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血染青衿大靖王朝,建安十三年冬。漫天飛雪如紙錢,飄灑在刑場的黃土上。
蘇瑾瑜被兩個衙役死死按住肩膀,膝蓋磕在結冰的石板路上,
刺骨的寒意順著單薄的囚衣滲入骨髓。她抬起頭,
望著三丈高臺上那個曾經熟悉的身影——她的父親,當朝丞相蘇文淵,此刻正穿著囚服,
發(fā)髻散亂,昔日溫潤如玉的臉上布滿血污。"蘇文淵勾結外敵,意圖謀反,罪證確鑿!
午時三刻,即刻問斬!"監(jiān)斬官的聲音如同冰錐,刺破了風雪中的死寂。
蘇瑾瑜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。三天前,她還是丞相府的嫡長女,
穿著云錦襖裙,在暖閣里臨摹醫(yī)書??涩F在,她是罪臣之女,家族一百三十七口人,
除了被流放三千里的她和幾個年幼的弟妹,其余全部判了斬立決。"爹——!"她嘶聲哭喊,
卻被衙役狠狠捂住嘴。蘇文淵似乎聽到了女兒的聲音,艱難地轉過頭。四目相對的瞬間,
他眼中沒有恐懼,只有一種深沉的囑托。他動了動被綁住的手指,
做出一個奇怪的手勢——那是他們父女間的秘密暗號,指向書房博古架第三層,
左邊數第七個格子。寒光閃過,人頭落地。蘇瑾瑜眼前一黑,徹底失去了意識。再次醒來時,
她躺在一輛顛簸的牛車上。身上的囚服被換成了粗布衣裳,額頭敷著草藥。
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:"丫頭,醒了?"她掙扎著坐起,
看到趕車的是個須發(fā)皆白的老郎中,車轅上掛著個"濟世堂"的幌子。"是您救了我?
"老郎中嘆了口氣:"昨日在亂葬崗撿到你時,你已經只剩一口氣了。胸口有處刀傷,
像是行刑時被誤傷的。"他從藥箱里拿出一個油紙包,"這是你父親書房里找到的東西,
一個小吏偷偷交給我的,說蘇大人臨刑前特意囑咐,務必交到你手上。
"油紙包里是一本泛黃的古籍,封面上寫著《青囊秘要》四個字,
正是蘇家世代相傳的醫(yī)學寶典。書里夾著一張字條,上面是父親蒼勁的字跡:"瑾瑜吾女,
蘇家蒙冤,需你昭雪。醫(yī)可為刃,亦可為盾,善用之。父絕筆。"淚水模糊了視線,
蘇瑾瑜緊緊抱住醫(yī)書,指甲幾乎要嵌進書頁里。她知道,從這一刻起,
她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丞相嫡女,而是背負著家族血海深仇的復仇者。
牛車在一個破敗的山神廟前停下。
老郎中從懷里掏出幾兩碎銀子塞給她:"前面就是三不管的'貧民窟',你去那里藏身吧。
記住,從今往后,世上再無蘇瑾瑜,只有一個會醫(yī)術的孤女阿玉。
"蘇瑾瑜對著老郎中深深叩首:"老伯救命之恩,阿玉永世不忘。若有來生,必當銜環(huán)相報。
"望著牛車遠去的背影,她抹去眼淚,眼神變得堅定。寒風卷起她的發(fā)絲,
露出一張清麗卻帶著倔強的臉龐。她將《青囊秘要》藏進懷中,
轉身走進了那片低矮破敗的棚戶區(qū)。這里是京城最骯臟混亂的地方,污水橫流,垃圾遍地。
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的氣息,但蘇瑾瑜知道,這里也是她唯一能活下去并伺機復仇的地方。
她握緊了藏在袖中的銀針——那是母親留給她的嫁妝,如今成了她防身和謀生的唯一工具。
夜幕降臨,蘇瑾瑜蜷縮在山神廟的角落,借著月光翻開《青囊秘要》。
書頁上記載的不僅是醫(yī)術良方,還有許多下毒解毒的秘方,以及用針灸點穴控制人身的奇術。
她想起父親的話:"醫(yī)可為刃"。原來父親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,
特意將這本既能救人又能殺人的醫(yī)書留給了她。就在這時,
廟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呻吟聲。蘇瑾瑜迅速將醫(yī)書藏好,吹滅油燈,躲到神像后面。
三個黑衣人抬著一副擔架沖進廟內,將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放在供桌上。
為首的刀疤臉低聲道:"老大中了官府的'透骨釘',必須馬上取出來!
