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，學校北門。
各個早點攤子熱氣騰騰，人間煙火氣十足。
陸遠找了個位置坐下，要了一份現(xiàn)烙的油餅和一碗豆腐腦。
油餅焦香酥脆，豆腐腦滑嫩鮮香，簡單的早餐讓他吃得十分愜意。
“喲，這不是小陸老板嗎？一個人吃早飯呢？”
一個令人生厭的聲音在旁邊響起。
陸遠抬眼看去，只見隔壁“庫低咖啡”的老板王偉，帶著他店里兩個女店員，大搖大擺地在鄰桌坐下。
王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，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陸遠。
“小陸啊，不是我說你，年輕人有創(chuàng)業(yè)的想法是好的，但別太天真。”
他刻意提高了音量，似乎想讓周圍吃飯的學生都聽見。
“你那9塊9一杯的活動，我聽說了，怎么著，一天賣出去有50杯嗎？”
他身旁一個化著濃妝的女店員立刻附和道：
“可不止啊王哥，昨天門口還擺著那么大個牌子，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?！?/p>
另一個店員也掩嘴輕笑，眼神里滿是輕蔑。
“王哥，你太看得起他了，一個學生開的破店，能跟咱們庫底連鎖比嗎？
我看他那活動就是賠本賺吆喝，最后連吆喝都賺不著?！?/p>
王偉得意地呷了一口豆?jié){，慢悠悠地說道：
“熱鬧歸熱鬧，生意是生意。咖啡這行水深著呢，你一個學生蛋子玩不轉(zhuǎn)的。
我們庫低是全國連鎖，有品牌效應，有成熟的供應鏈，你拿什么跟我們競爭啊？”
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桌子。
“聽哥一句勸，你那活動頂多也就吸引點貪便宜的學生，長久不了。
趁著還沒虧太多，早點關(guān)門，回學校好好念書才是正道?！?/p>
陸遠不緊不慢地咬了一口油餅，甚至還有心情蘸了蘸豆腐腦的鹵汁。
他抬起頭，臉上掛著一絲笑意。
“生意這方面，哪能跟王哥您比啊?！?/p>
陸遠這話說的誠懇，聽起來像是在認慫。
王偉臉上的得意更濃了，他靠在椅子上，翹起二郎腿，一副“你小子還算有自知之明”的表情。
“知道就好，我這是為你好……”
“不過，”陸遠打斷了他，拿起勺子攪了攪碗里的豆腐腦，輕描淡寫地補充道。
“我這就是開著練練手，熟悉熟悉流程，就當是交學費了，純當玩玩而已?！?/p>
云淡風輕的語氣，仿佛咖啡店的生意，對他來說不過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。
王偉被他這態(tài)度噎了一下，心里更不爽了。
一個窮學生，裝什么大尾巴狼！
回去我就向總部申請個活動，讓你一杯也賣不出去。
就在這時，一道靚麗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，帶著一陣香風。
“老板！”
李美琪跑到桌前，胸口因為急促的跑動而起伏著，她甚至來不及喘勻氣。
王偉的眼睛瞬間就直了。
好一個盤靚條順的大美女！這腿，這腰，這臉蛋……
他再回頭看看自己店里那兩個姿色平平的女店員，心里頓時升起一股濃濃的嫉妒。
媽的，這小子的艷福怎么就這么好！
“老板！別吃了！”
李美琪聲音又急又響，帶著一絲夸張的興奮。
“店門口要炸了！全是人！外賣小哥的電瓶車都快把路給堵死了！”
陸遠眉毛一挑，心中閃過一絲意外。
昨天也才一百多杯，今天怎么會這么夸張？
王偉聽到這話，當場就嗤笑出聲。
“噗……我說美女，你幫你老板吹牛，也吹得像一點好不好？
還把路堵死了，你們那小破店，一天能去幾個人??？”
他身邊的兩個女店員也笑得花枝亂顫，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。
陸遠放下筷子，用餐巾紙擦了擦嘴，站起身。
“走，看看去?！?/p>
他淡定地掃碼付了錢，跟著李美琪就往店的方向走。
王偉見狀，心里的鄙夷更盛了。
你小子還真裝上了！
他對著自己的店員一揮手：“走！我們也去看看！我倒要瞧瞧，他是怎么把路給堵死的！”
說著，他連吃了一半的早飯都不要了，帶著兩個店員，跟了上去。
還沒走到店門口，鼎沸的人聲就傳了過來。
人，好像還真不少。
只見咖啡店的方向黑壓壓的全是人頭，學生、上班族。
還有穿著紅、黃、藍，各色制服的外賣騎手，將不寬的道路擠得水泄不通。
這陣仗，比他店里最火爆的時候還要夸張！
王偉心里咯噔一下，不會那臭小子的生意真好起來了吧。
難道……陸遠那小破店真的一夜之間火了？
不可能！絕對不可能！
王偉心里瘋狂否定，但當他走近后，懸著的心又放了下來.
