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我給顧淮舟當(dāng)了三年替身,合約到期那天吐得昏天暗地。
>電視里正直播他給白月光戴上鉆戒:“薇薇,我等你十年了?!保疚倚χP(guān)掉電視,
當(dāng)晚就帶著化驗(yàn)單遠(yuǎn)走他鄉(xiāng)。>五年后,他的訂婚宴上。>我作為合作方代表舉杯:“顧總,
好久不見?!保舅浪蓝⒅疑磉叺男∧泻ⅲ骸澳銉鹤??”>“是啊,”我笑得云淡風(fēng)輕,
“剛懷上就克死了爹。”>他摔了酒杯把我拽進(jìn)休息室:“死了?那我是什么?
”>助理突然慌張闖入:“顧總!小少爺他...他抱著蘇小姐的腿喊媽媽!
”---行李箱的輪子碾過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,發(fā)出空洞單調(diào)的回響,
在這過分寬敞、過分安靜的頂層公寓里,顯得格外刺耳。蘇晚站在玄關(guān),
最后一次回望這間囚禁了她三年,卻也庇護(hù)了她三年的牢籠。巨大的落地窗外,
城市燈火璀璨,像一片燃燒的星河,卻絲毫照不進(jìn)她眼底的沉寂。
空氣里還殘留著雪松與冷冽煙草混合的、獨(dú)屬于那個男人的氣息,絲絲縷縷,無孔不入,
提醒著她這三年的身份——一個昂貴而沉默的影子。茶幾上,那份薄薄的合同靜靜躺在那里。
甲方:顧淮舟。乙方:蘇晚。期限:三年。她拿起它,指尖冰涼,目光掠過那些冰冷的條款,
最終停留在右下角鮮紅的日期上。今天,就是最后一天。束縛解除,交易結(jié)束。她該走了。
一絲微弱的、幾乎稱得上解脫的輕松感還沒來得及蔓延開,
一股熟悉的、令人窒息的酸腐猛地從胃底翻涌而上,直沖喉嚨。蘇晚臉色驟變,丟開合同,
踉蹌著沖進(jìn)最近的客衛(wèi),撲倒在冰冷的陶瓷馬桶邊沿。胃里翻江倒海,嘔得她眼前陣陣發(fā)黑,
五臟六腑都像是要被這股蠻力生生拽出體外。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,
生理性的淚水混雜著無法言喻的疲憊和屈辱。這陣突如其來的劇烈孕吐,
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兇猛。她無力地滑坐在地磚上,背靠著冰冷的墻壁,大口喘著氣,
胸口劇烈起伏。手指下意識地?fù)嵘弦琅f平坦的小腹,那里,
一個微小的、不該存在的生命正在悄然扎根。這個意外,像一個巨大的、冰冷的嘲諷,
在她自以為即將逃離的時刻,狠狠砸了下來。顧淮舟的……孩子??蛷d里,
巨大的液晶電視屏幕不知何時已被傭人打開,調(diào)到了某個熱鬧非凡的直播頻道。
喧鬧的人聲、悠揚(yáng)的樂曲、密集的快門聲浪,瞬間淹沒了客衛(wèi)里她壓抑的喘息,
強(qiáng)行灌入她的耳膜。蘇晚掙扎著扶著墻壁站起來,雙腿還有些發(fā)軟。她走到客衛(wèi)門口,
視線投向那片刺目的光亮。屏幕上,衣香鬢影,名流云集。聚光燈的中心,
是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——顧淮舟。他穿著一身高定黑色禮服,身姿挺拔如松,
面容是雕刻般的冷峻完美。此刻,他那雙深邃、常年如寒潭般的眼眸,卻罕見地融化著,
凝聚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光芒,專注地落在身邊那個身著華美婚紗的女子身上。林薇。
顧淮舟心尖上那抹永恒的、皎潔的白月光。她回來了。
鏡頭貪婪地捕捉著顧淮舟每一個細(xì)微的表情。他薄唇輕啟,
低沉醇厚、帶著強(qiáng)大穿透力的聲音,透過頂級的音響設(shè)備,
清晰地回蕩在公寓的每一個角落:“薇薇,”他凝視著林薇,一字一句,清晰得如同誓言,
“十年了?!彼⑽?cè)身,從助理恭敬捧著的絲絨盒里,
取出一枚光芒璀璨、幾乎能灼傷人眼的巨大鉆戒。那精心切割的鉆石,
在無數(shù)閃光燈下折射出令人炫目的火彩。他執(zhí)起林薇纖細(xì)白皙的手,動作珍視而緩慢,
將戒指穩(wěn)穩(wěn)地套進(jìn)她的無名指。“我終于等到了你?!闭坡?、歡呼聲、快門聲,
如同海嘯般轟然爆發(fā),幾乎要將整個屋頂掀翻。屏幕上的林薇,笑得幸福而羞澀,
眼中淚光點(diǎn)點(diǎn),美得驚心動魄。顧淮舟擁她入懷,一個輕吻落在她的額發(fā)上,畫面定格,
