿,手撕綠茶腳踩渣男,
我怎么就成了一件兇器?還是自殺式襲擊的那種?蘇晴哭累了,被季辰扶著站起來。
她伸出手,似乎想來撫摸我。「小曉,這個獎杯是你最珍視的東西,就讓它陪著你吧?!?/p>
她說著,手指顫巍巍地伸了過來。別碰我!你這個骯臟的女人!我在心底瘋狂咆哮。
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我金屬外殼的瞬間,一股源自我靈魂深處的怨氣和憤怒,
似乎通過這個金屬身體,化為了一絲實(shí)質(zhì)性的力量?!肝恕?/p>
我整個獎杯輕微地震動了一下。聲音很小,但在寂靜的靈堂里,卻顯得格外清晰。
蘇晴的手猛地一僵,像被電擊了一樣縮了回去,臉上血色盡褪?!冈趺戳??」
季辰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?!笡]……沒什么,」蘇晴咽了口唾沫,眼神驚恐地盯著我,
聲音都在發(fā)顫,「可能……可能是幻覺吧,我剛才好像看到……它動了一下?!?/p>
季辰皺了皺眉,狐疑地打量著我。我一動不動,只是一座冰冷的、平平無奇的獎杯。
「你太累了,胡思亂想?!辜境綌堊∷?,輕聲安慰,「走吧,我送你回去休息?!?/p>
兩人相攜離去,留下我一個「杯」在靈堂里,對著我自己的黑白照片。
我感受著體內(nèi)那股微弱但真實(shí)存在的力量,一個瘋狂的念頭,
在我這顆由金屬構(gòu)成的新「腦子」里,逐漸成型。當(dāng)不了人,當(dāng)個兇器也不錯。
我殺不了你們,但總有人可以。蘇晴,季辰,你們等著。我不需要手,不需要腳。
我只需要一雙,能把我再次舉起來的手。然后,我會讓你們,也嘗嘗被自己最珍視的東西,
砸開頭顱的滋味?!?】我的葬禮結(jié)束后,我作為一件「飽含紀(jì)念意義的遺物」,
被我爸媽帶回了家。他們將我小心翼翼地擺放在我生前的臥室里,正對著我的床。
這對我來說,簡直是 VIP 觀影位。我能清晰地看到我媽每天進(jìn)來,對著我的床鋪發(fā)呆,
一坐就是一下午,無聲地流淚。我爸則會站在門口,沉默地抽煙,一夜之間,
他的背影仿佛蒼老了十歲。每一次,他們的悲傷都像潮水一樣涌向我,而我這座冰冷的獎杯,
就像一塊海綿,貪婪地吸收著這些濃烈的情緒。我能感覺到,我體內(nèi)的力量,在一點(diǎn)點(diǎn)變強(qiáng)。
從最初只能輕微震動,到現(xiàn)在,如果我集中精神,甚至能讓我冰冷的金屬表面,
升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寒氣。但這還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。我的仇人正在外面風(fēng)生水起。
季辰將我的「遺作」電影大肆宣傳,打著「紀(jì)念摯愛林曉」的旗號,賺足了眼球和票房。
電影上映后,口碑票房雙豐收,蘇晴作為頂替我的女主角,憑借著「痛失摯友,
頑強(qiáng)完成作品」的堅(jiān)毅人設(shè),一躍成為當(dāng)紅小花,收獲了無數(shù)同情和贊譽(yù)。
他們踩著我的尸骨,登上了他們夢寐以求的高峰。而警方那邊,我的案子早已被草草了結(jié)。
「林曉小姐長期處于高壓工作狀態(tài),略有抑郁傾向,加上事業(yè)受挫,一時想不開,失足墜樓,
實(shí)屬意外?!惯@是警方的結(jié)案陳詞。多么可笑。
我一個剛拿到最佳新人獎、事業(yè)正在上升期的女演員,會因?yàn)槭ヒ粋€角色就抑郁到自殺?
