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我睜開眼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飄在半空,低頭能看到自己那具「睡美人」一樣安詳?shù)氖w時,
我以為這是恐怖故事的開場。但當我再次睜開眼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被兇手用臉瘋狂摩擦,
嘴里還發(fā)出「小貓咪真可愛」的豬叫時,我確定了,這是個頂級黑色幽默劇,而我,
就是那個負責搞笑的倒霉蛋?!?】我叫姜夏,
生前是一名小有名氣的沉浸式恐怖密室設計師。我死了,死于一場精心策劃的「意外」。
而現(xiàn)在,我正以一只三個月大、毛色烏漆嘛黑、品種不詳?shù)牧骼诵⊥霖埖男螒B(tài),
趴在我前男友兼殺人兇手——林子墨的膝蓋上。他正用他那雙曾無數(shù)次擁抱我,
最后卻將我從二十三樓推下去的手,溫柔地給我順毛。他的旁邊,坐著我最好的閨蜜,
也是我的異卵雙胞胎妹妹,蘇柔。她正用我買給她的 Dior999 補妝,
嘴里嗲聲嗲氣地說:「子墨哥,你說姜夏的鬼魂會不會來找我們???我好怕怕哦?!?/p>
林子墨嗤笑一聲,手上的力道加重,擼得我差點原地起飛?!概率裁矗?/p>
警察都定性為抑郁癥自殺了。她那種人,腦子里全是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兒,把自己嚇死的,
活該?!刮殷w內(nèi)的牛頓、愛因斯坦和達爾文的棺材板同時炸開了。抑郁癥?
我一個每天靠設計鬼屋嚇唬別人為樂,心理素質(zhì)堪比防彈鋼板的女人,會抑郁?我呸!
要不是你林子墨在我精心設計的「永夜地宮」最終機關(guān)測試時,切斷了我的安全繩,
還偽造了遺書,我能躺在那冰冷的 morgue 里?蘇柔嬌笑著倒在林子墨懷里,
手指劃過他的胸膛:「可我還是怕嘛,畢竟我們拿了她的最終設計稿,
還用她的死炒作了一波熱度,萬一……」「沒有萬一!」林子墨打斷她,眼神陰鷙,
「這個項目能讓我們一飛沖天,她死了,所有功勞就都是我們的。一個死人,
還能翻了天不成?」說著,他低下頭,用他那張?zhí)搨斡⒖〉哪槪?/p>
在我毛茸茸的頭頂上親了一口?!改憧?,我還給她養(yǎng)貓呢,我多有情有義。
她要是真有在天之靈,也該感謝我。」感謝你八輩祖宗!我出離地憤怒了!
一股不知從哪兒來的邪火直沖天靈蓋。我弓起背,炸著毛,用盡一只奶貓平生的力氣,
張嘴就朝他那只作惡多端的大手咬了下去!然而,我高估了一只幼貓的咬合力,
低估了一個成年男人手掌的厚度。我那自以為驚天動地的一口,對他來說,
大概就跟被蚊子親了一下差不多。林子墨愣了一下,隨即笑了,把我提溜起來,
對著我的臉蛋一頓揉搓:「喲,小家伙還挺兇。沒斷奶就這么大脾氣?」蘇柔也湊過來,
捏著我的爪子:「好可愛呀,像個小煤球。子墨哥,我們就收養(yǎng)它吧?
就叫……就叫『夏夏』怎么樣?也算是個念想。」我聽著這個名字,
氣得渾身的毛都豎成了鋼針。念想?你們管這個叫念想?你們這是往我墳頭上蹦迪,
往我骨灰里摻水泥?。∥摇高鲉柽鲉琛沟貞K叫著,四肢并用,試圖在他手里撲騰出一點尊嚴。
可這一切掙扎,在他們眼里,都化為了「可愛」「萌」「好軟」的同義詞。最終,
林子墨一錘定音:「行,就叫夏夏。從今天起,你就是我的貓了?!拐f完,他抱著我,
和蘇柔一起,倒在我花八十萬買的意大利進口沙發(fā)上,開始上演一場限制級的親熱大戲。
而我,一只名叫「夏夏」的黑色小貓,被迫以 VIP 視角,近距離觀摩了這一切。
我閉上眼,感覺貓生一片灰暗。復仇之路,道阻且長。第一步,
我該如何在這對狗男女的魔爪下,先保住我這一身烏黑亮麗的毛?
