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倒計時72小時訂婚宴的頂燈像一圈鍍金的牢籠,層層壓在我頭頂。我推門而入,
整座宴會廳同時安靜了一秒。紅毯盡頭,穿白金抹胸禮服的女人正挽著男人的臂彎,
笑意柔順。她的脖頸上懸著一枚月牙形玉墜,那是我從小戴到大的東西。她叫——沈瓷。
至少此刻,全場都這么叫她。我叫——阮知夏。至少到今天之前,我一直這么以為。
手機屏幕震動,屏幕上方跳出一行字:倒計時72:00:00。
下方緊跟一句冷冰冰的提示——請在倒計時結(jié)束前,找到調(diào)換你身份的人。逾期,
身份將永久定格。屏幕像在嘲笑我。三分鐘前,我收到這條匿名郵件,
附帶一張新生兒手環(huán)的照片,照片上的名字是——沈家女,B床。
旁邊用黑筆寫了一串我熟到骨子里的出生日期。我抬步。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節(jié)奏,
每一步都像切開舊日的薄膜。
臺上的司儀聲線溫柔:“讓我們恭喜陸氏集團繼承人陸行珩先生,
與沈氏千金——沈瓷小姐——訂……”“她不是沈瓷?!蔽以谧畎察o的一秒,開口。
空氣被輕微撕裂。無數(shù)目光匯攏過來,像堆成了刺。我同樣穿著禮服,只是裙擺沾著風和夜,
眼底沒有笑。陸行珩目光落在我身上,眼尾極淺的弧度被風收起,眉峰微挑。他沒有說話,
只輕輕把手從“沈瓷”的臂彎里抽了出來?!斑@位女士,你是?”司儀還試圖把局面揉圓。
“我是來證明一個事實的人?!蔽姨统瞿敲对谖覊衾锍霈F(xiàn)過無數(shù)次的月牙玉墜,
脖頸上同樣的痕跡淺淺一道,“她戴著我的東西,用著我的名字??上?,她不是我。
”全場一陣嘩然。有人拍照,有人低語。那位“沈瓷”的笑容驀地一僵,隨即又穩(wěn)住,
聲音恰到好處地顫了顫:“知夏,你別鬧……”知夏?她喊得又親又熟。
我唇角輕輕一勾:“原來你認識我?!睙艄庠桨l(fā)刺眼,像把我按在放大鏡下面。
我的手機再次震動,僅我能看到的角落里,數(shù)字翻到71:59:02。我知道這不是玩笑。
因為就在半小時前,接到匿名郵件同時,我也接到另一通電話。電話那頭,
是一個我在另一個世界才會使用的稱呼:“‘流螢’行動正式啟動。阮知夏,
你的臥底身份清零。用回你真正的名字去把該拿回的拿回來,記住,別暴露‘流螢’。
”我沒問為什么這么巧。我只知道過去兩年,
我用假身份潛伏在一個名叫“白榆”的醫(yī)療基金會,盯著一個項目——“流螢”,
一個可以將個人軌跡、征信和醫(yī)療記錄整合并精細化畫像的算法計劃。那通電話,
像是把兩條線并在了一起,最后指向這場宴會。我向前一步。身后有人擋我,
我笑了笑:“抱歉,擋路?!蔽业穆曇舨淮?,卻干凈。路讓開了。
那枚玉墜在燈下折了一道光,穩(wěn)穩(wěn)掛回到我的頸間?!澳阌凶C據(jù)嗎?”有人問。我抬手,
屏幕投在大廳的側(cè)幕墻,
:新生兒手環(huán)、出生記錄、當年接生醫(yī)生的簽字檔案、以及——一個護士站的黑白監(jiān)控照片,
畫面里一名戴口罩的女人抱起了B床的嬰兒,手腕上有一顆很淺的痣。那顆痣,
我在另一個地方見過。陸行珩終于開口,他的聲線很低,像風過雪線:“沈小姐,
你想解釋嗎?”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那位“沈小姐”眼眶泛紅,捂住胸口,
“這太荒唐了?!薄盎奶??”我看向她,輕輕吐字,“你最好在它變得可怕之前告訴我,
誰調(diào)換了我的身份?!彼读艘幌拢瑳]有回答。倒計時繼續(xù)。71:57:41。我抬頭,
看向燈光后的男人。他目光深,像一汪沒底的井。我第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,正面直視他。