負(fù)責(zé)我案子的,是一個叫張正的年輕警察。我對他有印象,他來現(xiàn)場勘查過,
也去劇組問過話。他很敏銳,我記得他當(dāng)時看著樓梯扶手上那一道不明顯的劃痕,
皺了很久的眉頭。但他太年輕了,人微言輕。在季辰動用他的人脈關(guān)系,
提供了無數(shù)份「我精神狀態(tài)不穩(wěn)定」的偽證后,張正的疑慮,
也只能被歸為「缺乏經(jīng)驗(yàn)的胡亂猜測」。我需要一個機(jī)會,
一個能讓張正重新注意到我的機(jī)會。機(jī)會很快就來了。蘇晴,這個我曾經(jīng)最好的閨蜜,
居然還有臉上我家來「探望」我爸媽。她提著大包小包的補(bǔ)品,畫著精致的淡妝,
眼角還恰到好處地帶著一絲紅暈,看起來既憔悴又懂事。「叔叔阿姨,你們要保重身體,
小曉在天之靈,也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?!顾崧暭?xì)語,演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。
我媽沒理她,只是默默地掉眼淚。我爸接過東西,客氣又疏離地說:「有心了。」
蘇晴的目光,很快就落在了我身上?!赴⒁?,我想……我能把小曉的獎杯帶走嗎?」
她用一種近乎請求的語氣說,「這是她最重要的東西,我想把它放在我的床頭,
就好像……就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我一樣?!刮野謰寣σ曇谎?,都有些猶豫。
我簡直要?dú)庹?!這個女人,用我砸死了我,現(xiàn)在還想把我?guī)Щ厝?,放在床頭「瞻仰」?
這是何等的羞辱!何等的惡毒!不行!絕對不行!我瘋狂地催動體內(nèi)積攢的所有力量。
我要讓她害怕!我要讓她滾!就在蘇晴伸出手,即將碰到我的那一刻,
我將所有的怨氣和寒意,凝聚在了我的尖角上。「?。 固K晴發(fā)出一聲短促的尖叫,
猛地縮回手。她的指尖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,迅速凝結(jié)出了一層薄薄的白霜,
就像剛從零下幾十度的冰柜里拿出來一樣。「怎么了?」我爸媽嚇了一跳?!咐洌『美?!」
蘇晴驚恐地甩著手,那層白霜迅速融化,只留下一片刺骨的紅,「這……這獎杯……它……」
她看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懼,仿佛我不是一座獎杯,而是一個索命的惡鬼。
我爸走上前,疑惑地伸手摸了摸我?!覆焕浒??!顾婀值卣f,「就是正常的金屬溫度。」
我媽也摸了摸,同樣搖了搖頭。蘇晴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她知道,沒人會相信她的話。
在別人看來,她或許只是又在演戲,或者是因?yàn)楸瘋^度產(chǎn)生了幻覺。
「我……我可能是太敏感了?!顾銖?qiáng)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再也不敢看我一眼,
「叔叔阿姨,我突然想起來公司還有急事,我先走了?!顾龓缀跏锹浠亩印?/p>
我看著她狼狽的背影,在心里冷笑。蘇晴,這只是個開始。恐懼,是最好的武器。
我會讓你夜不能寐,我會讓你時時刻刻都活在我的陰影之下。而這一次小小的「靈異事件」,
也讓我爸媽看我的眼神,多了一絲復(fù)雜和敬畏。他們沒再提把獎杯送人的事,
只是用一塊紅布,將我蓋了起來。紅布隔絕了光線,也隔絕了他們的視線。
我被囚禁在了一片黑暗之中。但我知道,這只是暫時的。蘇晴的恐懼,就像一顆種子。
只要有合適的土壤和水分,它就會生根發(fā)芽,長成一棵讓她崩潰的參天大樹。而我,
只需要靜靜地等待,等待那個能為我澆水的人出現(xiàn)?!?】被紅布蒙住的日子,
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寂靜。我像一個被關(guān)了禁閉的囚犯,
每天只能靠感受父母的悲傷情緒來「進(jìn)食」。這種感覺很糟糕,仿佛我在吸食他們的生命力。
但我別無選擇。我必須積攢力量,等待下一次機(jī)會。蘇晴自從上次被我「凍」了一下之后,
就再也沒敢上門。但我猜,她的日子也一定不好過。一個做了虧心事的人,
內(nèi)心必然是脆弱的。一點(diǎn)風(fēng)吹草動,都能讓她變成驚弓之鳥。而我,就是那陣風(fēng)。
我需要一個媒介,一個能將我的「風(fēng)」吹到她面前的人。我等啊等,終于,
機(jī)會自己找上門了。那天,我爸媽的遠(yuǎn)房親戚,一個神神叨叨的七大姑,來家里串門。
她一進(jìn)門,就拉著我媽的手,唉聲嘆氣?!干┳?,不是我說你,小曉這孩子走得這么突然,
怨氣肯定重。你們得找個大師來看看,不然對家里風(fēng)水不好?!刮覌屖莻€無神論者,
本來對這些嗤之以鼻。但喪女之痛,足以摧毀一個人所有的信仰和堅(jiān)持。她猶豫了。
「現(xiàn)在騙子那么多……」我爸在一旁皺眉?!赴パ剑砀缒惴判?!」七大姑拍著胸脯保證,
「我給你們找的這個,可不是一般人!人家是網(wǎng)上有名的大師,叫『玄學(xué)界扛把子』,
人稱玄大師!直播做過法事,可靈了!」玄學(xué)界扛把子?這都什么鬼名字?
