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時分，王志強從外面回來。他最近總是找各種借口出去，說是談生意，但我懷疑更多時候是為了避開家里的矛盾。
"志強，我有重要事和你說。"我放下手中的活，拉著他到一邊。
"什么事這么著急？"他看起來心不在焉。
"你媽要賣我們的店。"我直接說道。
"什么？"王志強愣了一下，"你瞎說什么？"
"我今天早上聽到了，她和兩個男人在談，說要賣掉餐廳，還有我的配方。"
王志強皺眉："你是不是聽錯了？媽怎么可能賣店？"
"我沒聽錯！"我有些激動，"她們說要八十萬買斷整個餐廳，包括配方。志強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？"
"意味著什么？"
"意味著我們?nèi)甑呐θ堪踪M！意味著我外婆的配方被人拿走！"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，"志強，你不能讓這種事發(fā)生。"
王志強沉默了一會兒，然后說："江暖，你確定你聽到的是這個意思？會不會是誤會？"
"誤會？"我簡直不敢相信，"她們說得那么清楚，還能是誤會？"
"我的意思是，也許媽有她的考慮。"王志強的話讓我如墜冰窟，"最近店里確實很累，如果有人愿意出好價錢，也許..."
"也許什么？"我死死盯著他，"也許你真的想賣？"
"我沒有這個意思，我只是說如果價錢合適的話..."
"王志強！"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，"這是我們的店！是我用外婆的配方和我的積蓄開的！你怎么能這樣？"
"你的積蓄？"王志強也有些不高興了，"那我這三年的付出是什么？我沒有投入精力嗎？"
"精力？"我氣笑了，"你投入了什么精力？從開店到現(xiàn)在，所有的菜都是我在做，所有的配方都是我在研究，你除了收銀和跑腿還做了什么？"
"江暖，你說話太過分了。"王志強臉色難看，"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，你怎么能這樣說我？"
"苦勞？那你現(xiàn)在的苦勞就是幫著你媽賣掉我們的店？"
"我什么時候說要賣店了？"王志強有些急了，"我只是說如果真的有這個提議，我們可以考慮一下。"
"考慮一下？"我感覺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，"王志強，你瘋了嗎？"
就在這時，王媽媽從樓上走下來。她看到我們在爭吵，臉上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笑容。
"你們在說什么呢？聲音這么大。"她裝作不知情的樣子。
"媽，江暖說您要賣店，是真的嗎？"王志強直接問道。
王媽媽眼神閃爍了一下，然后說："哦，這個啊，確實有人找過我，出價很高呢。"
"您看？！"我氣得渾身發(fā)抖，"她承認了！"
"江暖，你激動什么？"王媽媽依然很平靜，"人家只是詢問，我又沒有答應。"
"您剛才還在和他們談具體的價格和條件！"
"你偷聽我說話？"王媽媽臉色一變，"江暖，你這樣做很不合適吧？"
"不合適的是你們背著我談賣店的事！"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，"這個店有我的心血，有我外婆的配方，你們憑什么要賣？"
"憑什么？"王媽媽冷笑一聲，"憑這個店有我兒子的一半！憑我是這個家的長輩！"
"可這個店是我開的！"
"用的是我兒子的名義開的！法律上我兒子就是股東之一！"王媽媽理直氣壯地說，"而且，江暖，你一個女人家家的，整天在廚房里忙來忙去，多累啊。賣了店，拿了錢，你們可以去做點輕松的生意。"
"我不覺得累！我喜歡做菜！"
"喜歡？喜歡能當飯吃嗎？"王媽媽語氣越來越強硬，"八十萬呢，夠你們買房子了。"
"我不要八十萬！我要我的店！"
"你的店？"王媽媽笑了，"江暖，你搞清楚，這個店是我兒子開的，你只是在幫忙而已。"
我感覺天旋地轉。
幫忙？我這三年的付出，在她眼里只是幫忙？
"志強，你說句話啊！"我轉向王志強，希望他能站出來支持我。
王志強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他媽，為難地說："江暖，要不然我們再考慮考慮？八十萬確實是個不錯的價格..."
我的心徹底涼了。
"你也同意賣？"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。
"我沒說同意，我說考慮。"王志強避開我的眼神，"畢竟媽說得也有道理，我們這樣累下去不是辦法。"
"累？你覺得累？"我的聲音開始顫抖，"那你當初為什么要和我一起開店？為什么要結婚？"
"江暖，你別上升到這個高度。"王志強有些不耐煩，"我們只是在討論一個商業(yè)決定。"
商業(yè)決定？
我忽然明白了。
在他們眼里，這個傾注了我所有心血的餐廳，只是一個可以隨時買賣的商品。我的外婆留給我的珍貴配方，只是可以標價的商品。
而我三年來的付出，在他們看來只是理所當然的"幫忙"。
"好。"我深吸一口氣，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，"既然你們覺得這只是商業(yè)決定，那我也有我的決定。"
"什么決定？"王志強問道。
"離婚。"我清晰地說出這兩個字。
現(xiàn)場瞬間安靜了。
王媽媽先反應過來："你說什么？"
"我說離婚。"我重復了一遍，"既然你們要賣我的店，那我沒有理由繼續(xù)和你們在一起。"
"江暖，你冷靜點。"王志強慌了，"我們只是在討論，還沒有做決定呢。"
"還沒做決定？"我冷笑，"你媽都和買家談好價格了，你還說沒做決定？"
"那個...確實是有人詢問，但我們可以不賣啊。"王志強試圖挽回。
"可以不賣？"我看向王媽媽，"您現(xiàn)在愿意不賣嗎？"
王媽媽沉默了幾秒鐘，然后說："江暖，你別意氣用事。八十萬不是小數(shù)目，夠你們過好日子了。"
"看到了嗎？"我對王志強說，"她根本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。而你，剛才也說要考慮。"
"我..."王志強張嘴想說什么，但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。
"既然這樣，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。"我轉身朝樓上走去，"我去收拾東西。"
"江暖，你別這樣！"王志強在后面喊道。
我沒有回頭。
三年了，我終于看清楚了這個男人和這個家庭的真面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