【2】在成為林子墨的貓之后,我迅速認清了一個殘酷的現(xiàn)實:一只貓的尊嚴,
在人類的「擼貓癌」面前,一文不值。我的復仇大計,在最初階段,
進行得異常艱難且充滿屈辱。比如,我嘗試用最原始的方式表達我的憤怒——隨地大小便。
我精準地鎖定了林子墨那雙價值五位數(shù)的限量款球鞋,醞釀了半天情緒,
終于排出了一泡充滿階級仇恨的尿。結(jié)果,林子墨發(fā)現(xiàn)后,非但沒有生氣,
反而一把將我抓進懷里,用一種「吾家有兒初長成」的欣慰語氣說:「我們家夏夏真聰明,
知道在鞋子里上廁所,比在地上好清理多了。走,爸爸給你買個豪華貓砂盆去?!?/p>
我:「……」再比如,我趁他們不注意,偷偷溜進書房。那里,放著一個黑色的骨灰盒。
林子墨對外宣稱,里面裝著我的骨灰。實際上,我知道,里面是我媽留給我的一點紀念品,
我的尸體還在法醫(yī)那里「走程序」。他把這個盒子當成一種戰(zhàn)利品,一種精神勝利的象征。
我的目標就是打翻它!讓他知道,老娘就算變成了貓,也不是好惹的!我用盡九牛二虎之力,
從書桌爬上書架,對準那個黑色的盒子,深吸一口氣,猛地一撞!盒子應聲落地,蓋子摔開,
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。不是什么貴重物品,只是一些老舊的胸針、一支鋼筆,
還有一本褪色的日記。林子墨和蘇柔聞聲趕來??吹揭坏乩墙澹K柔尖叫一聲,
躲到林子墨身后:「天哪!是姜夏!一定是她回來了!」林子墨臉色也有些發(fā)白,
但還是強作鎮(zhèn)定。他看到了在書架頂端因為用力過猛而來不及撤退的我。我以為他會暴怒,
會把我抓下來打一頓。然而,他只是死死地盯著我,然后笑了?!溉崛?,別怕?!?/p>
他抱起瑟瑟發(fā)抖的蘇柔,聲音里帶著一種詭異的溫柔,「你看,是夏夏干的。
它肯定是覺得我把骨灰盒放在這里太孤單了,想讓它掉下來,離我們近一點。這小東西,
真是通人性啊?!雇隳棠虃€腿兒!我氣得在書架上直跺腳,喉嚨里發(fā)出「嗷嗚嗷嗚」
的威脅聲。蘇柔還是害怕,哆哆嗦嗦地說:「可……可這也太巧了。
它怎么會偏偏打翻這個……」「巧合而已。」林子墨將地上的東西一樣樣撿起來,
當他撿起那本褪色的日記時,眼神閃爍了一下,飛快地把它塞進了自己的口袋,
然后才把其他東西重新裝回盒子里。「一只貓懂什么?以后把書房門關(guān)好就行了。」
他把我從書架上抱下來,又是一頓揉搓:「小壞蛋,下次不許這么淘氣了。
罰你今天沒有小魚干?!刮冶凰d在懷里,眼睜睜地看著他把那本日記揣走,
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。那是我媽的日記,里面到底寫了什么?
為什么林子墨的反應如此奇怪?接下來的日子,我陷入了深深的「貓之沮喪」。
我的所有反抗,都被解讀為「萌」;我的所有破壞,都被理解為「通人性」。
我像個跳梁小丑,在仇人面前上躥下跳,換來的卻是他們變本加厲的「寵愛」。
他們用我設計的「永夜地宮」方案,成功拿到了「驚悚世界」主題公園的巨額投資。一時間,
林子墨和蘇柔成了業(yè)內(nèi)的天之驕子,被媒體譽為「恐怖美學的新星」。他們接受采訪,
對著鏡頭侃侃而談,把我的心血、我的創(chuàng)意,全都安在了自己頭上。而我,
只能趴在電視機前,看著屏幕上那對光鮮亮麗的狗男女,氣得連貓糧都吃不下了。我恨!