我一個受過九年義務(wù)教育的唯物主義鬼魂,都覺得離譜。但出乎我意料的是,
我那被悲傷沖昏了頭的父母,竟然真的信了。他們通過七大姑,
聯(lián)系上了那位所謂的「玄大師」。幾天后,玄大師登門了。
我本以為會是個仙風(fēng)道骨的老頭子,沒想到,來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。
他穿著一件印著太極八卦的潮牌 T 恤,破洞牛仔褲,頭發(fā)染成了奶奶灰,
耳朵上還戴著一排耳釘。他一手拿著羅盤,一手舉著個手機(jī)支架,上面架著手機(jī),屏幕亮著,
顯然是在直播。「家人們,今天咱們應(yīng)粉絲……啊不,應(yīng)福主的要求,來處理一樁白事。
大家禮物走一走,看看今天能不能讓你們開開眼!」他對著手機(jī)屏幕,笑得一臉痞氣。
我:「……」就這?扛把子?確定不是街溜子?我爸媽顯然也愣住了,表情有些一言難盡。
玄大師卻毫不在意,他舉著羅盤,煞有介事地在屋里轉(zhuǎn)悠起來。「嗯……怨氣,好重的怨氣。
」他一邊走,一邊對著手機(jī)解說,「家人們,你們看我這羅盤的指針,抖得跟帕金森似的,
說明這屋里有大貨啊!」他轉(zhuǎn)悠了一圈,最后停在了我的面前。那塊蒙著我的紅布,
似乎完全無法阻擋他的視線。他的目光精準(zhǔn)地落在了我身上。那一瞬間,
他臉上的痞氣和輕浮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他死死地盯著我,羅盤的指針在他手中瘋狂地旋轉(zhuǎn),幾乎要飛出去了。
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炸了。「臥槽!主播的羅盤怎么了?吃了搖頭丸嗎?」「前面的別瞎說,
這叫法器感應(yīng)!說明有大家伙!」「大師快上??!干它!」玄大師沒有理會彈幕,
他緩緩伸出手,一把掀開了蒙在我身上的紅布。當(dāng)我的金屬身軀重新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刻,
他倒吸了一口涼氣?!负眉一铩顾哉Z,「這不是怨氣,這是……這是冤氣沖天啊!
」他湊近了,仔細(xì)地端詳著我。他的眼睛很亮,很清澈,仿佛能看透我冰冷的金屬外殼,
直視我被禁錮在其中的靈魂。「你是……林曉?」他突然開口,聲音很輕,卻像一道驚雷,
在我這片死寂的世界里炸響。我整個「杯」身劇烈地一震!他能看見我?!他能聽見我?!
【是!我是林曉!我死得好冤!是蘇晴和季辰害死我的!】我在心底瘋狂地吶喊,
用盡了所有的力氣。玄大師的眉頭緊緊鎖起,他閉上眼睛,仿佛在傾聽著什么。幾秒鐘后,
他睜開眼,眼神里帶著一絲了然和同情?!肝衣牭搅恕!顾麑χ遥?/p>
用只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,「你的冤屈,我聽到了?!顾D(zhuǎn)過身,
對我爸媽說:「叔叔阿姨,這件東西,不能留。它已經(jīng)成了令嬡魂魄的寄宿之所,怨氣太重,
會影響生者。」我心里一沉。他要把我怎么樣?銷毀我嗎?那我還怎么報仇?「不要!