完美得像一幅價值連城的古典油畫。蘇晚站在客衛(wèi)門口,背對著那片喧囂刺目的光。
客廳水晶吊燈的光芒將她單薄的身影投射在光潔的地板上,拖得又長又冷清。
胃里的翻攪似乎平息了,只余下一片空曠的麻木,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凍原上的風(fēng)。
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沒有憤怒,沒有悲傷,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。只有一種徹骨的疲憊,
從骨頭縫里絲絲縷縷地滲出來。她緩緩轉(zhuǎn)身,不再看那場屬于別人的盛大歡愉。
目光平靜地掃過客廳角落那個已經(jīng)收拾好的行李箱,然后是玄關(guān)柜子上,
那個被遺忘的、印著某高端私立醫(yī)院標(biāo)志的紙質(zhì)文件袋。她走過去,動作有些遲緩,
指尖觸碰到文件袋粗糙的表面,停頓了一瞬。然后,她拿起它,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白,
將那份宣告她新囚籠的懷孕化驗(yàn)單,連同那份已經(jīng)到期的、結(jié)束舊囚籠的替身合同,
一起塞進(jìn)了行李箱最底層的夾層里。拉鏈合上的聲音,清脆、決絕。
電視屏幕上的喧囂仍在繼續(xù),主持人激動地贊美著這“世紀(jì)重逢”、“曠世愛戀”。
蘇晚走到電視柜前,拿起遙控器。指尖按下電源鍵的瞬間,
屏幕上的顧淮舟和林薇深情相擁的畫面驟然消失,連同那滿室的喧囂浮華,一起被黑暗吞噬。
公寓徹底陷入一片沉寂,只剩下窗外遙遠(yuǎn)城市傳來的模糊嗡鳴。她拉起行李箱的拉桿,
輪子再次滾動,碾過冰冷的地面,發(fā)出單調(diào)的回響,
一步步走向那扇沉重的、象征著解脫與未知的大門。沒有回頭。五年時光,
足以將一個人徹底重塑,從里到外。蘇晚站在光可鑒人的電梯鏡壁前,
清晰地映出另一個自己。剪裁利落的銀灰色西裝套裙,
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比五年前更為玲瓏有致的身材線條,卻再無半分依附他人的柔弱。
柔順的長發(fā)挽成一個一絲不茍的低髻,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。臉上妝容精致,
顏色是干練的大地色系,唯獨(dú)唇上那一抹飽滿的楓葉紅,如同暗夜里點(diǎn)燃的火種,
宣告著無聲的力量與鋒芒。鏡子里那雙眼睛,曾經(jīng)盛滿了小心翼翼的溫柔和隱忍的哀愁,
如今只剩下沉靜的湖面,深邃得望不到底,映著電梯頂燈冷白的光,像淬了冰的寒星。
“叮”的一聲輕響,電梯門平穩(wěn)地向兩側(cè)滑開。瞬間,
巨大的聲浪如同實(shí)質(zhì)的潮水般洶涌撲來。水晶吊燈傾瀉下瀑布般的光華,
空氣中彌漫著高級香檳的微醺、馥郁鮮花的芬芳和名貴香水交織的奢華氣息。衣香鬢影,
觥籌交錯,這里是顧氏集團(tuán)太子爺顧淮舟與林氏千金林薇盛大的訂婚宴現(xiàn)場,
匯聚了這座城市金字塔尖的所有名流。蘇晚挺直脊背,
唇角揚(yáng)起一個無可挑剔的、職業(yè)化的弧度,高跟鞋踩在厚軟的地毯上,無聲無息,
卻又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場,徑直走向人群的中心。那里,
顧淮舟正被幾位商界巨頭簇?fù)碇?。五年時光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,
反而更添了幾分成熟掌權(quán)者的冷峻威儀。他穿著與五年前訂婚直播時相似的黑色高定禮服,
身姿挺拔如昔,只是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場更加凝練厚重。他微微側(cè)頭聽著旁人說話,
下頜線繃緊,薄唇緊抿,眼神銳利如鷹隼,不經(jīng)意掃過全場時,
帶著一種習(xí)慣性的掌控與審視。蘇晚的出現(xiàn),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。
她目標(biāo)明確地走到顧淮舟面前,無視周圍瞬間投來的或探究或驚艷或疑惑的目光,