瑾瑜的心猛地一跳,"透骨釘"是官府特制的暗器,釘身淬有劇毒,若不及時取出必死無疑。
她猶豫片刻,最終還是決定出去——這是她在這個地方立足的機會。"我可以試試。
"她從神像后走出來,聲音帶著一絲顫抖,但眼神堅定。
吃了一驚,刀疤臉厲聲喝道:"哪來的野丫頭?滾出去!""你們要是殺了我,他就死定了。
"蘇瑾瑜冷靜地說,"透骨釘入體三個時辰內不取出來,毒性就會蔓延全身。
現在離他中釘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吧?"刀疤臉臉色一變,顯然被說中了。
他死死盯著蘇瑾瑜:"你真能取釘?""我爹是走方郎中,我從小跟著學過醫(yī)術。
"蘇瑾瑜撒謊道,"取釘可以,但你們得給我準備烈酒、剪刀、干凈的布和火折子。
"黑衣人對視一眼,最終還是按照蘇瑾瑜的要求準備了東西。
她深吸一口氣,拿出袖中的銀針,先在男子幾處大穴施針,暫時封住毒性蔓延。
然后用烈酒消毒剪刀,小心翼翼地剪開男子的衣服。
傷口周圍已經發(fā)黑,一枚三寸長的鐵釘釘在肩胛骨處。
神,回憶著《青囊秘要》中的記載,用銀針在傷口周圍刺了幾個穴位,然后猛地拔出透骨釘。
一股黑血噴涌而出,男子痛得悶哼一聲。"快拿布來!"蘇瑾瑜喊道。
她用布擦去黑血,然后拿出隨身攜帶的草藥嚼爛,敷在傷口上包扎好。
做完這一切,她已經滿頭大汗。"他什么時候能醒?"刀疤臉問道。
"明天天亮就能醒,但毒性還沒完全清除,需要連續(xù)敷藥七天。
"蘇瑾瑜說,"我這里有藥方,你們按方抓藥。
"你一個小丫頭,怎么會懂這些?"蘇瑾瑜淡淡一笑:"在這種地方活下去,總得有點本事。
"就在這時,外面?zhèn)鱽硪魂嚬方新暋?/p>
色大變:"官府的人來了!快走!"三個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,臨走時留下了一袋銀子。
蘇瑾瑜看著躺在供桌上的男子,猶豫要不要也離開。
但轉念一想,這個人或許能幫她在這個地方立足。
她檢查了一下男子的傷勢,確認沒有生命危險后,便守在旁邊,繼續(xù)研究那本《青囊秘要》。
月光透過破敗的窗欞照在書頁上,也照亮了蘇瑾瑜眼中的決心。
她知道,她的復仇之路,將從這個骯臟的山神廟開始。
第二章 藥鋪風云第二天清晨,男子果然醒了過來。
他睜開眼,看到守在旁邊的蘇瑾瑜,眼中閃過一絲警惕:"你是誰?""救你的人。
"蘇瑾瑜放下手中的醫(yī)書,"你中了透骨釘,是我?guī)湍闳〕鰜淼摹?/p>
"男子掙扎著想坐起來,卻牽動了傷口,痛得皺起眉頭。
蘇瑾瑜連忙扶住他:"別動,你的傷口還沒好。""多謝姑娘救命之恩。
"男子拱手道,"在下蕭煜,敢問姑娘芳名?""我叫阿玉。"蘇瑾瑜沒有透露真實姓名。
蕭煜打量著蘇瑾瑜,見她雖然穿著粗布衣裳,但舉止得體,不像普通的民間女子。
緊,面上卻不動聲色:"我爹是走方郎中,上個月病逝了,我無家可歸,只能來這里討生活。
"蕭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沒有再追問。
這時,昨天那三個黑衣人回來了,手里提著藥和一些食物。
外:"老大,你終于醒了!"蕭煜擺擺手:"這位阿玉姑娘救了我,以后她就是我們的恩人。
"他轉向蘇瑾瑜,"阿玉姑娘,我們兄弟幾個都是粗人,在這附近做點小生意。
如果你不嫌棄,可以搬去我們那里住,也好方便給我換藥。
"蘇瑾瑜正愁沒地方落腳,立刻答應下來:"那就多謝蕭大哥了。
"蕭煜住的地方是一個廢棄的倉庫,收拾得還算干凈。
三個黑衣人分別叫鐵牛、瘦猴和麻子,都是蕭煜的手下。
他們似乎在做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,但對蘇瑾瑜卻很尊敬。
接下來的幾天,蘇瑾瑜一邊給蕭煜換藥,一邊熟悉周圍的環(huán)境。
她發(fā)現貧民窟里缺醫(yī)少藥,很多人得了小病就硬扛,大病就只能等死。