我說:“陸行珩,三天時間,把婚禮取消,給我進陸氏的機會。三天后,如果我拿不出證據(jù),
我自愿滾出這座城,從此不沾沈、陸半點利益?!闭麄€宴會廳的風,像是往我這邊聚過來。
男人沉默了兩秒,忽然彎了下唇角,沒有笑意:“好?!彼腥硕家詾樗偭?。
我知道他不是瘋了,他只是——感興趣了。人群兩側(cè)炸開了細小的聲音。我轉(zhuǎn)身離開,
背脊挺直,像一把剛從火里淬出來的刀。門在身后合上。我把手機塞進口袋,夜風涌進肺里,
冷得像刀。71:56:02。我在心里默念:倒計時開始。
第二章 停電的產(chǎn)房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出生可能不屬于我,是在一周前。那天夜里,
白榆基金會的數(shù)據(jù)中樞被人入侵。做臥底的兩年里,我在這里看過太多隱秘的檔案,
知道有人用“流螢”的算法為某些人“洗白”,也為某些人“定罪”。那天,
我追蹤到一串奇怪的指令,
指向二十多年前的一份電子化出生記錄——文件名正是我出生的那天。那是家公立醫(yī)院,
電力系統(tǒng)老舊。凌晨兩點四十七分,產(chǎn)房忽然停電三分鐘。備用電源啟動后,系統(tǒng)恢復(fù),
但產(chǎn)房監(jiān)控丟失一段片段。短短三分鐘里,兩個嬰兒,一男一女,分別標注為A床和B床。
三分鐘后,A床和B床的手環(huán)位置恰好互換。那一夜,值班護士靖雅被調(diào)崗,
一個月后離職遠行。我盯著那行“停電”的紅字看了很久,心里泛起一種莫名的寒意。
我查到靖雅的現(xiàn)住址,去敲了門。沒人開門,
我在門縫里看到掉色的鞋柜和一張洗得發(fā)白的毯子。隔壁阿姨說她兩年前就走了,去南方。
再后來,我收到一張匿名寄來的監(jiān)控照片——今晚在宴會廳投出來的那張。
有人在引導(dǎo)我看見真相,也有人在把我推到臺前。我沒退。我從來都不是會退的人。
第三章 進入陸氏第二天,媒體熱搜鋪天蓋地。我沒有回應(yīng)任何采訪,
只換了身合身的黑色西裝,九點整,出現(xiàn)在陸氏集團總部大廳。前臺抬頭,怔了怔。
我從玻璃的反光里看見自己:目光清醒,步伐很穩(wěn)。倒計時還在走,70:23:51。
“早上好,我找陸總?!蔽艺f。“有預(yù)約嗎?”前臺職業(yè)地微笑?!皼]有預(yù)約,但他會見我。
”我語氣不疾不徐。她顯然不信,正要按流程婉拒時,頂層助理電梯門開了。
一個眼尾帶幾分凌厲的女人落地,跟我目光在空中撞了個正著。她是陸行珩的特助,簡潞。
“跟我來?!彼f。她把我?guī)先?,穿過一條安靜的走廊。玻璃之外,整座城市在腳下攤開。
我第一次站在這個高度看曾經(jīng)的世界,心底起了一瞬的眩暈??偛棉k公室的門開著。
男人靠著案臺,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,正看一份合同。陽光落在他指節(jié)上,骨節(jié)分明。
他抬眼:“十分鐘。”我坐下,開門見山:“我要臨時加入‘北極星’并購小組。
”簡潞挑眉:“你憑什么?”“憑你們今天十點要談的那家核心供應(yīng)商,
會在第六條條款里埋一個‘補充解釋權(quán)歸己方’的坑。你們的人容易踩。
”我把打印好的對方習慣用語風格的樣板條款放在桌上,“我能改掉它,
并讓對方自己說出這個坑?!焙喡嚎聪蜿懶戌瘢裨趩枴耙灰屗囋嚒?。
男人淡淡:“十分鐘到會議室?!蔽倚α诵Γ骸俺山??!睍h室里,對方負責人言辭圓滑。
我?guī)е粲腥魺o的笑,翻到那條關(guān)鍵條款,像隨口閑聊:“這句‘解釋權(quán)歸甲方’,
是出自你們法務(wù)部Q-17套模板吧?你們上一筆融資用了E-9,
那個模板后面加了一句‘補充條款解釋權(quán)另行約定’,這次怎么換回來了?