從侍者托盤中穩(wěn)穩(wěn)拿起一杯晶瑩剔透的香檳。杯壁折射著璀璨的燈光,映亮她沉靜的眼。
“顧總,”她的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穿透了周圍的談笑,
帶著一種久別重逢的疏離和公事公辦的客套,像一把精準(zhǔn)的冰錐,“好久不見。
”顧淮舟聞聲轉(zhuǎn)過頭。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、凝固。
他臉上那種屬于上位者的、游刃有余的淡漠表情,如同被重錘擊中的冰面,瞬間龜裂、崩塌。
深邃銳利的瞳孔驟然收縮,死死地釘在蘇晚臉上,那目光,
混雜著難以置信的震驚、被冒犯的慍怒,以及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、深埋的暗流。
五年時光的隔絕,在這一聲“好久不見”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擊。然而,
這驚濤駭浪般的情緒只在他眼中肆虐了一瞬。顧淮舟畢竟是顧淮舟。
他幾乎是立刻重新戴上了那副冷硬的面具,只是下頜繃得更緊,
眼神銳利得幾乎要將蘇晚穿透。他微微瞇起眼,目光像探照燈,
冰冷地掃過她精致的眉眼、挺直的脊背,似乎要找出五年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跡,
拆穿她此刻的鎮(zhèn)定。他的視線,最終卻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,猛地釘在了蘇晚身側(cè)。那里,
安靜地站著一個小男孩。小家伙穿著剪裁合體的小西裝,打著精巧的領(lǐng)結(jié),
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,漂亮得像個櫥窗里最昂貴的娃娃。他緊緊挨著蘇晚的腿,
一只小手依賴地攥著媽媽的裙角,烏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滿了對這個陌生喧囂世界的好奇,
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。當(dāng)顧淮舟那極具壓迫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,
小家伙似乎被那銳利驚了一下,下意識地往蘇晚身后又縮了縮,小臉微微仰起,
依賴地看向媽媽。就是這個仰頭的動作,讓燈光清晰地勾勒出小男孩的側(cè)臉輪廓。
那挺直的鼻梁,緊抿的薄唇線條,還有那雙微微上挑的漂亮眼睛……剎那間,
顧淮舟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褪得干干凈凈,只剩下一種駭人的蒼白。
他挺拔的身形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狠狠擊中。
周遭的喧嘩、恭維聲、音樂聲,仿佛瞬間被抽離,
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張酷似自己兒時照片的小臉,
以及心臟深處傳來的、沉悶如擂鼓般的巨大轟鳴。他死死地盯著那個孩子,
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深處艱難地鑿出來,裹挾著刺骨的寒意和極力壓抑的風(fēng)暴:“你兒子?
”蘇晚臉上的職業(yè)笑容沒有絲毫變化,甚至更加舒展了些。她輕輕放下手中的香檳杯,
動作優(yōu)雅從容。然后,她極其自然地伸出手,溫柔地攬住兒子的肩膀,
將他更親密地護(hù)在身側(cè)。那姿態(tài),是母獸護(hù)衛(wèi)幼崽的本能。她抬眸,
迎上顧淮舟那幾乎要噬人的目光,唇角彎起的弧度完美無瑕,聲音輕飄飄的,
帶著一種事不關(guān)己的淡然,甚至夾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弄:“是啊?!彼D了頓,
眼波流轉(zhuǎn),掃過顧淮舟慘白的臉,唇邊的笑意加深,像淬了毒的刀鋒,
云淡風(fēng)輕地落下后半句,“剛懷上就克死了爹?!薄稗Z——!”話音落下的瞬間,
如同點(diǎn)燃了炸藥桶!顧淮舟眼中最后一點(diǎn)理智的堤壩徹底崩塌!