我好恨!恨不得現(xiàn)在就化身厲鬼,將他們撕成碎片!也許是我的怨念過于強大,那天晚上,
當我蜷縮在沙發(fā)角落,死死盯著茶幾上那個由我親自參與設計的智能音箱時,奇跡發(fā)生了。
那音箱,是我為了測試智能家居在恐怖場景中的應用,專門定制的。外殼的材料和芯片,
都是我挑選的。就在我怒火中燒,幻想著這音箱能突然爆炸,炸他們一臉花的時候,
那音箱的指示燈毫無征兆地閃爍了一下。緊接著,一道陰森詭異的音樂,毫無預兆地,
以最大音量,響徹了整個客廳。那是我為「永夜地宮」里「怨靈新娘」
場景專門譜寫的背景音樂,調(diào)子凄厲婉轉(zhuǎn),足以讓任何一個心里有鬼的人嚇破膽。
正準備親熱的林子墨和蘇柔被這突如其來的音樂嚇得魂飛魄散。蘇柔「啊」的一聲尖叫,
整個人都從沙發(fā)上彈了起來。林子墨也臉色慘白,手忙腳亂地去拔音箱的電源。「怎么回事?
怎么會自己響了?」蘇柔的聲音帶著哭腔?!缚赡堋赡苁浅绦虺鲥e了。」
林子墨嘴上這么說,可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的恐懼。而我,一只小小的黑貓,
正蹲在沙發(fā)的陰影里,震驚地看著這一切。剛才……是我干的?
【3】我的貓腦經(jīng)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頭腦風暴。剛才那一瞬間,
我只是極度憤怒地想著「讓這玩意兒響起來」,然后,它就真的響了。
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……意念控制?還是說,我這只貓,
自帶了什么了不得的「唯物主義毀滅系統(tǒng)」?為了驗證我的猜想,
我將目光投向了客廳里的另一件「我的作品」——一盞智能氛圍燈。
這燈也是我為了測試恐怖效果買的,可以通過 APP 調(diào)節(jié)上萬種顏色和亮度,
我曾用它模擬過無數(shù)次「鬼火」和「閃電」的效果。我死死地盯著那盞燈,
集中我全部的怨念,在腦中瘋狂默念:「閃!給老娘瘋狂地閃!閃出迪斯科的效果!
閃瞎他們的狗眼!」下一秒,那盞原本散發(fā)著溫馨黃光的氛圍燈,
開始以一種極不穩(wěn)定的頻率瘋狂閃爍起來。紅、綠、藍、紫,各種陰間的顏色交替出現(xiàn),
把整個客廳映照得如同一個大型蹦迪現(xiàn)場,還是鬧鬼的那種?!赴““?!」蘇柔徹底崩潰了,
抱著頭蹲在地上,發(fā)出了殺豬般的嚎叫,「是她!是姜夏!她回來了!她回來報仇了!」
林子墨也被這詭異的景象嚇得不輕,他一邊安撫蘇柔,
一邊色厲內(nèi)荏地對著空氣大吼:「姜夏!你夠了!人死不能復生,你別在這里裝神弄鬼!
我們給你燒紙,給你養(yǎng)貓,你還想怎么樣!」我想怎么樣?我想讓你們跪下來唱《征服》!