”對方微不可見地一怔,
手下意識摸了摸鼻梁:“我們法務(wù)最近人手不太夠……”“那也說明你們風控在收緊。
”我看著他,“收緊意味著你們手里拿著我們看不到的風險,既然如此,
我們就把風險變成價碼,翻一頁。”我輕輕一按遙控筆,屏幕上跳出幾組數(shù)據(jù)。
來自我作為臥底這些年積累的公開與非公開信息,精確得像刀。對方沉默了一會,
終于笑了笑:“沈……阮小姐果然鋒利?!彼目诹?。從那一刻起,
這場談判的天平就偏向了我們。一小時后,簡潞把我?guī)Щ剞k公室,
難得露出一點心服口服:“你哪里學來的這些?”“市場里學的?!蔽艺f。陸行珩看著我,
眼里像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興趣:“你要的回報?!薄斑M入并購小組完整權(quán)限,
以及陸氏檔案庫的只讀訪問?!蔽抑币曀?,“我在查我的出生檔案,
也在查‘流螢’的投融資路徑。你知道這兩個問題,指向的是同一群人?!彼麤]有否認。
他只是問:“你為什么確定我會幫你?”我笑了笑,疊起那張匿名郵件的截圖,
推過去:“因為給我倒計時的人,也給了你。”他指尖停了一瞬。我知道我賭對了。
第四章 白榆與流螢陸氏和白榆基金會有一條被小心藏起來的線。表面是慈善捐助,
底下在一個名為“流螢”的聯(lián)合算法計劃里互相試探。
白榆對“流螢”的野心不只是醫(yī)療數(shù)據(jù)整合,而是把所有“身份”的碎片集合,
搭成一張能夠“塑形”的網(wǎng)。“塑形”,是白榆內(nèi)部的術(shù)語。意思是通過算法,
影響一個人在金融、醫(yī)療、輿論、甚至社交鏈條上的“軌跡傾向”。它不直接改寫信息,
但能讓你在關(guān)鍵節(jié)點上,朝著“被設(shè)定的那邊”傾斜。我當臥底時,
見過有人一夜之間“洗白”;也見過有人在無聲里“塌陷”。這張網(wǎng)的中樞,
藏在一臺名叫“霜降”的服務(wù)器集群里。它不在白榆的主機房,
而在城郊一處不起眼的舊廠房里?!澳阆脒M去?”陸行珩問。“是?!蔽尹c頭,
“但現(xiàn)在還不是時候。我需要先確認——二十多年前的那場停電,和現(xiàn)在這張網(wǎng),
是不是串在一根線上。”“證據(jù)呢?”“今晚?!蔽艺f,“午夜,我要見一個人。”“誰?