猩紅的血絲瞬間爬滿他的眼球,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因?yàn)闃O致的暴怒而扭曲猙獰。
他喉嚨里發(fā)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,猛地抬手——“啪嚓!
”他手中那杯昂貴的香檳被狠狠摜在地上!金黃色的酒液和飛濺的玻璃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,
在驚呼聲中四散炸開!周圍衣冠楚楚的賓客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,
尖叫著倉皇后退,瞬間清空了一大片區(qū)域。蘇晚在杯子碎裂的瞬間,
幾乎是本能地將兒子顧念猛地往身后一拉,用自己整個身體護(hù)住了他。
幾滴冰涼的酒液濺在她昂貴的小羊皮鞋面上。下一秒,手腕傳來一陣劇痛!
顧淮舟鐵鉗般的大手已經(jīng)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,力道之大,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!“死了?
”他俯身逼近,灼熱的氣息帶著濃重的酒意和滔天的怒火,狠狠噴在她的臉上,聲音嘶啞,
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磨出來的血沫,“那我是什么?!”蘇晚痛得倒吸一口冷氣,
臉色微微發(fā)白,但她沒有掙扎,只是用那雙沉靜如古井的眼睛,
毫無懼色地回視著他近在咫尺的、暴怒扭曲的臉。那眼神里,只有冰冷的譏誚和徹底的疏離。
“放開我媽媽!”一聲帶著哭腔的、稚嫩卻無比清晰的童音驟然響起!是顧念!
小家伙被顧淮舟的暴怒嚇壞了,小臉煞白,大大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,但他看到媽媽被抓痛,
小小的身體里爆發(fā)出驚人的勇氣。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獅子,猛地從蘇晚身后沖出來,
用盡全身力氣,小小的拳頭狠狠砸在顧淮舟抓著他媽媽的手腕上!“壞人!放開我媽媽!
不準(zhǔn)你欺負(fù)媽媽!”顧念一邊哭喊,一邊不顧一切地用小手去掰顧淮舟鋼鐵般的手指。
孩子的哭喊如同尖針,刺破了混亂的場面。周圍的賓客徹底驚呆了,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下來,
只剩下顧念委屈又憤怒的哭聲在回蕩。
無數(shù)道震驚、探究、難以置信的目光聚焦在顧淮舟、蘇晚和那個拼命保護(hù)媽媽的小男孩身上。
顧淮舟的手腕被那雙軟綿綿的小拳頭砸著,孩子用盡全力的掰扯對他而言如同撓癢。然而,
那滾燙的眼淚滴落在他手背上,那一聲聲帶著哭腔的“壞人”、“放開我媽媽”,
卻像帶著倒鉤的鞭子,狠狠抽在他的心上。他渾身劇震,扣著蘇晚的手,
竟不自覺地松了一瞬。林薇提著繁復(fù)的裙擺,在一陣騷動中終于擠了過來。
她臉上的幸福笑容早已被驚愕和一絲慌亂取代,
看著一片狼藉的地面、被顧淮舟死死攥著的蘇晚,以及那個哭喊著的小男孩,
聲音帶著強(qiáng)裝的鎮(zhèn)定:“淮舟!怎么回事?你冷靜點(diǎn)!大家都在看著呢!
”顧淮舟卻像是根本沒聽見她的話。他的視線,死死地膠著在顧念那張淚痕斑駁的小臉上,
那眉眼、那輪廓……一個可怕的、荒謬的、卻又帶著致命吸引力的念頭,如同瘋狂的藤蔓,
瞬間纏緊了他的心臟,讓他幾乎窒息?!盎粗?!”林薇提高了聲音,帶著明顯的焦慮和不滿,
伸手想去拉他。就在這時,一個穿著黑色西裝、滿臉驚慌的助理撥開人群,
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沖到顧淮舟身邊,連氣都喘不勻,聲音抖得不成樣子:“顧…顧總!