隨即臉上綻放出狂喜的笑容。
因為他發(fā)現(xiàn)，這擁擠的人潮，都是聚集在他“庫低咖啡”的店門口！
“哈哈哈哈！”
王偉再也忍不住，當著所有人的面放聲大笑起來，指著陸遠。
“小陸，看到了嗎？這才是品牌的力量！
哎呀，我還替你高興，以為是你店里生意好呢。
搞了半天，都是來我這兒排隊的??！”
他得意洋洋地拿出鑰匙，快步走到自己店門前，對著人群高聲喊道：
“大家別著急，別著急！我現(xiàn)在就開門！”
他滿心以為自己一聲令下，人群就會歡呼著涌向他。
然而。
詭異的一幕發(fā)生了。
他打開了店門，擺出了最熱情的笑容，可門口排隊的人群，卻沒一個搭理他。
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他。
下一秒。
當隔壁青森咖啡店的卷簾門“嘩啦”一聲被拉開。
整個騷動的人群，仿佛找到了泄洪口一般。
繞過呆立在原地的王偉，潮水般涌進了陸遠那間小小的店鋪！
“老板，來兩杯生椰拿鐵！”
“我要一杯冰美式，快點！”
“外賣13號單快點做啊?！?/p>
王偉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。
他和他那兩個女店員，就這么傻愣愣地站在自己空無一人的店門口。
看著陸遠被擠得快要爆炸的小店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那感覺，就像一個精心準備了盛大演出的主角。
燈光亮起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所有觀眾都跑去了隔壁的草臺班子看戲。
羞辱！
是極致的羞辱！
店里，李美琪正笑容滿面地招呼著客人，林雨薇已經(jīng)熟練地在咖啡機后忙碌起來。
陸遠沒有立刻進去幫忙，倚在門框上。
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，落在了隔壁門口呆若木雞的王偉身上。
他輕嘆一口氣，聲音不大，卻剛好能穿過嘈雜，清晰地飄進王偉的耳朵里。
“唉，本想低調(diào)地練練手，誰知道一不小心就火了?！?/p>
陸遠搖了搖頭，臉上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苦惱，
“你說這事實在是……太難了，有點實力，想藏都藏不住啊?！?/p>
這話像一記無形的耳光，狠狠抽在王偉的臉上。
他的臉色由白轉(zhuǎn)紅，又由紅轉(zhuǎn)青，精彩得如同調(diào)色盤。
“你……”
王偉指著陸遠，嘴唇哆嗦了半天，卻一個字也罵不出來。
眾目睽睽之下，所有的嘲諷都變成了笑話，所有的優(yōu)越感都被碾得粉碎。
“哼”
王偉狼狽地轉(zhuǎn)身，推開自己店門走了進去。
那兩個女店員也面面相覷，灰溜溜地跟了進去。
“砰”的一聲，庫由咖啡的店門被重重關(guān)上，隔絕了外面的熱鬧。
“媽的！氣死我了！”
王偉在空無一人的店里來回踱步，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狗。
他一腳踹在吧臺上，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
“那傻小子！瞎了眼的顧客！”
“我現(xiàn)在火氣很大??！”
他越想越氣，胸口劇烈起伏，猛地轉(zhuǎn)身，指著那個化著濃妝的女店員。
“你，跟我到后面來！”
濃妝店員愣了一下，隨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，甚至還帶著幾分竊喜。
她對著另一個店員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，扭著腰就跟著王偉走進了最里面的物料間。
“哐當。”
物料間的門被鎖上了。
剩下的那個小店員站在原地，臉上掠過一絲鄙夷和惡心。
約莫三四分鐘后，物料間的門開了。
王偉整理著皺巴巴的衣領(lǐng)走了出來，雞窩頭顯得更亂了，但臉上的怒火確實消散了不少。
跟在他身后的濃妝店員，嘴上的口紅也花了些。
她從容地從口袋里掏出小鏡子，旁若無人地補起了妝。
王偉的心情好了不少，他重新恢復了那種小人得志的神態(tài)，啐了一口。
“一個賠錢賺吆喝的傻子罷了，九塊九一杯精品咖啡，他連褲衩都得賠進去！”
濃妝店員立刻柔聲附和：“就是說啊王哥，他這都是虛火，等活動一過，看還有誰去。
哪能跟咱們庫低這種連鎖大品牌比啊?！?/p>
“沒錯！”王偉被捧得舒坦了，他陰惻惻地笑了起來，
“跟我玩？他還嫩著呢！老子這就向總部申請活動，直接打價格戰(zhàn)！
我倒要看看，他能撐幾天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