我不能走!我要報仇!」我拼命地向他傳遞我的意念。玄大師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抗拒,
他頓了頓,話鋒一轉(zhuǎn):「不過,強(qiáng)行驅(qū)離,只會讓她魂飛魄散。解鈴還須系鈴人,
要想化解這股冤氣,必須找到源頭?!顾粗野謰專蛔忠痪涞卣f道:「令嬡的死,
不是意外?!刮野謰寽喩硪徽?,難以置信地看著他?!复髱?,你……你這話是什么意思?」
我爸的聲音都在顫抖?!敢馑季褪?,」玄大師的目光,再次落到我身上,眼神銳利如刀,
「這件東西,既是令嬡的棲身之所,也是……殺害她的兇器?!?/p>
整個房間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我看著玄大師,這個看起來不著四六的年輕人,
第一次從心底里升起了一絲希望。他或許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雙手。
【4】玄大師的話像一顆重磅炸彈,在我家炸開了鍋。我爸媽的表情,從最初的震驚,
到懷疑,再到一絲燃起的希望。他們反復(fù)追問玄大師到底知道了什么。玄大師卻搖了搖頭,
故作高深地說:「天機(jī)不可泄露。我只能告訴你們,令嬡的靈魂被困在這獎杯之中,
怨氣不散,是因?yàn)檎鎯次闯?,沉冤未雪?!顾戳艘谎壑辈ラg,
對著手機(jī)屏幕說道:「家人們,今天的直播就到這里了,福主家里的情況比較復(fù)雜,
后續(xù)處理過程不便公開。大家懂的都懂?!拐f完,他干脆利落地關(guān)掉了直播。關(guān)掉直播后,
他整個人的氣質(zhì)都變了。之前那股子輕浮的江湖氣消失了,
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沉穩(wěn)和嚴(yán)肅?!甘迨澹⒁?,」他對我爸媽說,
「我不是什么神棍,我叫玄月,玄學(xué)的玄,月亮的月。我確實(shí)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。
林曉小姐的死,絕對有蹊蹺?!顾D了頓,目光轉(zhuǎn)向我:「她告訴我,推她下樓的人,
是她的閨蜜,蘇晴。當(dāng)時在場的,還有她的男友,季辰?!孤牭竭@兩個名字,
我媽的身體晃了一下,幾乎要站不穩(wěn)。我爸趕緊扶住她。「不可能……小晴那孩子,
和小曉從小一起長大,怎么會……」我媽喃喃自語,無法接受這個事實(shí)?!溉诵母舳瞧??!?/p>
玄月淡淡地說,「最親近的人,捅的刀子才最深。」他的話,像一把錐子,
刺破了我父母最后的幻想。是啊,如果不是最親近的人,我又怎么會毫無防備地,
背對著她站在樓梯口呢?「我們需要證據(jù)?!刮野之吘故悄腥?,很快冷靜下來,
「光憑你的一面之詞,警方是不會相信的?!埂肝抑??!剐曼c(diǎn)了點(diǎn)頭,「所以,
我需要你們的幫助。也需要……林曉的幫助。」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我?!肝夷茏鍪裁??