聽到他的話,我怒火更盛。我將注意力轉(zhuǎn)移到那臺 75 寸的智能電視上。那也是我買的,
我甚至還參與了它內(nèi)置系統(tǒng)的 UI 設計!「開機!給老娘放恐怖片!」電視屏幕「唰」
地一下亮了,自動跳轉(zhuǎn)到了視頻平臺。更詭異的是,它自動開始搜索,
搜索框里一個字一個字地跳出來——《午夜兇鈴》。并且,直接點開了播放。
當貞子從電視機里往外爬的經(jīng)典鏡頭出現(xiàn)時,蘇柔的心理防線徹底垮塌,她兩眼一翻,
直接嚇暈了過去。林子墨也腿軟了,他一腳踹翻了茶幾,連滾帶爬地沖到電閘旁邊,「啪」
的一聲,拉下了總閘。整個世界,瞬間陷入了黑暗和死寂。黑暗中,
我能聽到林子墨粗重的喘息聲,和他扶起蘇柔時慌亂的腳步聲。而我,蹲在沙發(fā)上,
看著自己毛茸茸的爪子,陷入了狂喜。我找到了!我找到了我的復仇武器!我,姜夏,
恐怖密室設計師,現(xiàn)在成了一個能操控智能家居的「電子幽靈貓」!林子墨,蘇柔,
你們這對狗男女,你們的死期不遠了!你們以為住在我設計的智能豪宅里是享受?錯了,
你們是住進了我為你們量身定做的電子墳墓!接下來的幾天,
林子墨和蘇柔活在了水深火熱之中。他們睡覺時,臥室的智能音箱會準時在午夜三點,
用最大音量播放鬼故事。他們洗澡時,智能熱水器的水溫會在滾燙和冰冷之間反復橫跳。
他們做飯時,智能冰箱會突然發(fā)出警報,提示「檢測到不明生物入侵」。
蘇柔的精神已經(jīng)瀕臨崩潰,整天神神叨叨,疑神疑鬼。她不敢一個人待著,不敢關(guān)燈睡覺,
甚至不敢看任何帶屏幕的東西。林子墨雖然還在硬撐,
但濃重的黑眼圈和日益憔悴的臉色出賣了他。他開始頻繁地做噩夢,
夢里總是在大喊我的名字。有一次,
我聽到他在夢中囈語:「別找我……不是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」我冷笑一聲,
跳上他的床,用我冰涼的鼻尖碰了碰他的臉。他猛地驚醒,
看到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盯著他,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。「夏……夏夏?」
他認出了我,驚魂未定地喘著氣。我「喵」了一聲,用頭蹭了蹭他的手,
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。他看著我,眼神復雜??謶帧⒉乱桑€有一絲無法言說的……依賴?
「還好……還好有你陪著我?!顾哉Z,把我緊緊抱在懷里,仿佛抱著一根救命稻草。
我任由他抱著,心里卻在盤算著更大的計劃。這點小打小鬧,只能折磨他們的精神,
我要的是讓他們身敗名裂,付出血的代價!機會很快就來了。這天,林子墨接了個電話,
是「驚悚世界」主題公園的項目負責人打來的。我豎起耳朵,將貓的絕佳聽力發(fā)揮到極致。
「什么?投資方要來視察『永夜地宮』的施工現(xiàn)場?明天?」林子墨的聲音拔高了八度,
「可是……可是現(xiàn)場還在初步施工階段,很多東西都還沒……」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,
林子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。掛了電話,他煩躁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。
蘇柔有氣無力地問:「怎么了?」「投資方明天要來突擊檢查,
點名要看『永夜地宮』的『核心恐怖體驗區(qū)』,說要評估我們的實際執(zhí)行能力。」
林子墨一拳砸在墻上,「那鬼地方現(xiàn)在就是個空架子,連電都沒通全,讓他們看什么?
看水泥嗎?」蘇柔也慌了:「那怎么辦?要是投資方不滿意,撤資了怎么辦?」
林子墨咬著牙,在房間里踱步。突然,他停了下來,
目光落在了墻角那個落滿灰塵的設備箱上。那是我的私人設備箱,
里面裝著我為了設計密室而收集的各種小型機關(guān)、聲光電道具和控制器。
都是些不依賴于整體電路,可以獨立運作的小玩意兒。我心里一動,
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在腦中成型。林子墨的眼睛越來越亮,他一拍大腿:「有了!
我們可以用姜夏留下的那些道具,在現(xiàn)場臨時布置一個體驗區(qū)!雖然簡陋,
但只要創(chuàng)意夠嚇人,絕對能唬住那幫外行!」蘇柔眼睛也亮了:「對?。∥以趺礇]想到!