”“靖雅。”那個曾經(jīng)離開的護士。他看了我?guī)酌?,忽然笑了一下:“好,我的人跟你?/p>
”我搖頭:“不必。你的影子太重?!彼裘迹骸澳阒谰芙^我,會不安全?!薄拔抑?。
”我按下電梯,“但我也知道,今晚有人在等我獨自赴約。”電梯門合上,
倒映出我平靜的臉。倒計時跳過一個明亮的數(shù)字:62:11:43。
第五章 午夜的公交站午夜一點,城東一條舊路的公交站孤零零地立著,
雨后濕漉漉的水泥地反著燈。我坐在長椅上。涼意從裙擺往上漫。過去兩年,
我學會了如何在看似最弱的時候,把刀藏在袖子里。我的袖子里,
藏著一支迷你錄音筆;我的掌心里,貼著一枚超薄電磁干擾貼。陰影里,
有兩輛來來去去的車,按我的判斷,那是盯梢的眼睛?!澳氵€是來了。
”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她穿著灰色雨衣,帽檐壓低,站在一盞壞掉一半的路燈下。
“靖雅?”我站起來。她沒回答,像是猶豫,像是在衡量。我把玉墜拿出來,
燈光一閃:“這東西,你見過吧。”她的喉結(jié)滾了滾,終于開口:“那天夜里,產(chǎn)房停電。
我抱起B(yǎng)床的寶寶,按值班長的吩咐,送到保溫箱?;貋頃r,A床和B床的位置換過了。
第二天,值班長讓我簽了一個調(diào)崗申請,說不要多問?!薄罢l讓她這么做?”“我不知道。
”她抬起頭,眼眶發(fā)紅,“我只知道,有人給了她一個厚厚的信封。她沒拿,那人后來死了。
”“誰死了?”“院辦的一個男醫(yī)生,姓顧。他車禍?!彼D了頓,又像是豁出去一樣,
“還有一個名字,你聽過——白榆。”我看著她,沒說話?!澳銌栁覟槭裁醋??
因為那天之后,我總能看見有人在盯著我。后來我去南方,換了號碼。我以為躲過去了,
直到一周前,有人找到我,說‘流螢’要重啟某個序列,
問我還記不記得二十多年前那三分鐘?!薄罢l?”她搖頭:“我沒看清。
只記得他有一枚很薄的腕表,鏡面有個劃痕。”腕表。劃痕。
我的腦海里倏地閃過一個畫面——宴會廳里,陸行珩抬手握杯時,袖口露出的一點冷光。
那枚表的鏡面,干凈無瑕。不是他。那就是另一個人——也戴著表的人?!澳阏椅易鍪裁??
”我問?!案嬖V你一個地點。”她遞給我一張紙,“那里有你要找的另一半監(jiān)控。你要小心,
他們比你想的更早準備。”話音未落,空氣里突然割過一道尖銳的風。
我本能地把她往后一推,下一秒,長椅的靠背“砰”的一聲炸開,木屑四濺。有人開了槍。
我把靖雅按到地上,抬手拍開了袖口里的干擾貼,附近兩盞路燈“啪”的一下滅了,
黑暗掩護了我們。再抬頭時,遠處車燈一閃即逝,剎那之間,什么人已經(jīng)消失在夜里。
我坐起身,手心里全是汗。靖雅喘著氣:“我說了他們會來。”“你還活著,是你夠謹慎。
”我把她拉起來,“走吧?!蔽覀冄刂愤叺男×值刈哌^去。
她在近乎黑暗里用力抓住我的手,另外那只手,還在微微抖。我知道她在怕。怕過去,
怕現(xiàn)在,更怕未來。我們都怕。但我會走完。
第六章 線索與陷阱紙上寫的是城北一家廢棄的保健站。第二天下午,我按著地址過去。
門口堆著破木板,墻皮剝落,只有墻角一株植物在努力往上爬。房間里布著薄灰,
柜臺后面落著一臺老式監(jiān)控主機,屏幕黑著。我戴上手套,接上電源,屏幕短暫一閃,
