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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章節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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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哥結婚的日子,我爹媽把我從狗棚里拖了出來。對,狗棚。三年來,我吃喝拉撒都在那兒。

吃他們吃剩的飯,喝水缸里漂著蟲的生水。他們說,我弟開車撞了人,請來的“大仙”說了。

必須有個至親之人自愿“守活寡”,斷手足,食豬食,扮畜生。才能把煞氣引到自己身上。

保我弟一世平安。我是我弟的親姐姐。這個“福分”,自然落到了我頭上。

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,女方家要來認親。我爹一盆冷水潑我臉上,命令道:“李桂,

把你那身餿味洗干凈,換上衣服,別給我兒子丟人?!蔽覌屇弥话焉P的剪刀,

剪開我粘在皮肉上的頭發(fā),嘴里念叨著:“讓你出來見見喜氣,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。

待會兒少說話,多磕頭,給新媳婦磕頭,給你弟磕頭。

”我看著鏡子里那個形同骷髏、眼神空洞的怪物。我笑了。他們不知道,三天前,

新媳婦那個當醫(yī)生的哥哥,趁著夜色偷偷撬開了狗棚的鎖。他塞給我一部手機,

和一份陳舊的醫(yī)療診斷報告。他說:“你不是在贖罪,你是在替他頂罪?!爆F(xiàn)在,

大戲該開場了。1 婚宴上的祭品我被我媽死死按在小板凳上,就在婚宴主桌的旁邊。

像一件展品。一件證明我弟弟“命格高貴”,連災禍都要親姐來擋的展品。新娘叫張嵐,

長得白凈,看見我,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驚恐和嫌棄。她爹媽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。

我爹端著酒杯,大著舌頭,唾沫橫飛地介紹:“親家,這就是我那苦命的閨女,李桂。

天生帶煞,多虧了大仙指點,讓她自己受著,才沒克到我兒子!”他指著我,

像指著一頭牲口?!澳銈兛矗覂鹤蝇F(xiàn)在紅光滿面,事業(yè)有成,馬上就要結婚了!

這都是我閨女的功勞?。 睗M堂賓客發(fā)出或同情、或獵奇的議論。我弟李偉,今天的新郎官,

穿著筆挺的西裝,一臉的不耐煩。他拉著張嵐的手,低聲安撫:“別怕,她就是個瘋子,

腦子不好。等今天過了,就把她關回去。”張嵐的哥哥,陳東,就坐在我對面。

他穿著白襯衫,斯斯文文,鏡片后的眼睛像手術刀一樣,冷得發(fā)亮。從我被拖出來開始,

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我。不是同情,不是厭惡。是審視。我媽用胳膊肘狠狠捅了我一下,

壓著嗓子吼:“磕頭!聽見沒!給你弟妹磕頭!”我順從地跪了下去。

膝蓋撞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三年來,我的膝蓋早已磨出厚繭,知覺麻木。

我抬起頭,看著張嵐微微隆起的小腹。“弟妹,祝你,和肚子里的孩子,長命百歲。

”我的聲音沙啞得像破風箱,每個字都帶著鐵銹味。張嵐嚇得往后一縮,差點摔倒。

李偉一把扶住她,沖我勃然大怒:“你個瘋婆子!胡說八道什么!給我滾回你的狗窩去!

”我爹也覺得臉上無光,上來就要踹我。一只手攔住了他。是陳東。他站了起來,

扶了扶眼鏡,聲音不大,卻讓整個嘈雜的院子都安靜了下來。“叔叔,別動氣。”他微笑著,

目光卻落在我枯槁的手腕上,那里有一圈深色的、凹陷下去的舊傷疤?!拔揖褪莻€醫(yī)生,

出于職業(yè)習慣,想問一下?!薄傲顙苓@個‘煞氣’,發(fā)作的時候,是不是會四肢無力,

神志不清,甚至會短暫地失去意識?”我爹愣住了。我媽也愣住了。三年前,

大仙就是這么描述我的“癥狀”的。我爹忙不迭地點頭:“對對對!陳醫(yī)生真是神了!

