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要說話，院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，很響，帶著喘，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。

我順著聲音看過去，只見一個穿破棉襖的老頭，拄著根斷了頭的棗木拐杖，

一步一挪地走進來。他頭發(fā)花白，亂得像雞窩，臉上滿是皺紋，眼睛卻很亮，

直勾勾地盯著堂屋的棺材，像是能看穿那厚厚的楠木?！斑@棺里的，不是你娘。

” 老頭開口了，聲音沙啞，像砂紙磨過木頭，“是白毛僵，等太陽落山，

就會爬出來吸人血。趁現(xiàn)在天還亮，趕緊燒了棺材，不然你們趙家，一個都活不了。

”這話一出，堂屋里的人都靜了，煙桿都忘了抽。爺爺猛地站起來，臉色沉了下去：“老丈，

飯可以亂吃，話不能亂講。這棺材是我親手打的，棺蓋厚七寸，你娘入殮時，

是村里六個后生一起抬進去的，之后我用八根桃木釘封了棺，這三天三夜，守成一直守著，

怎么會是白毛僵？”爺爺說的守成，是我二爺趙守成。他就坐在棺材旁邊的長凳上，

左腿有點瘸，是年輕時上山打獵摔的。這三天三夜，都是他守棺，眼睛熬得通紅，

此刻聽到這話，猛地一拍大腿，站起來指著老頭的鼻子罵：“哪來的叫花子？

敢在我娘的喪禮上胡說八道！我守了三天棺，棺材動都沒動過，你再敢瞎咧咧，

我打斷你的腿！”二爺說著，就伸手要推老頭。那老頭沒躲，被推得踉蹌了兩步，

扶住拐杖才站穩(wěn)。他咳了兩聲，一口黑血吐在地上，染紅了腳邊的青苔?！拔也皇墙谢ㄗ樱?/p>

我叫陳九公?！?他喘著氣，眼睛還是盯著棺材，“三十年前，你爹趙老栓在后山救過我，

我現(xiàn)在來，是報當年的恩。你娘臨死前，是不是一直喊‘阿玲’？是不是說‘我要找阿玲’？

”阿玲是太婆的女兒，也是我從沒見過的姑婆。聽奶奶說，姑婆出生那年，太婆才二十歲，

后來村里來了人販子，把姑婆拐走了，太婆找了十幾年，都沒找到，直到現(xiàn)在，

臨死前還在喊 “阿玲”。二爺?shù)哪樕兞俗?，又很快恢復了兇狠：“呸?/p>

我爹當年就是個偷雞摸狗的貨，還救你？我看你就是來騙錢的！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