姜夏那些寶貝,每一個都夠嚇人的!」他們相視一笑,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。
我趴在貓爬架的最高處,冷冷地看著他們。用我的東西,去填你們的窟窿?好啊。
我倒要看看,明天這場戲,到底是誰嚇唬誰!【4】第二天,林子墨和蘇柔起了個大早。
他們把我的設備箱搬了出來,像兩個尋寶的盜賊,興奮地翻找著里面的道具。「哇,子墨哥,
你看這個!『鬼影娃娃』,我記得姜夏說過,這娃娃內(nèi)置了紅外感應和發(fā)聲器,
有人靠近就會自己唱歌!」蘇柔舉著一個面容詭異的陶瓷娃娃,笑得花枝亂顫?!高€有這個,
『血手印』投影燈,可以把逼真的血手印投射到任何地方。」林子墨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燈,
眼神里滿是貪婪,「姜夏的腦子里,裝的都是這些值錢的寶貝。」我冷眼旁觀。這些東西,
每一個都曾是我的心血。我熟悉它們每一個零件,每一行代碼。而現(xiàn)在,
它們將成為我審判的武器。他們手忙腳亂地把一堆道具搬上車,然后,林子墨猶豫了一下,
回頭看了看蹲在門口的我?!赴选合南摹灰矌习?。」他對蘇柔說。
蘇柔一愣:「帶它去工地干嘛?又臟又亂的?!?/p>
林子墨的眼神有些飄忽:「我……我總覺得帶著它,心里踏實點。萬一……我是說萬一,
姜夏的『東西』又發(fā)作了,有只貓在,也算是個活物,能……能擋一下。」我差點笑出聲來。
好家伙,我從「精神慰藉」直接升級成了「物理肉盾」?蘇柔雖然不情愿,
但看著林子墨堅持的樣子,還是把我塞進了一個航空箱。于是,我,一只復仇的黑貓,
就這樣堂而皇之地,被我的仇人帶往了我的復仇主場——「永夜地宮」施工現(xiàn)場。
「永夜地宮」位于「驚悚世界」主題公園最偏僻的角落,是我傾注了三年心血設計的作品。
它以一個古代王侯的地下陵寢為背景,融合了機關(guān)、懸疑、聲光電和真人 NPC 互動,
是我職業(yè)生涯的巔峰之作。然而此刻,呈現(xiàn)在眼前的,
只是一個巨大的、鋼筋水泥結(jié)構(gòu)的半成品??諝庵袕浡鴫m土和混凝土的味道。
林子墨和蘇柔帶著幾個工人,在一個相對完整的區(qū)域開始手忙腳亂地布置。
他們把「鬼影娃娃」放在陰暗的角落,把「血手印」投影燈對準一面斑駁的墻壁,
還掛上了幾塊我畫的、描繪著地宮壁畫的破布。一個簡陋得可笑的「核心恐怖體驗區(qū)」
就這樣誕生了。我被從航空箱里放了出來,在工地上自由活動。我邁著優(yōu)雅的貓步,
巡視著這片本該屬于我的領地。我的爪子踩在冰冷的混凝土地上,一種奇妙的感覺涌遍全身。
這里的每一根鋼筋,每一塊磚石,都曾出現(xiàn)在我的設計圖紙上。我與這片空間的連接,
比那個智能公寓要深刻得多,緊密得多。我能感覺到,一股無形的力量,
正從四面八方匯聚到我的身體里。我的「超能力」,在這里,被前所未有地放大了。
我甚至不需要刻意去「想」,只需要一個念頭,就能與周圍的電子設備產(chǎn)生共鳴。
我將目光投向不遠處一個臨時接駁的電箱。電箱上的指示燈,隨著我的心意,
開始有節(jié)奏地閃爍。我能「看」到里面的電流走向,能「聽」到電子元件發(fā)出的微弱嗡鳴。
我,成了這座地宮的「中央處理器」。下午,投資方一行人準時到達。
為首的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,姓王,人稱王總。他身后跟著幾個西裝革履的助理,
臉上都帶著一絲不耐和挑剔。林子墨和蘇柔立刻換上最專業(yè)的笑容,點頭哈腰地迎了上去。
「王總!歡迎歡迎!您看,這就是我們『永夜地宮』的核心體驗區(qū),雖然還在施工,
但恐怖的氛圍已經(jīng)初具雛形了!」林子墨指著那個簡陋的角落,吹得天花亂墜。