就是這樣!發(fā)起病來,就跟死人一樣!”陳東臉上的笑意更深了?!澳钦垎?,她發(fā)病前,

是不是吃了什么,或者被注射過什么?”空氣瞬間凝固。我爹的酒醒了一半,

臉色鐵青:“你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我媽尖叫起來:“你胡說八道什么!

我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女兒!她這是命!是她克我們家!”陳東沒理會他們的咆哮。

他的目光穿過所有人,直直地看著我,一字一句地問:“李桂,三年前,

你弟弟開車撞人那天晚上。”“你記不記得,你喝了一碗你媽親手給你熬的,

特別甜的安神湯?”轟的一聲。我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。

那些被塵封的、模糊的、混亂的記憶碎片,像玻璃一樣扎進我的腦子。那碗甜得發(fā)膩的湯。

隨之而來的昏沉。四肢被綁在床上的冰冷觸感。還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陌生男人,拿著針筒,

往我手臂里推入不明液體。我爹媽驚恐地看著我。他們的眼神,不再是厭惡,

而是像在看一個即將開口說話的死人。我看著他們,慢慢地,扯出了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。

我能感覺到,我的嘴唇在抖,牙齒在打顫。但我還是開口了。用盡全身力氣,

發(fā)出了清晰的、不再沙啞的聲音。“記得?!薄拔疫€記得,我弟那天晚上,車上拉的不是貨。

”“是個女孩?!? 真相的賀禮我的話音剛落,我爹手里的酒杯“哐當”一聲砸在地上,

摔得粉碎。我媽的臉瞬間慘白如紙,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,尖聲叫道:“你瘋了!

你個白眼狼!你又在發(fā)瘋了!”她撲過來,想捂住我的嘴。陳東一步上前,擋在了我面前。

他身形高大,像一堵墻,把我牢牢護在身后。“阿姨,別激動?!彼穆曇粢琅f平靜,

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?!拔覀冎皇窃谟懻摬∏椤!崩顐サ哪樕任覌屵€難看,

他死死瞪著我,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殺意。“哥,”張嵐拉著陳東的衣袖,聲音發(fā)顫,

“我們別問了,我們回家吧,這婚不結了……”她怕了。任何一個正常女人,

看到這詭異的一家,都會怕?!皠e啊,弟妹?!蔽覐年悥|身后探出頭,笑得天真無邪。

“大喜的日子,怎么能不結呢?”“我還沒給你送新婚賀禮呢?!蔽衣貜牡厣险酒饋?。

雙腿因為常年蜷縮,早已變形,站直的時候,骨頭像要裂開一樣疼。但我站得筆直。三年來,

第一次站得這么直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我那愚蠢的爹,還以為我在說胡話,

他色厲內(nèi)荏地吼道:“你有什么賀禮!你能有什么賀禮!一堆餿飯嗎?

”賓客中傳來幾聲壓抑的竊笑。我沒理他。我一步一步,跛著腳,

走向院子角落里那個用木板和油氈布搭起來的狗棚。我的“家”。每走一步,

那些屈辱的、痛苦的、被當成畜生對待的記憶就翻涌上來。餿掉的飯菜。冬天的寒風。

夏天的蚊蠅。還有我媽隔著木板縫隙,輕蔑的眼神:“李桂,這是你的命,也是你弟的福氣。

你得認?!蔽艺J了。我認了整整一千零九十五天。我走到狗棚前,掀開那塊爛了角的油氈布。

里面黑漆漆的,散發(fā)著一股惡臭。我伸手進去,在潮濕的爛泥里摸索著。

摸出了一個用油布層層包裹的東西。很硬。像一塊磚頭。我抱著它,轉(zhuǎn)身,走回院子中央。

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我手里的東西。李偉的呼吸變得急促,他的額頭滲出了冷汗。

他認得那個油布包。三年前的那個雨夜,他就是用這個東西,砸爛了另一個女孩的后腦。

我走到他面前。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。“弟,別怕?!蔽胰崧曊f,“姐姐給你的新婚賀禮。

