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概要藥丸滑下喉嚨的瞬間，我聽見系統(tǒng)提示：「幻想伴侶清除成功?！?/p>
三百年后我劍指魔尊，她卻突然扯下面具冷笑：「聽說你靠忘了我證道？」
我握劍的手猛地一顫——那張臉竟和我幻想中一模一樣。身后傳來師尊的驚呼：「小心！
她修的是心魔引！」魔尊的指尖已抵在我眉心：「夫君，你猜這次能不能忘掉我？」
2 真的忘記了嗎藥丸子圓溜溜的，帶著股刺鼻的薄荷混黃連味兒，
卡在嗓子眼兒死活不肯下去。顧臨安灌了第三杯涼白開，才勉強把它沖進肚子里，
嗆得眼淚花花直冒?！翱取⒖瓤取@破藥！”他抹了把嘴，
嗓子眼兒里還殘留著那股又涼又苦的怪味，勾得他胃里直抽抽?！径?！
檢測到宿主服用‘絕情丹·基礎(chǔ)版’，
想伴侶……清除進度10%…50%…95%……】冰冷的電子音毫無預(yù)兆地在腦殼里響起，
顧臨安嚇得一哆嗦，手里的粗瓷杯子差點摔地上?！厩宄晒Γ」菜拗?，道心值+30！
當(dāng)前進度30/100！宿主加油，回家有望哦！
(^_^)☆】最后那個顏文字扭曲閃爍了一下，透著一股子劣質(zhì)的機械感。
顧臨安揉著發(fā)悶的心口，那里空落落的，像是被人冷不丁掏走了一塊肉，涼風(fēng)嗖嗖地往里灌。
他使勁眨巴眼，
住腦子里那個原本該有的影子——那個會柔聲細語安慰他、會偷偷給他塞桂花糕的“老婆”。
可什么都沒了。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霧，又冷又干凈?！罢妗鏇]了？”他喃喃自語，
聲音干巴巴的。有點輕松，又他娘的有點……不得勁。好像丟了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，
卻連那東西長啥樣都記不起來了。脖子后面突然一陣針扎似的刺痛。
【警告：檢測到宿主產(chǎn)生留戀情緒，道心值-0.5。電擊懲罰一次?！俊八弧?/p>
”顧臨安猛地縮起脖子，整個人彈了一下，頭發(fā)絲兒都快豎起來了，“沒沒沒！不留戀！
半點兒都不留戀！系統(tǒng)爸爸我錯了！我這就忘！忘得干干凈凈！”他啪啪拍了兩下自己的臉，
努力把心里那點空落落的感覺強行摁下去。殿外傳來幾聲鶴唳，還有師弟們練劍的呼喝聲。
陽光透過破舊的窗欞照進來，灰塵在光柱里上下翻飛。顧臨安深吸一口氣，又緩緩?fù)鲁觯?/p>
試圖把情緒調(diào)整成系統(tǒng)要求的“絕對平靜”。絕情丹的藥力徹底散開，
一股冰冷的麻木感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，最后盤踞在心口，把那點殘余的不適也凍住了。
好了，這下徹底好了。他扯了扯嘴角，試圖笑一下，證明自己狀態(tài)良好。
結(jié)果嘴角抽筋似的抖了抖，比哭還難看。3 初遇魔尊三百年。紫霄峰頂?shù)恼摰琅_，
萬年玄冰凝結(jié)，冷得能凍掉人的下巴頦。云海在腳下翻涌，卻透不上一絲暖意。
臺下黑壓壓一片，仙盟修士與魔道大軍對峙，殺氣幾乎凝成了實質(zhì)，壓得人喘不過氣。
法寶的光芒偶爾閃過，映亮一張張或緊張或狂熱的臉。顧臨安站在仙盟陣前，一身素白道袍，
纖塵不染。頭發(fā)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著，面容俊朗，卻像是用這論道臺的玄冰仔細雕出來的，
找不到一絲活氣。眼神掃過去，比這峰頂?shù)暮L(fēng)還凍人。三百年的絕情丹嗑下去，
嗑得他五臟六腑都快結(jié)成冰坨子了。效果也是拔群，“冰璃劍尊”的名頭，