王總不置可否地「嗯」了一聲,邁步走了進去。好戲,開場了。
就在王總踏入那個區(qū)域的一瞬間,我發(fā)動了我的能力。「啪!」整個區(qū)域的臨時照明,
瞬間熄滅。眾人發(fā)出一陣驚呼。黑暗中,只有幾盞應急燈散發(fā)著微弱的光?!覆缓靡馑?,
王總,可能是線路臨時跳閘了,我馬上讓工人去修!」林子墨慌忙解釋,
額頭上已經(jīng)冒出了冷汗?!覆挥??!购诎抵?,王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,
「這樣……不是更有氣氛嗎?」我笑了。王總,你很上道嘛。接著,我啟動了第二個程序。
角落里,那個「鬼影娃娃」的紅外感應器被我激活。它緩緩地轉(zhuǎn)過頭,
一雙空洞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紅光,然后,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聲,
幽幽地唱了起來:「一二三,拉起手,我們都是好朋友……」這首原本天真無邪的童謠,
在此情此景下,顯得無比詭異。一個女助理當場就尖叫了出來。蘇柔的臉也白了,
她緊緊抓住林子墨的胳膊,身體在微微發(fā)抖。她知道這個娃娃,但她不知道,
這個娃娃的音效庫里,可不止這一首歌。我心念一動,童謠聲戛然而止。取而代之的,
是一個女人凄厲的哭聲。那哭聲,我特意模仿了我自己生前的聲音。
「還給我……把我的東西……還給我……」蘇柔的腿一軟,差點癱倒在地。
林子墨的臉色也變得像紙一樣白。王總和他身后的幾個人也被嚇得不輕,紛紛后退。
「這……這是什么?」王總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。林子墨強笑道:「是……是音效,王總。
我們設計的沉浸式音效,逼真吧?」「逼真……是挺逼真的……」王總干巴巴地說。
就在這時,我啟動了第三個道具——「血手印」投影燈。一束紅光亮起,
一個鮮血淋漓的手印,赫然出現(xiàn)在王總面前的墻壁上。那手印還在緩緩地向下「流淌」,
仿佛剛剛才印上去一樣。然后,是第二個,第三個……無數(shù)的血手印,從四面八方浮現(xiàn),
布滿了整個空間。所有人都被這恐怖的景象驚呆了。林子墨和蘇柔更是嚇得魂不附體。
因為他們看到,其中一個最清晰的血手印,正印在林子墨的臉上!當然,這只是投影,
但我知道,這足以擊潰他的心理防線?!赴?!」林子墨像被蝎子蜇了一樣,慘叫著向后跳開,
瘋狂地用手去擦自己的臉。「子墨哥!怎么了?」蘇柔尖叫。「鬼!有鬼!姜夏!是姜夏!」
林子墨徹底失控了,他指著空無一人的黑暗,語無倫次地大喊,「她在這里!
她一直都跟著我們!」現(xiàn)場一片混亂。投資方的人嚇得抱作一團,工人們也亂作一團。而我,
就蹲在不遠處的鋼筋上,靜靜地欣賞著我的杰作。然而,就在我以為計劃天衣無縫的時候,
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(xiàn)了。一個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藍色道袍,戴著一副黑框眼鏡,
看起來像個落魄大學生的年輕人,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。他手里拿著一個羅盤,
羅盤的指針正瘋狂地旋轉(zhuǎn)。他環(huán)顧四周,最后,目光精準地落在了我的身上。他扶了扶眼鏡,
一臉凝重地對眾人說了一句讓我貓軀一震的話:「別怕,各位。此地妖氣沖天,但源頭,
我已經(jīng)找到了。就是那只黑貓!」【5]我當場就懵了。這哥們誰???