于是她決定重操舊業(yè),在倉庫門口擺了個小小的藥攤。
憑借著《青囊秘要》中的秘方和精湛的醫(yī)術,蘇瑾瑜很快就在貧民窟闖出了名氣。
她不僅能治頭疼腦熱的小病,還治好了幾個被大醫(yī)院斷定無藥可救的重癥病人。
人們開始稱呼她為"玉神醫(yī)",每天來找她看病的人絡繹不絕。
這天,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被母親抱著來求醫(yī)。孩子面色蠟黃,呼吸困難,已經奄奄一息。
蘇瑾瑜檢查后發(fā)現是急性肺炎,需要立刻施針并配以湯藥。
但她的藥材已經用完了,尤其是一味關鍵的"川貝母"。
"我這里沒有川貝母,你們快去藥鋪買吧。"蘇瑾瑜焦急地說。
啊...藥鋪掌柜說要一兩銀子才肯賣..."蘇瑾瑜咬咬牙:"你們等著,我去想想辦法。
"回春堂"藥鋪,找到掌柜王老頭:"王掌柜,能不能先賒給我一兩川貝母?我以后一定還。
打量著蘇瑾瑜,不屑地說:"你一個貧民窟的丫頭,拿什么還?快走快走,別妨礙我做生意。
""我能幫你賺錢!"蘇瑾瑜急忙說,"我有治療'鬼剃頭'的秘方,保證藥到病除。
你要是肯賒藥給我,我就把秘方告訴你。
""鬼剃頭"是一種脫發(fā)頑疾,當時無藥可治,很多達官貴人都深受其苦。
老頭眼睛一亮:"真有這么神奇的秘方?""你先賒藥給我救人,秘方我現在就可以寫給你。
"蘇瑾瑜說。
:"要是秘方沒用,我饒不了你!"蘇瑾瑜拿著川貝母飛奔回倉庫,立刻給小女孩施針喂藥。
半個時辰后,孩子的呼吸漸漸平穩(wěn),臉色也紅潤了些。
孩子母親感激涕零,給蘇瑾瑜磕了好幾個頭。第二天,蘇瑾瑜如約將秘方寫給了王老頭。
王老頭半信半疑地配了藥,沒想到真的治好了一個富商的"鬼剃頭"。
,王老頭對蘇瑾瑜也另眼相看,不僅讓她賒賬拿藥,還答應收她做幫工,每月給五百文工錢。
接受,這樣她既能賺錢糊口,又能接觸到更多藥材和病人,還能借著回春堂的平臺打探消息。
她知道,要想為家族翻案,就必須先了解當年父親被誣陷的真相。
在回春堂幫忙的日子里,蘇瑾瑜利用接觸達官貴人的機會,小心翼翼地打探著朝堂的消息。
她得知當年誣陷父親謀反的是當朝太尉李嵩,而李嵩正是四大家族之首李家的家主。
如今李家權傾朝野,連皇帝都要讓他三分。
她心驚的是,她聽到一個消息:當年蘇家被抄沒的家產,大部分都落入了她堂兄蘇明哲手中。
蘇明哲原本只是個庶出子弟,卻在蘇家倒臺后迅速發(fā)跡,如今已是京城有名的富商。
"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。"蘇瑾瑜暗暗咬牙。
她想起小時候,蘇明哲經常被其他堂兄弟欺負,總是她出面保護他。
沒想到如今他竟然霸占了蘇家的家產,還對家族的冤屈不聞不問。
這天晚上,蘇瑾瑜正在整理藥材,突然聽到外面?zhèn)鱽硪魂囆鷩W。
她出去一看,只見一群官兵正在挨家挨戶地搜查。
鐵牛匆匆跑來說:"官府在抓一個叫蕭煜的逃犯,好像是什么要犯。
,連忙跑回倉庫:"蕭大哥,官兵在搜捕你!"蕭煜臉色一變:"看來我的身份還是暴露了。
阿玉姑娘,多謝你這些天的照顧,我得走了。
瑜,"這個你拿著,以后要是遇到困難,可以去城南的'清風茶館'找劉掌柜,他會幫你的。
"說完,蕭煜和三個手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。
塊刻著龍紋的玉佩,心中疑竇叢生——能讓官府如此興師動眾搜捕的,絕非普通的江湖人士。
官兵很快搜到了倉庫,但蕭煜早已不知所蹤。
開我!我不去!"但她一個弱女子怎敵得過身強力壯的官兵,很快就被捆了起來,強行帶走。
坐在顛簸的囚車上,蘇瑾瑜絕望地看著貧民窟漸漸遠去。
她好不容易在這個地方站穩(wěn)腳跟,卻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