”我當著所有人的面,一層,一層,揭開油布。里面不是磚頭。是一臺舊款的行車記錄儀。

上面還沾著干涸的、發(fā)黑的血跡。李偉的瞳孔猛地收縮?!澳悖 彼缓鹨宦?,

像瘋了一樣撲過來搶。陳東再次擋在我面前,一腳踹在他肚子上,把他踹翻在地。

場面徹底失控。賓客們驚叫著四散。我爹媽沖上來,抱著李偉,哭天喊地?!皻⑷死?!

瘋子殺人啦!”我媽指著我,對周圍的人喊。我舉起那臺行車記錄儀,像舉著一個獎杯。

我對著滿院子驚慌失措的人,高聲說道:“三年前,我弟李偉,酒駕,在城郊的盤山公路上,

撞了一個騎電瓶車的女孩?!薄八麤]有報警,沒有救人。

”“他把不省人事的女孩拖到路邊的溝里,以為她死了?!薄叭缓螅丶遥嬖V我爹媽。

”“他們沒有選擇自首?!薄八麄冞x擇,讓我這個親姐姐,替他‘贖罪’?!蔽翌D了頓,

目光掃過我那癱在地上的父母和弟弟,他們的臉上,是世界末日般的絕望。我笑了,

眼淚卻流了下來?!八麄冋襾硪粋€騙子神棍,演了一出大戲。他們給我下藥,

把我弄成一個瘋子,一個活死人?!薄八麄儼盐谊P進狗棚,告訴所有人,我在替我弟擋煞。

”“這樣,就沒人會懷疑,為什么那個失蹤的女孩,再也沒有出現(xiàn)過?!薄八麄冇梦业娜?,

換我弟的心安理得,換他今天的婚禮?!蔽野研熊囉涗泝x高高舉起?!斑@里面,

有那天晚上所有的真相?!薄斑@是我給你的新婚賀禮,我親愛的弟弟。”“你喜歡嗎?

”3 地獄的出口死寂。整個院子,死一般的寂靜。只能聽到李偉粗重的喘息,

和我爹媽壓抑不住的抽泣。張嵐的父母,拉著早已嚇傻的女兒,一句話不敢說,

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地獄?!暗纫幌??!标悥|開口了,他走到我身邊,

從我手里接過那個行車記錄儀。他的手指很穩(wěn),沒有一絲顫抖。他看著李偉,眼神冷得像冰。

“李偉,你以為那個女孩死了,是嗎?”李偉癱在地上,像一灘爛泥,

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著:“不是我……不是我……”陳東冷笑一聲?!八懈呋?,

市一中的高三學生。那天晚上,她剛從補習班下課回家?!薄八龥]有死?!薄八闪酥参锶?。

”“在醫(yī)院里,躺了整整三年?!标悥|的聲音不大,但每一個字,都像一把重錘,

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?!八母改福际瞧胀ǖ墓ば诫A層。為了給她治病,賣了房子,

欠了一屁股債。他們找了你三年,報了無數(shù)次警,但因為沒有證據(jù),一直沒能立案。

”“他們以為,只是女兒自己不小心,摔下了山溝?!标悥|轉(zhuǎn)向我那面如死灰的父母。

“叔叔,阿姨,你們知道嗎?”“你們?yōu)榱吮Wo你們的寶貝兒子,毀了兩個家庭?!薄耙粋€,

是高慧的家。”“另一個,”他頓了頓,目光落在我身上,

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,“是你們女兒的。

”我媽突然瘋了一樣爬過來,抱住我的腿?!肮鸢。∥业墓鸢?!是媽對不起你!是媽糊涂??!

