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名BE文作者,我的讀者都說老被我虐來虐去的。
他們卻不知道我寫的每個人物都有我愛人的影子,但他已經(jīng)不在了。
「家屬還請做好心理準備,老太太時日無多了?!?/p>
病房外的醫(yī)生對著我的女兒傳達著我的病危通知書。
我躺在病床上恍惚間好像看到他站在陽光下在朝我伸手?!感≌Z,你慢慢逃我慢慢追好嗎?」
江銘生,我都要死了你怎么還這么討厭呢。1病房門外,小梨哭泣的聲音傳來。
過了好大一會兒,小梨推門進來,高興的告訴我:「媽,
剛才徐醫(yī)生說你的病快好了馬上就能出院了,咱們能回家了。」我看著強裝鎮(zhèn)定的女兒,
無奈一笑,張開雙臂示意她過來。「剛才醫(yī)生說的我都聽到了,
人有生老病死這一切都是無法避免的?!埂改銈€傻丫頭還想瞞著我?!?/p>
我抬起手刮了一下她的鼻頭,卻惹的小女孩哭的泣不成聲。「……媽。」
還是像她小時候那么愛哭,小鼻涕鬼。我躺在病床上強撐起虛弱的身子,
「陪媽去個地方走走吧?!埂负?。」小梨在前邊開著車,我坐在后排望著車窗外的風(fēng)景。
秋季的蕭瑟,樹葉凋落只留下光禿禿的樹干,小草枯黃。正如我這具身體一樣走到了盡頭。
肺部的不適使我忍不住咳了起來,小梨不免擔(dān)心的問道:「媽,你感覺還好媽?
不行咱就不去了吧。」「去吧,我想最后再去看一眼。」那個地方我已經(jīng)十年沒有去過了,
我不想再留下遺憾。憑著模糊的記憶,我指揮著小梨將車開往山腳下。在她的攙扶下,
我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朝著山頂走去。
讓我想起曾經(jīng)的他背著我去山頂看月亮看星星的日子。看著這長滿雜草無人料理的墳頭,
我撐著身子慢慢坐下,布滿皺紋的雙手撫摸著他的墓碑?!笇Σ黄穑襾硗砹??!?/p>
站在一旁的小梨疑惑的看向我,「媽,這是誰啊」我卻沒有聽見,
思緒將我拉回到了那個海邊小漁村。2「江銘生,你怎么這么討厭!」課堂上我忍不住發(fā)作,
抬起手拿著文具盒砸向了剛在捉弄我的男孩子。
只因他把剛嚼過的口香糖粘在前座女孩的頭發(fā)上。周圍的同學(xué)紛紛嘩然,
一向在大家眼中的大家閨秀黎語竟然會在眾人面前大發(fā)雷霆。
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躲在桌子下邊,悄默默的笑?!附懮憬o我出來?!?/p>
我抬起腳想要踢他,卻反被他雙手摁下怎么也抬不起來?!咐枵Z,我錯了你別再踢我,
一會老師進來又要讓我罰站了?!刮移鼩夤墓牡目粗??!改慊钤摚 ?/p>
桌下的少年又傳來一句,「放學(xué)我回家我給你洗頭還不行嘛,我求求你我已經(jīng)連站三節(jié)課了,
腿都疼死了?!箍粗懮箴埖臉幼邮刮乙粫r心軟,松了口?!改氵@可是你說的啊,
你要騙我,我就找你媽媽告狀?!埂负煤茫^對不騙你?!孤牭轿以敢夥胚^他,
江銘生這才從桌下邊拱出來,露出他那一張欠揍的臉。放學(xué)回家的路上,
我拉著想要偷偷逃跑的江銘生,生氣的問他?!改闶钦娌慌履銒寢尨蚰惆 !?/p>
這小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回我:「都習(xí)慣了,我現(xiàn)在都開始練金鐘罩了?!?/p>
「來讓我看看你這練得怎么樣。」說著我便抬起腳朝他踩去,疼的江銘生發(fā)出一聲慘叫,
單腳在原地蹦跳起來。我們兩家是鄰居,離學(xué)校路程不算太遠。
剛走到家門口便聽到江銘生家中傳來雜亂的吵鬧聲,鍋碗瓢盆叮當作響。我看了看身邊的他,
只見江銘生眼眸微垂,雙手握拳攥的指關(guān)節(jié)發(fā)白。我就知道是討債的人來了。
在我們這個海邊小漁村,家家戶戶自然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。但是江銘生家不同,
他家是躲債躲到這里來的。聽村里人說江家以前是城中大戶,在我們那個年代叫做萬元戶。
風(fēng)光無兩,后來江父信心膨脹胡亂投資,最終破產(chǎn)還欠下了巨額債務(wù),一時難以接受,
跳樓了。留下江母和江銘生一對母子孤苦無依的在這世間。
看來今天這情況是指望不上他給我洗頭了。