出現(xiàn)熟悉的藍色界面。我把帶來的移動硬盤插上,點開那天的文件夾——產(chǎn)房走廊,
凌晨兩點四十七分,燈忽然暗下去,畫面花了一下,接著從另一頭的攝像頭里,
出現(xiàn)了一個剪影。對方腳步極輕,走到護士站,俯下身,執(zhí)行了一個極熟練的替換動作。
鏡頭里,他抬起頭,恰好露出半邊面孔——鼻梁修長,眼角薄窄,
左耳后有一小塊不規(guī)則的淺色胎記。我盯了三秒,把畫面暫停。那不是陸行珩。
也不是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公開人物。而這張臉,
我在白榆基金會的數(shù)據(jù)灰區(qū)見過——一個從不露面的投資人,內(nèi)部代號“Y”。
他是白榆“霜降”服務(wù)器的最早捐助者之一,和許多豪門、金融機構(gòu)保持著隱秘的鏈條。
他從不出現(xiàn)在鏡頭,所有會面只通過代理完成。那塊胎記,是唯一的識別標記——四年前,
我在一次非公開的“流螢”沙龍里,隔著一層半透明玻璃,短短一秒鐘里看見過他轉(zhuǎn)頭。
我迅速拷貝了視頻。就在拔出硬盤的一秒鐘,窗外忽然傳來一陣動靜。有人推門。
我不動聲色地把硬盤塞進書頁之間,
轉(zhuǎn)身看向門口——兩個穿黑衣的男人無聲無息地立在那里?!叭钚〗恪?/p>
”左邊的男人笑了一下,“我們老板想請你喝杯茶?!薄澳銈兝习迨恰甕’嗎?”我問。
他愣了一下,笑容更深:“你知道得太多了?!焙谝氯松锨啊N野咽掷锏臅鴶S向左側(cè),
書頁散開,灰塵一團,他本能地抬手擋住。在他們視線被灰遮住的一秒,我向前一步,
手肘壓住右邊那人的喉結(jié),右腳一記勾掃,兩個重心同時亂了。我從他們之間穿過去,
掀開后門的插銷,沖了出去。陽光刺眼。我短暫失明半秒,隨即跳下臺階,穿過小巷,
按下腕表的求救鍵——那是我加入“流螢”行動時配發(fā)的緊急信號。信號會發(fā)向兩個接收端,
一個是我原來的聯(lián)絡(luò)員“周禁”,另一個,在昨晚起變成了——陸行珩。
我在兩條危機的夾縫里,選擇了同時求生。
第七章 他替我擋了一槍巷口有摩托車發(fā)動的聲音。我正準備橫穿馬路,
耳邊忽然響起一聲短促的破風聲。我來不及回頭——一道堅硬的力道從側(cè)后撞上來,
將我整個人推開一步?!芭肯?。”冰冷低沉的嗓音貼在耳邊。我一瞬間聽出他的聲音。
陸行珩。我伏下,肩膀被他按住。子彈擦著墻角過去,崩出一朵灰白的石粉。下一秒,
反方向也傳來輪胎摩擦的尖銳聲。簡潞的車橫向堵在巷口,車門一推,
一個身形利落的人滾下車,抬手就是兩發(fā)警告槍。摩托車轉(zhuǎn)彎,嗡嗡消失在陽光里。
陸行珩松開手,站起身,目光里帶著久違的冷:“你從不學乖?!薄爸x謝。
”我喘息著站起來,往后退了一步,拉開距離,“這次欠你。”“欠我?”他挑眉,
“你以為你能還得起?”我沒接他的話,只把夾在書頁里的硬盤遞過去:“你要的也在里面。
”“我并沒有說我要?!彼淅淇粗??!翱赡阈枰!蔽抑敝笨粗?,
“你需要知道你的公司以慈善名義注資的基金會,
是怎樣在用‘塑形’把你們的供應(yīng)鏈和輿情都放在他們的掌心里?!薄八阅阋易鍪裁矗?/p>
”他垂眸,像是在看硬盤,又像是在看我。“今晚,把你的人從‘霜降’附近撤走?!蔽艺f,