不好了!小少爺他…他……”助理的目光驚恐地掃過正被顧淮舟攥著手腕的蘇晚,
還有她腿邊那個哭得打嗝的小男孩,后面的話像是卡在了喉嚨里,
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難以置信?!罢f!”顧淮舟的聲音低沉得可怕,如同即將爆發(fā)的火山。
助理嚇得一哆嗦,指著蘇晚和她腿邊的顧念,
幾乎是哭喊出來:“小少爺他…他剛才抱著這位蘇小姐的腿,一直喊…喊‘媽媽’!
拉都拉不開啊顧總!”轟——!這石破天驚的一句,像一顆重磅炸彈,
在死寂的宴會廳轟然炸響!所有的目光,
瞬間聚焦在蘇晚和她腿邊那個酷似顧淮舟的小男孩身上!
震驚、探究、鄙夷、恍然大悟……無數(shù)復(fù)雜的情緒在空氣中激烈碰撞。
林薇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,精心描繪的妝容也掩蓋不住那份慘白和搖搖欲墜。
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顧念,又猛地看向顧淮舟,嘴唇哆嗦著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顧淮舟扣著蘇晚手腕的力道,在助理那句“抱著喊媽媽”出口的瞬間,驟然卸去。
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,高大的身軀幾不可察地晃了晃,那雙猩紅的、暴怒的眼眸,
此刻只剩下翻江倒海般的驚濤駭浪,死死地釘在顧念那張酷似自己的小臉上。時間,空間,
周遭的一切,仿佛都凝固了,被凍結(jié)在巨大的荒謬和無聲的爆炸中心。
蘇晚感覺到手腕上的鉗制松開,那鉆心的疼痛卻并未立刻消失。
她第一反應(yīng)不是查看自己的傷,而是立刻蹲下身,
將哭得渾身發(fā)抖的顧念緊緊、緊緊地?fù)нM(jìn)懷里。她的懷抱是那樣用力,
仿佛要將兒子小小的身體揉進(jìn)自己的骨血里,用自己全部的溫度去驅(qū)散他的恐懼?!澳钅罟?,
念念不怕,媽媽在,媽媽在這里……”她將臉貼在兒子濕漉漉的、滿是淚水的小臉上,
聲音輕柔得不可思議,帶著一種能撫平一切風(fēng)暴的溫柔力量,一遍遍安撫著受驚的孩子,
“沒事了,沒事了,媽媽保護(hù)你……”這溫柔到極致的一幕,
與宴會廳里劍拔弩張、詭異死寂的氣氛形成了最尖銳、最諷刺的對比。
顧淮舟像一尊驟然失去所有生氣的雕塑,僵立在原地。他看著蘇晚緊緊抱著那個孩子,
看著她眼中流露出的、他從未見過的、近乎神圣的溫柔光芒,
看著她用臉頰去蹭掉那孩子的眼淚……他胸中翻涌的狂怒、質(zhì)疑、被愚弄的暴戾,
竟奇異地被一股更深、更沉、更尖銳的痛楚狠狠刺穿!那痛楚陌生而洶涌,
幾乎讓他站立不穩(wěn)。林薇終于從巨大的震驚和恐慌中回過神來,
強(qiáng)烈的危機(jī)感和被當(dāng)眾羞辱的憤怒瞬間淹沒了她。她猛地抓住顧淮舟的手臂,
指甲幾乎要掐進(jìn)他的皮肉里,聲音因?yàn)榧雍涂謶侄饫米兞苏{(diào):“淮舟!
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!那個孩子……那個女人……她是誰?!你說話??!
”她的質(zhì)問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,瞬間打破了僵局。顧淮舟猛地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
眼底只剩下一種近乎瘋狂的、不顧一切的決絕。他看也沒看身邊歇斯底里的林薇,
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鐐銬,死死鎖住蘇晚。“跟我走。”三個字,斬釘截鐵,不容置疑。
沒有稱呼,沒有余地。不等蘇晚有任何反應(yīng),他再次伸手,這一次不再是抓手腕,
而是直接扣住了她的上臂!力道之大,帶著一種摧毀一切的蠻橫,
粗暴地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!“?。 碧K晚猝不及防,懷里的顧念差點(diǎn)脫手,發(fā)出一聲痛呼。
“媽媽!”顧念嚇得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,小手死死抓住蘇晚的衣襟?!邦櫥粗郏∧愀墒裁?!