如今在仙魔兩道都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。對面，魔氣最濃的地方，
幽寰魔尊憑虛而立寬大的黑袍裹得嚴嚴實實，臉上扣著那張標志性的、咧著嘴笑的鬼王面具，
只露出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，隔著老遠，陰惻惻地盯著他。“冰璃劍尊，
”魔尊的聲音透過面具傳出來，低沉沙啞，磨得人耳膜不舒服，“聽說你的太上忘情道，
厲害得很吶?！鳖櫯R安沒吭聲。跟魔頭嘮嗑不在他的業(yè)務(wù)范圍內(nèi)。他今日來，就是砍人的。
并指如劍。背后劍鞘中，“嗡——”一聲清越劍鳴撕裂凝滯的空氣，冰璃劍驟然出鞘，
帶起一瀑凜冽寒光，照得四周溫度驟降！劍尖直指魔尊，殺意純粹冰冷，不摻半分雜念。
魔尊嗤笑一聲，周身魔元翻滾，化作一只巨大的漆黑鬼爪，悍然迎上！轟隆！
冰屑與魔氣猛烈撞擊，爆開一圈肉眼可見的沖擊波，刮得臺下前排修士東倒西歪，驚呼連連。
顧臨安眼神紋絲不動，冰璃劍在他手中宛如活物，劍光分化，如疾風(fēng)驟雨，又似漫天冰棱，
鋪天蓋地砸向那抹黑影。每一劍都精準、高效，帶著絕對零度般的酷寒。
幽寰魔尊的身法詭譎異常，在密集的劍光中穿梭，看似被完全壓制，
那黑袍卻總能在間不容發(fā)之際避開要害。偶爾，
那躲避的身姿會流露出一絲極其古怪的、難以捕捉的……熟悉感？
顧臨安冰封的心湖似被微風(fēng)吹過，泛起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立刻察覺的漣漪。
但絕情丹的藥力瞬間涌上，將那點異樣碾得粉碎。魔頭惑心之術(shù)罷了。他攻勢更急，
劍意催谷至巔峰，冰璃劍發(fā)出尖銳的嗡鳴，
一道凝練到極致、幾乎能將靈魂凍裂的寒芒撕裂空氣，直刺魔尊心口！這一劍，快、狠、準！
凝聚了他三百年苦修的無情道果！仙盟陣營里已經(jīng)有人忍不住露出喜色。
就在劍尖即將洞穿黑袍的剎那——幽寰魔尊突然不動了。她不格擋，不閃避，反而抬起手，
動作快得只剩一道殘影，猛地扣住了自己臉上那猙獰的鬼王面具！“咔嚓！”一聲輕響，
在法力轟鳴的間隙里顯得格外刺耳。面具被干脆利落地扯下，隨手拋下云端，
翻滾著墜入下方無盡的云海之中。所有的動作都發(fā)生在電光石火之間。
4 魔尊的真面目顧臨安那必殺的一劍，裹挾著能冰封江河的酷寒劍氣，
就硬生生地、毫無緩沖地、僵停在了半空——距離那張驟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臉，鼻尖，
只剩下一寸。劍尖吞吐的寒氣，甚至吹動了那人額前幾縷散落的黑發(fā)。呼嘯的魔氣，
凜冽的劍風(fēng)，臺下雙方的驚呼喊殺……所有聲音仿佛瞬間被抽空。
顧臨安那雙三百年未曾有過波瀾的冰封眼眸，在這一刻，瞳孔劇烈收縮，
猛地炸開一片驚濤駭浪！腦子里“轟”的一聲巨響，像是被九天玄雷當(dāng)頭劈中！
那張臉……蒼白，俊逸，眉眼深邃，眼尾微微上挑，勾勒出幾分邪氣，
唇色卻殷紅得灼眼……陌生……又他媽的熟悉到刻骨銘心！像是用燒紅的烙鐵，
一筆一畫狠狠烙在他靈魂最深處的印記！這……這不是……不是他三百年前，
磕那勞什子絕情丹，硬生生忘掉的那個……幻想出來的老婆嗎？！
絕情丹構(gòu)筑的三百年冰封心防，在這一眼里，脆得像張紙，嘩啦一下，被捅得稀巴爛！
冰冷的面具徹底碎裂，從顧臨安臉上剝落。他眼睛瞪得滾圓，嘴巴無意識地張開，
握著冰璃劍的手，抑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，劍尖在那人鼻前寸許地方晃悠，差點就拿不穩(wěn)。