我只是一座獎杯!」我在心里焦急地回應(yīng)。「你能做的很多。」玄月仿佛能讀懂我的心思,
「你的存在,本身就是最大的武器??謶郑菗魸⑷诵睦矸谰€的最佳利器。我們要做的,
就是讓那兩個兇手,活在對你的恐懼之中,直到他們自己露出馬腳?!挂粋€周密的計劃,
在玄月的口中,緩緩展開。第一步,就是要讓「獎杯鬧鬼」的事件,徹底發(fā)酵。
玄月讓我爸媽聯(lián)系了之前負(fù)責(zé)案子的警察,張正。就說家里最近總是發(fā)生一些怪事,
希望能請他來看看。張正很快就來了。他看起來有些疲憊,但眼神依舊銳利?!笍埦伲?/p>
實(shí)在不好意思,這么晚了還打擾你?!刮野纸o他倒了杯水?!笡]關(guān)系,叔叔。
你們說家里有怪事,具體是什么情況?」張正問道。于是,我爸媽便將蘇晴上次被「凍」
到的事,以及玄月「看」到的東西,半真半假地告訴了張正。當(dāng)然,
他們隱去了我能吸收情緒和傳遞意念的部分,只說玄月是個「感覺很準(zhǔn)」的大師。張正聽完,
眉頭緊鎖。他是個堅(jiān)定的唯物主義者,對鬼神之說,自然是不信的?!甘迨灏⒁蹋?/p>
你們可能是思念過度,產(chǎn)生了一些幻覺?!顾竦貏裾f道,「至于那個玄大師,
現(xiàn)在江湖騙子很多,你們不要輕易相信?!咕驮谶@時,玄月從我的臥室里走了出來。
「張警官,是嗎?」玄月對他笑了笑,「我知道你不信這些。不如,我們打個賭?」
「賭什么?」張正警惕地看著他?!妇唾€,我能讓這件『兇器』,自己說出真相?!?/p>
玄月指了指我。張正的臉上,露出了「你在逗我」的表情。玄月也不在意,他走到我面前,
對我輕聲說:「林曉,我知道你聽得到?,F(xiàn)在,那個可以為你伸冤的人就在這里。
把你看到的,聽到的,感受到的,都告訴他。用你的方式?!拐f完,他伸出兩根手指,
輕輕點(diǎn)在了我的額頭——也就是獎杯最頂端的尖角上。一股溫暖而純凈的力量,
順著他的指尖,緩緩注入我的體內(nèi)。這股力量和我自身的怨氣截然不同,它像催化劑一樣,
瞬間將我積攢多日的情緒力量放大了數(shù)倍!我感覺自己從未如此強(qiáng)大過!「就是現(xiàn)在!」
我將所有的力量集中于一點(diǎn),對準(zhǔn)了客廳那面潔白的墻壁。我腦海中,
反復(fù)回放著我死前的那一幕——蘇晴猙獰的臉,季辰冷漠的眼神,那雙從背后伸出的手,
以及我滾下樓梯時,
天旋地轉(zhuǎn)的視線……這些畫面、這些聲音、這些絕望的情緒被我壓縮成一股信息流,
猛地投射了出去!客廳的燈開始瘋狂地閃爍,發(fā)出「滋滋」的電流聲!空氣的溫度驟然下降,
仿佛瞬間進(jìn)入了冰窖!然后,在張正驚駭欲絕的目光中,那面潔白的墻壁上,光影扭曲,
竟然緩緩浮現(xiàn)出了一幅斷斷續(xù)續(xù)、卻又無比真實(shí)的動態(tài)畫面!畫面里,一個女人的身影,
從背后,狠狠地推了另一個女人一把!雖然畫面模糊,一閃而逝,
但那個推人的女人的側(cè)臉輪廓分明就是——蘇晴!「砰!」張正手里的水杯失手掉在地上,
摔得粉碎。他死死地盯著那面已經(jīng)恢復(fù)了潔白的墻壁,額頭上滲出了細(xì)密的冷汗,
臉上的血色比剛才的蘇晴還要干凈。他猛地轉(zhuǎn)過頭看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震驚、恐懼,
以及一絲被點(diǎn)燃的、名為「真相」的火焰。我知道,我的第一步成功了。這顆懷疑的種子,
已經(jīng)在他的心里,生了根?!?】墻上的「鬼影」事件徹底擊碎了張正的世界觀。
他呆坐在我家的沙發(fā)上,抽了整整半包煙,眼神渙散,嘴里不停地念叨著「這不科學(xué)」。
玄月翹著二郎腿坐在他對面,悠哉悠哉地喝著茶,時不時還對著我擠眉弄眼,
仿佛在說:「看,哥厲害吧?」我懶得理他。剛才那一下「投影」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力量,
我現(xiàn)在感覺「身體」被掏空,只想當(dāng)個安靜的獎杯。直到天快亮的時候,
張正才終于從自我懷疑的深淵里爬了出來。他把煙頭狠狠地摁滅在煙灰缸里,
抬起通紅的眼睛,看著玄月和我爸媽?!甘迨?,阿姨,」他的聲音嘶啞,但異常堅(jiān)定,
「林曉的案子,我會重新調(diào)查?!谷缓?,他轉(zhuǎn)向玄月,眼神復(fù)雜:「我不管你是什么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