”她嚎啕大哭,鼻涕眼淚糊了一臉。“可他也是你的親弟弟?。∥覀兙瓦@么一個兒子!

李家的香火不能斷??!你受點苦,你就當是為了這個家,好不好?媽求你了!”她一邊哭,

一邊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胸口。演得真像。三年前,她就是這樣抱著我的腿,

求我“救救你弟弟”。我看著她,內(nèi)心一片平靜。沒有憤怒,沒有悲傷。像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
“為了李家的香火,所以高慧就該死,我就該當一輩子畜生?”我輕聲問。我爹也爬了過來,

這個一輩子沒對我說過一句軟話的男人,老淚縱橫。

“桂……是爹的錯……爹混賬……爹不是人……”他揚起手,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。

“你把東西收起來,我們回家說,???這是家丑,不能外揚……我們給你錢,給你買新衣服,

讓你過好日子……只要你別說出去……”多可笑啊。到了這個時候,他們想的,

依然是怎么把這件事壓下去。依然是他們的“家丑”,他們的“面子”,

他們寶貝兒子的“前途”。我輕輕推開他們。我走到陳東身邊,從他手里拿回行車記錄儀。

然后,我走到張嵐面前。她已經(jīng)嚇得說不出話,只是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。

我把行車記錄儀塞到她手里?!暗苊?,哦不,張小姐?!薄拔业苷f得對,這婚,不能結。

”“這個男人,不值得?!薄斑@個家庭,是個泥潭,會把你也拖下水?!闭f完,

我不再看他們?nèi)魏我粋€人。我轉(zhuǎn)身,朝著院子門口走去。陽光照在身上,有些刺眼。三年來,

我第一次在白天,走出那個院子?!罢咀?!”李偉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,他手里,

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剔骨刀,是剛才宴席上切燒雞用的。他的眼睛血紅,

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野獸。“李桂!你這個賤人!你想毀了我!我先殺了你!”他嘶吼著,

朝我背后沖了過來。人群發(fā)出一片尖叫。我沒有回頭。甚至沒有一絲害怕。我知道,

我不會死在這里?!芭椋 币宦暰揄?。不是刀刺入身體的聲音。是一個啤酒瓶,

在我身后炸裂的聲音。我回過頭。陳東站在那里,手里還握著半截帶血的啤酒瓶。

李偉捂著頭,鮮血從他的指縫里涌出,他慘叫著倒在地上。陳東扔掉手里的兇器,

走到我面前,脫下他的白襯衫,披在我身上,遮住了我那一身破爛骯臟的衣服。“走吧。

”他說,“我?guī)闳ヒ粋€地方?!痹鹤娱T口,警笛聲由遠及近,越來越響。

是我用陳東給我的那部手機,報的警。也是我,用那部手機,把這里的地址,

發(fā)給了高慧的父母。我看到一對衣著樸素、滿臉風霜的中年夫婦,在人群外,

死死地盯著院內(nèi)的一切??吹降乖谘蠢锏睦顐r,那個女人的眼睛里,

迸發(fā)出了滔天的恨意。我對著他們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然后,跟著陳東,

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。不,那不是家。是地獄。

4 醫(yī)生的秘密陳東把我?guī)У搅酸t(yī)院。不是去看病,而是直接帶我進了一間辦公室,

他的辦公室。他讓我坐在沙發(fā)上,然后去接了一杯溫水,遞給我?!昂赛c水,潤潤嗓子。

”我接過來,雙手捧著,杯子的溫度透過皮膚,暖意傳到心里。三年來,

我第一次喝到干凈的、溫熱的水。我小口小口地喝著,像一只受驚的小動物。

陳東就坐在我對面,靜靜地看著我?!爸x謝你?!蔽议_口,聲音依舊有些干澀?!安挥?。

”他回答得很簡潔,“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。”他頓了頓,推了推眼鏡?!捌鋵?,