“你……？”一個破碎的音節(jié)從他喉嚨里擠出來，干澀得嚇人。
幽寰魔尊——頂著那張顧臨安死也忘不掉（雖然確實忘了三百年）的臉，
嘴角緩緩向上扯起一個弧度。那不是笑，冰冷、嘲諷，又帶著某種劇烈壓抑到扭曲的瘋狂。
“冰璃劍尊……”他開口，聲音不再是剛才刻意偽裝的沙啞，清冽了許多，卻淬著毒，
“道心堅定，天下無雙……”她往前湊了半分，那冰冷的劍尖幾乎要碰到她的皮膚，
她卻渾不在意，只是死死盯著顧臨安劇烈動蕩的眼睛，一字一句，
慢得像凌遲：“聽說——你他娘的是靠忘了老娘，才證的道？”這話如同最惡毒的詛咒，
又像是最荒謬的笑話，劈頭蓋臉砸得顧臨安頭暈?zāi)垦＃闹鶝?。腦子里那系統(tǒng)像是死了機，
一片寂靜。就在這時，身后遠處猛地傳來師尊玉衡真人驚恐萬分的嘶吼，
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：“臨安??！小心！！她修的是心魔引——??！”心魔引？專門窺探道心破綻，
引爆心魔的無上邪功？顧臨安猛地一個激靈，像是從夢魘中驚醒一絲，可已經(jīng)太晚了。
眼前的“魔尊”輕笑一聲，那笑聲里帶著無盡的怨毒和快意。一只手，修長、冰冷，
指尖纏繞著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漆黑魔氣，如同毒蛇出洞，快得超出了思緒的極限，
已然突破了他周身自動護體的冰璃劍意——輕輕點在了他的眉心上。指尖觸感冰涼刺骨，
那縷魔氣卻帶著一股灼人的邪異，瞬間鉆入他的靈臺識海！顧臨安全身一僵，
血液仿佛都被凍住，連眼珠都無法轉(zhuǎn)動。他看到對面那人緩緩湊近，
近得能看清對方眼底自己驚駭失措的倒影，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氣息吹拂在自己臉上。
惡魔般的低語，帶著一絲扭曲的、纏綿的意味，
在他耳邊輕輕響起：“乖夫君……”“猜猜看——”“這次，你還能不能忘掉我？
”5 心魔引的真相冰冷的魔氣轟然炸開，裹挾著無數(shù)混亂破碎的畫面、聲音、情緒，
如同決堤的洪流，瘋狂沖垮堤壩，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識。黑暗徹底籠罩下來前，
后一個念頭是——我去你媽的絕情丹……坑死老子了……顧臨安覺得自己像個被戳破的氣球，
咻一下就被那點眉心的冰涼抽干了所有力氣。
眼前那張臉——那張他磕了三百年的絕情丹才勉強忘掉的臉——還在晃，
嘴角那點嘲諷又瘋狂的笑意越來越模糊?！澳恪彼雴桙c什么，
嗓子眼卻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，發(fā)不出一個完整的音。腦子里不是系統(tǒng)警報，
而是一鍋煮沸了的漿糊，咕嘟咕嘟冒著泡，
全是三百年前那些破碎的、被藥力強行壓下去的片段。溫柔的低語，桂花糕的甜香，
還有……還有這人此刻冰冷笑意下的……委屈？荒謬感像一只無形的手，
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臟，捏得他喘不上氣。然后，那點冰涼驟然炸開！不是物理上的沖擊，
是直接在他腦仁里爆開的！無數(shù)漆黑的、粘稠的、帶著低語和尖笑的魔氣，
順著那根點在他眉心的手指，蠻橫地沖進他的識海！“呃啊——！
”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從牙縫里擠出來。
顧臨安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柄燒紅的鐵鍬狠狠捅了進去，還要用力攪上幾攪！