“我需要進去,而且,只能我進去?!薄澳惘偭??!薄拔覐囊婚_始就在瘋?!蔽倚Γ?/p>
“但這是我的身份,我要自己拿回來。”他看著我,沉默了一瞬。陽光斜斜落下來,
照在他脊背的線條上。他忽然伸手,輕輕拂過我鬢邊一縷亂發(fā),動作很輕,
卻像帶了某種深意?!澳銖牟慌??!彼f?!芭隆!蔽姨а?,
“怕一輩子活在別人決定的名字里?!蔽覀冋l也沒有再說什么。他把硬盤揣進內(nèi)袋,
轉(zhuǎn)身上車。車子開出去兩米,他忽然按下車窗,低聲:“別再一個人賭?!蔽倚α诵Γ?,
做了個“走”的手勢。第八章 霜降夜,城郊。那片舊廠房像一只靜伏的獸。我穿著夜行服,
貼著墻過去。腕表顯示簡潞的干擾已經(jīng)讓外圍巡查員換班。風從北面來,帶著草的味道。
“阮知夏,聽得見嗎?”耳機里是周禁的聲音。他是我在“流螢”行動里的聯(lián)絡(luò)員,
聲音素凈,但在關(guān)鍵時刻,穩(wěn)定得像一塊石頭。“聽得見。”“你確定要獨自進去?
我可以調(diào)隊?!薄疤嗄_步會驚醒獸。”我停在一扇半開的小門前,貼住墻,側(cè)身進去。
“你還有四十八小時?!敝芙嵝??!皦颉!蔽倚?,“我習慣在最后一刻勝出。
”廠房里面靜得出奇。墻上有“霜降”的標記——一片極簡的幾何葉片。主機房在右側(cè),
玻璃之后是兩排服務(wù)器,冷光一格一格,像極了在夜里亮著眼睛的魚群。我在控制室前停下,
輸入老同事的離職卡號。門鎖發(fā)出輕微的“滴”聲。我屏住呼吸三秒,推門進去。
電腦屏幕亮起,“霜降”的管理界面跳出來。我的心跳極快,卻不亂。
我輸入一串預(yù)先寫好的腳本,程序開始自動檢索“流螢”的“塑形序列”。
屏幕上滾過一串串名字。有些是我熟悉的新貴,
有些是無名的小人物——他們的人生軌道在某個節(jié)點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一撥,朝向另一邊。
“找到與你出生記錄相關(guān)的序列。”周禁的聲音穩(wěn)穩(wěn)傳來。我點開。那一瞬,
我看到了一條漫長的鏈條,從二十多年前的“停電”,延伸到幾年前的一次慈善募捐,
再連接上最近的一次并購案。每個節(jié)點都有一個共同的簽名——“Y”。屏幕忽然一黑。
警告條跳出來:檢測到異常訪問。隨后,玻璃外響起一陣鐵門被快速打開的聲音。有人來了。
我深吸一口氣,一把拔下移動硬盤,關(guān)掉屏幕,順著另一條安全通道貼墻溜下去。
腳步聲朝我這邊逼近。我拐進一間更衣室,關(guān)上門,呼吸壓到最低。門外有人停住,隔著門,
安靜地站了一會。那種安靜怪異,像是對方在聆聽空氣里最細小的動靜。我背脊貼著柜子,
汗從頸后滑下來。那人終于走了。我緩緩?fù)鲁鲆豢跉?,準備推門出去,下一秒,
門卻被從外面輕輕用力一推。我下意識抬手,手背撐在門上。門縫里,
有人低低笑了一聲:“阮小姐,你總喜歡把自己放在最危險的地方。”是那個人的聲音。
那個我在黑白監(jiān)控里看見過半張臉的人?!啊甕’?”我壓下心跳?!暗谝淮我娒?。
”他語氣悠閑,“要不要見一見。”我不說話。門縫緩緩擴大,一只手探進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