放開我!”蘇晚掙扎著,試圖去護(hù)住兒子。場面瞬間再次失控!周圍的賓客發(fā)出更大的驚呼。
“保安!”顧淮舟對著趕過來的保安厲聲吼道,聲音嘶啞如同困獸,“看好孩子!
”他的目光如同實(shí)質(zhì)的冰錐,掃過試圖上前阻攔的林薇和周圍蠢蠢欲動的人,“誰敢攔我?!
”那股屬于顧氏掌權(quán)者的、生殺予奪的恐怖氣場瞬間爆發(fā)開來,帶著玉石俱焚的瘋狂,
硬生生地鎮(zhèn)住了所有人!保安不敢違抗,立刻上前,隔開了哭喊著要撲向媽媽的顧念。
顧淮舟不再看任何人,無視蘇晚的掙扎和怒罵,無視林薇慘白的臉和顧念撕心裂肺的哭喊,
以一種絕對強(qiáng)勢的姿態(tài),半拖半拽著蘇晚,在無數(shù)道震驚、恐懼、探究的目光注視下,
大步流星地穿過人群,粗暴地推開試圖詢問的侍者,
徑直走向宴會廳側(cè)后方那扇厚重的、通往貴賓休息室的橡木門?!芭椋 币宦暰揄?,
門被顧淮舟狠狠甩上,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喧囂、窺探和哭喊。
厚重的門板仿佛將世界劈成了兩半。休息室里奢華依舊,水晶吊燈的光芒冰冷地傾瀉下來,
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的皮革和鮮花的香氣,卻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蘇晚被巨大的力道甩得一個趔趄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,震得她眼前發(fā)黑,
手臂上被攥過的地方傳來火辣辣的劇痛。她急促地喘息著,抬起頭,
憤怒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燒,死死盯著幾步之外那個如同暴怒雄獅般的男人。“顧淮舟!
你發(fā)什么瘋!”她的聲音因?yàn)樘弁春蛻嵟⑽l(fā)顫,卻依舊帶著冰冷的硬度,“放開我!
我要去找念念!”顧淮舟卻像是沒聽見。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前,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山。
他一步步逼近,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,發(fā)出沉悶的、令人心悸的聲響。那雙深邃的眼眸里,
翻涌著赤紅的血絲,里面燃燒著狂怒、被欺騙的暴戾,
還有一種蘇晚看不懂的、近乎毀滅的黑暗情緒?!澳莻€孩子,”他停在蘇晚面前,
距離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(fā)的、滾燙而危險的氣息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碾磨出來,
帶著血腥味,“是誰的?”蘇晚后背緊貼著冰冷的墻壁,試圖汲取一點(diǎn)支撐。
她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、曾讓她癡迷也讓她絕望的俊臉,看著那雙被怒火燒紅的眼睛,
聽著他這明知故問、帶著審判意味的質(zhì)問,心底最后一絲殘留的、屬于過去的柔軟,
徹底被冰封。她扯了扯嘴角,揚(yáng)起一個冰冷到極致的笑容,
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:“顧總貴人多忘事?還是耳朵不好使?剛才外面,
不是聽得很清楚嗎?”她頓了頓,聲音清晰而殘忍,“他姓顧,顧念。
”“顧念……”顧淮舟低聲重復(fù)著這個名字,像是在咀嚼著某種劇毒之物。
這個名字像一把燒紅的烙鐵,狠狠燙在他的心上。他猛地伸出手,
骨節(jié)分明的手指帶著千鈞之力,狠狠捏住蘇晚的下巴,強(qiáng)迫她抬起頭,
迎視自己眼中肆虐的風(fēng)暴,“我的?”“不然呢?”蘇晚被迫仰著頭,
下巴傳來的劇痛讓她蹙緊眉頭,但她眼神里的譏誚卻更加鋒利,“難道是路邊撿的?
顧總以為人人都像您一樣,有給人當(dāng)替身、簽合同的‘雅興’?”“替身”兩個字,
像淬了毒的針,狠狠扎進(jìn)顧淮舟的神經(jīng)!“閉嘴!”他猛地低吼一聲,
捏著她下巴的手指驟然收緊,指關(guān)節(jié)因?yàn)橛昧Χ喊?,蘇晚痛得悶哼一聲,
感覺下頜骨都要被捏碎。他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,胸膛劇烈起伏,“蘇晚!