我扭頭對著江銘生說道:「你先回去看看你媽媽吧。」正當我要進了自家院內(nèi)時,
身后傳來他的聲音?!肝掖饝?yīng)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,你等著我改天啊?!?夜晚,
我坐在二樓的書房埋頭寫著作業(yè)。樓下傳來江母的哭泣聲和我父母的聲音,我下了樓。
江母坐在客廳摸著眼淚說道?!肝揖褪O逻@一個兒子了,這要找不到我這下輩子可怎么活啊」
我父母在一旁安慰著?!负⒆涌赡苁浅鋈ネ媪瞬胚@么晚沒回家?!埂竸e著急再等等,
實在不行咱們就報警找孩子去?!箯乃麄兊闹谎云Z中我拼湊出,江銘生離家出走了。
原來他對我說完那句話之后并未回家,而是返回學(xué)校寫了封遺書扔到了自己院內(nèi)便不知去向。
看到我下來,江母急的上來握著我的手?!感≌Z,江生你倆是同學(xué)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?!?/p>
「我怎么就找不到他了呢?!箍粗竿葱牡臉幼游乙埠芟牖卮鹚抑?,
但我能做的只是搖搖頭。江母頓時又開始嚎啕大哭。江母平時對我不薄,家中雖然貧寒,
但平時有什么好吃的都會給我送一份。不行,我要去找找江銘生在哪。我悄悄的出了門,
徑直朝著村口的后山走去。以前我經(jīng)??吹浇懛艑W(xué)了不回家,反倒是朝那個方向走去。
正值秋季,夜晚的風(fēng)涼意襲人。我出門時穿的單薄,忍不住渾身打個顫栗。
一個不小心踩中一塊石頭把腳給扭傷了,劇痛蔓延了我的腿發(fā)出一聲痛呼。
從山頂上傳來少年的聲音,「黎語?」我忍著痛給他回道:「我腳扭傷了,
你快過來扶我一下。」月色中一個人影一瘸一拐的想我走來,將我從地上扶起,
撣了撣衣服上的灰。然后毫無預(yù)兆的挨了我一個耳光。這一耳光將他打懵了,
江銘生捂著臉神情茫然的看著我。「你知不知道你媽媽有多么著急?!?/p>
「你要是個男人就別像你爸那樣一死了之?!古盐业臏I都給疼出來了,我咆哮著罵他。
他看到我這個樣子從剛才的驚愕中回過神來,怯怯的問我:「我媽她在你家?
她現(xiàn)在怎么樣了?!埂肝液蠡诹?,我不應(yīng)該寫那封遺書?!拐f著說著,
淚水從他的眼眶中奔涌而出?!缸?,現(xiàn)在跟我回家你媽媽都快要哭成淚人了。」
說完牽著他的手準備下山,但身后的一個用力將我又拉了回去。我轉(zhuǎn)身對上他的目光,
少年認真的說:「能不能陪我看看星星我們再回去。」低頭看看我腫脹的腳,
再想到他剛才一瘸一拐的過來,忍不住笑了出來?!肝覀儍蓚€人湊不出一雙好腿,
這離山頂還遠著呢怎么上去啊?!埂肝冶衬??!刮殷@鄂的看著他,不敢相信。
「我說我能背著你上去?!顾种貜?fù)了一遍。
我深吸一口氣:「你等我給家里打個電話先說一聲?!?/p>
電話打到家中向父母告知我已經(jīng)找到他了,話筒那邊的江母聽到消息也不哭了,
只是囑咐道早些回家。趴在江銘生的背上,他太瘦了,突起的脊椎硌的我生疼。
不過細想一下,江母前幾年帶著他才搬到這里,
村中的捕魚技術(shù)她一個之前在城中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女子怎么學(xué)得會呢。
幸得村里的人照顧這對母子,時不時地介紹些零工給江母,日子這才過的下去。
江銘生背著我一個腳印深一個腳印淺的向山上走去。4終于到了山頂,他輕輕的將我放下,
然后坐在地上大口喘氣。歇了一會兒,揚起下巴向我炫耀?!冈趺礃記]想到吧,
我可有的是力氣。」我微微淺笑,沖著得意洋洋的少年比了一個大拇指。今晚月色清亮,
天空中點點繁星映照。照在他的臉上,我竟然久久的失了神。
海邊的烈日也沒能將他白皙的皮膚曬黑,
五官清秀總帶著一種溫柔……不愧是曾經(jīng)的富家少爺。
我和他并排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中的星星?!附懮?,你為什么要寫那封遺書?」
江銘生沉吟片刻,「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來我家搶東西了,
每次看到那些兇神惡煞的人沖進我家里打砸我都生出一種無力感,
我恨我自己不能保護我媽媽,我恨我父親為什么要拋下我們?!拐f著說著竟又哭了起來。
我長嘆一口氣,從口袋里掏出紙巾幫他擦去眼角的淚。「你這是在逃避你知道嗎?