從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?還妖氣?我頂多算個怨氣,
你這直接給我上升到封建迷信的最高級別了?所有人的目光,「唰」地一下,
全都聚焦到了我身上。包括驚魂未定的林子墨、蘇柔,和嚇得快尿褲子的王總。那年輕道士,
不,看他那氣質(zhì),更像個「道士 cosplay 愛好者」,他一臉嚴肅地走到我面前,
從懷里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,對著我比劃了一下,嘴里念念有詞: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!
妖孽,還不速速現(xiàn)出原形!」我蹲在鋼筋上,歪著頭看他。這演的是哪一出?
現(xiàn)在恐怖片流行中西結(jié)合了嗎?林子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
一把拉住那年輕道士的胳膊:「大師!您是……您是哪位?」「貧道陳不凡。」
年輕道士一臉高深莫測,「路過此地,觀此地陰氣匯聚,怨氣沖天,必有大妖作祟。
方才一番推算,萬惡之源,便應在此貓身上?!龟惒环??我看你挺不平凡的,
簡直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,離譜到家了。蘇柔也反應過來了,她指著我,聲音尖利:「對!
就是這只貓!自從它來了我們家,家里就天天出怪事!一定是它搞的鬼!」她這是急著甩鍋,
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一只無辜(?)的小貓咪身上。
王總和他的一眾手下也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。
一個助理小聲嘀咕:「我就說黑貓不吉利吧……」林子墨的眼神更是復雜到了極點。
他看著我,恐懼、懷疑、憤怒,最后,竟然還夾雜著一絲……解脫?
仿佛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,來讓他那備受煎熬的神經(jīng)得到喘息?!复髱?!」
林子墨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,「這貓……我們不要了!您快把它收了吧!多少錢,我們都出!
」我靠!卸磨殺驢都沒你們這么快的!陳不凡扶了扶眼鏡,一臉正氣:「降妖除魔,
乃我輩分內(nèi)之事,談錢,就俗了?!顾D了頓,補充道,「不過,
我這開壇做法的道具、香火、車馬費……都是需要成本的??丛谀銈兣c我有緣,打個八折,
承惠五萬?!刮也铧c從鋼筋上栽下去。好家伙,還是個懂市場經(jīng)濟的。林子墨想都沒想,
立刻點頭:「沒問題!只要能解決這件事,五萬!不,十萬都行!」
他現(xiàn)在只想趕緊把這個「燙手山芋」扔掉。陳不凡滿意地點點頭,然后轉(zhuǎn)向我,
從他的布包里掏出了一堆「法器」——一個八卦鏡,一把桃木劍,
一瓶看起來像礦泉水的「圣水」,還有一個……充電寶?我眼角抽搐了一下。兄弟,
你那桃木劍是拿充電寶供電的嗎?「妖孽,看招!」陳不凡大喝一聲,將「圣水」朝我潑來。
我靈巧地一躍,輕松躲開。那水潑在地上,啥反應沒有,還冒著一股農(nóng)夫山泉的清甜。
他又舉起桃木劍,對著我一通亂舞,嘴里喊著我聽不懂的咒語,那架勢,不像在捉妖,
更像是在跳大神。我蹲在遠處,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。而就在這時,
我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。這個叫陳不凡的,雖然是個半吊子神棍,
但他給我提供了一個完美的掩護!所有人都以為是他在這里「作法」,
誰會懷疑到一只貓身上?我可以利用他!讓他成為我復仇計劃中最重要的一顆棋子!
想到這里,我決定「配合」他一下。就在陳不凡舞得氣喘吁吁,快要沒電的時候,
我集中意念,對著他腳邊的一根電纜線?!缸汤?!」一聲輕響,
電纜線接口處爆出一團小小的火花。陳不凡嚇得一哆嗦,桃木劍都差點扔了。
他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團火花,又看了看我,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……狂喜?「看到了嗎!」
他激動地對眾人大喊,「妖氣外泄!這妖孽法力高強,貧道一出手,它就扛不住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