你好大的膽子!誰準(zhǔn)你生下我的孩子?!誰準(zhǔn)你帶著他消失五年?!”“誰準(zhǔn)?
”蘇晚被他捏著下巴,說話有些艱難,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,狠狠捅回去,
“顧淮舟,你搞搞清楚!我的子宮,我做主!我想生就生,想走就走!你以為你是誰?
法律嗎?還是上帝?你當(dāng)年抱著你的白月光宣布婚訊的時候,有想過問過誰準(zhǔn)不準(zhǔn)嗎?!
”“你!”顧淮舟被她的話徹底激怒,理智的弦徹底崩斷!他猛地?fù)P起另一只手,
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道,眼看就要落下!蘇晚瞳孔驟縮,下意識地閉上眼,身體緊繃。然而,
預(yù)料中的巴掌并沒有落下。那只揚(yáng)起的手,最終帶著狂暴的戾氣,
狠狠砸在了蘇晚耳側(cè)的墻壁上!“咚!”一聲悶響,墻壁仿佛都震動了一下。
昂貴的壁紙被擦破,顧淮舟的指關(guān)節(jié)瞬間滲出血絲。他粗重地喘息著,
灼熱的氣息噴在蘇晚臉上,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她,
里面翻涌著受傷野獸般的痛苦、暴怒和一種……近乎絕望的瘋狂。
他像是要用目光將她生吞活剝,又像是要將她拆吃入腹,永遠(yuǎn)禁錮。
“為什么……”他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破碎的、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,
“為什么不告訴我?!為什么帶著他消失?!”他捏著她下巴的手依舊沒有松開,
力道卻微微有些發(fā)顫?!案嬖V你?”蘇晚睜開眼,看著近在咫尺這張痛苦扭曲的臉,
心底卻一片冰涼的荒漠。下巴的疼痛讓她聲音更加冰冷尖銳,“告訴你什么?
告訴你我懷孕了?然后呢?顧總,你是會立刻取消和你的白月光的婚約,
給我和孩子一個名分?還是像處理一份過期的合同一樣,給我一筆錢,
讓我‘處理’掉這個不該存在的麻煩?”她眼中的譏諷濃得化不開:“別忘了,我們的合約,
清清楚楚寫著:不得以任何理由糾纏。不得留下任何……‘麻煩’。
”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兩個字,每一個音節(jié)都像冰錐,狠狠刺向他。顧淮舟的身體猛地一僵。
捏著她下巴的手指,那狂暴的力量如同退潮般驟然消失,頹然松開。蘇晚的下巴上,
留下了幾道清晰刺目的青紫指痕。他踉蹌著后退了一步,高大的身軀竟顯得有些搖搖欲墜。
他看著她,眼神里翻涌著極其復(fù)雜的東西——驚愕、茫然、被刺痛后的狼狽,
還有一絲……被她說中了心事的、無法辯駁的無力感?當(dāng)年那份冰冷的合同條款,
此刻化作最鋒利的回旋鏢,狠狠扎回他自己身上。“我……”他張了張嘴,喉嚨干澀發(fā)緊,
那個“我”字后面,卻是一片空白。他能說什么?解釋什么?
告訴她當(dāng)年他得知林薇要回來時內(nèi)心的混亂?告訴她那份合約是他給自己劃定的安全界限?
告訴她……他從未想過,她會真的懷上他的孩子,并且選擇生下來?所有的理由,
在眼前這個女人冰冷的注視下,在那個名叫“顧念”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,
都顯得如此蒼白可笑,如此不堪一擊。巨大的疲憊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間淹沒了蘇晚。
爭吵,對峙,翻舊賬……這一切都毫無意義。她累了。五年了,
她早已不是那個需要仰望他、為他一個眼神而患得患失的蘇晚。
她無視顧淮舟眼中翻涌的痛苦和混亂,無視他指關(guān)節(jié)上滲出的血珠,
更無視他此刻難得的、近乎脆弱的失態(tài)。她只是抬手,用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劇痛的下巴,
眉頭微蹙。然后,她挺直了被撞得生疼的脊背,眼神恢復(fù)成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?!白岄_。
”她的聲音平靜無波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(jiān)決,“我要去找我兒子。”說完,
她不再看他一眼,仿佛他只是擋在門口的一件礙事的擺設(shè),徑直繞過他僵硬的身體,