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會人聲漸漸遠去，安知意跟著顧父走進二樓的書房。
書房的燈光不亮，只有桌上的暖黃小燈映出男人冷峻的側臉。
他并沒有急著開口，而是緩緩翻開桌上的一份文件——那上面是一份酒店股權變更協(xié)議，落款的簽署時間，是三天前。
“你什么時候開始懷疑的？”顧父終于發(fā)問，聲音平靜到聽不出情緒。
安知意站在書柜前，手指輕輕劃過一排法律書籍，似乎在隨意瀏覽：“十年前?！?/p>
顧父抬眼，看著她。
“一個小細節(jié)，”她轉身，對上他的目光，“顧家的假女兒——七歲時戴著一條翡翠吊墜，卻從來不讓媒體拍到正面?？赏荒?，海城醫(yī)院有一起嬰兒調包案，警方內部通報里，失蹤女嬰的特征之一，是脖頸上有一顆紅色胎記?！?/p>
顧父眉心動了動，這細節(jié)他記得，甚至顧母都忘了，他卻不可能忽略。
“可你一直忍著?！鳖櫢傅?。
安知意笑笑：“要是不忍，我活不到今天，更別說見到您。”
顧父的眼神深了幾分，忽然像是隨口問：“給你那些東西的人是誰？親子鑒定、收養(yǎng)記錄、醫(yī)院內部資料……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?！?/p>
她眸光閃過一絲冷意：“您不就是想問，是誰在借我來對付您？”
兩人對視片刻，場域里彌漫著一股看不見的壓迫。
顧父緩緩倚回椅背，唇邊浮起一點笑意：“你比我年輕的時候更謹慎?！?/p>
——他終究沒得到答案。
她轉身離開書房，剛拉開門，就撞上了一個阻在走廊盡頭的人。
男人高大挺拔，西裝剪裁如雕刻，眉目帶著鋒利的線條——賀衍琛。
宴會上，他只是隔著人群看她，現(xiàn)在卻像是特意等在這里。
“安小姐，真會演戲。”他語調不急不緩，帶著三分揶揄。
安知意神色鎮(zhèn)定：“賀少覺得，是顧清婉演得差，還是我演得太真？”
賀衍琛笑了笑，靠在墻上，低聲道：“你今天的反轉視頻，不是你一個人能弄到的。顧家的安知意，過去十年什么樣，我大概清楚?！?/p>
“所以？”她揚眉。
“所以，你背后有人。而這個人——可能比你想象中更危險?！彼哪抗庀衲芸催M她的心底，“合作嗎？”
安知意注視著他，沉默兩秒：“你是誰的陣營？”
賀衍琛語氣淡淡：“我自己的?！?/p>
兩人對視，空氣短暫地緊繃成一根線——其中既有試探，也有某種不言自明的興趣。
周圍的走廊燈忽然亮起，顧清婉的小助理匆忙走來，看到他們并肩而立時，眼底閃過一抹幾乎壓不住的驚愕。
安知意收回視線，轉身就走：“賀少，這個合作……我會考慮?！?/p>
她下樓走出顧家別墅的夜風中，掏出手機，撥了一個號碼。
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慵懶笑意：“宴會結束得挺熱鬧啊，視頻的效果不錯吧？”
“宋淵?！彼谐瞿莻€名字，語氣低冷，“這一局，你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宋淵在那頭輕輕笑：“幫你而已?！?/p>
“幫我，還是借我？”她逼聲問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，才低聲說：“知意，你是回到屬于你的位子，不是嗎？至于其他的……之后會有機會說。”
她握著手機，站在夜色和燈影之間，眼神一點點沉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