眼前瞬間黑透，又爆開無數(shù)混亂的金星。冰璃劍“當(dāng)啷”一聲脫手，掉在玄冰地面上，
清冽的劍光迅速黯淡下去。他身體晃了晃，膝蓋一軟，直挺挺就朝后倒去。
預(yù)想中摔在冰冷堅硬的玄冰上的疼痛并沒有傳來。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箍住了他的腰，
將他半拖半抱地攬住。接觸的地方，隔著幾層衣料，都能感覺到那手臂的主人體溫低得嚇人，
還有一種不易察覺的、克制的顫抖。
鼻尖撞進一個帶著冷冽血腥氣和某種熟悉又陌生的淡香的懷抱?；靵y的識海里，
那魔氣還在瘋狂肆虐，像無數(shù)根冰冷的針，扎刺著他每一寸神念，
試圖撬開那些被絕情丹封印了三百年的角落。疼，鉆心的疼，比系統(tǒng)那破電擊狠上一萬倍！
可他居然還有空想：這魔頭……身上味道……不難聞……“呵。”頭頂傳來一聲極輕的冷笑，
氣息吹動他散落的發(fā)絲，“這就受不住了？冰璃劍尊的忘情道，也不過如此。
”那聲音貼得極近，不再是之前刻意偽裝的沙啞，也不是剛才嘲諷時的清冽，而是壓低了，
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、幾乎是貼耳磨蹭的親昵恨意。顧臨安疼得渾身冒冷汗，
眼皮重得抬不起來，意識在黑暗的邊緣反復(fù)橫跳。他感覺自己被半抱著，快速移動，
風(fēng)聲在耳邊呼嘯掠過，臺下仙盟那邊的驚呼怒吼和魔道那邊的興奮嚎叫都變得模糊不清，
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水?！啊鹕贤洌 薄翱炀葎ψ?！”“魔頭休走！放下劍尊！
”亂七八糟的聲音攪合在一起，越來越遠。他好像被帶著飛了起來，冰冷的云氣撲面而來，
稍微拉回了他一絲神智。他艱難地掀開一點眼皮，視線模糊地晃動。入眼是線條冷硬的下頜，
蒼白的皮膚，和緊抿著的、殷紅的唇?！澳恪彼鴼?，
每一個字都扯得腦袋針扎似的疼，“到底……是誰？”箍在他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緊，
勒得他差點背過氣去。那魔尊低下頭，黑沉沉的眸子盯著他，
里面翻滾的情緒復(fù)雜得讓顧臨安看一眼都覺得頭暈。那眼神，像是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剝了，
又像是……像是透過他在看別的什么求而不得的東西。“我是誰？”魔尊重復(fù)了一遍，
嘴角扯出一個近乎殘忍的弧度，“我是你磕了三百瓶絕情丹都想不起來的人。
”“是你證道飛升路上，最好用、也最該被踩碎的那塊墊腳石。
”“是你——幻想出來的老婆啊，夫君?！弊詈竽莾蓚€字，
被他用某種浸透了毒液的溫柔腔調(diào)念出來，砸得顧臨安識海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般的劇痛。
“唔……”顧臨安悶哼一聲，冷汗瞬間濕透了里衣。他閉上眼，不再試圖去看，去問。
抵抗不了，掙不脫，像條被扔上岸的魚，只能徒勞地張著嘴呼吸。
絕情丹的藥力還在負隅頑抗，試圖重新冰封那些被強行撬動的記憶和情緒，
冰冷的寒意與入侵的魔氣在他識海里激烈交鋒，簡直要把他從頭到腳撕成兩半。
一半是系統(tǒng)強灌了三百年的絕對理智和冰冷。
一半是眼前這魔頭帶來的、混亂灼熱的、屬于“人”的劇烈情緒。冰火兩重天。
他感覺自己被帶著一路疾飛，不知要去往何方。意識浮浮沉沉，偶爾清醒片刻，
只覺得箍著他的手臂繃得像鐵鉗，那魔尊的氣息冷得嚇人，一路上一句話沒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