我該和你說對不起?!蔽毅蹲×??!叭绻皇俏颐妹靡藿o你弟弟,

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發(fā)現(xiàn)這件事。讓你多受了這么多苦?!彼恼Z氣里,有真誠的歉意。

我搖了搖頭?!安还帜恪R皇悄?,我可能一輩子都得爛在那個狗棚里?!蔽铱粗?,

這個只見過幾面的男人?!澳銥槭裁匆獛臀遥俊边@是一個我一直想不通的問題。

他完全可以帶著他妹妹和父母,立刻離開那個是非之地,裝作什么都沒發(fā)生。

沒必要為了我這個陌生人,得罪一個瘋子家庭。陳東沉默了一會兒?!拔业谝淮稳ツ慵?,

看到你的時候,就覺得不對勁?!薄澳愕难凵瘛!彼f,“不像一個瘋子。太平靜了,

平靜得像一潭死水。那不是瘋,是絕望?!薄昂髞恚医杩诮o你檢查身體,

發(fā)現(xiàn)你長期營養(yǎng)不良,而且手臂上有明顯的針孔。你父母說那是你自己扎的,

但針孔的位置和角度,更像是被人強行注射的?!薄八?,我留了心。

我托朋友查了三年前你弟弟那起所謂的‘事故’。”他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,遞給我。

是高慧的病歷。厚厚的一疊。上面詳細記錄了她三年來的所有治療過程,每一次搶救,

每一次病情反復。還有一張照片。是高慧出事前的照片。一個很漂亮的女孩,扎著馬尾,

笑得陽光燦爛。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。“她……現(xiàn)在怎么樣了?”“情況不太好。

”陳東的聲音有些沉重?!伴L期臥床,肌肉萎縮,多器官功能都在衰竭。醫(yī)生說,

可能……撐不了太久了?!蔽椅站o了拳頭。指甲深深陷進掌心,但我感覺不到疼。

“我能……去看看她嗎?”陳東看著我,點了點頭?!翱梢浴2贿^不是現(xiàn)在。

你現(xiàn)在的身體狀況很差,需要先做個全面的檢查?!彼酒饋?,拿起桌上的電話。

“我安排一下,你先住院。所有費用,我來承擔?!薄安??!蔽掖驍嗨拔也荒苡媚愕腻X。

”我抬起頭,直視著他的眼睛。“陳醫(yī)生,你已經(jīng)幫我夠多了。剩下的路,我想自己走。

”“你打算怎么走?”他問。“我要告他們。”我說,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,“告我父母,

告我弟弟。故意傷害,非法拘禁。”“還有那個所謂的大仙,他是共犯。”“我要讓他們,

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,都付出代價。”“這是我欠高慧的。也是我欠我自己的。

”陳東看著我,眼神里閃過一絲贊許?!昂谩H绻阈枰蓭煟铱梢詭湍憬榻B。

我有個同學,是這方面最好的律師?!薄爸x謝?!薄安贿^,訴訟需要時間,也需要錢。

你……”我知道他想說什么。我身無分文,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。我笑了笑。

“我雖然沒錢,但我有一樣東西,應該還值點錢?!蔽艺酒饋?,走到他辦公桌前,

借用他的紙和筆。我畫了一幅畫。一幅很復雜的蘇繡圖樣。是我從小學到大的手藝,

我外婆教我的。我外婆曾是蘇州最有名的繡娘,她的作品,一幅能賣到六位數(shù)。

我把圖樣遞給陳東?!斑@幅蘇繡,叫《地獄變》。如果能找到好的買家,

應該足夠支付所有的費用了。”陳東看著圖樣上那些繁復而詭異的線條,久久沒有說話。

最后,他抬起頭,深深地看了我一眼?!澳阃馄?,是蘇靜云大師?”我點了點頭。

他把圖樣小心地收好,放進抽屜?!板X的事,你不用擔心。我會想辦法。

”“你現(xiàn)在最需要的,是休息?!? 復仇的序我在醫(yī)院住下了。躺在床上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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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25-08-26 18:16:1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