你媽媽只剩下你了,你要是死了你媽媽該怎么辦?!菇懮痤^,
黑色明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我,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。下山的時候還是他背著我,
走到半山腰突然小聲嘀咕一句,「黎語我喜歡你?!癸L(fēng)太大了我沒聽見,
只感覺他好像說了一句什么,我爬在他的耳邊大聲問道:「什么?!?/p>
只看到他從臉上紅到耳朵,扭過頭說了句:「沒……沒事?!埂詮倪@天之后,
每次來要賬的人看到江家沒有可以變賣的東西,想要將怒火發(fā)泄在江母身上的時候,
江銘生都會手里拿著掃把對著他們,「不許欺負我媽媽」。久而久之,上門的人也不再上門,
改為了每隔一段時間打電話向江家要錢。
此以后上課的時候竟然也出奇的沒有再擾亂課堂、除了我也非常好樣的沒有再整蠱其他同學(xué),
雖然每次都會受到我的一頓毒打。他像個小跟屁蟲,從初中、高中一直跟在我后面,
除了學(xué)習(xí)成績好像一切都在慢慢變好。他的這些改變也看在江母的眼里,
她將這一切歸功到我身上,讓我?guī)兔υ趯W(xué)校盯著點江銘生,別讓他再搞出什么岔子。
今天江銘生又被留堂了,難得沒有這個跟屁蟲跟在我身后嘰嘰喳喳的煩我。
我走在回家的路上,突然前邊出現(xiàn)四個小混混將我拉到一個巷子里。
為首的黃毛手里拿著一根棍子威脅我:「把你身上的錢掏出來我就讓你走?!?/p>
可我身上哪有錢啊,我緊張的低著頭攥著衣角,「我身上沒錢?!沟撬恍牛?/p>
搶過我的書包就開始翻找。翻來翻去也沒找出來一分錢,手就開始向我身上摸來,
我閉著眼睛害怕極了。耳邊響起了江銘生的聲音,「你們干嘛,不許動她?!?/p>
我睜開眼看到江銘生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,一個飛踢將黃毛踹倒在地。
但他一個人哪能打過四個人啊,我拼命的在旁邊拉架。直到有一人喊了一聲「流血了,快跑」
,他們四散跑開。我的眼前出現(xiàn)一片猩紅,我看到江銘生躺在血泊中渾身抽搐。
我滿身是血地沖出巷子尋找路人求求他們打個急救電話。我趴在江銘生的病床前,
旁邊的儀器聲滴滴作響。江銘生你怎么這么討厭,為什么要沖上來為什么不躲開呢。他醒了,
唇間發(fā)出輕微的聲音。我聽不清趴在他的臉上聽到,「黎語……黎語。」我趕忙去喊醫(yī)生。
檢查結(jié)果出來了,重度腦震蕩。我心疼的揉著他的腦袋,
他剛醒來一眼迷離的看著我問:「你是誰?!箛樀梦覝喩泶蛄艘粋€了冷噤,他不會失憶了吧。
一想到他的頑劣,我揪起他的耳朵:「你再給我裝?!固鄣乃蹨I都出來,
向我求饒:「哎喲疼疼,我是個病人你輕點。高考之前,江銘生突然找到我說:「黎語,
我不想?yún)⒓痈呖剂??!埂阜凑覍W(xué)習(xí)也不好,運氣好還能考個大專但那有什么用呢。」
「不如早點出去打工幫家里還債。」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對生活的無力,
江母沒日沒夜的掙錢對于欠下的巨額債務(wù)也只是杯水車薪,
現(xiàn)在還因為常年勞累將身體也累垮了時不時地要去醫(yī)院輸液。我笑了笑對他說:「準備去哪,
給你媽媽說過了嗎?」江銘生猶豫了一會兒,支支吾吾的說:「還沒,
等我到地方了再打電話告訴她吧?!埂竸e讓她擔(dān)心,有空的話記得也給我打一個。」
5之后的幾年我考上了市里大學(xué)又參加了工作,每日忙于生計,很少回到那個小漁村。
也沒再聽到過任何關(guān)于江銘生的消息。逢年過節(jié)回家看望父母的時候也會去江家坐坐。
江母這幾年頭發(fā)花白了不少,人也越來越瘦。
談起江銘生的時候她都告訴我江銘生現(xiàn)在在外邊做生意掙大錢,家中的債早已還完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